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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天字七書》第3章 欲想避無可迴避,莫須有昂首伴死
要做一個有為的君主,其實是件苦差事。

面對朝臣們永無止境的推諉和扯皮,整個國家的大小事務,都需要皇帝本人勞心勞力。

就是有三個腦袋都不夠使,何況還要做出正確決斷,那更是難上加難。

后宮佳麗三千,也是必須完成的艱巨任務。

日積月累,於身於心,絕對是災難般的挑戰。

明君難做,但如果打定主意做一個昏君,做一個享樂型的君主,就容易得多。

只要清理出一個讓自己不受約束,可以放縱自如的環境,把一些礙眼的硬刺拔掉就行。

天元別的本事沒有,他拔刺的能力,是歷史級別的優秀。

他是著名的享樂之君,也是事實上的亡國之君。

剛一上位,他就改變周武帝留下的執政風格和格局,並迅速敗光北周的家底。

這一切,都源自於他的拔刺行動。

周天元拔掉的第一根刺,最硬最大,最讓他寢食難安的刺,是他的叔叔齊王宇文憲。

北周之所以能吞併北齊,統一中國的北方,並非依靠先進的文化和文明。

作為一個鮮卑族政權,它保持了軍政混一的國家機制,輔以胡漢融合,發展出一種務實剛健而爽朗向上的作風。

其精氣神凜然生風,是隋唐二朝,形成如日中天治世的,人文性格基礎。

齊王憲,就是這種新型豪傑的突出代表。

但他和北周曾經最大的權臣,也是最大的梟雄宇文護不相同。

宇文護是一個比皇帝更皇帝的權臣,或者說,他才是真正唯一的那一個。

只要不想做兒皇帝,他就是必拔的刺。

但齊王憲和他完全不同。

齊王宇文憲,放眼整個時代,也是頂尖的人物,並且他忠心於北周朝廷和皇室,完全可以成為天元一朝的基石和股肱之臣。

但他在天元一朝,已處於功高不賞,震主自疑之地。

如何對待齊王憲?

成了擺在周天元面前的選擇題,他非常乾脆,沒有任何猶豫,他要徹底拔掉這根刺。

齊王憲在周武帝還未親政之時,作為權臣宇文護集團的第二號人物,他充當了周武帝和宇文護,二人之間溝通和斡旋的橋樑。

當時,宇文護和周武帝兩種勢力互相製約抗衡,積怨深沉,大有勢不兩立的兆頭。

這種左也不是,右也不對,二姑之間難為婦,動輒得咎的局面,就連楊堅,那個篡周立隋的開國之君都避之唯恐不及。

當年為了免禍,楊堅寧願賦閑在家,也拒絕了宇文護的徵召。

但齊王憲卻沒有逃避的資格。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在二個主人之間委曲求全。

「慮主相嫌隙,每曲而暢之」,硬是將這樣一個高難度的工作出色完成。

甚至等到武帝誅滅宇文護集團時,他也並未被清算。

但他心中難免憂懼,宇文護伏誅之後,齊王憲脫掉帽子,拜伏於地,向周武帝誠心請罪。

周武帝對他推心置腹地說:「汝親則同氣,休戚共之,事不相涉,何煩致謝。」

這是對他卓越的政治和平衡能力的高度讚揚。

也是對他的忠誠忠貞,以及人格官品的最大肯定。

當然,齊王憲最大的功績,並不只是扮演好,一個中間人的角色。

他智勇冠世,攻戰如神,是北周名副其實的一代上將,在歷次對北齊的戰爭中,取得不世之軍功。

武帝滅北齊之戰,齊王憲經常作為核心前鋒,親自披堅執銳,攻城略地,是武帝麾下第一功臣。

但他並不以此自傲,他親身經歷過宇文護的敗亡,深知天命無常,深懂謙抑之道。

因為自己戰功顯赫,威名日重,為避免功高不賞之嫌,他雖然年紀輕輕,但很早就有激流勇退的想法。

即使在武帝時期,他也懂得收斂鋒芒。

當武帝想北伐突厥時,他就已經在考慮自己的退路。

齊王憲借口自己身患疾病,需要臥床休息,拒絕跟隨武帝一起出征。

武帝心中通明,對於這個親弟弟的心思,他頗有幾分了解。

但北周若少了這個最勇悍的將領,於國於家,終歸不是一件好事。

他不由得臉上變色道:「汝若憚行,誰為吾使?」

可見,在武帝心中,他對齊王憲既有期許,也有微微的失望。

但齊王憲知道,生命不會永遠風平浪靜,該退時,就必須退。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你越害怕什麼,就會來什麼。

天元剛一登位,齊王憲就迎來了他逃無可逃,避無可避的終極宿命。

周武帝剛剛入土下葬,天元就等不及了。

於智清楚地揣摩到周天元的心意,他充當起拔刺的急先鋒。

他給齊王憲編造了一個無法開脫,也是必死的罪名——謀反。

齊王憲被蒙在鼓裏,他被單獨召進皇宮。

歷史總是驚人相似,這個橋段,就是周天元的父親,周武帝清除權臣宇文護時,一模一樣的招數。

但這一次,天元並不需要自己動手,他命令壯士埋伏在偏殿,齊王憲剛一露面,他們就一哄而上,齊王憲只能束手就擒。

但他卻並不懼怕,他自認於情於理於心於義,都無虧欠。

他慨然自若,目光炯炯,不論於智如何栽贓陷害,他總是理直氣壯,不肯低頭。

但是,君要臣死,臣焉得不死?

於智見他如此嘴硬,便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直指人心的話,「以王今日事勢,何用多言」。

這句話擊中了齊王憲的軟肋,他當然明白今時今日,全是天元授意,皇帝旨意已定,他又何必再多廢話!

齊王憲說出了他此生最後一句話,「我位重屬尊,一旦至此,死生有命,寧復圖存。但以老母在堂,恐留滋恨耳。」

他擲笏於地,慷慨赴死,被縊殺於35歲。

天元的目標並不只是誅殺齊王憲,他要徹底剷除整個齊王憲集團。

一些昔日位高權重者,但又被天元所顧忌的大臣,都被冠以與齊王憲謀反的罪名,遭到殘酷的清洗。

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伴死」案。

死者本無罪,卻需要陪伴無辜的齊王憲,前後相繼,相伴而死。

齊王憲這根最硬的刺被拔掉了,周天元也無異於自毀長城。

但北周一朝,實在是人物鼎盛,將星如雲。

僅僅宇文一族,就有三傑之稱,齊王憲才去其一,還有二位重臣,也足以扶社稷於不倒。

但天元不想停下他拔刺清場的步伐。

任何一個有能力反對他的人,他不想見到;任何一句讓他不開心的話,他也不願意聽到。

他在齊王憲的身上得到了激勵和自信,他加快了拔刺清場的步伐。

但他每拔掉一根刺,北周的基石都會抖三抖,最後,他雖然如願以償,清空出一個不受約束,可以放縱享受的環境,卻同時也給他別有用心的對手,留下了乘虛而入的空間。

北周帝國,終將被他的拔刺清場行動,弄到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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