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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天字七書》第41章 舊事舊人舊世界, 新朝新風新都城
突厥頂不住了。

兵火深入大草原上的每個角落,普通民眾,連溫飽都已經解決不了,何處是盡頭,希望又在何方?

中立的部族要想生存,唯一的希望,就是往南遷徙,逃往隋朝避禍。

二月,突厥蘇尼部落男女一萬餘人歸降隋朝。

同月,西突厥達頭可汗也請求降隋。

達頭可汗當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投降,這是一種美化後的外交辭令,可以認為是請求和隋朝建立戰略聯盟。

這是有實際意義的軍事聯盟。

隋朝的邊防軍隊,主動加大了對突厥大可汗沙缽略的軍事進攻,並且連戰皆捷。

在多方多線的巨大壓力下,沙缽略終於撐不住了。

他做出妥協,他想用政治手段,為自己贏得寶貴的時間和空間,去平息突厥內患。

他向楊堅派出專使,請求按照傳統習慣賜婚。

但同時,他又做了一個頗為奇怪的舉措,他讓自己的可賀敦,即北周的千金公主改姓楊氏,認楊堅為父。

這顯然不是一個誠心誠意的臣服之舉。

對中原王朝而言,能讓突厥大可汗走投無路,主動服軟,已經是一個巨大的勝利。

漢人王朝,很長時間,沒有在突厥人面前長出過一口氣了。

楊堅當然知道同意千金公主改姓,只是一時權宜之計。

這種操作也會留下巨大的隱患,於千金公主而言,楊堅是她不共戴天的殺父滅族之人。

留下她,就會在未來的隋突關係,留下巨大的隱患。

但楊堅有足夠的耐心和信心,陪他們下完這一局棋。

於是,楊堅賜千金公主姓楊,封她為大義公主。

這個稱謂,算不上是個美好的名字,傳統上,大義和滅親,總是相提並論。

大義是公主之名,而滅親,則是楊堅滅其親,或是希望千金絕其欲,而自滅其親其情?

這或者是一種隱諷,又或者寄託了一種對未來的希望。

楊堅派遣主戰派的虞慶則和突厥專家長孫晟出使突厥,一是冊封大義公主,二是窺探沙缽略的真實近況。

這次冊封,雙方都心懷鬼胎。

楊堅並沒有停止對付突厥,反而在進一步蓄力,耐心等待最後的決戰。

這從使節團的組成就可以明確看出來。

虞慶則是隋朝四貴,是楊堅權力中樞的核心人物,他也是優秀的統帥和主戰派。

長孫晟,本來就是楊堅一朝,突厥政策的始作俑者,他的「數十年後,必可一舉而空其國」的判斷,讓楊堅深受震撼,深有同感。

這二人成為使團的負責人,就意味著楊堅對突厥的戰略並沒有改變,是非常明確的國家鷹派戰略意志的體現。

但他們首先遇到了一個困難。

二國相交,禮儀之爭,以前鬧出過不少人命,以後也會發生很多故事。

沙缽略自恃貴為突厥大可汗,長期以來一直是中原王朝高山仰止般的存在,現在遭遇了暫時的失敗,他卻不願意滅了自己威風。

他想以對等之國的禮節和隋朝平起平坐。

正如其在國書中說:「此國羊馬,皆皇帝之畜。彼之繒彩,皆此國之物。」

沙缽略先聲奪人。

他耀武揚威式地堆積了如山的珍寶,毫無疑問,很大一部分寶貝,都是中原王朝的進貢或是擄掠而來。

這時刻提醒隋朝的使者,對面的突厥可汗,是如何強大的存在。

沙缽略謊稱有病,臥於床上,他說道:「我諸父以來,不向人拜。」

但他碰到了隋朝二個最有權力和智慧的大臣。

虞慶則不為所動,堅持隋朝的底線和原則,既然是冊封,自然需要沙缽略行跪拜之禮。

事情陷入僵局。

千金公主趕緊出來打圓場說:「可汗豺狼性,過與爭,將嚙人。」

長孫晟不慌不忙地說,「突厥與隋(朝)都是大國天子,可汗不起,安敢違意。但可賀敦(千金公主改姓楊,為大義公主)為帝女,可汗是大隋女婿,奈何不敬婦翁!」

這句話巧妙轉換了概念,給了沙缽略一個台階下,卻又必須要上另一個台階。

作為對等的二國天子,當然可以不拜,但作為女婿,焉有不拜老丈人之禮?

這句話,有理有利有據。

沙缽略無奈,千金公主不是真正的楊姓皇族,但他卻做了楊堅貨真價實的便宜女婿。

他回過頭,勉強笑著對他的大臣們說:「需拜婦翁。」

於是,沙缽略跪受璽書,為表示尊敬,還將璽書舉到自己頭頂之上。

但沙缽略畢竟是突厥的大可汗,今日虎落平川,竟然如此卑躬屈膝,當庭受辱。

他越想越氣,不由悲從中來,面對群臣,再也無法抑製情緒,放聲大哭出來。

突厥群臣,自北周北齊爭雄以來,一直高高在上。

佗缽可汗曾經豪氣萬丈地說過:「我在南二兒常孝順,何患貧也。」

豪言猶在耳,今日屈膝於敵國,一來二去之間,君臣相顧失色,突厥王庭,瞬間成了眼淚在飛的悲傷海洋。

真是一大奇跡!這也是突厥國運衰弱的表現。

突厥,在這一刻,已失去它往日的尊嚴和榮光。

但冊封之禮,猶未完成,虞慶則又讓沙缽略稱臣謝恩。

沙缽略感到很不耐煩,問左右說:「何謂臣?」

大臣們回答說:「隋言臣,猶此雲奴耳。」

沙缽略隻得說:「得為大隋天子奴,虞僕射之力也。」

並且為了真正攀附上隋朝,沙缽略將自己的妹妹嫁給虞慶則,並且還賜給他一千匹馬,這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這種待遇,即使楊堅也始料未及。

在出行之前,楊堅還特意交待虞慶則,對於突厥的贈送,收三五匹馬,聊表心意已足夠了。

想不到此行,虞慶則既抱得美人而歸,又血賺了一筆。

這是隋朝外交上的一大勝利,一改以前積貧積弱,在突厥面前忍氣吞聲,畏首畏尾的外交局面。

憂患之中的這種臣服,並不是出於沙缽略的本心,但接下來發生了一件事情,則讓沙體略真心稱臣,完全以隋朝馬首是瞻。

沙缽略開創了突厥臣服隋朝的先例,而他的繼任者,則更加深入地親隋、依隋,尊隋,甚至於接近被隋同化。

世間萬事,月滿則盈,盈則懼虧,乃自然之理。

隋突關係,即將翻開新的篇章。

沙缽略沒有選擇,他只能向楊堅屈服,他已經被達頭和阿波的攻勢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但出乎他的意料,他立即從這個脆弱而虛假的聯盟中,收穫了實質性的利益。

沙缽略在軍事上已經歸於失敗。

要收拾這個爛攤子,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除了需要應付西突厥分裂勢力的強力進攻,還有東突厥內部的紛爭,一樣讓他焦頭爛額。

沙缽略沒有力量單獨去完成這些任務,他選擇暫避風頭。

在性命交關的當口,已經容不得他有任何的猶豫不決,他向楊堅接連發出幾道求急國書,請求將自己的部落南度漠南,暫時寄居在隋朝的白道川。

楊堅敏銳地判斷出沙缽略的虛弱和窮途末路。

因為他派往突厥鎮撫阿波的使者,上大將軍元契,以將突厥的新情況,巨細無遺地彙報給了他。

楊堅知道他必須要出手直接乾預了。

他不允許大草原上重新出現一個統一而強大的突厥,同時,他也需要保留沙缽略以牽製阿波日益壯大的勢力。

於是,楊堅同意沙缽略內附,並且直接派兵干涉突厥的內戰。

在大草原上,遵循唯力是從的原則,一切看誰的拳頭更硬。

沙缽略失勢,背後插刀的人自然不少。

大草原上有些部落,轉起了自己的小九九,他們希望投資新王,以便能在新的草原秩序中,贏得自己族群的發展機遇。

阿拔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彈丸小國,給阿波可汗準備了一份厚禮。

他們竟然趁勢發兵,攻擊沙缽略在後方的老巢,擄掠其妻子,準備獻給阿波,以報被沙缽略殺母的深仇大恨。

沙缽略堂堂突厥的大可汗,竟然虛弱到連父母妻兒都不能保護的程度。

如果阿婆得到沙缽略的妻子兒女,就可以徹底摧毀沙缽略在突厥多年的威望,阿波勢力將迅速坐大。

最後的結局,一定是達頭可汗統一東西突厥。

為了維持突厥的勢力均衡,楊堅下令,直接派兵追擊阿拔國。

在隋朝強大的騎兵面前,阿拔國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只能將到嘴的肥肉又吐了出來。

大恩不言謝。

當沙缽略看著隋朝的軍隊,護送自己的妻子安全歸來時,這個突厥的雄主,在那一刻,真正從內心臣服於楊堅。

他立即表現出自己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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