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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天字七書》第15章 一生之注今日押,山東始終負關中
楊堅對付尉遲迥的第三個方案徹底失敗。

他秘密派出的斬首行動,被尉遲迥迅速而徹底破壞。

所有參與裏應外合,斬首行動的人員,一律被處斬,成了尉遲迥起兵時祭旗的犧牲品。

既然誰都不願意低頭,那就只剩下正面對抗,戰鬥到底這一條路。

勝者為王,敗者失去一切,中間再沒有緩衝的餘地。

楊堅反應迅速,他立即以韋孝寬為行軍元帥,徵發關中鐵騎,征討尉遲迥。

形勢對於尉遲迥來說似乎更加有利。

正式舉旗之日,他振臂一呼,竟然在短短數日之中,就聚集了數十萬大兵。

這根源山東之地,對於北周的征服,從來就沒有從心底裡服氣過。

山東各地的城守郡守,也都望風影從。

尉遲迥展現了帝國宿將的素養,他在起兵初期,向四方的主動進攻,大都是戰必勝,攻必克,招撫必下。

對於尉遲迥來說,最大的利好,是在他的帶領下,全國各地形成了一股反抗楊堅的潮流。

一種不約而同的,鬆散型叛亂同盟出現了。

在楊堅的大後方,富饒的巴蜀之地,王謙舉兵。

在帝國遙遠的南方,當今天子北周靜帝的嶽父司馬消難,也舉起義旗。

更遠的梁國,君臣之間見情勢可圖,也都心存僥倖而蠢蠢欲動。

但楊堅全然不懼,在他龍潛於野的日子裏,他洞悉北周的局勢和人事,他曾經非常冷靜而準確地分析天元皇帝死後,全國的發展態勢。

「尉迥貴戚,早著聲望,國家有釁,必成亂階。然智量庸淺,子弟輕佻,貪而少惠,終致亡滅。司馬消難反覆之虜,亦非池內之物,變成俄頃,但輕薄無謀,未能為害,不過自竄江南耳。」

以上種種判斷,後來都成事實,如果不是史官的溢美之詞,就足以見證楊堅的戰略大家地位。

楊堅無視全國各地的淒風苦雨,這些反對者對他來說,不過是芥蘚之疾。

他將目光,投向了帝國一個叫晉陽(今山西太原)的城市,聚焦到一個叫李穆的人身上,他知道,李穆的決定將成為左右戰局的核心力量。

山西晉陽,四戰之地,士馬精強,自春秋開始,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在北周北齊對抗時期,晉陽是北齊高氏的第二首都,也是其龍興之地和武力大本營。

可以說,晉陽,相當於半個山東的力量。

對於楊堅政權來說,如果李穆倒向尉遲迥一方,那晉陽的兵馬將可從汾河谷地,直趨長安。

楊堅,將面臨在河南和關內二線作戰,這是根基未穩的楊堅所不能承受之重。

李穆當時是晉陽的大總管。

他身後的李氏家族也是當時一流的門閥,闔家富貴者多人,在北周實在具有舉足輕重的位置。

何去何從?

楊堅並沒有把握,李穆似乎也有一絲猶豫,他的決定,將決定這個時代的走向。

李氏家族之中有三種不同的聲音。

一是割據派。

李穆的兒子李士榮認為己方士馬精強,有足夠的實力,在亂世能成為獨據一方的諸侯。

建議李穆先應連和尉遲迥,然後徐圖大計。

二是造反派。

李穆的侄子李崇,認為要盡忠於北周,應該和尉遲迥,堂堂正正討伐楊堅。

三是支持楊堅一派。

和舊世界徹底決裂,才可能在新世界中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這是一種風險極高的投資。

楊堅知道李穆在政局中舉足輕重的地位,他必須要爭取到李穆的支持,為此,他連續派出了二道說客。

第一批說客是在楊堅矯詔輔政時的核心元老和死黨柳裘。

在楊堅入宮的那天,當楊堅推辭不受時,他力挺楊堅,「時不可再,機不可失,今事已然,宜早定大計。天與不取,反受其咎,如更遷延,恐貽後悔。」

楊堅派出這種級別的特使,顯然給足了李穆足夠的尊重和重視。

楊堅擔憂柳裘對於李穆而言,畢竟是個外人,有些話可能無法講透。

他對於李穆志在必得,柳裘前腳剛走,他又派第二路使者,他是李穆的第十個兒子李渾,快馬加鞭,直奔晉陽。

楊堅想打感情牌,他讓李渾帶去了自己殷殷之意。

李穆身處二端,必須做選擇題。

他的處境並不孤單,當時,面臨站隊的壓力,猶豫不決的還有江南梁國的君臣。

梁國之內的主流觀點認為,舉兵連接尉遲迥,進退皆宜,進可以盡節於北周,於義無虧;退可以席捲山南之地,拓地得利。

但梁主蕭巋的使者柳莊,剛從長安面見楊堅回來,他給梁主帶了一個決定性的判斷。

「今尉遲迥雖曰舊將,昏耄已甚。司馬消難,王謙,常人之下者,非有匡合之才。周朝將相,多為身計,競效節於楊氏。以臣料之,迥等終將覆滅,隨公(楊堅)必移周祚。未若保境息民以觀其變。」

梁主蕭巋深以為然,柳莊一言而定國策。

這讓梁朝安靜地偏安江南,苟延殘喘好幾年。

當梁朝覆滅之後,梁蕭舉族進入長安,這次站隊,讓楊堅理直氣壯地支持他們成為江南士族的代表之一,其宗族在楊堅的隋朝,開枝散葉,人才輩出,蔚為大觀。

蕭梁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李穆則更進一步。

作為楊堅父輩的李穆,和楊堅的父親楊忠一樣,都是西魏的開國元勛。

在政局動蕩之時,他雖然沒有派專使去長安,但其在軍界和政界的資深履歷,以及對於北周時局的把握,卻遠遠不是柳莊區區一介之使所能比擬的。

李穆心中不無惘然地輕聲念道:「北周,終將是明日黃花了。」

他很快作了明智而正確的決定。

他支持楊堅,並且非常徹底。

他不只是支持楊堅輔政,而是直接支持他改朝換代。

他沒有給自己留退路,一把押上所有的籌碼。

李穆讓讓楊堅的使臣,自己的第十子李渾,送給楊堅二樣可以被視為謀反的證物。

一是熨鬥,意思是要楊堅「執威柄以熨安天下」。

如果說送熨鬥還是琵琶半遮面,遮遮掩掩,那第二件物品,就是真正的大逆不道之物。

李穆送給楊堅十三環金腰帶,這是天子之物。

在這一刻,李穆已經為李氏家族的未來,投注了所有的身家性命。

李穆是一個真正的狠人,他一不做二不休,再給楊堅送了一個投名狀,他徹底絕斷了自己的退路。

他除了把尉遲迥招募自己的使者送往長安外,他還把事情做絕。

當時的朔州總管,是尉遲迥的兒子尉遲誼,李穆一併派人把他也抓了,送往長安,聽候楊堅處置。

楊堅看到了李穆如此堅定的決心,還有對自己毫無保留的支持,他長長地吐了口氣,他知道,這場戰爭,他已經贏了一大半。

楊堅戰意迸發,他在心中對自己說道:「尉遲迥,我楊堅來了。」

但他很快就發現,他和尉遲迥的戰鬥呈現出一種弔詭的相持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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