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魚兒洗過澡、換了衣服下來，葉婉蓉早在等著，過來牽起大魚兒，滿目慈愛，「快過來，奶奶看看……嗯，這多好？洗乾淨了，不是小泥猴了，是個漂亮的寶寶。」

「……」大魚兒鼓著腮幫子，似是不太高興。

「喲。」葉婉蓉察覺到了他的小情緒，忍不住笑起來，「是奶奶說錯話了，大魚兒是男孩，應該是帥氣，怎麼能用漂亮來形容。」

大魚兒覺得驚奇，奶奶竟然懂。他以前沒見過奶奶，可是，在姨婆沈明珠那裏聽說過。姨婆當他是小孩子，從來沒說明白過。但是大魚兒隱約感覺到，奶奶和媽媽的關係不是太好。電視劇裏面，也都是

這麼演的。大魚兒當然是站在媽媽這邊的，在他的想像裡，奶奶那就是白雪公主的後媽，他的媽媽當然就是白雪公主。不過，今天一看，奶奶應該比白雪公主的後媽要好看，比姨婆

似乎還要年輕些。當然，這個話，他是不會在姨婆面前說，姨婆一手把他和小魚兒養大，姨婆會吃醋，他不做讓姨婆不高興的事情。

除此之外，奶奶好像也沒有白雪公主的後媽那麼凶。奶奶救了他，還一直對他笑，叫人照顧他，現在還會哄他。

「來。」葉婉蓉拉著大魚兒坐下，把桌上的雪糕遞給他，正是暑天，吃這個正合適。

大魚兒猶豫了一下，葉婉蓉看出他的猶豫，問到，「怎麼不吃？是不喜歡的口味嗎？」

「不是。」大魚兒搖搖頭，「謝謝奶奶。」

這一聲奶奶叫的葉婉蓉不禁動容。

大魚兒渾然未覺，繼續說，「可是，這份比我平時吃的要大，爸爸不許我吃這麼多。」葉婉蓉一愣，聶錚管教兒子這沒什麼，但是大魚兒才多大？現在聶錚又不在，他卻還記著父親的話？一是這個孩子自律性太強，二是不難看出，聶錚這個父親在大魚兒心

目中的分量。葉婉蓉知道，大魚兒和小魚兒不是在聶錚身邊長大，直到半年多前，聶錚才知道他們的存在，那麼，他們一直沒有父親、跟著封筱筱，對父親這份尊敬是從哪裏來的？可

想而知，是因為封筱筱。

葉婉蓉動容，哄著大魚兒，「沒事，今天在奶奶這裏，可以破例，就是你爸爸在，他也得聽我的。」

大魚兒一聽，這話有道理，於是鄭重跟葉婉蓉道謝，「謝謝奶奶。」這才拿起杓子吃起來。

「大魚兒……」葉婉蓉照看著孫子，問他，「大魚兒喜歡爸爸嗎？」

「嗯。」大魚兒點點頭，小腮幫子鼓鼓的，回答的卻不含糊，「喜歡。」

「是嗎？」得到這樣的回答，葉婉蓉自然是高興的，「那……大魚兒沒有怪爸爸嗎？以前都是媽媽在照顧你們。」

大魚兒眨眨眼，搖頭。

「沒有，媽媽說爸爸只是太忙了，爸爸沒有丟下我們，他是喜歡大魚兒和小魚兒的。」

葉婉蓉一愣，這……真的是封筱筱說的？就算她是有質疑，可孩子和父親的感情是事實。那三年的時間，不知道封筱筱是怎麼度過的？平心而論，如果她是封筱筱，一定會恨透了孩子們的父親。想必，封筱筱也是恨的。可是，即使再恨，封筱筱也沒有在孩子們面前說過他們的父親一個字不好。這樣的胸

襟，葉婉蓉自嘆不如。

她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她把聶錚當成讓聶鴻鑫回來的籌碼，一旦這個籌碼變得沒用，她就會遷怒聶錚。

她曾今對著聶錚指責他，「我養你有什麼用？你爸爸都不肯回來看你一眼！早知道，我就不生你了！」

撂下這絕情的話，她把聶錚一個人丟在冰冷的宅子裏。

她從來沒想過，那樣的話語對一個孩子會有怎麼樣的影響——而如今，她後悔了。這也是葉婉蓉從來沒想過的。她這樣的人，竟然也會有後悔的一天。

呵。

葉婉蓉苦澀的笑笑，拿著紙巾給大魚兒擦嘴角。她對不起兒子，從來沒有給過他家的溫暖、沒給過他母愛，現在他自己有家、有兒女了，真好。

主樓裡，封筱筱抻著腦袋，神色焦急。

聶錚從樓上下來，過去牽著她的手，「別擔心。」封筱筱一怔，按理來說，是沒什麼好擔心的。剛才，小魚兒是一個人回來的，兄妹倆本來是一起去的果園，結果在途中分開了。這會兒小魚兒去了樓上洗澡換衣服，林乾

卻過來說大魚兒被葉婉蓉接到了南苑去。

奶奶想要看孫子，這無可厚非。

只是，葉婉蓉是普通的奶奶嗎？葉婉蓉可是連親兒子都不在意的人。在加上，葉婉蓉一直不喜歡封筱筱。

聶錚知道她的顧慮，他已經有了打算。「我這就去給大魚兒接回來。」

「哎……」封筱筱卻拉住他，為難道，「會不會不太好？」

聶錚微怔，隱隱失笑。看，這就是筱筱。厲害的張牙舞爪，好像渾身都長滿了刺，可是心最軟的就是她。

聶錚握了握她的手，「沒什麼不好，我過去看看，又不是去吵架。」

「我就是，就是……」封筱筱不知道怎麼開口，她和聶錚的關係正在緩和，她也實在是不想在這種時候再出什麼亂子。

「我都知道。」聶錚拍拍她的手。

「媽媽！」

玄關處，傳來大魚兒的聲音。封筱筱一喜，鬆開聶錚，「大魚兒回來了！」她衝過，蹲下來一把抱住撲過來的兒子。

「大魚兒，沒事吧？」

「沒事啊。」大魚兒懵懂的眨眨眼，他雖然猜到奶奶和媽媽關係不好，卻也不能明確弄清楚大人們之間的硝煙。

大魚兒細數著剛才的事，「奶奶接住我，帶我回南苑……」

封筱筱靜靜聽著，一愣一愣的，兒子說的這奶奶是葉婉蓉嗎？葉婉蓉還有這樣慈愛的一面？別說她了，就是聶錚聽著都狐疑。葉婉蓉一輩子對著誰都是針鋒相對，就沒有過好臉色。剛才聶錚說要去接，也確實是有些擔心兒子，不過不好在筱筱面前表現出來。大魚兒這一說，確實讓他們都很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