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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定河山》第一百九十九章 十年窗下
會試中的報錄,是指在填榜之後,有司任派專職人員將及第消息報給中式者,相較於中式後的熱鬧場景,這一環節極容易被人忽視。

若按科舉程式,報錄者是由相關部門指派人員擔任此職,但其實報錄者是幾乎沒有有司任派的,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買通書辦的普通人,俗稱之為「報子」。

會試放榜規矩是拆一名,唱一名,填一名。就有那班會想錢的人,從門縫兒裡傳出信來,外頭報喜的接著分頭去報。那貢院門外早屯著無數的報喜的報子,這班人都是老早花了重價買轉裏面的書辦,到填榜時候,拆出一名來,就透出一個信去。外面的則是一個個擦拳抹掌的都在那裏盼裏頭的信,早聽得他們買下的那班線索隔著門在裏面打了個暗號。

這些報子實非朝廷的官吏,也不是科舉中正式指派的報錄人員。因為這些報子隻可以等在科場外面,隔著門打探貢院裏面填榜的消息,他們本來沒有資格和條件得知科場裏面的事情,但是為了通過報錄取得一些賞錢,就事先用重金買通貢院裏面的書辦或其他可以傳遞消息之人,憑此獲得科舉中式的信息,可見這些報子多是會鑽營的、「會想錢的」普通人。

科舉報錄者人數眾多,他們都以最早取得並傳達中式消息為能事。報喜不只一次,有頭報、二報,甚至三報。而中式之人沉浸於喜悅之中,對於多次報喜更能確定中式消息的可靠,因此,無論報喜之人是第幾報,都可以受到禮待。當然,頭報總更「值錢」些。

報錄人爭得此職的原因不過是希望獲得一些賞錢,能夠得到更多賞錢的訣竅在於兩個方面:一是他們努力爭得頭報,二是他們報喜時儘力說些吉利話。

街上奔走的走報的,為了搶個頭報,賺一塊大大賞錢,可是用上百米衝刺的速度一路上往來飛跑。此外,報喜時所說的吉利話也可以讓他們得到比較豐厚的賞銀。

為了多得些賞銀,搶得頭報或說些吉利話還可以理解,更有的報子不但等不及老爺給賞就自己討要,甚至還嫌賞錢太少、不依不饒。

譬如鄉試時就有報喜人嚷街坊,射門扇,要三百兩,鬧成一片。報喜的人居然自己定下賞銀,如若不然,吵嚷是小,甚至還會「射門扇」,動起手來。從這些報子的惡劣行為中可以發現幾個問題:其一,吵嚷或動手的情況多發生在鄉試報錄中,至於會試還沒有看見,這正說明舉子在取中鄉、會試後的身份和地位還是相差得極為懸殊,這才使得報子敢在舉人的面前如此放肆。其二,取中鄉試之前是秀才,經濟條件一般比較差,取中會試之前是舉人,個人的情況要稍好一些。其三,這些報子不僅僅是會鑽營、會想錢的人,其中更多的是無賴之徒,買通書辦在先,吵鬧討賞於後,他們的手段是十分惡劣的。

有學者在《資治新書二集》中雲:「江南報子,多系積棍蠹役,串倩營兵。飛騎快船,持械雄行,無異大盜。放榜之後,紙條入手,打入中式之家,不論貧富,勒索之數累百盈千;稍不遂意,碎門毀戶,家資什物,立成齏粉。領數十人蠶食其家,不飽其欲不去。寒酸之士,勢必稱貸以應之。」

嘖嘖,如此行徑,果真是「無異大盜」也。

不過,會試的報子會「斯文」些,不敢太過胡來。畢竟,舉人老爺們即便沒中進士也是有了當官的資格,報子始終只是平民百姓,刁難官員?借他們十個膽也不敢。

況且,新晉進士們也不會「刁難」這些報子。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就算有那窮的叮噹響的舉人,也有本鄉會館幫忙打點一切呢,還會少了那幾個賞錢不成?

徐元傑和劉幾家境貧寒,卻有馮過這個土豪好友在呢。沈致信早早的便備下幾籮筐銅錢,給幾個報子各塞了兩錠銀子後正大把大把的撒著呢,叮叮噹噹的響聲清脆。又有人搬出鞭炮劈裡啪啦燃放起來,真真是喜慶熱鬧。

隔壁不遠處的江西會館得知消息,趕忙派人過來道賀,並奉上賀儀,幫著應付報子。

許是酒將醒未醒,陳亮有些提不起精神。依著他的人脈,即便不住在浙江會館,也大可去友人家暫住,只不過這些日子與馮過見面的時間多了,便「死氣白咧」的在這住了下來。

他是個妥妥的好戰分子,甚至是激進派。

在《水調歌頭·送章德茂大卿使虜》中,他對奉命前往上京代表大定為北燕皇帝祝壽的友人說道:「堯之都,舜之壤,禹之封。於中應有,一個半個恥臣戎!萬裡腥膻如許,千古英靈安在,磅礴幾時通?胡運何須問,赫日自當中!」

陳亮認為,淪陷的北方,是我們華夏民族的發源地,那裏應該會有幾個不甘心向北燕人屈服的遺民吧?也許有人問,這些土地已經被外族佔領,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重彰先輩英靈。但陳亮堅信,侵略者的運數總是長久不了的,自有撥雲見日的一天。

他以連珠式的短促排句領頭的、最激烈的文字將矛頭直指朝中「主和派」,直抒胸臆,氣勢磅礴。

作為主戰派的陳亮,他滿腦子都是北伐的思想,這就深刻影響到了他的文學創作,即使是他寫的那些看似婉約派的詞,也同樣表達轟烈的愛國情懷,比如他的《水龍吟·春恨》,就是借春日登樓有感,抒發思念中原失地的懷遠之情。

這首詞表面寫深閨春怨,實質抒家國之痛。人雲:「此詞『念遠』二字是主,故園中一片春光,觸我愁腸,都成眼淚。」他在《水調歌頭》「不見南師久」裡傳達的錚錚鐵骨,浩浩英氣,在這裏化作一腔柔情來訴說,顯得含蓄深沉,別有韻致。

他更直言:「自少有驅馳四方之志,常欲求天下豪傑之士,而與之論今日之大計……一日之苟安,數百年之大患也。」

在大定主和思想佔據主流、主和派位列中樞的大環境下,激進主戰的陳亮自是不為絕大多數人待見的。對此,他早有預料,方四處遊歷,憑藉人格魅力「出售」自我思想且收攏了一批迷弟。但也只能是僅此而已。即便他轉換思維模式想借科舉晉身,也不可能大幹一場,好友辛棄疾便是前車之鑒。

對憂國憂民的陳亮,馮過自是尊敬的。他當然也是主戰派,甚至「預知」將來會發生什麼,對於外虜根本沒有後退可言,唯有死戰到底。但有些東西是沒法直言的,只能隱晦的表達觀點。這便足夠了,在陳亮看來,馮過這個少年郎看的遠比朝中袞袞諸公更深更遠,見解深刻觀點獨到,是個難得的同道中人,可引為知己也。這也是他「賴著不去」的主要原因。和一個志趣相投的人在一起交談是件快樂的事情啊。

至於能不能取中,廢話,「人中之龍,文中之虎」誒,傲嬌如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落第。

可報子遲遲未至是幾個意思?估摸著已到前十了吧,難道真的不中……啊呸,沒這可能。

當然,龍川先生除了精神頭不佳外,表現的可謂是雲淡風輕,令剛從極度興奮中稍緩下來的徐元傑和劉幾汗顏不已。

馮過卻在思忖著另一件事——

那個時空,陳亮五十一歲時,參加禮部的進士考試,其策論深得光宗賞識,禦批第一,自此得中狀元。狀元及第後,陳亮被授職簽書建康軍判官廳公事,但因長期「憂患困折,精澤內耗,形體外高」,最終於紹熙五年三月二十六日夜間溘然長逝,享年五十二歲。

這……會不會與他嗜酒有關?過度飲酒總是不好的,容易引發猝死……得想法勸解,萬事莫過度,飲酒可以,切莫貪杯呀。

陳亮忽然坐直了身子,但稍後又松垮下去。

嗯,馮過依稀聽得外面似乎有人喊「恭祝……浙江……陳亮……」,不是很清楚,隱隱約約的。

也是的,若是沖陳亮而來的報子,這會兒也該到了,難怪陳亮「一驚一乍」的。這也休怪他,馮過不也一樣有些坐立難安?每逢大事有靜氣,說來容易,真要落在自己身上,還不定會怎樣呢。

咦,不對,似乎忽略了什麼……

便在這時,外面的鑼聲越來越近,報子的聲音越來越清楚,已然到了院外:「恭祝浙江永康陳相公高中第三名經魁!」

對了,適才報子定是去了浙江會館,得知陳亮住在此處,又折轉回來。

第三名,經魁?

陳亮謔地起身,撣撣根本就沒有灰塵的衣襟,臉泛紅潮,這絕非宿醉未消,而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俄頃,一夥人湧將進來,沖著陳亮作揖不已,喜慶賀詞從嘴裏一串串吐出,當真是舌燦蓮花。

陳亮哈哈大笑,聲音洪亮:「好,好,都有賞。」

馮過顧不上吐槽陳亮兜裡只剩下幾枚銅錢卻豪氣豐發,與徐元傑劉幾等齊聲道喜:「恭祝龍川先生高中。」

賞錢嘛,自有稱心稱職的大管家、沈致信去操辦。

話說,這個院子接二連三有考生取中,引得不少人聚攏過來看熱鬧,沾沾喜氣嘛。

但,這還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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