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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定河山》第九十五章 南馮北晁
對方共四人,兩個漢子皆是三、四十歲的樣子,身材魁偉,雖然鬍子拉碴,目光卻甚是凌厲。兩個女的一大一小,婦人三旬出頭,神情疲憊,依稀仍見往日風情,少女約莫十六、七歲,身材高挑,樣貌清麗,雙眸中卻有著與年齡不符的堅毅。

這行人皆是短褐穿結,衣裳多有剮蹭,一副風塵僕僕、日夜兼程的模樣出現在此時此地,甚是突兀。

對方顯然沒料到還有別人會出現在這天色剛亮的山林間,見到馮過,皆是一怔,隨即作警戒防備狀。

不是獵戶山民啊,馮過也是吃了一驚,這奇怪四人組眼生的緊,瞧那衣衫襤褸的窘迫模樣,像極了逃荒災民,但又掩藏不住眼神中的某種光芒。

婦人很隱蔽地打了個手勢,對馮過說道:「這位小哥,我們是從外地逃兵荒來這邊投靠親友的,昨晚走山道迷了路,便在山上夜宿……」

剛說到這,那少女肚子很是不合時宜的發出幾聲「咕咕」響,這就有些尷尬了。

不過,有道是「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那少女絲毫不羞赧忸怩,狠狠的瞪了馮過一眼,大抵是「莫管閑事」的意思。

有意思哈,虎妞啊這不是?看上去挺秀麗文靜的一姑娘,很有性格哪。更有意思的是,那婦人說的官話很是拗口,發聲咬字帶有明顯的江浙口音,再聯繫「逃荒」「投靠親友」「迷路夜宿」等字眼,馮過忽然有種頓悟感,不會吧,不可能吧?

「這片我比較熟,你們要找誰啊?」鬼使神差之下,他蹦出了這麼句話,說完便想掌自己的嘴……叫你嘴癢,是想……惹禍上身?不過,他們不會無端端的信自己這個陌生人吧?

但,他顯然估錯了。

那婦人稍稍遲疑了片刻,望望那餓也不說餓的少女,捋了捋額角披散的發綹,柔聲道:「我們要去吉陽村,找馮家的五先生馮居庸。」

還真說啊,難道是自己的蓋世美顏不僅賞心悅目更能麻痹人的神經?等等,這位阿姨說什麼……「五先生」、「馮居庸」。某一瞬,馮過覺得自己一定是出現幻聽了,要不然怎麼會聽到父親的名字?

婦人見馮過一副活見久被施了定身法的模樣,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問道:「小哥可是認識馮五先生?」

馮過下意識的「嗯」了聲,心下嘀咕,老爹老爹,你什麼時候認識的「外人」,這不科學啊,莫不是十八年前你闖蕩江湖結下了孽緣?這就是他前世搞文字工作多年養成的毛病,思維易發散,想像力豐富,時不時的就會浮想聯翩。

定了定神,他還是實話實說:「正是家父。」

潛意識裏,他感覺沾上這幾個人便是沾上了麻煩,卻又擺脫不開,既然是老爹的「故友」,早晚得找上門來,還是乾脆些得了。

那個身材更為高大的漢子大喜:「這不是巧了不是,我等命不……」忽地止住,望問馮過的眼神灼熱,居然還蘊藏了極度違和的「溫柔」:「你便是七郎吧?馮過馮改之。嗯,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同甫兄所言不假呀。」

好嘛,破案了,元兇竟然是陳亮……原來,馮居庸並不認識這幾人,蓋因交遊廣闊的陳龍川對馮老五讚不絕口,言稱其豪爽仗義,頗具任俠之士之氣慨,若是行走江湖,必為一方大俠。這番話正戳中素來不喜交談的馮居庸的癢處,誰還沒有個俠客夢呢?遂引為知己,相見恨晚。

至於陳亮其人如何,先聽聽他的自贊:「其服甚野,其貌亦古。倚天而號,提劍而舞。惟稟性之至愚,故與人而多忤。嘆朱紫之未服,謾丹青而描取。遠觀之一似陳亮,近視之一似同甫。未論似與不似,且說當今世,孰是人中之龍,文中之虎!」

嘖嘖嘖,何其自戀也。

但他的確是難得的文武全才,生性慷慨爽直,從不加掩飾自己的喜惡。

譬如,他最初聽聞辛棄疾之名時,前往拜訪。將要到辛家門口時,碰到一座小橋,陳亮三次試圖策馬躍過,但馬卻三次退卻。乃大怒,揮劍斬下馬的首級,把馬推倒在地,徒步進門。這一幕偏巧讓倚窗品茶的辛棄疾見到,他不由暗自稱奇,忙叫書童打開房門,將客人迎入廳堂,分賓主落座,閑聊數語後,彼此頓感相識恨晚,於是辛棄疾備下酒宴,與陳亮暢飲美酒,闊論天下大勢。二人越聊越投機,不覺間便陶然微醺結成摯友!酒醉中,一個道:「若朝廷見用,你我皆為國家建功良才。」另一個道:「孤隱多年,今日方知唯君與吾相合。」而辛棄疾更是暢談定燕之間的利害,並大肆抨擊皇帝及朝堂重臣,說了好多犯忌的話。飲畢,辛棄疾邀請陳亮住在自己的屋子裏。陳亮半輾轉反側,思量道:「辛棄疾平素沈重寡言,醒來後一定會後悔自己的失言,將要殺我滅口。」於是盜走他的駿馬逃走。一個多月後,陳亮主動致信辛棄疾,求借十萬緡以接濟,辛棄疾也如數相借。

他本是漢魏名門潁川陳氏的後代,在身敘中說:「陳氏以財豪於鄉,舊矣,首五世而子孫散落,往往失其所庇依。」陳氏在其祖父代,家境富裕,人丁興旺。「當時聚會,動則數百人」,「其後數年,死生困頓,何所不有」,從此便沒落下來。才氣超邁,喜談兵事。

其「生而目有光芒、為人才氣超邁,喜談兵,議論風生,下筆數千言立就。」從青少年開始,就顯示了聰穎精明、才華橫溢和志量非凡。在十八歲時,他就考查了歷代古人用兵成敗的事跡,寫出了《酌古論》二十篇,討論了十九位歷史人物。當時的婺州守臣周葵看了這部書,對他十分賞識,讚譽為「他日國士也」,並請為上客。

不過,饒是他才華橫溢,卻是兩次參加科舉考試,都未得中。他說:「亮聞古人之於文也,猶其為仕也,仕將以行其道也,文將以載其道也,道不在於我,則雖仕何為。」

聽聽,自負如斯,也是沒誰了。

沒辦法,他就是這樣的人。

他從小就膽大,一個人敢摸黑到野地裡過夜。那時候,他家附近有一座神廟,廟裏的神像面目猙獰,看了使人膽顫心驚。村裏的孩子們都不敢去廟裏玩,一聽說去看廟裏的神像,他們都嚇得亂跑。但陳亮不怕廟裏的神像,他曾和小夥伴打賭過,偷偷地爬到神像上面摸了一下它那兇惡的嘴臉,這使小夥伴們佩服不已。

陳亮每天要上山打柴,還要放牛種地。這年冬天,天氣很冷,家裏的柴禾燒完了,山上沒有柴好打,父母沒有錢去買,眼看一家人要挨餓受凍了。陳亮忽然看見了遠處的神廟,心想:那廟裏的神像不是木頭雕的嗎,把它劈成塊不是也可以當柴嗎?於是,他興沖沖地提著斧子來到了廟裏。

神像面目還是那麼醜惡,紅面獠牙,瞪著一雙無光的大眼,左手叉在腰上,右手舉著一把大刀,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陳亮的臉上裝出膽小怕事的樣子,先向神像行了個禮,說道:「神像大老爺在上,小民陳亮家中缺柴,不知神爺能否顯靈幫我一個忙?」停了一會,陳亮見神像默不作聲,還是那副兇相,便又說:「神爺既然不肯說話,也不肯顯靈,那就好先委屈一下,小民陳亮要把神爺帶回家,當一回灶王爺了。」說完,他便推倒神像,用斧子劈成幾大塊,拖回家當柴燒了。

鄰居見陳亮拖著神廟裏的神像,不禁大吃一驚,急忙問道:「這不是神廟裏的神像嗎?你怎麼把它劈成幾塊了,你難道不怕神靈降災嗎?」

陳亮笑著說:「今天我家缺柴,眼看就要斷炊,一家人都要餓死。我去神廟求神爺想辦法,結果它願意捨身救我,我就把它帶回來了。」那鄰居平時膽小怕事,見陳亮說得有頭有腦的,便不敢阻攔,眼睜睜地看著陳亮把神像劈成碎片,扔進灶下當柴燒掉了。

瞧,打小就這般「百無禁忌」,也難怪後來會四處遊學廣交朋友了。

不過,龍川先生,你與馮老五只見過一回,雖然在馮家住了二日,相談甚歡,但終究算不得摯交好友吧,就這麼把馮居庸給賣了……咳,不是,就這麼貿貿然「牽線搭橋」,這樣好麽?

好不好的暫時考慮不了那麼多,趕緊把人領家去吧,否則可是有損馮老五「信州孟嘗」美譽。別問為什麼有這個綽號,要問就是馮居庸古道心腸俠肝義膽大方慷慨最是愛惜羽毛頗有孟嘗君之風。咦,好像河北那邊叫晁蓋的,平生仗義疏財,專愛結交天下好漢,聞名江湖,喜歡刺槍使棒,身強力壯,不取妻室,終日打熬筋骨,江湖人稱「托塔天王」。這二年河北遇災,晁天王出錢出力,拿出一半家資賑濟災民,朝野俱聞,可是上了邸報的,《信江雜誌報》亦有其相關報道。嘖嘖,南馮立北晁蓋,一時瑜亮。

哦,對了,馮立,字居庸,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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