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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雙喜[七零]》第41章 第 41 章
「嬸子,你啥時候還過來啊?」

張美娟很捨不得王翠芬,倆人雖然差了幾十歲,可就像一對忘年交似的。

「美娟啊,再說吧。」

王翠芬拍著張美娟的手,她來這這麼多天,處的最好的就是這個美娟了,她看了一眼不讓他送非要來送的老大,眼底滿是失望,她這一回去,就不會再來了,就再也見不到美娟了。

「嬸子,回去後,常往這寫信。」

秦銀環沒啥好東西能拿出手嘞,用草繩給翠芬嬸子捆了一包粉條子,翠芬嬸子在這的幾天,教她怎麼醃鴨蛋好吃,教她怎麼醃醬豆……

沒事的時候,嬸子和她們湊在一塊說閑話,總感覺日子過得太快了,眨眼間,周嬸子就要走了,她走了後,她們再也找不到能說到一塊去的人了。

「翠芬,翠芬……」

王翠芬聽到有人喊她,大夥扭頭看了去,只見劉盼娣趕過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有些跛腳的老頭。

趙玉蘭見她娘來了,頓時快步走了過去,低聲質問,

「娘,你來幹啥?」

劉盼娣連個眼神都沒給她,直接把她扒拉到一旁,來到王翠芬面前,嘴巴張張合合的要說啥。

王翠芬見她緊緊的抓著自己的手,紅著眼,臉上是羞愧和歉意,她就知道她要說啥。

「盼娣,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別提了,往前看,我也早就不怪你了。」

劉盼娣見王翠芬說不怪她了,她的眼圈頓時濕了,她對不起翠芬……見身後的人過來了,她抹了一把臉,向王翠芬她們介紹,

「他叫張鐵柱,對俺好,等恁走了,俺就去找趙老根離婚,和他領證。

恁走的早,喝不上俺和他的喜酒了,這是一點喜糖,你們沾沾喜氣,裡面還有俺蒸的幾個韭菜餡的包子,恁帶著路上吃。

按理說,翠芬你是俺的半個媒人,俺還要給你買大魚哪,可你們走的太急了。」

劉盼娣接過張鐵柱遞來的蓋著蒸布的籃子,硬是塞給了王翠芬,當初要不是王翠芬鼓動她,她還這沒有勇氣踏出那一步哪。

王翠芬掀開,見真是包子和糖這才收下。

「大妹子,等你啥時候再來這,我和盼娣再請恁。」

說話的是張鐵柱,王翠芬瞄了一眼劉盼娣手腕上那個新打的金鐲子,就知道張鐵柱這人錯不了。

隨著火車轟轟的響了幾下,人群突然沸騰了起來。

「爹,娘,你們快上去吧,等我有空了,去看恁。

老二,我就把咱爹娘託付給你了,你照顧好他們。」

周向北說著,從褲兜裡掏出了昨個的那兩毛錢,又加了毛,看著被弟妹牽著的大閨女,他把錢遞給了弟妹。

「弟妹,這是一點錢,你拿著給貓蛋買點吃的吧。」

「俺可不缺這點錢,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貓蛋要到手了,劉小娥也懶的裝了。

周向北訕訕的把遞錢的手又收了回來。

「貓蛋……別忘了秦嬸啊!」

秦銀環和貓蛋揮著手,還想說啥,看了一眼身旁的趙玉蘭,到底是又吞了回去。

被擠上火車的貓蛋,從窗戶那探出個腦袋,看著秦嬸子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樣子,她掃了一眼趙玉蘭,壓下了心中的思慮。

「秦嬸,美娟嬸……」

隨著火車緩緩動了起來,貓蛋和她們揮著手告別。

「走了啊……」

「翠芬,翠芬,貓蛋……」

張美娟和秦銀環還有劉盼娣追著火車走了一段,王翠芬和她們揮著手,目光往最前面瞥了一眼,只見那倆人還站在原地,往這邊正瞅著哪。

「讓一讓,讓一讓……」

火車中擁擠的很,到處都是人,有拎著公文包的公家人,有頭上帶著圍巾,胳膊上掛著包裹,懷裡抱著哇哇哭的娃的鄉下人,還有穿著綠軍裝要去當兵的年輕小夥子。

……

「娘,你這是幹啥?」

趙玉蘭指著張鐵柱,不滿地看著她娘劉盼娣。

「啥幹啥?眼瞎了不成?這是俺給你的後爹。」

劉盼娣現在和剛來那會,看著都不像一個人了,現在的她穿的體面,手腕上戴著銀鐲子,金鐲子,頭髮梳的整整齊齊的,她的頭髮一剪短,顯得格外的年輕,就像是四十多的樣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那臉上的皺紋都見少了,整個人透著一股子精氣神,眉間洋溢著喜悅。

就連秦銀環和張美娟都納悶的很。

「啥後爹,你和俺爹還沒離婚哪,我告訴你,我不答應,你趕快和他給我斷了,這樣我回家還能求求俺爹,讓他原諒你,你還能再回那個家。」

趙玉蘭拉扯著周向北,想讓他也說說她娘,可周向北壓根就不想摻和她家的事,但礙於情面,還是張嘴說了一句,

「娘,別鬧了,你都這麼大年紀了,還鬧啥笑話啊,你這樣做,讓玉蘭和二狗往後怎做人啊。

還是跟著爹回老家好好過日子吧。」

「呸,我的事不用恁管,恁也管不著。」

劉盼娣翻了個白眼,拽著張鐵柱走了。

「娘……」

趙玉蘭氣的直跺腳,

「那個老頭子到底有哪點能比得上俺爹,俺娘就像被他灌了葯一樣。」

「秦嫂,你們回去啊,真是麻煩你們來送我娘他們了。」

周向北待會和趙玉蘭還有事要辦,不和她們一塊回去了。

「我們看的不是你,看的是翠芬,用不著你在這說這種話。」

秦銀環和張美娟毫不客氣的說道,連個正眼都沒給他,翠芬之所以走的這樣急,都是被這個沒良心的老周給趕的。

翠芬和周大叔對這個老周多好啊,事事都為著他,可他那?不識好人心,扭過頭來不怪害他失去工作的趙玉蘭,反而怪起了翠芬和周大叔。

這哪有這樣的啊?

「走吧,咱辦正事去,理她們幹啥?」

趙玉蘭把周向北拉走了,周向北被秦銀環她們對他的態度傷到了,心裡很不是滋味。

「趙老根,俺要和你離婚。」

回到大雜院的劉盼娣帶著張鐵柱站在了趙老根的面前。

「俺打死你個不要臉的賤/貨……」

喘著粗氣,瞪著牛眼的趙老根揮手就要打劉盼娣,被身旁的張鐵柱一把給抓住了胳膊。

「趙大哥,請你成全我和盼娣。」

「叫俺成全恁們,俺成全恁個頭,恁怎……這麼不要臉,俺打死你們這對奸/夫淫/婦……俺就是死也不會和你離婚嘞,俺拖死你。」

「趙老根,俺不是讓你同意嘞,俺是來知會你一聲,俺和你壓根就沒結婚,也不需要求你離婚,俺過幾天就要和老張去扯證。

你不是那麼有本事,有能耐嗎,動不動就打我,往後你和你頭上的那些虱子一塊過吧。」

婦聯的同志說了,像她這種情況,壓根算不上結婚,也沒有手續啥的,當年被這個該死的趙老根拉進屋裡,這就算是在一塊過日子了。

所以用婦聯同志的話說,她劉盼娣壓根還沒結過婚哪,更不用離婚,所以他和張鐵柱想啥時候去領證就啥時候去領。

她來吱會趙老根一聲,就是想讓他看看,離了他趙老根,有的人稀罕她劉盼娣。

「你個賤……賤……」

趙老根怒火攻心,慢慢的嘴歪了,眼斜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爹,爹……」

趙二狗從外面回來,就見他爹倒在地上情況不好了,而他娘正抱著一個包袱,和一個老頭子往外走。

「娘,你為了一個跛子,就要拋夫棄子?

你今個要是敢踏出這個家門,往後俺這個兒子就當俺地娘死在外面了,你就是求俺,俺都不再認你。」

趙二狗無比的憤怒,想把那個勾引他娘的糟老頭子給抓起來狠狠的揍一頓,這個跛子哪一點能比得上他爹?

「俺正巴不得哪,以後,走在路上也甭認我,我不是你娘,我要去過我的日子了。」

劉盼娣給這個兒子當牛做馬這麼些年,換來了啥?

他們不認她,往後她還輕鬆哪,即使再舔著臉認她,也沒門了。

「老張,走。」

劉盼娣拉著張鐵柱離開了家,離開了大雜院。

她們走後,躲在趙玉蘭家裡探頭探腦的劉二芳才出來看,見她那個婆婆真吃了秤砣,鐵了心要跟著一個跛子過了,不要趙二狗的爹了,忍不住怎舌。

回到屋裡後,見趙二狗想送他爹去醫院,她眉頭頓時一擰,

「去啥去,凈浪費那個錢,上次被氣暈,不也是沒去醫院嗎,不都好好的。

再說了,咱手裡還哪有錢,你那個二姐剛從咱這借走了那麼多錢,也不知道啥時候還咱,我可給你說,等今晚上她回來,你就找她要錢。」

「二姐說了,那錢要用一陣子,這才借走,就去要,像啥話,要是咱姐夫一個不高興,不給咱找工作了可怎辦?」

趙二狗顧著一點外場,生怕姐夫不給他安排工作,現在他巴結他還來不及哪,怎會上趕著去得罪他。

隔壁的趙玉蘭家。

老二她們仨正抱著一個白糖罐子,抓著白糖往嘴裡塞,手上,臉上沾的都是白糖渣子。

「老不死的終於走了,這白糖咱想怎吃就怎吃,還有那個礙眼的貓蛋。

咱爸把她送給那兩人了,往後我就是咱家的大姐,就讓她跟著他們在鄉下啃樹葉吧……哈哈哈哈……等晚上咱媽回來,讓她給咱燉排骨吃。」

周衛紅得意的不行,她爸才不會捨得把她給送人哪,她就知道。

老老四也高興的不行。

「俺也想吃糖。」

站在一旁的大牛看著她們吃,眼饞的不行。

「想吃糖?趴在地上學幾聲狗叫,叫的我們高興了,就給你吃點。」

在周衛紅眼裡,這個趙大牛和貓蛋一樣,都是鄉下來的窮親戚來她家要飯佔便宜的。

大牛為了吃糖,真就趴在地上學狗叫了起來,正好被回來的劉二芳給看了個正著。

「俺地兒啊,你趴在地上學狗叫幹啥,快起來。」

劉二芳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二姐家的這個老二搞的鬼。

「你是當姐的,怎能欺負恁大牛兄弟。」

劉二芳用手戳著周衛紅的腦門,讓她把罐子裡的白糖讓給大牛吃。

「這是我家的白糖,憑啥讓他吃,你敢欺負我,等我爸媽回來後,我讓他們把你這個臭要飯的窮親戚,趕回鄉下去。」

周衛紅緊緊的抱著懷裡的糖罐子,瞪著劉二芳。

「你這個死丫頭片子,俺是你舅媽,可不是臭要飯的窮親戚。

等你媽回來,俺非要和她說說你,看把你給慣的要上天了,眼裡裝不下人,說自己的親舅媽是臭要飯的。

你要是俺閨女,俺要把你那嘴用針紮上,看你還敢不敢說這樣的混帳話。」

劉二芳到底是顧忌著這個死丫頭片子的爸,她那個有本事的姐夫,她可聽她二姐趙玉蘭說了,說她們找了關係,她姐夫的工作不會出問題。

瞧瞧,她這個二姐說話就是硬氣,才來城裡幾年啊,就這樣有門道,認識這樣厲害的關係,聽說對方又是主任又是啥公安裡的幹部的。

這下她們的工作,更是板上釘釘了,要是早知道姐夫這樣有門路,她們早就來投奔她們了。

大雜院裡突然鬧哄哄的,劉二芳出門一看,見是兩個公安上門了,嚇的尿都快出來了。

「恁找誰啊?俺可沒犯事。」

不會吧,她就昨天晚上拿了隔壁那個小狐狸精晾在外面的衣裳,那個小狐狸精的丈夫還過來問是不是她們拿的,她罵了他一頓,對方難不成讓公安來抓她的?

劉二芳心虛的不行,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你是趙玉蘭嗎?」

其中有個公安問。

「公安同志,她不是,她是那個趙玉蘭的弟媳婦,趙玉蘭和周向北在外面還沒回來哪。」

從火車站回來的張美娟在院子裡見劉盼娣和張鐵柱走了,她們從趙玉蘭娘的事上說到了趙玉蘭和周向北,那嘴裡正罵著周向北不是東西的時候,公安來了。

她就說,那個周向北兩口子乾的事,是收賄賂,不僅僅丟工作,看,被她猜準了吧。

幸好翠芬走的早,要不然留在這更糟心。

趙玉蘭和周向北從外面回來,見大雜院鬧騰騰的,他們一進來,立馬安靜了下去,正不解哪,從人群中走出兩個公安同志。

周向北和趙玉蘭臉色頓時白了,可過了一瞬,又鎮定了下來,他們在公安裡有人,怕啥?

就在周向北掏出煙,想和兩個公安同志攀關係的時候,只聽趙玉蘭的弟媳婦劉二芳,尖叫一聲,俺地兒……大夥紛紛扭頭朝著樓梯看去。

大牛正從樓梯上滾下來,此時大夥的注意力都在大牛身上,沒有人看到趙玉蘭家隔壁的李向前,正站在屋裡的窗戶邊上隔著玻璃,看到這一幕,臉上露出了冷笑。

那天,大牛用石頭砸中了他媳婦的頭,到了醫院,血是止住了,可醫生說砸的口子不淺,要留疤,他媳婦是海城文藝舞團跳舞的。

就因為這事,他媳婦情緒崩潰,肚子裡的孩子都差點沒保住。

那個周向北就知道說點賠罪的話,拿幾個爛蘋果,呵……

「俺地兒啊……俺地寶啊……」

劉二芳抱著滾在地上,腦門上都是血的大牛,聲音都破了。

趙二狗兩口子求著周圍的人,求她們幫幫忙,帶他們的兒子去醫院,可整個大雜院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周向北和公安同志想說說好話,讓他把孩子送到醫院,再跟著他們去派出所。

可公安才不聽他廢話。

周向北還悄悄的在他們的耳邊說認識他們的領導幹部,都是朋友啥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公安給帶走了,趙玉蘭同樣沒能倖免。

劉二芳和趙二狗抱著往下流血的大牛,橫衝直撞的往外走,到處問著去醫院的路,最後還是一個趕上來的公安帶他們去了這附近的醫院。

他們走後,大雜院的人一下子沸騰了起來。

有人說趙玉蘭兄弟的兒子怎好端端的滾下來了,還有人說他是活該,前幾天拿石子把人小曹砸成了那樣,大夥都對趙玉蘭這個侄子不待見。

不待見的不止是趙玉蘭的侄子,還有趙玉蘭,周向北,他們家衛紅,衛麗……

眼瞅著周向北和趙玉蘭被抓走了,沒有一個人替她們說好話,這都是他們自己作的,為了這個媳婦,把自己的爹娘趕走,這是老天有眼啊。

……

火車上,王翠芬怔怔的看著劉盼娣送的包子下面躺著條鹹魚,還有一遝錢。

劉盼娣認識到了以前的錯誤,也不能說是錯誤,這錢算是她替趙玉蘭拿的,或者是誰拿的,畢竟這些年,她一直在花趙玉蘭往家裡寄的錢。

那錢應該是王翠芬和周老摳得的,全讓她給享了,雖然這錢大部分都是趙老根和趙二狗花的,可劉盼娣心裡不好受。

這點錢,算是她的一份心意。

之前沒有告訴王翠芬,就怕她不肯要。

「娘,既然人家都給了,就收著吧。」

周向南身上拿的都是東西,實在沒地方放,只能一直抱著,他娘和那些人處的真好,這還有一包烙的油餅哪,也不知道是誰給的。

王翠芬把錢拿出來數了數,足足有十二塊錢哪,盼娣剛和人家老張在一塊過,怎能要人家的錢給她啊。

「劉大姐真是比那個趙老根,還有她的兒子,閨女強多了,離了趙老根也好。」

周老摳發自內心的說道,看向對面的兒子兒媳,還有孫女貓蛋,

「往後,咱一家五口過咱的小日子,有爹一口吃的,就不會餓著恁,只要咱一家子平平安安的,就是讓我和你娘頓頓啃樹皮,心裡都是美的,一家人在一塊。」

「恁們的爹說的對,咱好好過,就不信不能把日子給過美了。

我和恁爹就當沒生過那個白眼狼,他在城裡好也罷,不好也罷,都和咱沒關係了。」

還沒隔一個月的時間,就又坐上了這輛綠皮火車,當初坐在火車上來的時候,高高興興,滿含希冀的終於能見到五六年沒見過的大兒子了。

現在回去的時候,灰心失望中又透著對以後日子的幹勁。

周向南見他爹娘這樣想,心裡高興,當初見他大哥這幾年裡,都不怎麼往家裡寫信,就像忘了鄉下的爹娘似的,他就看出了他大哥是個啥樣的人。

當初他爹摔斷腿,想找他借點錢,他就寄回來幾毛錢的時候,周向南就不對他抱有希望了。

來到城裡後,聽他爹說了他們在那發生的事,他一點都不詫異,當初把貓蛋送回來,是想著貓蛋總歸是他周向北的閨女,他對自己的閨女不會太過分。

而貓蛋能在城裡得到好的教育,可誰能想到,他高估了他這個大哥,貓蛋雖然不是他養大的,可是他親生的啊,怎能這樣對貓蛋。

他不稀罕貓蛋,他周向南兩口子稀罕,就算是勒緊褲腰帶去賣血,他也要把貓蛋給供出來,讓她考上大學,讓她一點都不比周向北的另外個娃差。

周向北放棄這樣的好閨女,他要讓他遲早有一天腸子悔青。

「咱貓蛋往後就是我劉小娥的閨女了!!!」

劉小娥終於得償所願了,抱著貓蛋一直不撒手,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她對周向北這個大哥的情緒很複雜,氣他這樣不疼貓蛋,同時又慶幸。

因為這樣,她才能把貓蛋要過來,當上了她的娘。

貓蛋攬著二嬸劉小娥的脖子,臉上也高興,可眼底卻是憂慮,她想到了明年春天的那場暴洪。

她要想法子,說動她們,早點逃,最好是等隊裡分了糧,就動身,到時候,暴洪一過,就是飢荒,糧食金貴的很,她要趁這段時間,多弄點糧才行。

雙水村。

村頭一顆歪脖子棗樹下,聚集著幾個碎嘴的大娘。

「王翠芬和周老摳真是在城裡住美了,都不曉得回來了,我要是他們,還種啥地啊?

直接住到老大哪,享清福去。」

「誰說不是啊,周老二前個去城裡接他老子娘去了,回來幹啥,咱這這麼窮,我要是周老二的話,我乾脆也賴在他大哥那吃細糧了。」

說話的是村子裡的懶漢趙四兒,他坐在地上,靠著身後的石磨,啃著手裡半生不熟的野菜餅子,就著剛從王翠芬家的自留地裡扒拉出來還帶著泥點子的蔥。

「趙四兒,你怎這麼懶,你就不能在你家的自留地上種點菜嗎?王翠芬家一沒人,可好了你了,成天去她家弄她家的菜吃。

怪不得你媳婦不跟你在這過了。」

齊嬸子一邊搓草繩,一邊嫌棄的打量他,

「瞧瞧你這過的啥日子,撿你二爺的爛布鞋,穿的那鞋底子都快掉了,還捨不得扔哪……身上的衣裳,還是那年,俺男人給你的吧,看這上面的補丁都掉了,都是洞。

幸好現在天氣暖和了,要不然凍死你這個龜孫。」

「好嬸子,你哪天閑了,幫我縫幾針吧,這袖子都掉了。」

懶漢趙四兒聽到幾人說他懶,他不僅不感到羞恥,反而還多光榮似的,舔著臉讓齊嬸給他縫補他身上的爛衣裳。

齊嬸正要罵他,一抬頭就見周老二還有他爹娘坐著牛車回來了,她連忙站了起來。

「回來了,回來了,她們回來了……」

「在哪哪,哎呦,真回來了,那拿的大包小包的,肯定都是好東西。」

人都擠在樹下,往遠處的土路上瞅著。

「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從城裡回來了。」

王翠芬的妯娌,周老二的嬸,江槐花,撇了撇嘴,渾身冒著酸氣。

等王翠芬她們來到村口的時候,江嬸,一屁股把人頂出來了,擠到了最前面,眼睛滴溜溜轉,打量著車上的包裹,臉上帶著巴結的笑。

「二嫂,終於把你們給盼回來了,你和二哥走了這些天,你不知道我有多記掛你們……

這些都是我那個有出息的大侄子給你們買的吧,他當技術員,工資高的很咧……」

「這怎又把貓蛋給帶回來了啊,不是送她去城裡上學去了?」

「向南娘,你身上的衣裳怎還是舊衣裳啊,恁家老大沒說給你扯件新衣裳穿嗎?」

大夥你一句我一句的,彷彿蒼蠅似的,江嬸甚至還要幫王翠芬她們拿東西,王翠芬可不敢讓她拿,讓她拿著拿著就拿回自己家裡去了。

等到了家門口,那群人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周老二隻好掏出鑰匙,打開門,讓她們進去了。

周家是間大瓦房,當時在村子裡可是稀罕的很,這還多虧了周老摳年輕的時候給人當帳房攢下的家底。

院子裡很平整,砌的豬圈裡養著一隻大花豬,豬圈旁邊是用竹子圍起來的兩隻下蛋的蘆花雞。

院子西邊還有一個壓水井,壓水井旁邊扯的是一根晾衣裳的麻繩。

瓦房的牆壁帶著一種被雨水沖刷褪色的磚紅,上面掛著紅艷艷已經曬乾的辣椒串。

灶房就差點,是用麥秸稈混著黃泥糊的,時間長久了,黃泥和麥秸稈都分不清誰是誰了,上面沒用瓦,是鋪的玉米稈,玉米稈下面有層油紙。

木門隨著一陣風吹過去,嘰嘰呀呀的。

等把這些追著問城裡啥樣的人都送走後,天都黑了,周家還有最後一個死皮賴臉賴在這的江嬸,硬拉著王翠芬東扯西扯的。

最後惹煩了王翠芬,直接拿著掃把把她給趕出去了。

「死絕戶,小氣巴拉的,那東西送給我我都不帶稀罕的,等晚上把你家自留地裡的菜全給薅了餵給我家豬……」

沒吃上好東西的江嬸罵罵咧咧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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