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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雙喜[七零]》第75章 第 75 章
趙玉蘭要比周向北出來的早。

等她出來後,閨女兒子都不見了,他們住過的屋子,甚至租都租不出去,裏面一股子殘留的屎尿味。

向大雜院裏的人打聽她兒子閨女,還有她爹,兄弟都去哪了,大雜院裏沒有一個人搭理她。

最後還是孫大妮告訴她,她們回了老家,以及她兄弟媳婦偷大雜院裏旁人的大白菜被人抓走,也進去了。

她想立馬回老家,可她們兩口子以前借了那麼多人的錢,還有印子錢,她剛從孫大妮家裏出來要跑路,就被討債的人給堵了個正著。

趙玉蘭身上朝孫大妮借的買火車票的錢都被要債的給搜颳了去,在一個偏僻的巷子裏,

「幾位大爺,我給你們跪下了,你們行行好,再寬限我點時間,我男人在裏面還沒出來哪,等他出來我們就把錢還給你們。」

趙玉蘭跪在幾個二流子面前,這是之前借印子錢要債的。

「要是你男人出來後,你們還還不上,就不要怪我們對你不客氣。」

幾個二流子罵罵咧咧的走了。

趙玉蘭癱坐在地上,只會哭了,她被那些要債的給打的,臉上沒有一塊好皮。

她是被騙了……那個劉秋眉和他那個所謂的啥有關係的表叔全是假的,她們被抓進去後,人家說他們那壓根就沒那個幹部。

她從裏面被放出來的時候,她還不死心,連家都沒有回,直接跑去食堂裡找劉秋眉,食堂裡的人說她早就不幹了。

她甚至跑到劉秋眉的家裏,和她那個表叔的家裏,那裏早就已經人去樓空了。

在巷子裏一打聽,那個劉秋眉是才搬過來的,壓根就不像她說的那樣在這個巷子裏住了十幾年。

當然,她之前說的啥鄰居的兒子偷了自行車,使錢通關係撈了出來也是假的。

她最後又跑到劉秋眉表叔王大志的廠子,進去一看,這個廠子當主任的人,也叫王大志,可和劉秋眉的表叔壓根不是一個人。

在那一刻,她就知道徹底的完了,劉秋眉和她那個表叔,卷著他們兩口子借來的錢跑路了。

她在城裏,舉目無親,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身上更沒有一分錢,周向北從裏面出來後,問她是怎過的,她也不肯說。

放印子錢的人見她兩口子一直還不上,直接敲斷了周向北的一條腿,之前的廠子他是回不去了。

他為了私利損害廠子集體利益,海城已經沒有廠子願意要他了。

就連街道都不肯幫他安排工作,掃大街的活都沒有他的份。

在一天晚上,這倆人趁那些債主不注意,偷偷的逃出了海城。

那些錢,他們還不上,也還不起。

周向北之前關係很好的哥們,老馬,連理他都不理他,欠人老馬的錢還不上,凡是認識他的,都恨不得啐他一口。

這些朋友同事的錢還不上,頂多就是被鄙視,奚落,瞧不起。

放印子錢的還不上,那可真是要命,那些要債的都是些流氓啥的,打起人來,眼都不眨。

倆人身上一分錢沒有,在路上要飯乞討,要夠了坐火車的錢,倆人就去了趙玉蘭的娘家,想把三個娃接回來。

天啊,到地方一看,他們的閨女兒子,簡直沒有人樣了,最小的周衛東背著大大的筐子,成天割豬草。

他們的大閨女衛紅,在家裏洗屎搓尿的,臉上還青了一塊,像是被人打的,瘦的就像骨頭架子一樣。

手上沒有一塊好皮,都搓爛了。

中間的衛麗,更是被趙玉蘭兄弟趙二狗的傻兒子,騎在身上當馬玩。

周向北看到這一幕,整個人氣的都要瘋了,一把推開騎在閨女身上的大牛,又把兒子身上的簍子砸在了地上,把衛紅正在洗的一盆子屎尿也打翻了。

周衛紅她們看到朝思暮想的爹娘終於來接她們了,她們甚至連哭都不會了,怔怔的看著他們,像傻了一樣,過了好大會,才委屈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趙二狗見他三姐和三姐夫終於從裏面出來了。

「三姐,三姐夫,俺幫你們養了這麼長時間的娃,你們不說謝謝俺,怎還這樣生氣的瞪著俺?

真是沒良心,白瞎俺幫你們養娃了。

你們既然出來了,就把帳算一下,之前借俺的錢,還有恁的娃吃俺的喝俺的,不多,就給俺三百塊錢就成。」

原本趙二狗還盼著他這個有能耐的姐夫給他還有他媳婦安排工作哪,安排個屁,工作還沒安排,他和他三姐倒是先進去了。

要不是他們進去了,家裏沒東西吃了,他媳婦也不至於去偷東西被抓。

弄的他現在媳婦也被關進去了,兒子也傻了……這都是他們的錯。

周向北見他獅子大開口,要三百塊錢,怎有臉說的啊。

還有之前他們借他的錢,這個小舅子的錢,還不都是趙玉蘭拿著他的錢給他的。

以前給了他多少錢,算都算不清了,之前就借了他一點錢,竟然還讓還。

還敢這樣虐待他的閨女和兒子,不把他們當個人,周向北拖著傷腿,和趙二狗扭打了起來。

甚至讓趙二狗還趙玉蘭以前給他的那些錢。

趙玉蘭這個時候,到底還是站在了周向北這邊。

她看到自己生的娃被他兄弟這樣對待,也是氣的不行,幫著周向北一塊打他兄弟。

「三姐,你敢幫著外人打俺,俺可是你親兄弟,你個賤人……」

趙二狗雙手難敵四拳……終於還是拿出來了點錢,把這一家五口給送走了。

趙玉蘭知道自己親爹癱瘓了,還去屋裏看了看他,只見趙二狗就把他扔在床上的稻草堆裡,身上還給他蓋了一塊破褥子。

一走進屋裏,就騷臭難聞,屋裏還都是蒼蠅,天氣熱了,窗戶也不打開通通風。

簡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趙玉蘭走之前,幫他把屋裏收拾了收拾,還開了窗戶,幫他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衣裳,又喂他吃了飯,喝了水。

要走的時候,趙老根死死的拽著她的衣角不讓走,口中啊啊啊的叫,口水直流,斜著的眼睛費勁的瞅著這個三閨女,眼淚隻往下淌。

「爹,等我日子過好了,就把你接過去,你等著我來接你。」

趙玉蘭說完這話,就硬著心腸,把衣裳從她爹手裏拽了出來。

一家五口拿著從趙二狗那裏扣來的錢,坐火車回到了雙水村。

想回去投奔王翠芬她們,在火車上就聽到有人在說南方發大水的事,她們沒有多想。

誰知道一到村裏才知道,周向北的爹娘春上逃難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周向北見家裏的房子倒了也沒有人問,他用石頭砸開了屋裏的門,只見屋裏的炕上已經長蘑菇了,屋裏啥也沒有了,被搬空完了。

村子裏的人變得很少,聽說老隊長一家人,至今沒有下落,還是老村長回來當了大夥的主心骨。

因為年前播的種,一場洪水全毀了,村子裏的人餓的面黃肌瘦的,都勒緊了褲腰帶,說話都無精打採的。

老村長問他怎回來了,還這個樣子,周向北實在沒臉提自己在城裏的事,無論對方怎問,都不肯說。

來到三叔周紅眼家裏,原本想要點吃的,可他三叔一家日子也難過著哪,煮了一鍋野菜湯,他們一家子過來了,也不說讓他們吃點的話。

周紅眼見這個最有出息的大侄子,這個德性回來了,就知道在城裏肯定混不下去了,才回來的。

那嘲諷的話,一茬接著一茬,不止周紅眼高興,就連江槐花都高興的不行。

看到以前風光無限的大侄子,如今這樣的落魄,給她們吃不飽的生活添了一件喜事。

真是以前怎麼舔周向北的,現在成倍成倍的踩回去。

「怎麼就弄成了這個樣子,早知道還不如在家裏種地哪,你不是在城裏當啥技術員嗎?

俺看你,還不如恁栓子兄弟哪,至少他的腿好好的,沒有成跛子。」

「以前那麼有本事的向北哥怎也這個樣子回到咱這個窮溝溝裡了……

這往後是準備和俺們這些大字不識一個的人在地裡搶食吃嗎?」

周向北站在一旁難堪的不行,不僅他難堪,就連趙玉蘭和周衛紅她們都躲不掉。

後面周紅眼和周栓子壞心眼的告訴周向北,他的爹娘如今在榕城過好日子哪,並且把住哪也都和他說了。

周栓子在家,越想越是這樣,他那個姦猾的二大娘裝病,為的就是不想拉扯他們,生怕被他們佔便宜。

都是親戚,哪有這樣的,更何況他們還是他的親二娘,親二伯。

周紅眼一家的日子,少了周大發的幫襯,又少了周老摳的,日子過的難著哪。

周栓子心愛的小寡婦見跟著他吃不上飯,已經拋棄他了。

他過的不好,旁人也休想過的好。

他那個二大娘二大伯之前不是說,周向北這個堂哥對他們不好,不孝順嗎,就讓周向北帶著一家子去找他們。

……

周向北原本想在村子裏借點錢,坐火車去榕城,可把整個村子借來一遍,愣是一個子都沒有借到。

他不甘心,又跑到隔壁村子大姐周芳芳家,別說朝她借錢了,她大姐看到他這個兄弟,還朝他借錢哪。

「向北啊,你在城裏這麼多年,攢了不少錢吧,借你大姐幾個,讓大姐去買點糧食,你姐夫和你外甥他們餓的都在炕上攤著哪。」

周芳芳也餓的臉都浮腫了,看到這個在城裏當技術員的兄弟,就像看到救星了一樣。

可周向北哪有錢,他都這個樣子了,在大姐這他一家人又喝了幾瓢水充饑,勒緊了褲腰帶,接著去二姐家裏。

這一去,才知道二姐和那個王安離了婚,在城裏又找了個男人,甚至把自個的閨女王小杏都扔在了鄉下。

他找過去的時候,王小杏正被她奶奶張桂蘭擰耳朵,那耳朵擰的都出血了,嘴裏罵著她幹活少偷懶啥的。

王小杏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這個大舅了,也不認識這個人就是她大舅。

當她知道後,求著大舅把她從家裏帶走,她想她娘了,她想去榕城找她娘。

她不想留在這了,往後她聽話……周杜娟自打把王小杏扔到鄉下,王小杏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以前她娘在這個家的時候,她的日子過的還行。

現在沒有她娘了,那日子過的遭罪著哪。

她被她奶奶打罵,她那個爹就知道躲出去,裝看不見,日子過的越難,她就越想她娘周杜娟。

跟著她娘周杜娟,有吃有喝的,還能穿好衣裳,之前她娘說還要送她去上學哪,讓她生活的像城裏的女孩一樣……

她剛回來那天,身上穿著的那件好衣裳,就被她奶給扒走了,扒走賣掉後,給她哥王小兵買了雙新鞋。

沒借到錢的周向北,怎麼可能帶她,帶她路上又是個累贅。

「小杏,等大舅到了榕城,就把你接到你娘身邊,你放心……」

「大舅,你可一定要說話算話啊。」

瘦巴巴的王小杏緊緊的在門口揪著大舅周向北的衣裳。

「還不快滾,你們周家的人還有臉蹬俺家的門。」

張桂蘭脫掉腳上臭氣熏人醃臢的布鞋,朝周向北他們砸了過去,正巧砸在了周向北的臉上,可把周向北給噁心壞了。

「你們周家出了周杜娟那個不守婦道的賤/貨,背著俺兒偷人,俺打死你個龜孫……」

張桂蘭回院子裏拿著鋤頭,要打周向北他們。

周向北連忙拐著木棍,一瘸一拐的跑了。

張桂蘭餓的原本就沒勁,追了一段路,就累的追不動了,氣喘籲籲的坐在地上,罵著不檢點的周杜娟。

她就知道,她那個不安分的兒媳婦,要不是在城裏有人了,才不會和她兒子離婚的,那就是不正經的女人。

別看平時裝的怪老實,其實一點都不老實。

婚前還不知道跟多少男人胡混過哪,哪個正經的黃花大姑娘,啥也不要的,願意跟一個帶娃的男人過日子啊。

當時她沒看出來,還挺美的,覺得是她兒子有本事,拿捏住了這樣的女子,可後面幾年,越想越不對勁。

那就是個浪/貨……

果不其然,孫女王小杏回來的時候,把啥都說了,說那個不要臉的,帶著她一奔到城裏,就住進了那個野男人的家裏。

這肯定是逃難的那段時間,倆人勾搭上的,那個周杜娟裝的真好,在她們面前一點馬腳都沒露出來,哄的她兒子和她離了婚。

要是早知道她在外面有了相好的,她說啥也不讓她兒子和她離婚,就是拖,也要拖死她。

提起這事,張桂蘭就說不出的後悔,當初成全了那個不要臉的,就應該讓她兒子把她打的下不來床。

聽丫頭片子說,她還破壞人家的家庭,那個野男人是有媳婦,有娃的……瞧瞧,這都啥人啊。

當初真不應該讓她進她王家的門。

這樣的人配不上她兒子,都把她王家的地給弄髒了。

不僅水性楊花,還心腸冷硬,真不愧是周家的閨女。

和她那個冷血的爹娘一模一樣,逃難的時候,她爹娘說啥也不管他們,他們還是親家哪。

也不管自己的親閨女……周杜娟和他們學的真一樣。

現在連自己的親閨女也不管了,把這個賠錢貨扔在村口就一個人走了。

這幸好沒讓她看到那個不要臉的,看到她,非要把她給揍一頓才解氣。

王安自打從閨女口中知道了周杜娟的那事,整個人都變得話少了,拉著一張臉子,沒人知道他在想啥。

他的那個娘,也不知是真精明還是假精明。

知道這事後,就在自個的村子裏罵她那個水性楊花的前兒媳婦周杜娟,弄的這事村子裏的人都知道了。

都知道王安被戴了綠帽子,周杜娟為了城裏的男人,不要他了。

在村子裏罵完就去雙水村罵,可周老摳一家都沒有回來,她也不知道罵給誰聽的。

反正附近幾個村子都知道了這事,都笑話戴了綠帽子的王安。

媒人給他介紹對象都不好介紹了,他這已經是三婚了,並且有個那麼大的兒子還有個閨女。

主要是名聲也不好聽了,他媳婦為了旁的男人,把他拋棄了。

村子裏的媒婆給他說的寡婦,寡婦也嫌棄他,總有一種撿破爛的感覺,說啥不願意。

這個時候,十裡八鄉都很難找到一個離婚的婦女,只有幾個死了男人的寡婦。

寡婦寧願嫁給光棍,也不願意嫁給這樣負擔大,有了兩任媳婦,名聲還不好聽的王安。

王安在村子裏連頭都抬不起來,走到哪,都有人說他的閑話,議論他。

他以前在村子裏是多體面的一個人啊,現在弄得狗屁不是。

……

周向北他們沒有借到錢不說,還碰了一鼻子的灰,之前結痂的傷腿,又開始流血了,疼的像針扎的一樣。

他躺在地上緩了好大會,頭上都是冷汗。

這下只能像離開海城一樣,一邊往榕城走去找他爹娘,一邊要飯。

原本以為要飯的時候,再要點錢,用不了多久就能攢夠去榕城的火車票的錢。

可這不像海城,這裏春上剛遭了難,誰有哪個閑錢給他們啊,就連乞討要飯,都有點要不到。

費盡千辛萬苦,這才走到榕城。

「娘啊,兒子差點就見不到你和我爹了……」

周向北委屈的不行,路上的日子,他們是靠著吃草,才咬著牙熬到這來的。

「你們過來幹啥?不在那過你們的好日子。」

王翠芬不用想,就知道他們出事了,出的事估計還不小。

當初離開海城的時候,她聽外面的人說,收受賄賂,廠子裏要開除他。

即使被開除了,怎成這個熊樣了?

王翠芬和周老摳一點都不可憐他,因為這都是他自找的。

他為了那個害他丟了工作的媳婦趙玉蘭,甚至趕走他們,嫌棄他們在那破壞他的家庭了。

這件事王翠芬永遠不可能忘掉,他們為的是誰啊,還不是他周向北嗎。

可他就是個白眼狼,他們對他好,他要趕走他們,白瞎了他們把他養這麼大,還供他上學當上了工人。

這樣不孝順,沒良心的人,竟然還有臉找到這來。

「娘……爹……」

周向北丟下手中要飯的碗和拐杖,撲騰一聲給王翠芬還有周老摳跪下了,

「是兒子不孝,兒子不是人,不是個東西,兒子以前乾的那些事,不是人乾出來的啊。」

周向北用手抽著自己的臉,啪啪作響。

天上毒辣的陽光,曬得他的臉都在往外冒黑乎乎的油。

王翠芬和周老摳還有周老二他們站在陰涼的地方,靜靜的看著他自己打自己。

王翠芬他們心裏和明鏡一樣,要不是這個大兒子在城裏過的不好,才不會來找他們,更不會跪在這認錯。

要是他日子過的還像之前那樣,恐怕說啥也不會搭理他們。

周向北拉著趙玉蘭還有周衛紅讓她們都跪了下來,就跪在大太陽底下。

「爹,娘,我對不起恁,當初不應該趕你們走,更不該那樣對你們,你們打我吧,使勁打……

只要你們能出氣,就算是把我另外一個腿給打斷都沒事。」

說的這話,落在王翠芬她們耳朵裡,頓時覺得很彆扭,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的那隻腿是王翠芬她們給打斷的似的。

「大哥,我們可沒有打斷你的腿。」

周老二怕巷子裏的人聽到誤會,巷子裏的劉大娘張大姐她們聽到動靜,從家裏走出來了,正往這邊走。

原本想賣賣可憐,告訴爹娘他們,他的腿被人給敲斷了,想讓她們看在他這麼可憐的份上,對他心軟,可沒想到老二這樣說。

他頓時尷尬的不行,解釋道,

「老二,我也沒說我的這隻瘸腿,是你們敲斷的。」

周老二聽後,沒有啥反應,更沒有可憐他這個大哥啥的。

「你是不是被廠子開了?開了就開了,人家為啥要敲斷你的腿啊?」

王翠芬不是出於關心,而是純屬好奇。

說完話,她隱約記得,她們要走的時候,聽大雜院裏有人和她說,周向北兩口子在外面借了不少錢。

那個時候,周向北已經趕過她們了,她們對他徹底的失望是心冷,也就沒有問她們兩口子為啥借錢,八成是通關係送禮用的。

借了這麼多錢,工作不是還沒有保住?

周向北不敢和他娘說,他們借了放印子的錢,還不上,這腿是被他們給敲斷的,隻一個勁的說是他自己不小心摔斷的。

「你們打哪來,就回哪去吧,我和你爹,早就沒有你這個兒子了。

當初你為了你這個媳婦,趕走我和你爹,嫌棄我們在你那礙你們的眼,嫌棄我們弄得你家裏雞犬不寧,嫌棄我們在那,耽誤你們一家人過你們的富貴日子。

還讓我和恁爹,別再去你那了。

現在你日子過不下去了,想起這個被你曾經嫌棄的爹娘了……」

這個大兒子不來找他們,他們還真沒有這樣噁心,這過來找了,全是因為他日子過不下去了。

當初那種事既然乾出來了,就應該有骨氣點,即使在外面餓死,都不應該找過來。

他來找他們,讓王翠芬他們更加看清楚了這個大兒子是個啥樣的人。

周老二也徹底看清了這個大哥,以前隻覺得他過的好了,就嫌棄爹娘和他這個兄弟了。

現在又認識到了他的不要臉。

真想不到以前的大哥,怎麼會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虧他以前還把上學的機會讓給了他。

之前覺得他這個大哥,挺像個大哥樣的,現在真的很讓人瞧不起。

這種瞧不起,不是因為工作,錢財這些外物,而是一個人的為人,他乾的那些事,讓人打心眼裏瞧不上,鄙視。

周文看到她親爹周向北落了個這樣子,眼裏瀰漫著愉悅的情緒。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劉小娥把她擋在了身後,不想讓她看到這一幕,甚至想把她拉走,畢竟那是她親爹娘,即使對他們沒感情,但怕貓蛋覺得丟臉。

貓蛋說啥都不願意走,劉小娥見她臉上沒有難堪的神情之類的,竟然像看熱鬧的一樣,看著跪在地上的大哥一家,這才放下心。

同時,心裏更高興了,因為貓蛋已經不在乎他們了,如果剛剛真的難堪的話,就說明貓蛋心裏還是有他們的,她心裏多少會有點難受。

這下,貓蛋徹底的是她的了……她隻想貓蛋心裏有她這個二娘,不能有大哥一家人。

她平時壓根就不和貓蛋提起大哥一家人,因為生怕她還惦記著她們。

這下終於能放下心了。

「娘,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恁們二老就原諒我這個不孝子吧。」

周向北的頭一下接一下的磕在地上,發出一道道沉悶聲。

跪在他身旁的趙玉蘭,剛剛就看清她公婆一家子的穿戴和打扮了……

紅眼叔和他兒子說的真沒錯,她公婆一家在城裏發達了,過上了好日子。

早知道他們有求到她公婆頭上的這天,當初就應該在海城的時候,對他們客氣點。

也不至於把人給得罪大發了。

周衛紅跪在地上,低著頭,看著地面,之前的傲氣早就被劉二芳和趙二狗磨的一點都不剩了。

當初百般嫌棄打鄉下來的王翠芬和周老摳,嫌棄他們臟,頭上有虱子啥的……

現在他們仨頭上都沾了虱子,髒的那臉,那手都是黑乎乎的,身上還散著一股子臭汗味。

一點都沒有當初愛乾淨的樣子了,變成了她們當初最嫌棄的那種人。

看到地上有人嚼過的甘蔗渣子,最小的周衛東把它撿起來,放在嘴裏又嚼了嚼,也不嫌臟。

當初周老摳剛到海城,給了他一顆糖,被他扔在了樓梯下面,還用腳踩了踩,覺得周老摳給的糖不幹凈。

王翠芬沒有搭理他,他想磕就磕,把頭磕爛都沒有人當回事。

她和巷子裏的人說著這個大兒子曾經對她們乾的那些好事,聽的劉大娘她們都要罵娘了。

看地上磕頭的周向北一家,眼神頓時變了,原本還有點可憐他們哪。

「你趕快帶著你的媳婦和孩子走吧,你這樣的人,還來這幹啥啊?

真是沒臉沒皮,虧你娘你爹把你養這麼大,還給你娶上媳婦,你兄弟還把上學的機會讓給你。

你上學上的都把良心餵給狗了,要是我有你這樣的兒子,把你生下來就給按進水桶裡溺死。」

劉大娘最看不上這樣不孝順的人,養這樣的兒子,不如養畜生,畜生殺了還能吃肉。

「他就不配上學,一家人把他供出來了,就幹這種事,這不就是翻臉不認人了嗎。

翠芬啊,你們可不能原諒這種人,就當沒有生過他。」

眾人一口一個唾沫星子,要把周向北給淹了。

要是能重來,他說啥也不那樣對他爹娘,給自己留條後路,可現在說啥都晚了。

「娘,爹,你們別不認我啊,我現在已經沒有別的地方能去了。」

「你要還是個男人,就帶著你媳婦,還有你的娃離開這。」

周老摳見這個大兒子成了這個德行,還挺意外的。

他畢竟上過那麼多年的學,又在城裏了當了這麼幾年的技術員,現在這樣做,已經是不準備要臉要皮了。

去年的時候,他可不是這樣啊,他當時陰沉著個臉,讓他和他娘回鄉下別來了。

當初那樣有本事,現在痛哭流涕的跪在這。

才短短一年多的時間。

「爺爺,我好想你……」

周衛麗和周衛東按著他們的娘趙玉蘭在路上教他們的,站起來,朝周老摳伸著手,走過去,一副要他抱的架勢。

可周老摳已經不稀罕他們了,往旁邊躲閃了一下,甚至不想讓他們碰到自己。

他隻覺得很諷刺,當初在城裏,頭一次見面,他要抱這個孫女和孫子,這倆人看著他,就像他是洪水猛獸一樣,躲閃著,又哭又鬧,不讓抱,嫌棄他。

現在竟然主動讓抱了,可周老摳已經不稀得抱了,嫌棄人的人,現在變成了他。

之前周衛東,周衛麗和周老摳他們離的近些,都覺得自己頭上被沾染上虱子了,在樓梯下面扒拉著頭髮。

他們在趙二狗那待了一段時間,把臭毛病治好了,現在頭上虱子早就成窩了,也不在意了。

周衛麗和周衛東見他們的爺爺嫌棄他們,臉頓時燒了起來,放下了手,無措的看著他們的娘趙玉蘭。

「爹,娘,我也知道錯了,以前都是我這個做兒媳婦的不對,恁二老大人有大量,別和我一般見識……

我往後當牛做馬的好好給恁二老盡孝……」

趙玉蘭也哭著給周老摳他們磕起了頭。

要是她公婆不原諒她們,那她們怎辦啊?

她現在隻想趕快求得他們的諒解,能喝上一大盆的水,吃上一頓飽飯,別說讓她磕頭,就是讓她在跪上一天一夜她都願意。

在毒辣的太陽下面,曬的她眩暈的不行,嘴巴乾的都流血了,嘴裏一口子鐵鏽味。

「你還有臉說,當初都怪我被你迷了心竅,信了你的鬼話,才那樣對我爹娘……要不是你的話,我也不至於丟了工作,又進去,腿還被人給敲斷……」

周向北扇了趙玉蘭一巴掌,把她扇的身子都歪倒在了地上,情急之下,說漏了嘴。

進去?

「你該不會還坐過牢吧?」

王翠芬她們都驚訝了,周老二在罐頭廠這麼長時間,也算是知道點廠子裏面的事。

按照他大哥兩口子收人家的錢,辦了損害廠子利益的事,這搞不好真會被抓進去。

周向北看著他爹娘,還有他兄弟臉上的嫌棄,他的心突然沉了下來。

「沒……沒有……我怎會坐過牢啊,那個廠子就是不要我了……我在那又找不到工作。」

「屁,你就是被抓進去了,我也被抓進去了,我們才從裏面被放出來……」

趙玉蘭啥也不顧了,也不藏著掖著了,她渴的嗓子冒煙,聲音彷彿破風箱似的,癱坐在地上,頭髮已經被汗水浸濕了,顯得油膩膩的。

憑啥周向北都怪她啊,她讓他那樣乾的時候,他可以不幹,難道她還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了嗎?

他從裏面出來,就對她拳腿交加的,只有最沒出息的男人,才會打自個的媳婦。

她那事是做得不對,可他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該差不多了。

「你還有臉說,你真是不害臊。」

被趙玉蘭揭了老底的周向北更加的惱羞成怒了,他連最後一塊遮羞布都沒有了。

倆人廝打在了一塊,王翠芬和周老摳也不攔著,就像看笑話一樣,看著他們夫妻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爹,娘,還是你們以前說的對,都怪我沒有聽你們的話,她就是一個大禍害,一個掃把星,我早就該聽你們的和她離了。

要是那個時候離,我也不會被她害的這樣慘……」

在這件事上,周向北悔的腸子都青了。

當初他就不應該娶她這種人當媳婦,他就是娶頭豬,也不能娶她。

這種害人精,害的他工作丟了,腿斷了,還欠了一屁股的爛帳。

還弄的他爹娘不認他……

圍觀的眾人那臉上的神情都有些說不出的複雜。

「你想和我離婚,想不要我,門都沒有,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和你離婚的。」

趙玉蘭啥也沒有了,她也不能回娘家,這輩子,她就和這個周向北綁在一塊了,休想甩開她自己去過好日子。

周向北感到了無比的痛苦,他從來沒有這樣厭惡過一個人,厭惡到恨不得去死。

在來榕城路上的時候,周向北就想帶著三個娃甩掉她,可愣是沒甩掉,怎麼打都打不掉,就像是長在他身上的一塊爛瘡似的。

「你們想去哪,就去哪,別在這堵著我們家的門。」

王翠芬一點都不想看到他們,這倆人是啥鍋配啥蓋。

「大哥,你們走吧,咱當初說好的,咱已經徹底的分過家了,爹娘他們和我一家,你就別來再打擾我們了。」

周老二站了出來,想趕他們走。

好在周向北還有點羞恥,

「老二……是大哥對不起咱爹娘,對不起你。

大哥這一輩子悔就悔在不該聽那個女人的話,做出了這些事。」

周向北再說啥後悔的話,已經晚了,看著老二現在的穿著,垂了下眼,

「看你這樣子,在城裏過的挺好啊……」

「還行,在城裏當了工人。」

周老二說道。

周向北見他竟然當了工人,心裏頓時不是滋味起來了。

沒想到這個以前處處不如他的兄弟,沒上過幾年學,竟然也當上了工人,

「那就在城裏好好乾,別像大哥我一樣犯錯誤,更不能聽自個媳婦的話,她們都是害人精。」

貓蛋身邊的劉小娥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以為誰都是他媳婦趙玉蘭啊?

和周老二說的這話,是周向北的肺腑之言,他現在有些不正常。

「大哥走吧。」

周向南催促著他。

周向北想張口借點錢,可那嘴就是張不開,

「老二,能不能給我們點水喝,還有吃的,就算是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

周向北高估了他爹娘,以為他爹娘會原諒他這個兒子,因為他是他們生的,他們以前對他那樣好。

他以為犯了錯,傷了他爹娘的心,只要他回來認錯,就能被原諒,可他想錯了……

有些錯犯下了,就真的不會再原諒他了……周向北想笑又想哭。

周老二想了想,打開家裏的門,沒讓周向北他們進來,拿出來了一包窩窩頭,還從家裏提了半桶水出來。

周向北撿起自己的那個破碗,就往桶裡舀水喝,他還顧忌著一點臉面,沒有像趙玉蘭和三個孩子那樣,恨不得把頭埋進木桶裡。

趙玉蘭抓著窩窩頭,就往嘴裏塞,壓根沒怎麼嚼,就迫不及待的咽了下去,噎的她直翻白眼,周衛紅她們也是這個樣子。

吃了個半飽後,周向北拿著包裹裡剩下的窩窩頭,又給王翠芬和周老摳一人磕了一個頭。

瞥見劉小娥身後的大閨女貓蛋,他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小兒子,有些猶豫的沖周老二說,

「老二,你們之前不是想過繼我的那個兒子嗎,要不這個兒子給你們留下吧,讓我把大閨女帶走。」

兒子跟著他,會吃苦遭罪,留在日子過的好的老二身邊,能過的好些。

「大哥,你這說的是啥話,這給了哪個就是哪個,怎還能換來換去的,咱當初可是白紙黑字簽了名按了手印的。」

劉小娥氣的胸口疼,恨不得撲過去抓花周向北的臉。

這是啥人啊,把自己的親兒子留在這享福,把她的蛋兒帶走去受苦,真虧他想的出來。

剛剛就不應該給他水喝,給他窩窩頭吃,應該讓他渴死,餓死。

周老二臉子也難看了。

王翠芬和周老摳直接沖他破口大罵。

「我……我……我之前不是見老二兩口子喜歡男娃嗎?」

周向北被罵的訕訕的,縮著個脖子,汪虹她們聽說他要把貓蛋帶走,都撿地上的土疙瘩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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