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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雙喜[七零]》第82章 第 82 章
「周文,你給我住手,你欺負人幹啥?」

孫靜沒有想到,一打開門,就見周文正在打人,她想也沒想的就把郝美蓮給護在了身後。

「因為她欠打。」

周文淡淡的說道,躲在孫靜身後的郝美蓮,捂著自己被打的通紅的臉,哭唧唧。

這個叫周文的太壞了,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人。

「無論她幹了啥,你也不能動手打人啊,打人是不對的……」

孫靜話還沒說話,臉上就挨了一巴掌。

「你為啥打我?」

孫靜忍不住瞪大了眼,她又沒有招惹她。

「因為想打。」

孫靜聽到周文說想打她,她舉起手也要打回去,被周文一把抓住了胳膊,

「孫靜,打人是不對的。」

周文把這句話還給了孫靜,孫靜氣的臉都紅了。

「周文,你憑啥打我,你勾引了清林,把他搶走,我還沒找你算帳哪,你竟然還有臉打我。」

「你還搶人家的對象?」

郝美蓮詫異的不行,這種人,真是品德敗壞。

「虧胡躍民還一直惦記你,你這樣做,對得起他嗎?」

「我就是愛搶人家的對象,郝美蓮同志,你是不是喜歡人胡躍民啊?」

周文看到她臉色有些慌張,就更加肯定了,

「可人家胡躍民就是不喜歡你,你品德這樣高尚,這樣善良,這樣擔心他,可他就是不喜歡你,他知不知道你是誰啊?」

郝美蓮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白,還嘴硬道,

「誰說我喜歡他了,我一點都不喜歡他,我只是看不下去你這樣對他。」

「哼,你有什麼資格在這看不下去,又有什麼資格,在這指手畫腳的指責人。

也不看看,你這種人配不配。」

周文鄙夷的看著她,她最厭惡這種滿口道德的人。

「你找上門來,不就是想凸顯凸顯你郝美蓮的善良,德道高尚嗎,不就是想告訴大夥,你郝美蓮是個大好人。

如果你真的道德高尚,就把你家裏的錢,還有你身上的衣裳脫下來,全部送給還在鄉下,吃不飽,穿不暖的人。」

「脫啊……」

周文嘲諷的瞅著她。

郝美蓮緊緊的抱著身上的衣裳,半天沒不吭聲。

「我只是覺得胡躍民很可憐。」

「你可憐他那是你的事,你找我幹什麼?讓我和你一樣的爛好心?

不,你是單純的好心嗎,你有沒有摻雜自己的私慾?」

周文直視著她,這種人打著道德的幌子,去綁架別人,來滿足自己的私慾,這種人就是臭蟲。

孫靜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尖銳的周文,這個好像才是真的她。

倆人看到周文啪的一聲關上了自己家的大門,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燈泡廠食堂,

「劉師傅,外面有位女同志找你。」

劉小娥擦了擦手走了出來,

「誰找我啊?」

「張大姐,你怎麼找到這來了?

咱兩家住的這樣近,有啥事不能去我家說啊。」

來找劉小娥的事孫靜的母親張秋月,她手裏提著一個包,從單位直接過來的。

「有些話不好在你家裏說,我來廠裡找你,也是顧忌到了你家周文的自尊心,畢竟是女孩子嘛。」

「我家小文怎了?」

劉小娥一聽她是為小文來的,整個人頓時急了起來。

「你家周文搶走了我家小靜的對象。

你是她二媽,我希望你能好好教育教育你家姑娘,不要讓她小小年紀就乾出這種不要臉的事。」

張秋月端著架子,她以前是團裡的戲柱子,最近漸漸不如意了,可該拿的調還是拿的足足的。

自打她嫁給孫治文,和閨女一塊搬到這個蓮花巷子裏,就不太愛和周圍四鄰走動,劉大娘說她眼睛抬得高,瞧不起巷子裏的人。

她身上確實有一股子清高勁。

「你說誰不要臉。」

劉小娥聽她這樣說自己的小文,上去一把抓住了張秋月的頭髮,

「你個老賤人,我撕爛你的嘴,還說我小文搶你閨女的對象。

先別說我小文不會幹出這種事,即使幹了,那也是你家閨女沒本事……」

廠子裏的人都來拉架,劉小娥的潑辣不減當年,嘴裏罵罵咧咧的,手上把張秋月這個體面了一輩子的人給打的狼狽的不行。

她哪遇到過這種人啊,簡直沒有還手之力。

被拉開的劉小娥最後還踹了她一腳,把她的頭髮薅下來一大把。

「潑婦,潑婦……」

張秋月用手按著疼的不行的頭皮,疼的齜牙咧嘴的,指著劉小娥只會罵潑婦。

「你這個女同志,是哪個單位的,怎跑到我們燈泡廠欺負我們的大師傅。」

工人和食堂裡的人都站在劉小娥這邊,向著她,質問著這個明顯不是他們燈泡廠裡的張秋月。

「她是京劇團的,叫張秋月,住在我家隔壁。

她閨女談的那個高/乾子弟的對象,人家不要她閨女了,她這個當媽的,就跑到這來發瘋,還怪我家小文搶了她閨女的對象。

我家小文要啥樣的沒有啊,非要撿你閨女嚼過的饃饃吃,你也太看得起你們自個了吧。」

劉小娥一張嘴,叭叭叭的說的張秋月插不上話。

明明她閨女的對象就是被她家小文給勾引走的,到了這個劉小娥嘴裏,竟然是人家不要她閨女了……

幾句話,把她閨女踩了下去,把她劉小娥的姑娘給捧了起來。

瞧瞧,這家人都是啥人啊,當閨女的是勾引別人對象的狐狸精,當二媽的又是這樣不講理,胡攪蠻纏的潑婦。

「高/乾子弟大多都這樣,人家就是和你閨女隨便談談,現在膩歪了,拋棄你閨女了。

你怪人家小文幹啥,人小文至於搶你閨女的對象嗎,

之前胡處長的兒子追求人家多長時間了,人家小文都沒看上,會看上你閨女談過的?」

花大姐忍不住撇了撇嘴,小蛾說的真沒錯,她家姑娘啥樣的找不到啊,至於搶這個女人閨女的嗎?

「你這個當媽的,不去找玩弄你閨女感情的人,反而來這找劉師傅的麻煩,說到底你還是沒本事,不敢去。」

有人說了句大實話。

張秋月為啥不去找宋清林啊?她不應該去找宋清林嗎。

張秋月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找宋清林,她一直認為是周文插足了她閨女小靜和人清林倆人的感情中,這才導致人清林要和她閨女分手的。

她此時被質問的,回答不上來,最後夾著尾巴走了。

「啥人啊,這……」

等劉小娥回到家後,從小文那知道了事情的原始。

王翠芬更是端著家裏的雞屎潑了孫靜住的那間房的門上。

孫治文和孫小武回來後,見張秋月母女倆在家裏抹淚,就來到周家了解情況,

「小武他爸,還有小武,今個我不是針對的你們爺倆,我針對的是張秋月母女倆。

自己的閨女沒本事,把不住男人,就怪旁人,她還罵我孫女是狐狸精,說勾引了她對象,把我孫女的名聲都搞臭了,我潑她雞屎是輕的。」

孫靜母女倆身上也被潑了雞屎。

「爸,你回去好好說說她們娘倆,哪有這樣冤枉人的,張阿姨竟然還鬧到小蛾嬸子上班的廠子裏。」

周文有沒有勾引那個宋清林,孫小武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平時這倆人都基本上不說話。

再加上周文壓根不是這樣的人,他和周文一塊長大的。

他和那個半道來的繼妹的關係壓根比不上他和周文的。

他站在周文這邊,以前他就覺得那個繼妹……不知道怎說,反正覺得她心眼子挺多的,他和她關係一般。

「真是對不住,王大娘,還有小文……」

孫治文父子倆人和周家的關係一直很好,後面他和那個張秋月領證了,張秋月不愛和巷子裏的人走動,導致他們家和巷子裏的關係沒有之前那樣好了。

不過孫治文一直都記在心裏的,記著王大娘對他們父子倆人的好,時不時的送給他鹹菜還有鴨蛋。

家裏做了啥好吃的,從來沒有忘過他們,現在也送,只是不怎麼來他家裏了。

每次都是在巷子裏看到小武,或者是下班回來的孫治文,讓他來家裏拿。

王翠芬她們對這父子倆人來說,相處了這麼多年,早就不是普通的鄰居關係了。

孫治文回到家裏,就質問張秋月為啥要這樣乾,倆人大吵了一架。

孫靜和孫小武說話,孫小武冷冷的瞥她一眼,也不搭理她,孫靜又哭了半夜。

明明這都是那個周文的錯,為啥最後落埋怨的是她們母女倆?

搶她對象的周文,還有理了不成?

……

「汪虹……」

孫靜在巷子裏碰到汪虹,和對方打招呼,對方就像沒聽見一樣,打她身邊過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啥,明明她啥也沒幹。

雖然她啥也沒幹,可周文的名聲已經不好聽了。

巷子裏平時在一塊玩的人,沒有一個搭理她孫靜的。

周老二和周老摳來到了魏家,來找宋清林。

因為他們沒有存著讓小文攀龍附鳳的心思,所以直接來了。

「是不是搞錯了,我家清林怎麼可能會去糾纏你孫女。」

她孫子長的俊的很,在那邊的家裏條件還那樣的好,撲上來的小姑娘不計其數。

之前不就有個叫孫靜的嗎?

魏老太已經忘記十一年前,她去學校找的那個小姑娘,就是眼前周老摳的孫女,周老二的姑娘。

在她認為,她外孫子是不可能糾纏一個女同志的,這個小地方的女同志,壓根就沒有配得上她這個外孫子的。

「既然宋清林沒在家,要是他回來,就麻煩你轉告一下,不要讓他再來糾纏我姑娘。」

那個孫靜母女倆把這個宋清林當成金龜婿,金疙瘩,可他們家不這樣,再有身份,條件再好,小文不喜歡,那就是不行。

魏老太沉著一張臉,看著這倆人離開了她家。

要不是她的外孫不在榕城,回到了那邊的家,她非要帶著他,和剛剛那倆人家的女娃對質。

肯定是那家人的姑娘,想癩□□吃天鵝肉,上趕著糾纏她外孫的,因為這種事不稀罕。

被這姑娘的家裏人知道了,姑娘害怕,就說是她外孫糾纏的她,這年頭的小姑娘好多這樣的。

……

「小靜,媽的命真苦,先是嫁給你爸那樣一個男人,現在又嫁給了孫治文這樣的。

你要是能和清林倆人扯證登記,媽也就用不著再操心你了。」

張秋月這幾天沒去單位,她病了,病的躺在了床上,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閨女小靜身上。

「媽,周家人敢這樣欺負咱孤兒寡母,就是因為孫叔叔不是我親爸。」

要是孫叔叔是她親爸,肯定會護著她和她媽的,不會讓人這樣欺負她們,她又想到了宋清林,

「他已經和我分手了,我難道還有厚著臉皮湊上去嗎?」

宋清林和她分手後,她一直想把他從周文手裏搶過來,可她不知道要怎辦,她拉不下臉去他家找他。

「你記住,這事都是周文的錯,清林那孩子只是被她勾引了,你過兩天去找他,給他服個軟。

咱榕城可沒有他家世那樣好的人,你說啥都不能放棄你和他之間的感情。」

當初閨女孫靜剛和宋清林談對象,她就故意接近宋清林舅媽的同事,從她那知道了個大概。

再加上宋清林長的一表人才,她不僅不反對,還特別的高興。

孫靜坐在她媽的床邊上,低著頭,神色很糾結,她想和宋清林繼續處,可她畢竟是個女同志。

鹹水巷子,

王小杏在周杜娟這住了好幾天,在家除了洗衣裳就是洗衣裳,閑的發慌,周杜娟不願意讓她做飯,說她不會做,也不願意教給她。

原本和李小傑相處的好好好的,可連著幾天她都不回去,昨個就產生了口角,今個又起了衝突。

今天是休息天,學校裡放假。

李小傑帶著一幫小男孩來家裏玩遊擊戰,一個個都手拿一個木頭做的手木/倉在院子裏打來打去。

在院子裏洗衣裳的王小杏然給他們出去打,在這妨礙她洗衣裳了。

李小傑就像沒聽見似的,該怎玩就怎玩,在院子裏竄來竄去,一個不小心把王小杏剛洗好晾在繩子上的衣裳給弄到了地上。

「去去去,去外面玩去,看俺剛洗好的衣裳,又給俺弄髒了,這下還要讓俺再重洗」

王小杏的語氣有些不好,帶著不耐煩,她剛剛都說了多少遍不讓他們在家裏玩。

「髒了再洗不就行了,這是我家,要走也該是你走,你都賴在我家吃了多少天的白飯了,真不害臊。」

李小傑翻了個大白眼,他這個便宜大姐,穿他媽的衣裳,吃他們家的口糧,前幾天他放在口袋裏的五毛錢不見了,肯定就是她給他洗衣裳昧下了。

那五毛錢還是之前周杜娟給他錢買冰糕和打醬油的錢,他媽一直沒朝他要回去,他放在口袋裏捨不得花。

等他突然想起來這五毛錢的時候,就見褲子已經被他這個鄉下來的大姐給洗了,一摸口袋,口袋裏的五毛錢不見了,問她是不是拿了他的五毛錢,他大姐還不承認。

「這是俺娘家,俺是俺娘的親閨女,俺憑啥走?」

王小杏原本就很在意這種東西,李小傑還戳她的自尊心。

昨個要不是李繼工攔著,這姐弟倆人就又幹起來了。

「整天俺俺俺的,鄉下來的村姑。

我媽已經不是恁娘了,她已經和恁爹離婚了,和我爸結婚了,我們才是一家子,你就是個死皮賴臉在這的外人。

整天吃我家的喝我家的,那錢都是我爸掙來的,你來了這麼多天沒有見你買過一次菜,就知道在這個家和我搶東西吃。」

李小傑對她很不滿,前兩天她還偷吃櫃子裏的桃酥,那些桃酥,是他媽給他還有妹妹買的,她憑啥吃?

還是晚上趁他們睡著後,半夜出去偷吃的,恰巧李小傑被尿憋醒,打開門一看,就見她在偷吃,當時以為是家裏進小偷了。

因為雖然有月光,但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個黑影站在櫃子旁邊彷彿老鼠一樣啃著東西。

李繼工和周杜娟被兒子的尖叫聲驚醒,披上衣裳出來一看,見是王小杏在偷吃。

王小杏手裏的半塊沒來得及吃完的桃酥掉在了地上,嘴角還帶著桃酥渣子,紅著臉,結巴的說自己晚上沒吃飽。

周杜娟氣的後半夜沒睡著,她怎麼會有這樣沒出息的閨女,在繼父家裏,竟然半夜起來偷吃桃酥,她到底是有多饞。

晚飯吃了整整八張餅子,她都烙不上她吃,弄的家裏人都沒吃好,尤其是李繼工,吃了一張,就硬說自己吃飽了。

她這個閨女,就是一個飯桶,吃飯一點眼色都沒有,活像餓死鬼轉世一樣。

王小杏其實挺有眼色的,要不然那天不會才吃八張餅。

「你說誰死皮賴臉?」

王小杏這下徹底的綳不住了,這個李小傑番兩次的踩踏她的自尊心。

王小杏自打進入這個家的第一天,就在忍著,處處討好著他們,給他們陪著笑臉,她今天終於忍不下去了。

「你娘的腿,姑奶奶俺不忍了,俺不給恁當孫子了……」

王小杏把李小傑按在地上揍,之前和李小傑在院子裏玩的人,連忙出去喊李小傑的爸媽去了。

李繼工和周杜娟正抱著閨女,提著菜籃子在供銷社排隊買肉,今天好不容易休息天,家裏準備割點肉改善改善夥食。

兩口子正商量著肉怎做,是包餃子還是燉著吃,就聽到不遠處有人喊李叔叔。

「李叔叔,李叔叔……」

等兩個男孩跑到李繼工面前的時候,才喘著粗氣說,

「小傑正在被人打,她欺負小傑,你們快回去看看吧……」

李繼工和周杜娟肉也顧不上買了,急匆匆的回了家。

還沒到家門,就聽見了兒子鬼哭狼嚎的慘叫聲。

李繼工把手上的閨女交給媳婦周杜娟,走過去一把把騎在兒子身上,打他兒子的繼女王小杏給拽了下來,然後啪的一聲甩了她一巴掌。

「你打俺……你敢打俺……」

王小杏捂著臉,看著李繼工。

「你比他大了多少歲,趁我們不在家,竟然還欺負你弟弟。」

李繼工自問,從這個繼女從鄉下過來,他沒有虧待過她,可她也太不懂事了。

李繼工的耐心已經被她消耗的差不多了,之前對她那樣好,也全是看在娟子的面上,今個還打他親兒子。

這個王小杏哪有一點做大姐的樣子。

他不介意她在這繼續白吃白喝,但人要懂事點才行,她就是這樣懂事的。

「前兩天就欺負你弟弟,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讓著你,誰知道你竟然得寸進尺。

你拿著你帶來的破黃豆,給我滾。」

李繼工去屋裏把她帶來的破布兜給扔到了大門外,黃豆小米撒了一地。

「走就走,俺才不稀罕在恁這。」

王小杏和李繼工頂,她來這這麼多天,終於硬氣了一次,走到大門口的時候看見了她娘周杜娟。

「娘,你就看著你親閨女被這個老男人趕出來,你也不留俺嗎?」

「趕快回鄉下吧,走了就不要再過來了,娘也沒法子。」

「果然是有了後爹就有後娘啊,當初你為了這個老男人和俺爹離婚,拋棄了俺爹,他們都說你是沒良心的人。

你果然沒良心,看著親閨女被趕出來,一句話都不說,把俺拋在鄉下十一年不管不問,在城裏和這個野男人生了兩個野種。

那兩個野種才不是俺兄弟,俺妹子,俺沒有你這樣不要臉的娘。」

她話剛說完,後腦杓就被一個彈珠打了一下,

「哪個鱉孫打的我?」

「敢罵我媽,臭要飯的。

把吃了我家這麼多天的飯,給我吐出來,還有吃我的桃酥,偷拿我的五毛錢,你是小偷。」

李小傑手裏拿著一把彈弓,還有接著打,王小杏連忙撿起地上的破布兜,地上撒出來的大豆和小米都來不及撿就跑了。

周杜娟原本還想給她一個坐火車票的錢,見她剛剛那樣的罵她這個娘,還說小傑和紅霞是野種,口袋裏的那十塊錢,到底是沒掏出來。

過了這麼多年,這個大閨女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她這個樣子,讓人這樣心寒,怎麼讓人對她好。

王小杏背著破布袋,遊盪在大街小巷,捂著自己的後腦杓,那裏已經腫的很高很高了,疼的沒法說。

虧李小傑人小力氣小,要是使的勁再大點,王小杏的後腦杓就不僅僅是紅腫那麼簡單了。

嚴重的話,說不定彈珠會打進去。

她的半邊臉也腫了起來,腫的有點不像話,李繼工那一巴子,使的勁不小。

她身上還穿著周杜娟的衣裳,頭上扎著城裏姑娘扎的兩個短辮,留著齊劉海,襯的她的臉更圓了。

這是她進城後的第天,央求周杜娟帶著她剪掉了她的長辮子。

原本以為能多賣幾個錢,可她的辮子又黃又枯,壓根買賣不上啥好價。

她也不在意,她隻想變得和城裏姑娘一樣。

可熟不知,這樣的她反而在城裏顯得更格格不入,她的眼睛亂轉著,想著自己往後要怎辦。

「小妹子,你怎麼一個人在這?」

巷子裏的二流子,見她一個人抱著破布袋蹲在牆根,就過來不正經。

說她像城裏人吧,可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土氣,說她是鄉下人吧,可她穿的衣裳,扎的頭髮又像城裏人。

「要你們管。」

王小杏瞪著他們,看他們就不像啥好人。

「呦,還挺潑辣,走,哥哥們請你去喝汽水。」

王小杏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真的請我喝汽水?」

她還沒喝過汽水哪,汽水是城裏的稀罕物,她一直想嘗嘗。

「走,給你買汽水去。」

二流子們也挺詫異的,看她這樣子像是沒有喝過汽水似的。

王小杏跟在他們身後,對他們很戒備,原本不想搭理他們,可她又想喝汽水。

「還有多遠到買汽水的地方啊?你們可別騙……我。」

王小杏剛剛脫口又想說俺,給憋了下去,說了個我。

「就在前面了。」

二流子勾肩搭背的,見她長的跟個營養不良的豆芽菜了,完全是消遣她的。

「周文,快點。」

汪虹站在不遠處喊著從供銷社出來的周文。

周文???

她姥娘家的那個表姐,不就是叫周文嗎?

王小杏記得很清楚。

她看著那個像是從麵缸裡爬出來的小妖精似的人,有點不敢上去認。

帶著她要去買汽水的幾個二流子,也怔怔的站在了樹下,目光都落在了那個穿藍裙子的姑娘身上。

就連二流子中那個一直不怎麼說話的男人,也看向了周文。

王小杏見他們這個樣子,心裏很不爽,

「別看了,人都走遠了,有啥好看的,快帶著我去買汽水。」

剛剛在巷子裏叫她小妹妹的男青年,不冷不淡的瞥了她一眼,

「想喝,自己去買吧。」

「你們怎說話不算話?」

王小杏見他們不搭理自己,眼珠子轉了下,

「剛剛那個人我認識,她是我表妹。」

幾個人一聽,紛紛看向王小杏,孫北風把口中一直叼著的草,吐了出來,有些說不出的激動,

「她真是你表妹?你是她表姐?」

「那還能有假,她是我大舅的閨女,我從俺娘家出來,正要去我姥娘家哪,俺這個表妹和俺姥娘住在一塊。」

王小杏把周文家住哪都說了出來。

這幾個二流子對她態度大變。

王小杏在供銷社喝了五瓶汽水才作罷,懷裏還抱著這幾個人給她買的點心。

「小杏妹妹,往後咱就是哥們了,我們陪你一塊去你姥娘家。

等下午我騎著大杠自行車載你去看電影。」

「行啊,往後我就叫你北風哥。」

王小杏乾脆的答應了下來,瞥了一眼幾個人中那個不說話的男青年,眼神有些忸怩。

周文和汪虹剛到家,就聽到外面有人叫她的名字。

「誰啊,是不是郝美蓮那個神經病又來了?」

汪虹搶在周文前面跑了出來,她竟然還敢來,上次是沒有讓她碰到她,要是碰到她,她非要把她打的連她娘都認不出來。

「你誰啊?你們來這幹啥?」

汪虹就見一個圓臉的女的,來到了院子裏,門口還站著幾個二流子。

那幾個二流子她認識,聽說整天不幹好事。

「你們站那幹啥,快進來啊。」

王小杏招呼著身後的幾個人進來,她見這個剛剛和她表妹在一塊的女的出現在這,就肯定了,剛剛那個女的,肯定就是她大舅的閨女,周文。

「你們是誰?」

周文不認識這些人,尤其是那個女的。

王小杏的眼珠子打進門的那刻起就沒停下過,一直打量著家裏的東西,一看就不老實這種人。

「周文,俺是恁姐,我姥娘姥爺哪,沒有在家嗎?」

王小杏來了這,一點都不客氣,把這當成了自己的家。

王小杏?

周文想了一會,才想起來王小杏是誰,是她那個二姑之前在鄉下的閨女。

她怎麼找過來了?

周文語氣很冷淡,

「他們沒在家,等他們回來,你再過來吧。」

「那我就在家裏等他們,周文妹子,十幾年不見,你長的越發好看了……來,吃點心。」

王小杏熱情的把孫北風給她買的糕點,打開了一包,讓周文吃。

周文見她過來,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我不吃。」

「你嘗嘗啊,這叫綠豆糕,可好吃了。」

王小杏說著往自己嘴裏塞了一塊,然後看向身後的孫北風他們,

「對了,忘記介紹了,這是我認的乾哥,他叫孫北風,這些都是我朋友。

周文,快叫人,這些都要喊哥。」

「不用喊,不用喊……」

孫北風做夢都沒有想到,在巷子裏隨便逗樂的鄉下來的村姑,竟然是周文的表姐,她還帶著他們來了周文家裏。

孫北風他們看著周文的目光,說不出的猥瑣,周文眉頭緊皺。

汪虹氣的不行,這個叫王小杏怎想的啊,把幾個二流子帶到這來,還讓周文喊這些人哥。

平時這些人,躲都還來不及哪。

「周……文,認識一下,我們都是你小杏姐姐的朋友,我叫孫北風。」

孫北風很緊張,其他人同樣。

王小杏見周文不搭理她的乾哥,她面上有些掛不住,覺得周文不給她這個表姐面子,

「周文,你怎回事啊,沒聽見我乾哥在和你說話嗎?」

「小杏,沒事沒事,等下午我們來接你去看電影哈。」

孫北風是個有眼色的,看出了對方不歡迎他們。

「你們別走啊,這是我姥娘家,你們是我的朋友。

你們在這,我看誰敢說你們,要走讓她走。」

在她心裏,這個周文和她是一樣的,都不是這家的人,這個家,只有她姥娘姥爺才是當家人。

周文沒有資格趕這些人走,她的朋友都能留在這,憑啥她的乾哥不能。

「你是從哪冒出來的,這是周家,不是你家。」

汪虹看不下去了,這個叫王小杏的也太囂張了。

「你們是誰,在我家幹啥?」

回來拿東西的周老二,站在門口,見自家院子裏有幾個流裡流氣的男青年,還有一個陌生的丫頭。

「周叔叔,你可回來了,這個叫王小杏的說是你家親戚,還把她的乾哥哥帶進家裏。」

汪虹連忙說道,這個王小杏真的很討厭。

「小杏,那我們先走了。」

孫北風他們又瞅了一眼周文,急匆匆的跑出了周家。

「二舅,我是小杏,我進城找你們來了……」

王小杏走到周老二面前說,這個二舅現在穿的可真排場,她剛剛甚至都沒有認出來他。

「小杏,王小杏?」

周老二也是愣了一會才想起來她是誰,

「你不去找你娘,來這幹啥?還把那些不正經的人帶到家裏來。」

周老二不滿的看著這個外甥女。

「二舅,我剛開始也覺得他們不正經,不像啥好人,可其實不是這樣的,他們人可好了。」

王小杏替孫北風他們說話。

這讓周老二更加的對她厭惡,原本她小時候就不怎讓人待見,這長大後,更是不招人待見。

剛剛他可看見了,那幾個二流子看他姑娘小文的那眼神,一看就是不懷好意,這要是他沒回來,這幾個流氓想對小文做點啥,是輕而易舉的事。

「我家不歡迎你,你給我出去。」

周老二懶的和這個外甥女廢話。

「二舅,俺娘趕俺,就連你也趕俺,俺來城裏,就是想留在城裏,讓恁給我找個工作,或者找個好婆家也成啊。

這些年,你們只知道在城裏過你們的好日子,一點都想不起來我,我在鄉下差點都要被俺奶他們給賣了,你們啥都不知道。」

她娘之前更是勸她回去,回去聽她奶她爹的話,好好嫁人。

她知道,她娘這樣說,就是嫌棄她是個包袱,是個累贅,不想管她。

哪有她這樣當娘的,她不配當她王小杏的娘,她心裏只有那個野男人,還有她後面生的兒子和閨女,一點都沒有她王小杏的位置。

她就是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人,就連她的後爹都敢打她。

「原來你在鄉下過的這樣不好啊。」可關他啥事?

不是周老二心硬,這個外甥女就像茅廁裡的石頭一樣,臭的很,連她自己的親娘都不搭理她,他更不會搭理她了。

「我們已經和你娘斷了往來,你是她的閨女,你過來,我們也不會認你的。」

「二舅,俺娘是俺娘,我王小杏是我王小杏,我和俺娘不一樣。

別說你們和她斷往來,就連我這個閨女都要和她斷,她為了一個野男人,拋夫棄女,還破壞人的家庭,我也覺得她不要臉。」

王小杏在周家院子裏罵著自己的娘,

「我和恁是站在一邊的,二舅,你可是我的親二舅。」

周老二看著這個像跳樑小醜似的王小杏,拽著她的胳膊把人拉了出去。

「二舅耍流氓了,二舅耍流氓了,快來人啊……俺不走,你不給俺說個好婆家,俺不走。」

王小杏撒著潑,這一幕和十一年前的那一幕差不多。

別看她現在是個大姑娘了,和小時候一點都沒變,就她這樣的,還想進城來找好婆家。

啥好婆家願意要她這種人啊,如果周老二真把她說給人家,那是害了對方。

這種女的娶回家,那就是禍害精,能把家都給整散。

汪虹真是開了眼界了,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種女的,她一臉無語的樣子。

和周文都出去瞅了瞅。

「二舅,我不走,俺不走……二舅,我以後發達了,會報答你的,你別讓我回老家,我不想嫁給那個又醜又矮又沒本事的男人。」

她要是嫁給那樣的男人,她這輩子就完了,她可不傻。

她想過好日子,她不想留在鄉下種莊稼,生娃,那樣的日子,只有傻子才願意過。

她要嫁給城裏人,城裏的工人,像她娘那樣在城裏享福。

周老二放開了他,在這青天白日的,他拽著一個大姑娘,確實有點不好看,雖然對方是他外甥女。

「我問你,你認識字嗎?」

王小杏不知道他為啥這樣問,從地上爬起來,搖了搖頭。

她爹,她爺奶重男輕女,隻讓她那個大哥上學,不讓她上,天天就知道讓她在家裏幹活,當拉磨的驢使。

「一個字都不認識?」

周老二有些詫異,那個王安甭管怎說,是個會計,上過學,他的閨女竟然是個大文盲。

「不認識,俺一天學堂都沒有上過。」

其實王小杏也想上學,可家裏不讓她上她有啥法子。

她奶說,閨女上學識字是浪費錢,認再多的字都沒有嫁個好人家實在。

她覺得這話說的有道理,所以她才想嫁個好人家,改變她自個的命運。

「你說讓我在城裏給你找個好婆家,那你都會幹啥?」

周老二再問。

王小杏以為是她二舅願意給她介紹對象,找好婆家了,頓時來勁了,

「我會洗衣裳,我洗的衣裳可乾淨了,還有做飯,我會蒸窩窩頭,會貼玉米餅子,會炒不放油的菜,會擀豆麵條……」

王小杏掰著手指頭,數著她會做的鄉下飯。

她把自己會炒不放油的菜,當成了一項極有本事的東西來說嘴,甚至炫耀。

在鄉下誰家丫頭媳婦炒的菜,用的油最少,那是一種會過日子的體現,大夥都誇。

在張桂花的教導下,王小杏炒的菜,能見一滴子油算厲害,並且她們家的油越吃越多。

就連張桂花都說王小杏會過日子的很,將來找婆家好找,到了婆家,人都誇。

可城裏和鄉下壓根不是一回事,這也是周杜娟為啥隻讓她洗衣裳,不讓她做飯的原因,她壓根就不會做飯,說的再詳細點,那就是不會做城裏的飯。

「……我還會割豬草,會餵雞餵豬,還能扛大包,我可能幹了。」

王小杏連她會幹莊稼活都說了出來,還一臉的驕傲。

「那你想找啥樣的婆家?」

周老二問她。

「自然是好人家,男的至少要長的高高的,長的俊,還要有文化,不是工人,是司機也成,俺聽說城裏開車的司機也可吃香了。

他還要對俺一心一意的好,並且家裏有房子,不愁吃,不愁喝,家裏生活好,他爹他娘不能跟俺住在一塊,俺可不想伺候他們。

對了,他掙的工資要交給俺,最主要的是不能嫌棄俺是鄉下人,俺沒文化。」

王小杏說著自己的要求,就這還沒完,甚至說起了彩禮,

「彩禮的話,俺要五百塊錢,並且還要再給俺買兩身好衣裳,兩件呢子大衣,還有十六條腿,對了,他還要給俺再買一個手錶。」

王小杏目前只能想到這麼多。

不僅周老二笑了,就連周文汪虹,還有那些看熱鬧的都忍不住笑了。

「是有這樣條件的人家,人家也能出這麼多的彩禮,可人家放著城裏有工作,有文化的女同志不娶,為啥要娶你啊?

難不成是看你長的不怎地,是看你心比天高,是看你會種莊稼,會餵雞餵豬,會炒不放油的菜?」

眾人被周老二的話逗的再也憋不住了,紛紛鬨笑了起來。

「這癩□□做起夢來,還真美啊……」

汪虹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忍不住吐槽。

「你們……你們這些人,就是瞧不起俺,瞧不起俺是鄉下人。」

王小杏看這些城裏人取笑她,她又氣又臊的,尤其是她二舅,她的親二舅這樣看不起她。

「我王小杏可是俺們村子裏長的最好看的姑娘,是我們村的村花,啥樣的男人我都配的上。」

「你可別給鄉下人丟人了,鄉下人壓根不是你這樣的。

我侄女也是鄉下長大的,她的親事,就是我給說的,嫁給了臭豆腐廠的工人,現在小兩口過的蜜裏調油。

我那個侄女不僅長得好,人還很懂事,孝順,更重要的是自尊心強,知道羞恥。」

當初把她從鄉下接過來的時候,在家裏爭著幹活,性子也好,從不和旁人紅眼,她們一家人下班回家後,飯都已經做好了。

並且還虛心的請教她怎做城裏的飯,她介紹倆人相看的時候,她侄女擔心對方看不上她。

誰成想,對方不僅看上了她,還給了不少彩禮,並沒有因為她是鄉下人,就看不起她少給她彩禮啥的。

那個傻姑娘,竟然還要把彩禮全給她這個姑,她怎會要她的彩禮啊,把彩禮給她鄉下的爹娘寄了回去,然後自掏腰包給她置辦了嫁妝。

讓她風風光光的嫁人了,婚後,她有點啥好的都忘不了她這個姑,前陣,還給她做了一身衣裳。

她待她就像待閨女一樣,姑侄倆人的關係好的像親母女。

要是她侄女像老周家的這個外甥女一樣,即使再親,恐怕她連給對方介紹對象都不介紹。

「還村花,就她長的這樣,還花哪,我看倒像是根狗尾巴草。」

圍觀的人裡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大夥又笑了起來。

「你娘的狗腿,你才是狗尾巴草,你全家都是狗尾巴草。」

王小杏一蹦尺高,叉著腰,指著張大姐她們,罵著人,活脫脫的張桂花的翻版,她把她奶身上的那點絕學,真是全給學會了。

「這怎還罵人啊?」

「王小杏,你真不愧是王家人,一個姑娘家,嘴裏這樣的不幹凈,看哪有男人願意要你,你還是回老家,讓你爹給你找婆家吧。

這城裏的人都講文明,講素質,沒有適合你的。」

周老二趕著她,這個王小杏別說在城裏找不到婆家,就連在鄉下恐怕都不好找。

誰願意找這樣的啊,把這樣的人娶回家,那就家無寧日了,說不定天天在婆家和公婆妯娌乾仗罵架。

誰家娶媳婦,都是想娶回家好好過日子的,而不是想娶個禍害回去,不得安生的。

「二舅,我大老遠的過來投奔你,你就這樣對我?

俺王小杏長的真不差,俺可會過日子了,俺讓你給俺找個好人家,那是看在你是俺二舅的面上。」

要不然她才不找他給她介紹哪。

她娘嫁過她爹,還生了她,都能找到李繼工鋼鐵廠那樣的幹事,她一個黃花大姑娘,只是想找一個工人,這過分嗎?

「那我還真要謝謝你看得起我這個二舅。

二舅沒本事,小杏,你這樣有本事,你婆家,你還是自個找吧,你想找啥樣的就找啥樣的。

讓對方給你一千塊的彩禮錢,二舅都不眼熱你。」

王小杏怨上了這個二舅,可她現在沒地去,只能賴著不走,

「我還沒見俺姥姥爺哪,俺不走。」

「那你就在這等吧。」

周老二說啥也不讓她再進家,等他爹娘回來,如果這個王小杏還賴在這,他就去找她娘周杜娟,讓她把這不要臉的貨趕快帶走。

哪有一點大姑娘的樣子。

或許用不到等王翠芬和周老摳回來,因為王小杏的奶還有爹,以及她兄弟,還帶著一個不怎高,面相顯老的男人下了火車,到了榕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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