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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雙喜[七零]》第18章 第 18 章
「好吃,特別香,軟糯的很,一咬就爆醬汁。」

貓蛋就像是故意饞她們似的,慢吞吞的啃著。

周衛東昨個一天沒吃東西,晚上就墊吧了她媽給的半塊窩窩頭,今天早上又沒得吃,早就餓的咽口水充饑了,此時看著那豬蹄,都想撲過去啃,更別提貓蛋還形容的有多好吃。

他現在看著她手上的醬汁,饞的都想湊過去舔舔。

「大姐,有多好吃啊,這是啥味的啊?」

老三周衛麗蹲了下來,瞅著板凳上碗裏剩下的豬蹄,忍不住嗦手指頭。

「去一邊玩去,沒見我在這烙餅子的嗎,礙事的慌。」

王翠芬揮揮手,嫌他們在這了。

老三想動手搶一塊豬蹄塞進嘴裏,抬頭瞅了瞅一臉凶樣的王翠芬,頓時沒有那膽了。

「奶,我們也想吃豬蹄。」

周衛東想吃豬蹄,賣乖的沖王翠芬喊了聲奶,可王翠芬才不吃他這一套哪。

「去去,你們吃啥吃,今天沒你們的飯,那豬蹄不是你們吃的東西。」

這倆小的在城裏隔三差五的就能吃上肉,豬蹄算啥好東西,沒肥肉都是骨頭,就這還一副饞的不行的鬼樣子,要和她們的大姐爭吃的。

真是一點都不懂事。

老三老四被趕,他們對視一眼,跑到了在走道抽旱煙的周老摳面前,

「爺,我們好餓……」

周老摳板著一張臉,瞅了他們一眼,就把臉扭到一旁了,

「往飯裡放死老鼠,就給我餓著,不餓不長記性,讓你們壞種,讓你們不學好。

我和你們的奶還在這哪,你們就敢這樣不幹人事,要是我們不在這,你們是不是天天要欺負你們的大姐,往她碗裏放髒東西?「

昨個晚上周老摳尋思了半宿,這仨個娃不僅往他和老婆子碗裏放死老鼠,還往他們的大姐貓蛋碗裏放,他們來這的幾天,周老摳一直都默不作聲的瞅著哪,

那個老二衛紅年齡在她們仨中最大,心眼也最不好,啥都要和貓蛋比著,吃飯每次都要先看看貓蛋碗裏的,貓蛋身子不好,多吃一點好的,那個衛紅臉色立馬就變,牙尖嘴利的不願意。

上次他買油條回來,這個老二自己吃不到,就慫恿老四周衛東拿缸子砸她大姐貓蛋。

貓蛋剛來這,對這不熟,她也不說帶著貓蛋一塊玩,每次都帶著這兩個小的孤立他的貓蛋。

他那次把她和她媽的衣裳給從家裏拿走去賣的時候,才五歲的娃,那眼神藏不住,怨毒著哪。

昨個往她們碗裏放死老鼠的點子肯定就是那個老二出的,老三老四還小,想不出這樣的壞主意。

要是他們當初沒有留在這,貓蛋要被她欺負成啥樣子啊,那個趙玉蘭是個偏心眼子,恐怕只會向著老二老三老四,不管貓蛋的死活。

這讓他們撇下貓蛋,怎放心走啊?

「我們沒有放……」

老三周衛麗餓的實在受不了了,她見二姐還在屋裏,就小聲的對周老摳說,

「死老鼠是二姐放的。

老三知道這樣說,她們就能吃飯,啃豬蹄了,她見一旁的周衛東要說話,就瞪了他一眼不讓他吭聲。

等王翠芬把玉米餅子烙的兩面都焦黃焦黃的時候,這才用鍋鏟把餅子從鐵鍋上鏟下來放在饃筐裡。

「吃飯,吃飯。」

貓蛋幫忙端著碗,老三老四更是搶著往飯桌旁搬凳子。

趙玉蘭忍著腳痛,扶著椅子坐到了飯桌旁,她腳上的那些燎泡越發的大了,上面還抹著牙膏,噁心死個人。

王翠芬見她手都沒洗,伸手要去抓玉米餅子,連忙把饃筐給端走了,她剛剛那手又脫鞋,又摸腳的……

「老三,你去下面給娘濕條毛巾來,讓娘擦擦手。」

趙玉蘭顯然也意識到婆婆王翠芬嫌棄她的手摸腳了。

老三戀戀不捨的把目光從桌子中央那盆饞人的豬蹄上收了回來,放下手中的餅子,不情不願的拿著毛巾飛快的下樓去了。

沒等老三回來,老四的筷子就迫不及待的伸向盆子裏的豬蹄上面了,剛夾起來就被周老摳用筷子打掉了,

「這豬蹄你和老三不能吃。」

昨個放死老鼠那事,老三說不是她們放的,都是她們的二姐一個人放的,但這裏面肯定也少不了她倆的摻和。

「老四吃青菜,青菜也有肉味。」

趙玉蘭怕老四再惹惱公公後,飯也不讓他們吃了。

拿著往下滴水的毛巾的老三聽說不讓吃豬蹄,頓時垂頭耷腦了起來,等坐到自己的位上,啃著焦脆的餅子,就著肉味的青菜,也好吃的很,只是這倆人的眼神都盯著盆子裏的豬蹄。

心裏就盼著,盆子裏的豬蹄別吃完,剩下幾塊,說不定晚上就有他們的份了。

趙玉蘭以為這豬蹄是婆婆王翠芬買來做給自己吃的,因為清早自己被熱水燙了腳,都說吃啥補啥,雖然她心裏納悶的很,她婆婆這怎突然又對她那麼好了?

難道上午她去她上班的食堂,沒有說她的壞話,是她冤枉她了?

這打她食堂回來,還給她買豬蹄吃,她明明記得她早上被燙了腳,她婆婆王翠芬就坐在一旁說風涼話,指責她,昨個還因為死老鼠的事,抽了她一巴掌……這真是怎想怎奇怪的慌。

難不成是她們要走了,所以巴結她,想讓她以後對她們養大的這個大孫女好點?

趙玉蘭想不透,看了一眼身旁饞豬蹄饞的不行的老三老四,她笑著沖王翠芬周老摳說,

「爹,娘,這豬蹄我少吃點,要不你們就讓她倆一人吃一塊吧。」

「你也要吃?」

王翠芬頓時放下了筷子,陰陽怪氣的用眼翻她。

這豬蹄不是專門給她買的嗎?

趙玉蘭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王翠芬一瞅就知道她肚子裏想的是啥,忍不住嗤笑幾聲。

趙玉蘭後面很識趣的往餅子上夾了一根細細的鹹菜絲,就放下了筷子。

屋裏的周衛紅見她們吃飯都不叫她,老三老四都能上桌吃飯了,為啥不叫她去吃?

她眼巴巴的在屋裏等著她們叫,剛開始想的是,讓她們叫三次她才出去,現在只要她們開口喊她一聲,她就立馬出去。

她們怎還不喊她啊,再晚會,桌子上的肉肯定都要被吃完,沒她的份了。

周衛紅等的焦急又傷心。

……

衛麗衛東眼睜睜的看著盆子裏最後一塊豬蹄被王翠芬夾到貓蛋碗裏了,她們臉上滿是失望,對貓蛋這個大姐更有意見了。

之前這個大姐還沒從鄉下回來的時候,她們的媽就和她們說,等這個大姐回來後,照顧她們,讓她給她們洗衣裳,做飯,家裏有啥好吃的,也不會跟她們搶。

可這才回來幾天啊,家裏的啥好東西都緊著她吃。

吃完飯後,趙玉蘭也不能閑著,因為王翠芬看見會不高興。

正好王翠芬從鄉下帶過來兩遝鞋底板子,原本拿過來就是想讓趙玉蘭給娃還有周向北做的,這下正好讓她在家給她做。

家裏沒有鞋樣子好辦,她去大雜院裏借了幾張,沒有布,那就剪了趙玉蘭一條褲子,原本趙玉蘭的衣裳就沒剩下幾件,現在又少了一件。

「翠芬啊,今個怎沒瞅見你家玉蘭去上班啊。」

劉大娘一邊給孫子擦屁股,一邊納悶道。

「哼,上啥班啊,沒本事的很,一大早就把自己的腳用開水給燙了,在家就等著人給她端吃端喝哪。」

王翠芬是個閑不下來的人,手上給兒子周向北補著他的爛背心。

「哎呦,這怎讓開水給燙了……嚴重不嚴重啊?」

「嚴重個啥啊,又沒燙著骨頭,就起了幾個泡子,在家矯情的很,真把自己當成土財主家的小姐了。」

叫她說,有那幾個水泡也不耽誤去上班,真應該讓親家過來看看,她閨女在這有多嬌氣。

「也是,想當年,我胳膊斷了,都還不忘趕生產哪。」

劉大娘想起當年的事,就感覺現在的人和她當年不能比了。

「你家趙玉蘭確實矯情,你沒來之前,人家可不就是個資本家臭小姐的做派嗎?」

之前她們大雜院這就住了一個資本家小姐,這個趙玉蘭沒事就愛去人家家裏串門子。

「那她燙了腳,在家幹啥哪?」

「能幹啥,在家歇著享清福,讓我伺候她唄。」

在王翠芬心裏,納鞋底啥的,壓根就不是活計。

「昨個她教的衛紅才往你們碗裏放死老鼠,你今個就伺候她,你就是心太好了。」

張美娟為王翠芬打抱不平,這要是擱到她身上,她才不管她哪。

「誰說不是哪,我心好,這是我們那的人都知道的,你們說,她以前攔著我兒子,不讓我兒子孝順我,不問我們老兩口的事,現在反過來,我還要伺候她。」

王翠芬嘴裏的伺候她,就是早上給她端了一盆涼水,給她拿了牙膏。

「翠芬啊,上哪找你這麼好又不計較的好婆婆啊。」

劉大娘的話聽的王翠芬一點都不心虛,越發覺得是自己這個婆婆太好了。

傍晚,趙玉蘭下來上廁所,被一同在那排隊上廁所的劉大娘她們給看到了。

劉大娘湊過來語重心長的對趙玉蘭說,

「玉蘭啊,你攤上翠芬那樣一個好婆婆,要知足啊。」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說的趙玉蘭麵皮發緊,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怎不孝順她那個賴婆婆了,她還說她好?這個劉大娘被她那個賴婆婆灌啥**湯了?

她今天納了一下午的鞋底子,手指被針線勒的紅腫的不像話,彷彿有一群螞蟻在啃她的手,是那種折磨人的疼,讓人疼的渾身都不是勁。

她都多少年沒做過鞋了,家裏穿的布鞋都是在百貨大樓用鞋票買的。

這種折磨人的法子,也就只有她那個壞的沒法說的婆婆能想出來。

等她上完廁所走後,排隊的大娘嬸子一下子熱鬧了起來,拉著劉大娘不讓她走,讓她說說趙玉蘭和她那個婆婆的事。

」玉蘭,你好端端的怎和你們單位食堂說你是城裏人啊,這不是騙人嗎?「

在院子裏端著碗吃飯的秦銀環,見趙玉蘭從外面回來,故意臊她。

「我啥時候和我們單位食堂裡的人說我是城裏人了,你瞎說啥啊?\

惱羞成怒的趙玉蘭說完這句話,就急匆匆的走了,也不顧不上自己腳上的水泡了。

她就猜到她那個婆婆去她上班的食堂不會幹啥好事,果然……被她猜準了,原本心中的那點僅存的希望也被潑滅了。

她真想抓著她好好質問她,質問她為啥要這樣乾,為啥就見不得她趙玉蘭好。

屋裏王翠芬還不知道趙玉蘭恨死她了,她還在和大兒子周向北說著趙玉蘭的虛榮。

「你不知道,她竟然和她食堂裡的人那樣說。

那嘴裏真是一句實話都沒有,你怎就攤上這樣一個虛榮的媳婦啊,她還和大雜院裏的你張嫂子,秦嫂子她們說,她爹是她們村的村長,她還上過學啥的。

真是笑死個人……她爹那樣的要是能當上村長,那村裏的母豬都會上樹了。

王翠芬肆無忌憚的說著兒媳婦的笑話。

周向北正要說啥,一抬頭就見趙玉蘭回來了,連忙咳嗽了幾聲,提醒他娘快別說了。

王翠芬轉頭見是她回來了,一點都不心虛啥的,被她聽見就聽見,她都那樣幹了,難道還不讓人說了?

「娘,我沒有那樣和他們說,是他們自己誤會了,以為我是城裏人。」

趙玉蘭壓下心中的怒氣,尷尬的和她解釋道。

王翠芬才不聽她的解釋,食堂裡的人誤會她是城裏人,那在大雜院和人說自己的爹是村長,自己上過學這話,是她說的吧?

「吃飯吧,吃飯吧。」

周向北不想讓他娘再給趙玉蘭難堪了,連忙把王翠芬拉到桌子旁。

「今天怎做了這麼多好吃的啊……呦,還有炸肉丸子,鹵豬肝哪?」

「那肉丸子,是美娟送的,鹵豬肝是你秦嫂子送的。」

王翠芬打開了瓦罐的蓋子,給美娟她們兩家各送了一碗豬蹄湯,裏面還剩一大半,香味醇厚的很,裏面的湯燉了一下午,早就變得奶白奶白的了。

尤其是那豬蹄,軟的都脫骨了,一抿就化,那黃豆也爛的很,帶著一股子豆香和吸滿汁水的豬蹄湯的鮮味,好吃的能讓人把舌頭都吞進去。

她往裏面還撒了一把翠綠嫩嫩的的細蔥花,用杓子一攪動,更香的沒法說了。

……

「這啥味啊,怎這麼香啊?」

住在最裏面和周家隔了好幾家的小劉都忍不住端著碗站出來看是誰家做了啥好吃的,他一站出來,才發現不是他一個人出來,走道裡的人都探頭探腦的,問誰家做了啥。

挨著周家左邊的房子空著沒住人,右邊住著的是一對剛領證的小年輕,小年輕不怎會過日子,月初的時候就早早的把倆人的肉票和錢都用完了。

現在只能在家吃白米飯就大醬,聞著從隔壁飄來的香味,簡直折磨死個人,幸好他們中午都去上班了,沒在家,要不然更受不了。

「隔壁自打周大哥的娘來了後,他們家怎天天都這麼香,以前沒來的時候,那玉蘭嫂子也隔三差五的做肉,但比不上這香。」

曹茉莉端著碗,沒滋沒味的吃著碗裏的飯,嗅著空氣中的香味,忍不住納悶道。

「周大娘就是比玉蘭嫂子會做飯,這味道真饞人啊……咱下個月要省著點才行,天天這樣吃,連個菜都沒有。」

曹茉莉的丈夫李向前忍不住抱怨道,聞著這香味,他碗裏的米飯拌大醬更加難吃了,他和他媳婦倆人一個月的工資加起來明明有三十九塊錢。

可天天在家不是白麵條就大醬,就是白米飯就大醬,要不然就是饃饃就大醬,吃的他肚子裏沒有一點油水,寡的不行。

「怎沒菜啊,這大醬不是菜啊?

當初你和我處對象的時候,不是說了嗎,只要能和我在一塊,就是去吃屎也願意,這就讓你吃了幾天的大醬,你就受不了了?「

曹茉莉不滿的看著他,倆人剛領證,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李向前連忙伏低做小的給她道歉,又說了一堆不要錢的甜言蜜語。

他們倆的工資雖然不少,可曹茉莉大手大腳慣了,每個月發了工資,先去逛百貨大樓給自己買衣裳,買雪花膏啥的,再接連吃幾頓肉解解饞,剩下的錢也就只顧去打瓶醬油的了。

周家,

周衛紅站在桌子旁,餓的腿都是發軟的,目光直勾勾的看著桌子上的肉丸子,鹵豬肝,黃豆豬蹄湯,看著她們吃。

她之前躺在床上,賭氣又硬氣,可昨天沒吃飯,今天早飯,午飯也沒吃,那些支撐她的怨氣啥的,早就餓沒有了,已經沒勁怨人了。

「貓蛋,來,多喝點。」

王翠芬熬的黃豆豬蹄湯,隻給老三老四她們盛了小半碗,幾顆黃豆,豬蹄渣渣,依舊沒有趙玉蘭喝的份,貓蛋碗裏都是大塊大塊的豬蹄和黃豆。

就連周向北都羨慕大閨女的這個待遇,他碗裏的湯和豬蹄不舍的吃,想偷偷的留給兩天都沒吃飯,站在他身邊看著的的二閨女。

「這湯可真好喝啊……」

周衛東捨不得大口喝,怕幾口就喝沒有了,而是小口小口的咂摸著,眼睛總往貓蛋碗裏瞟,要是再能吃上那大塊的豬蹄,就更好了。

吃不到大塊豬蹄,只能夾湯裡軟糯軟糯的黃豆解饞。

桌子上的鹵豬肝,他們只能吃一片,焦脆焦脆的肉丸子只能吃一個,多了周老摳不讓吃。

趙玉蘭看著一桌子的肉菜,聞著這些香味,只能沒滋沒味的啃著手裏的窩窩頭,咬著鹹的齁人的鹹菜,她示威似的,又夾了一筷子鹹菜。

好東西不讓吃,她今天這頓飯說啥也要吃兩根鹹菜絲,看她那個摳搜的公公能拿她怎樣。

她的示威,周老摳壓根看不見,因為他疼愛的孫女貓蛋正把自己碗裏的豬蹄往他碗裏夾。

「好貓蛋,你自己吃,別給爺夾了。」

周老摳心裏慰貼的很,這坐了一大桌子人,就貓蛋知道跟他周老摳親,旁邊挨著他坐的老大只顧著自己吃,壓根不管他這個爹。

周衛紅見桌子上沒有一個人搭理她,她再也忍不住了,哽咽的哭了起來。

」爹,娘,要不讓老二坐下吃吧……「

周向北心疼兩天沒吃飯的二閨女。

「你去把那三碗餿粥給我喝了,我就讓她坐下吃飯。」

周老摳最重規矩,說好的兩天,差一頓就不是兩天,這個二孫女心眼這樣壞,不讓她吃點苦頭,壓根就不行。

「……」

周向北不吭聲了,這三碗泡過死老鼠的粥還在家裏的窗戶沿上放著,現在天氣不怎熱,餿味還沒那麼大,今天早上趙玉蘭想倒掉來著,但怕周老摳和她算帳,愣是沒敢倒。

王翠芬被她哭的耳朵疼,

「還有勁哭,看來還是沒餓到勁。」

貓蛋看著此時的周衛紅,想起了曾經的自己,自己那個時候也哭,哭的比她還要狠,可壓根沒有人管她,她後面實在餓的受不了了,晚上趁她們睡著,在櫥櫃裡偷了半塊窩窩頭。

第二天早上被趙玉蘭發現,說她是小偷,又餓了她兩天,餓到她沒有力氣哭,趙玉蘭怕她跑出去讓旁人知道她不讓她吃飯,乾脆就把她鎖在屋裏了,連水都沒得喝。

往她碗裏放蟲子的周衛紅和周衛麗,周衛東,還故意拿著趙玉蘭給她們燉的排骨在她面前吃。

那個時候的她,不明白她們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爸,你碗裏的豬蹄不吃,給我吃吧……」

老三周衛麗自己碗裏的湯喝完了,只有大姐和她爸碗裏還剩的有,她當著爺爺奶奶的面不敢朝大姐要,只能朝她爸要。

周向北為難的看了一眼二閨女,又看了看三閨女,不知道要把這碗豬蹄湯給誰。

「爸,我也要。」

老四周衛東也把碗遞過來了。

周向東沒法子,只能把碗裏的豬蹄還有湯給老三老四分了點,碗裏剩下的他想留給老二。

」那碗裏的豬蹄湯你怎不喝啊?「

王翠芬見兒子把湯分給老三老四,有些不高興,她專門給他盛了一大碗,就是讓他補身體的。

「你給她們吃啥,她們剛剛都吃過了,你是男人,你要是吃不好,還怎麼撐起這個家?」

「娘,我今天不怎想吃,沒胃口,看著有點膩的慌。」

周向北扯了個謊,這麼香的豬蹄湯,他怎會不想喝啊。

王翠芬也不知道有沒有看出他的小心思,直接站起來伸手把他碗裏的豬蹄湯倒給了周老摳,

「既然你不愛喝,乾脆讓你爹喝。」

周向北來不及說啥,湯和豬蹄就進了他爹的碗裏。

晚上,王翠芬把切成片的鹵豬肝和肉丸子都數了數,警告趙玉蘭和周衛紅。

「這個盤子裏面有多少,我都數清楚了,明天少了一個,我把你們的皮給剝了。」

王翠芬不放心,最後還在櫥櫃外面上了一把鎖。

趙玉蘭看著那把鎖,隻感覺那鎖是在打她的臉。

次日一早,終於能吃飯的周衛紅在桌子旁狼吞虎咽的,粥喝了三碗,最後甚至把粘在鍋上的米粒都用手塞進了嘴裏。

玉米窩窩頭吃了仨個,啥菜也沒就著,要不是周老摳瞪她,她伸手還想去拿第四個窩窩頭。

「真是吃塌鍋了……」

王翠芬嫌棄她吃得多。

吃完後,趙玉蘭照舊用腫的彷彿氣□□的手去抓針,針都抓不住,她看著腳邊一堆還沒有納的鞋底,瞅王翠芬不在跟前,她把大閨女貓蛋拉了過來,

「閨女,你幫娘說說情,讓你奶她別再讓娘納鞋底了,你看娘的手都腫成啥樣了……」

趙玉蘭放下針,伸出了手讓大閨女看,想讓她可憐可憐她這個娘,心疼心疼她。

那針又細又小,納鞋底要使大勁那針才能穿透鞋底,她的手骨節裏面磨的水泡都破了,血都滲了出來,手指腫的都彎不下去,真沒法再納鞋底了。

納鞋底是粗活,她這些年沒幹啥粗活,手早就養的嫩著哪,一點繭子都沒有,再加上在鄉下納鞋底都帶個頂戒子,她這啥也沒得帶,只能靠自己手上的蠻勁。

「不想幹活,還賣可憐慫恿貓蛋。」

這一幕剛好被正準備進屋,在門口偷聽到的王翠芬撞見,她丟下手中的掃把,抓著趙玉蘭這個老大媳婦的耳朵擰了起來,

「我讓你懶,昨個一下午才給我納了幾個鞋底,讓你給我磨洋工,讓你偷奸耍滑,讓你一個當娘的想偷懶這樣慫恿閨女……我揍不死你。」

王翠芬抓起地上的鞋板子,就朝趙玉蘭打,打的趙玉蘭一瘸一拐的到處躲。

去下面刷鍋洗碗上來的周衛紅見到她媽又挨打了,她這次沒有再可憐她媽,誰讓她媽在她餓肚子的這兩天不管她的,她再也不要搭理她了。

「大妮姐,你都不知道我在家過的是啥日子,我那個婆婆再也找不到比她還壞的了……」

此時的趙玉蘭正在孫大妮家,她來找孫大妮好多次了,孫大妮都不搭理她,還在因為上次,她婆婆王翠芬說孫大妮打她了,她沒有為大妮姐說話。

當時她是真的不能站在她那邊,否則她婆婆會更加不待見她,會更逼著周向北和她離婚的。

這次孫大妮之所以讓她進門,是看到了她手上的傷,再加上趙玉蘭哭的夠可憐,一個勁的給她賠罪,說自己的苦衷,她才稍稍原諒了她一點,打那天過後,趙玉蘭那個婆婆真把她給舉報了。

她挨了上面的批評,說再有下次,她這個街道幹事也不用再當了。

她真是快冤枉死了,早知道這樣,她就不應該摻和趙玉蘭家裏的那點破事,最後也沒落好。

她好心好意的幫趙玉蘭調和她和她丈夫周向北的事,沒想到,她被她那個壞的流黑水的婆婆誣陷的時候,這個趙玉蘭連個屁都不敢放,任由她被誣陷。

她剛開始那幾天,真是氣壞了,覺得趙玉蘭就是個沒良心的,其實現在再想想,玉蘭她當時處境也可憐,這也不能全怪她。

「玉蘭,你也別哭了,你家的事,我可是不敢再摻和了,你那個婆婆她實在是太無賴了,誰沾上誰倒霉,我這個街道幹事還想乾哪。」

「大妮姐,我是實在沒法子了,我在那個家,被她又打又罵的,磋磨的快不成人樣了,我求你,你給我想個法兒吧,我實在受不了。」

趙玉蘭在那個家過的沒個人樣,天天在家吃最差的,天天幹活,天天看王翠芬和周老摳的臉色,還要被打罵。

「我也沒啥好法子,你和你家老周說說,讓他趕快把他爹娘送回去吧,這就是一對大禍害。」

孫大妮算是看明白了,惹誰都不能惹這種人。

「他聽他爹娘的話,上次衛紅往她們碗裏扔死老鼠的事,他以為是我教唆衛紅這樣乾的,立馬就和我急眼了,還說他爹娘想在這住多久就住多久啥的。

大妮姐,你說我的命怎就這樣苦,攤上這樣一個婆婆,那樣一個公公,還有這樣一個沒出息怕他爹娘的男人啊。」

趙玉蘭也不敢和公婆掐架,就拿婆婆王翠芬來說,她打了她,她也不能給甩臉子,不能和她置氣,還要舔著臉賠小心,一部分原因是怕王翠芬讓周向北不要她了。

還有一部分願意是怕王翠芬和周老摳最後不把家裏的家產分給他們,都給那個生不出蛋的老二兩口子。

「那就只能忍了,忍到他們願意回鄉下那天,等鄉下快收麥子,農忙的時候,你不讓他們回去他們都和你急。」

孫大妮說的沒錯,確實是這個樣子,莊稼人都背朝黃天面朝土的,地裡的莊稼那都是他們的命根子。

雖然現在都是集體種地,不分個人,但莊稼人對土地的那份感情是難以割捨的,再說了,他們不回去掙工分,來年吃啥喝啥啊?

也就是說她還要再忍一兩個月?趙玉蘭感覺天都要塌了。

她的腳還沒好全乎,趙玉蘭就迫不及待的要去上班了,因為去食堂上班比留在家裏遭受婆婆王翠芬的磋磨要好太多,雖然去食堂,會遭受旁人異樣的眼神和恥笑,可她還是願意去。

早上,王翠芬見她一大早就坐在那拿著鏡子描眉擦紅的,還往自己臉上抹粉,把自己打扮的跟個小妖精似的。

趙玉蘭換上她僅剩的兩件衣裳中稍好的一件,就準備出門去上班,可她還沒出門就被王翠芬給堵在門口了。

「娘,我去上班。」

「上班?打扮成這個鬼樣子,是要去勾引誰?給我洗掉。「

王翠芬見她不動手,就直接舉起手中剛擦過桌子的抹布就往她臉上使勁擦。

「娘,娘……我那上班都是這樣,你別擦了。」

趙玉蘭被抹布上的餿味熏的忍不住彎腰把早上吃的窩窩頭都給吐出來。

「當我瞎啊,誰上班把嘴唇抹的跟剛吃了死雞似的。」

……

走出家門的趙玉蘭頭髮凌亂,臉上黑一道,紅一道的,黑的是描眉的炭,紅的是她花三塊錢在百貨大樓買的口紅,就彷彿那唱戲的小鬼似的。

秦銀環的兒子小軍和小平背著書包正要去上學,看到她這樣,都哈哈哈笑個不停。

「你們笑啥哪,還不快去上學。」

秦銀環順著兒子的目光看去,只見趙玉蘭正在水龍頭那洗臉,她早上不是洗過臉了嗎?她洗臉的時候,她正好在這刷牙。

「嬸子變成小鬼了,哈哈哈哈。「

小軍指著趙玉蘭,對她媽說。

「啥小鬼,上學都快要遲到了。」

秦銀環催促著倆兒子,見趙玉蘭打身邊過,她沒搭理她,扭頭回家了。

趙玉蘭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再也忍不住,崩潰的大哭起來。

到了食堂後,她發現食堂裡的人都疏遠了她,就連之前和她關係最好的劉秋眉都對她不冷不淡的。

「秋眉……」

趙玉蘭主動找她搭話,可劉秋眉壓根不拿正眼瞧她。

「秋眉,那天我婆婆過來,是不是和你們說啥了?你們別信,我那個婆婆就是見不得我好。」

趙玉蘭一副可憐相的解釋道,她原本就怕家境好的劉秋眉瞧不上她,才那樣說的,讓她誤以為自己是城裏人,她想和家裏有關係的劉秋眉關係處的好一點,然後再托她的關係在食堂轉正。

可她婆婆王翠芬來這一趟,把她著實給害慘了。

「你甭再說了,趙玉蘭,我沒想到你是那樣的人,你之前不是和我說,你婆婆有多壞,對你怎麼惡毒啥的,你婆婆那天來,我才知道這裏面的情況。

你婆婆壓根沒對你不好,也沒有苛待過你,反而是你把著她兒子的錢,不讓他往家裏寄錢,你男人的錢被你拿去孝敬你自己的爹娘。

你不管你鄉下的公公婆婆大閨女,還有,你壓根就不是城裏人,你男人也不是高攀了你,而是你高攀了他,要不是你嫁給了工人的他,你也不會在這。「

劉秋眉念在和她認識一場的份上,沒有把趙玉蘭以前和她說的那些話告訴她婆婆。

在趙玉蘭口中,她那個鄉下出身在毛巾廠當工人的丈夫是高攀了城裏人出身的她,她還要忍受鄉下來的惡婆婆,摳搜的不行的公公。

這倆人在她嘴中,不講衛生,粗俗,還專門愛刁難她,欺負她。

她那天第一次見她婆婆,看那刻薄的面相,在心裏越發可憐她趙玉蘭,可沒想到,越聽越不對勁,她婆婆和她趙玉蘭說的壓根不一樣。

後面才發現,她被她趙玉蘭給騙了。

原本她還有點不相信,後面託了好幾個人去毛巾廠打聽她男人和她的事,最後才發現,她趙玉蘭大字不識一個,打鄉下來的,還是因為嫁給了她嘴中那個沒本事的男人的緣故。

昨個食堂主任從外面出差回來了,她找他還問了趙玉蘭的事,這才知道,就連趙玉蘭現在在食堂這份臨時工的工作都是她男人托關係給她找的。

怪不得她一直沒法轉正,之前還以為是其他原因,沒想到是她戶口壓根就不是城市戶口,當然沒法轉正。

她如果一開始就坦白,其實也沒人瞧不起她,可她這樣做,反而弄巧成拙。

還貶低自己的男人,公婆,來抬高自己,真是不知道讓人怎說了……劉秋眉發現自己雖然認識她趙玉蘭兩三個月了,可今天像是第一次認識真正的她似的。

「秋眉……我……」

趙玉蘭被說的頭都抬不起來,還想裝可憐再說說自己的苦衷,可劉秋眉壓根就不聽,端著裝有茄子的筐去外面了。

她聽著外面旁人對自己的議論,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心裏悔的腸子都青了,當時,她說啥都不應該讓公公周老摳去食堂來給她請假,更不該說出自己在哪個食堂上班。

否則王翠芬也不會過來說那些毀她的話。

在家裏折磨苛待她還不算,還要讓外人都這樣看她,說她,她這個婆婆王翠芬的心肝真是黑啊。

……

「我只是實話實說,沒有騙人家,對人家說了真話而已,如果她不騙人家,不那麼虛榮,也不至於這樣,這都是她自己作的。」

王翠芬在院子裏和秦銀環,張美娟她們說著趙玉蘭。

「就是,不能為了兜住她的謊話,讓你也幫著她騙人吧,太不實誠了,嘴裏沒一句真話。」

秦銀環也是打鄉下來的,可她就從來沒有騙過人,在她這,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小李,你怎來了?」

大雜院門口停下了一輛自行車,從車上下來一個穿著綠軍裝的年輕小夥,從身上挎著的軍綠色書包裡掏出一封信,

「秦同志,這是你們大雜院裏趙玉蘭同志老家來的信,她家有沒有人啊?」

「她家裏人在這哪,給她給她,這是她婆婆。」

秦銀環和張美娟都推著王翠芬,讓王翠芬去接信。

「她老家來的信?」

那不就是她爹娘給她來的信嗎?王翠芬把信接了過來,難不成是趙玉蘭的爹娘還錢來了,可這信封摸著這麼薄,怎不像裝錢的樣子?

張美娟她們都竄拱著王翠芬把信打開,看信裡說啥了,王翠芬雖然人壞,可她壞的堂堂正正,這偷拆趙玉蘭信的事,她還真有點乾不出來。

「拆吧,這有啥,正好看看她爹娘有沒有在信上說你這個婆婆餓壞話。」

張美娟特想看看那信裡都說啥了。

「還是等她回來再拆吧。」

王翠芬有些猶豫。

「等她回來拆?她是個文盲,大字不識一個,這不是你說的嗎?這信給她她能看懂嗎?」

劉大娘瞅著那封信,八成又是趙玉蘭的爹娘寫信要錢的。

之前聽翠芬說,那個趙玉蘭每個月都給自己的娘家寄錢,這個月的錢還沒寄哪,八成是來要了。

劉大娘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不會吧……」

之前老頭子不是讓趙玉蘭給她娘家要之前寄給她們的錢嗎?難不成真是一毛錢沒要回來,來信又是要錢的?

王翠芬終於還是按奈不住好奇心,再加上周圍人一直勸她拆,她索性就給拆開了,她雖然認識幾個字,但認的字不多,最後信交給了幾人中認字最多的張美娟,讓她讀讀。

等信讀完,王翠芬的臉已經黑的彷彿鍋底灰了。

趙玉蘭走在回家的路上,今天在食堂遭受的白眼和奚落,讓她難堪的渾身發抖,雖然來上班前她就做好心理準備了,可心裏假想的和真正遇到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她以為她能受得了,可事實上,她一點都受不了,再加上,這些天她一直忍,一直忍,這次她說啥也不要忍了,她要讓周向北那個娘給她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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