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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雙喜[七零]》第24章 第 24 章
趙玉蘭的大姐趙水芹聽著她爹她娘的盤算,心裏忍不住冷笑,那城要是這麼好進,她當初就進了,還是她這個二妹命好啊,嫁給了一個技術員。

明明都是趙家的閨女,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村姑,為啥她就能嫁得這麼好,而她趙水芹卻嫁給了一個沒本事,沒出息的莊稼漢。

「娘,那技術員說白了,也就是個工人,哪能這麼厲害,啥都能給你辦啊。」

「你知道啥?就知道在這胡咧咧。

你二妹夫和你家那個窩囊的男人可不一樣,他在城裏隨便托託人,說不定幾天就能把咱大牛戶口給辦下來了。「

劉老太不待見這個大閨女,同樣都是閨女,你說二閨女就每個月給她們老兩口寄錢寄東西啥的,這個大閨女啥也沒有給過她。

平常回來,就知道拎著個籃子,裏面裝倆窩窩頭,空著手來,也不嫌臊得慌。

站在一旁的老三趙水蓮見大姐被擠兌了,她更不敢啃聲了,在這個家,沒有她說話的份,她打生下來,就被趙老根和劉老太嫌棄又是個女娃,就把她轉手給送人了。

直到她長大成人,才把她要回來,要回來後,隔了一年,就讓她嫁人了。

她平時也不怎麼回來,在娘家一直是最下面那個。

「老三怎不吭聲?整天就知道擺著一張苦瓜臉,給誰看?一點都不操心咱家的大事,你可就這一個侄子。「

劉老太不滿三閨女的態度,見她低著頭,一句都不吭,彷彿這誰欺負了她似的,她看她就是不想回娘家來。

「娘,我也不知道要說啥……這是鐵柱聽說大牛要上學了,讓我從家裏拿的兩個雞蛋。「

趙水蓮從她那個打滿補丁,袖子短了一截的衣裳裡,掏出兩個白皮雞蛋來。

這兩個雞蛋,還是他們朝人借的,她家裏原本養了兩個雞,可二狗去她家,說她爹娘饞了,想吃肉,就把雞從她家給抓走了。

一個都沒給她留下,原本吃鹽啥的,都是用雞蛋去換鹽,可自從沒了雞,她家吃鹽都成問題了。

「你都多少日子沒回娘家了,好不容易來一次,就帶倆雞蛋?

我和你爹可不稀罕吃你這倆雞蛋,瞅瞅你二姐給我買的好衣裳,上個月還給我和你爹寄回來了六十塊錢,還有那些好點心……」

劉老太這話不僅僅是說給老三趙水蓮聽的,還有老大趙水芹,這倆閨女都沒有城裏的二閨女孝順,都比不上她。

趙水蓮沒吭聲,默默的又把兩個雞蛋放回了衣兜裡,她已經被她娘說習慣了,她每次回娘家,她爹娘都會拿她和二姐在一塊比。

她知道她比不上那個嫁得好的二姐。

「三姐,也不是我這個做兄弟的說你,你說你回來一趟,就不能割點肉給咱爹娘吃啊?」

趙二狗就瞧不上三姐這幅小家子氣的摳搜樣,看二姐多排場,雖然人沒回來過一次,但錢和東西月月都到。

大姐和三姐,自打結婚後,一次錢都沒往家裏拿過,還是二姐好。

「二狗說的沒錯,那兩個雞蛋,三姐還是拿回去自個吃吧。」

劉二芳也瞧不上這個三姐帶的倆雞蛋,她們家可不缺雞蛋吃,要是真孝順,真看重大牛這個侄子,不說割肉,也應該去縣城裏給買點雞蛋糕,糖啥的。

「老大,老三,你們的侄子要上學了,你們一家給拿五塊錢來。」

劉老根發話了。

趙水芹頓時不願意了,

「爹,我家拿不出五塊錢,我家日子難。」

趙老根見大閨女這樣沒良心,眼一瞪,

「沒有錢,就去給我借。你侄子上學,你這個做大姑的,好意思一分錢都不拿嗎?你二妹都說了,她要拿五十塊錢給大牛上學哪。

你怎不和你二妹學學?「

「二妹真說要拿五十塊錢了?」

趙水芹臉色變了,好她個趙玉蘭,竟然和她這個大姐耍心眼子,她上次去她家借錢,她說沒有。

「還能騙你不成,你二妹她來信說的,說錢這兩天就給寄回來。「

趙老根為了讓老大拿錢,故意這樣說。

「那我也不拿,我撐死就能拿個五毛錢來,誰讓你們當年給我找的男人,這樣沒出息,要是當年,你們像給她趙玉蘭那樣給我找,那我現在也能給你們寄五十塊錢。」

趙水芹滿肚子的牢騷。

」你怎能和你二妹比?你有她長得那樣俊嗎,給你說那樣的人家,人家能看得上你嗎?「

劉老太生了仨閨女,就數老二玉蘭長的最俊俏,其他兩個都不行,要是放在以前,她家玉蘭說不定還能嫁個啥地主老爺哪。

趙水芹的心被傷的生疼生疼的,她把臉一扭,露出了微紅的眼眶。

「不拿出個五塊錢來,你們往後就甭回娘家了,就當白養你們一場……「

趙老根話音還沒落地,趙水芹就臉一抹,出了趙家的院子。

「大姐,大姐……」

趙水蓮見大姐走了,急忙跟了上去。

「沒良心的東西……」

趙老根罵著倆個閨女,不就是讓她們一家拿出個五塊錢嗎,就捨不得拿,虧大牛還喊她們姑哪,真是氣死個人。

」老大,和老三,真是不知道和人親啊,咱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們拉扯大,就這樣報答咱……「

劉老太從石磨上下來,顛著小腳走到大門口,瞅著倆閨女遠去的背影,見她們一次頭都沒扭回來看看,心裏說不出的失望。

「我看就這樣,讓大牛去城裏上學,老二玉蘭是他親姑,和親娘沒啥兩樣,肯定不會虧待咱大牛的。

讓玉蘭給咱大牛出學費,管他吃住。「

趙老根拍了板,劉二芳高興的跟個啥似的,急匆匆的回屋收拾衣裳去了。

「二姐會不會不願意啊……」

趙二狗不是怕二姐不願意,而是二姐夫。

「咱趙家就大牛一個根,怎不願意?

玉蘭和老大老三不一樣,玉蘭知道和人親,說不定正巴不得讓咱大牛去哪。」

……

就在趙家人熱火朝天收拾東西,準備進城找閨女趙玉蘭的時候,趙玉蘭正在得意洋洋的掃廁所。

吳小燕都說沒事了,看吧,就是沒事,周向北前個回來,還嚇的半宿睡不著,怕出事,能出啥事啊,他就是膽子小。

人吳小燕和張國生見事辦好了,還說等這周休息天,請他們兩口子去國營飯店吃飯哪。

趙玉蘭都想好了,到時候在飯桌上,她和吳小燕好好說說,讓她家張國生以後多照顧照顧她家周向北,像這樣的好事,以後不能忘了他們。

她甚至盼著張國生往後多弄幾次,這樣她們就能跟著有錢哪,這來錢太快了,用不了多久,她們就能搬家了……趙玉蘭拿著掃把,臉上帶著笑,彷彿看到了好日子在向她招手。

進廁所的劉大娘見趙玉蘭拿著掃把在廁所外面傻笑,忍不住納悶,這掃個廁所有那麼高興嗎?

「你們說,那個趙玉蘭怎去掃廁所了?」

在廁所外面排隊的街坊,瞅著趙玉蘭,忍不住小聲議論起她了。

「誰知道哪,真是看不出來,她以前那樣一個人,竟然會幹掃廁所的活……」

在街坊們眼裏,這個趙玉蘭平時談不上小資做派,但也差不多,大夥都忘了她是打鄉下來的了,甚至前幾天聽和她一個院子的秦銀環說她是個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的時候,她們都還有點不信。

「別和她搭話,我就瞧不起這樣不孝順老人的人。」

「她怎不孝順老人了?聽說她不是挺孝順她爹娘的嗎,把家裏的錢全給她們寄過去了,一點都不管鄉下公婆的死活……」

有人忍不住嘲諷趙玉蘭,看她的眼神都是鄙夷的。

「這倒是……」

趙玉蘭只顧著沉浸在自己的美夢中,壓根就注意到旁人對她的指指點點。

王翠芬和周老摳在家裏算著給趙玉蘭爹娘寄信要錢的日子。

「他們估計還沒收到信哪,到時候看看他們怎說,要是不願意還錢,哼……」

牛溝村和他們村遠得很,要折騰一天才能到,不過沒事,到時候在村子裏找上那年輕力壯的一群漢子,去討債。

看她爹娘往後還怎有臉在村子裏過。

「貓蛋啊,你真乖,真懂事,嬸子就喜歡你。」

秦銀環蹲在地上,擇著供銷社低價賣的青菜,瞅著面前這個幫她擇菜的小姑娘,心裏愛的不行。

貓蛋抬起頭,沖秦銀環咧開嘴笑了笑,露出了僅剩的幾顆小米牙,笑的秦銀環心都軟的一塌糊塗。

「你要是我生的閨女該有多好啊。」

秦銀環嘆了一口氣,問貓蛋,

「你這回來了,你娘對你好不好啊?」

貓蛋臉上的笑立馬黯淡了下去,白嫩的小手揪著菜葉,過了一會兒,才小聲說道,

「她隻喜歡他們,不喜歡貓蛋。」

貓蛋話裡的她們指的是周衛紅,周衛東她們。

「我就知道……在你剛幾個月大的時候,她就……」

秦銀環說著說著,突然咽下去了。

貓蛋正聚精會神的聽著,

「她就怎了?」

「沒怎,沒怎,可能是我想多了。」

秦銀環訕笑道,看著貓蛋一臉好奇的瞅著她,秦銀環心裏止不住的可憐她。

那件事,可能是她真的想多了,就希望趙玉蘭往後能好好對這個貓蛋。

貓蛋垂了下眼,她好多次不著痕跡的想把話頭再轉到剛剛這個秦嬸子沒說出來的話上,可秦嬸子每次都不往上說,這讓貓蛋心中越發的沉了起來。

心中的疑慮也越發的大,她想弄清楚這一切,以及她上輩子是怎麼死的,她不知道為啥,自打再活過來,她心裏很不安,就像是那輛車還會再隨時沖她撞過來似的。

上輩子秦嬸子就和她說過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只是當時她沒有放在心上,趙玉蘭她們搬到這的時候,秦嬸子已經住在這了,她小時候的事,秦嫂子和趙玉蘭一個大院住著,說不定看到過啥。

還別說,真叫貓蛋猜對了,那個時候大雜院裏就趙玉蘭和她是從鄉下嫁到城裏來的,秦嬸子什麼事都愛和趙玉蘭比著,所以比旁人都要注意趙玉蘭。

貓蛋還想再問點啥,就見周向北臉色慘白的回來了。

「貓蛋,快看,你爹他怎麼回來了,這還沒到下班的點啊……老周,你今個怎回來這麼早?」

秦銀環和周向北打招呼,可周向北就像沒聽見似的,彷彿丟了魂似的,木木的朝自個家裏走著。

「你爹這是怎了?」

秦銀環忍不住納悶道。

「今個老周怎下班這麼早啊?」

張美娟從屋裏走了過來,看著周向北回屋的背影,然後一把把蹲在地上給秦銀環擇菜的貓蛋抱在了懷裏,

「貓蛋啊,來讓嬸子親親。」

張美娟不顧貓蛋的反抗,硬是湊到她白嫩的臉蛋上,啵了好幾口才放她下來。

親的貓蛋小臉漲紅,她都已經二十多了,還被人這樣親。

張美娟看她生氣的樣子,臉頰鼓鼓的,可愛死了,又抱住她的臉,又啵啵啵了幾口。

「我要生氣了……」

貓蛋攢著小拳頭,明明是很憤怒,很不高興,可被她那小奶腔喊出來,張美娟這個變/態的女人,又忍不住了。

「你說你怎這麼可愛,你要是少可愛一點,嬸子就不會這樣親你了。」

張美娟剛剛親完了人,往貓蛋嘴裏迅速的塞了三顆糖,然後怪起了貓蛋長的太可愛。

貓蛋嘴裏都是糖,說不了話,被塞的鼓鼓囊囊的,一張嘴,就要淌口水,貓蛋只能用眼睛兇狠的瞪著張美娟。

張美娟被瞪的心裏美滋滋的,拽著貓蛋,非要讓她去她家。

貓蛋不想去,可人小力弱,張美娟在半道上更是把貓蛋又給抱在了懷裏,她從來沒有抱過這樣又軟又嬌的小姑娘,她的身板都是軟軟的,讓人憐愛的不行,壓根不敢用大力氣。

這樣一個小姑娘怎就偏偏是那個趙玉蘭生出來的啊,真是不知道那個趙玉蘭走了啥狗屎運了,她下面又生的老二老三,就不怎地,一點都讓人喜歡不起來。

張美娟把貓蛋放在了椅子上,然後給她拿了一堆的好吃的,有大白兔奶糖,還有一瓶黃桃罐頭,還有鹹花生,綠豆糕,和一隻燒雞腿。

「快吃,快吃,這些不吃完,不準走。」

張美娟是大雜院生活最好的人,倆人雖然有了個孩子,可孩子不在身邊,李建文的工資剛好夠倆人花的。

等貓蛋走出張美娟家的時候,臉上都是張美娟親出來的口紅唇印,還有撐的圓溜溜的小肚子。

張美娟在貓蛋吃東西的時候,非要讓貓蛋說說她新買的兩個口紅哪個好看,貓蛋照實說了,臉上被親的都是。

「我的小祖宗啊,你這臉上怎整的啊?」

回到家,王翠芬看到貓蛋這個樣子,頓時炸起來了,連忙抱著貓蛋去下面洗臉。

一抱起來才發現,貓蛋的衣兜裡被人塞了兩兜滿滿的糖,不用問了,這肯定是那個張美娟乾的事。

貓蛋此時絕望的很,她真想趕快長大,長高,這樣就不會再有人抱她了。

洗完臉上來的貓蛋,被王翠芬牽著,貓蛋在屋裏瞅了一圈都沒看到周向北,屋裏也沒有。

「找你爹哪,他剛回來就又出去了,神色慌張的,也不知道去幹啥了。」

周老摳揉了揉孫女的小腦瓜子。

貓蛋知道肯定是出事了,周向北和趙玉蘭那天半夜在客廳找錢的時候,她醒了,剛剛周向北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對勁。

毛巾廠出事了,有個女工人的頭髮卷了進去,機器的開關失靈,在最後的時刻,要不是有人眼疾手快的用剪刀給剪開了,後果不敢想像。

差點鬧出人命,廠長都被驚動了,讓人檢查機器,檢查出一堆不合格的零件來……周向北此時不安的走在大路上,漫無目的,他不敢呆在家裏,怕他爹娘發現他闖了禍。

他啪啪的給了自己兩巴掌,他就不應該聽那個趙玉蘭的,現在出了事,廠子讓他先回家,還不知道要怎處置他。

因為是他在那張紙上籤的字,廠子裏沒人敢沾的東西,他周向北沾了……最後還出事了。

「你怎在這啊?今天下班怎麼那麼早。」

準備回家喝水的趙玉蘭在大路上看到了這個點本應該在廠子裏上班的周向北。

只聽啪的一聲,周向北一巴掌甩在了趙玉蘭的臉上。

這是周向北第一次動手打她,趙玉蘭整個人都傻了,等回過神來,一臉猙獰的撲過去要打周向北。

「你敢打我?你娘打我就算了,現在連你也敢打我……」

周向北一把把她推搡在了地上,此時趙玉蘭和潑婦,沒啥兩樣。

「趙玉蘭,咱倆離婚吧。」

周向北說出了和上輩子一樣的話,只是上輩子這個時候,王翠芬和周老摳不在這,他和趙玉蘭的感情還算好,他也沒有陷入婆媳之間的關係中,就沒有那麼多的煩惱。

當時,趙玉蘭剛開始也是沒有和周向北說她收錢的事,後面說出來了,周向北在不用顧忌爹娘的情況下,依然選擇了簽下那個字。

事發的時候,他當時也像現在這個樣子一樣,害怕,恐慌……怨恨趙玉蘭毀了他,一氣之下和趙玉蘭提了離婚,那個時候,趙玉蘭又哭又鬧,逼著幾個娃在他面前哭。

哭的周向北妥協了,其實也有一部分是他有點捨不得和趙玉蘭離婚。

可這次,有了王翠芬和周老摳在這,周向北的生活一地雞毛,對趙玉蘭的那點包容心,早就消耗完了。

他此時臉上是憤怒和冷漠,要是讓人知道他收了張國生的錢,恐怕技術員他是幹不成了,工作保不住了。

他要是丟了工作,他還能去幹啥啊,難不成回鄉下去種地嗎?

周向北後悔的不行,他怎就簽了那個字啊……他要是沒簽字,啥事都沒有。

「啥?你要和我離婚……」

趙玉蘭此時也看出周向北的不對勁了,她稍稍一聯想,頓時慌了,

「難不成是……是出事了?不可能啊,吳小燕和我都說了,她說以前都這樣乾,沒有出過事啊?」

趙玉蘭還一口一個吳小燕,周向北現在最不想聽見的名字就是吳小燕這三個字。

「你是傻子嗎?她說啥就是啥?

你能不能動動你的豬腦子。「

周向北沖趙玉蘭吼了出來,他後悔死了,他當年就不該娶她,她除了長的好看點外,還有啥,粗鄙,無知,蠢貨,文盲……

「我……我……」

趙玉蘭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周向北,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我也不知道會出事啊,吳小燕說沒事,我才讓你乾的,我要是知道會出事,我肯定不讓你去簽那個名……吳小燕說那批零件裡,只有幾個是質量差一點的,但差的不多,只差一點。

吳小燕說差一點的能用,不會壞事,吳小燕還說……」

「你能不能別再和我提吳小燕這三個字。」

周向北快被趙玉蘭氣成腦溢血了。

吳小燕,吳小燕,都是吳小燕,她怎就那麼聽那個吳小燕的話,那個吳小燕是不是給她下藥了,周向北都懷疑。

趙玉蘭被周向北嚇的,連哭都不敢哭,再也不敢提周小燕了。

「到底是出了啥事,你說啊……難不成是死人了?」

趙玉蘭也怕了,要是真出了人命,周向北進去了,她們娘幾個可怎活啊?

「差點就死一個人。」

周向北現在想起來那場景,手還忍不住抖哪。

趙玉蘭聽到沒死人,頓時鬆了一口大氣,

「又沒死人,你至於嚇成這個樣子嗎?

只要張國生不供出你,你撐死就是沒有檢查仔細,你就說是你自己馬虎了,沒有注意到那批零件裡有壞零件,不就行了嗎?」

周向北見趙玉蘭說的這樣容易,那可是一條人命啊,如果真出事了,他周向北就完了。

他從廠子裏回來的時候,張國生正急匆匆的往廠子裏趕,倆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張國生給他使了個眼色,顧忌著旁邊有人,就沒和他說話。

他不知道張國生會不會和廠子裏坦白,如果坦白了,就供出他周向北收錢辦事了,那他周向北鐵定要完蛋。

張國生應該不會那樣乾,供出了他,他也跑不掉,只要他咬死說不知道那批零件裡被摻雜了質量不好的壞零件,這樣他倆才能都好過。

處分是少不了的,但這樣至少不會丟掉工作。

周向北面色緩和了點,等倆人到家的時候,就見廠子裏的王主任竟然出現在他家裏,倆人頓時嚇了一大跳。

「小周,你回來了?」

王主任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沖王翠芬和周老摳說,

「那沒事,大嬸大叔我就先走了。」

「王主任,我送送你。」

周向北急忙追了出去。

「娘,這個王主任來咱家幹啥哪?」

趙玉蘭緊張的問道。

「沒幹啥,人家就是聽說我和你爹來城裏了,就過來看看,這王主任還真好啊……」

王翠芬不知道這裏面的事,以為是老大在廠子裏得領導看重,所以領導這才來看望他們。

這是趙玉蘭頭一次見這個王主任,他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她公婆都來城裏多少天了……這個王主任,肯定是來調查她男人周向北的。

調查他啥?調查他有沒有收張國生的錢,肯定是這樣。

「娘,你都和那個王主任說啥了?」

趙玉蘭急的不行。

王翠芬拿眼皮子夾了她一眼,

「我和人家說啥,關你啥事,鹹吃蘿蔔淡操心,我問你,你不在那挑大糞,回來幹啥?」

「我回來回來喝水。」

「喝水?就這樣渴?我看你不是想喝水,就是想偷懶。」

王翠芬見她離的近,嫌棄的不行,

「離我遠點。」

趙玉蘭連忙退到門口。

「以後帶著水去幹活,別一會回來一會回來的,哪有一點像幹活的樣子。」

「娘,我知道了。」

趙玉蘭話說完,周向北就進來了,他一進來,就問了王翠芬和周老摳同樣的話。

王翠芬和周老摳對視一眼,今個這倆人怎都這麼奇怪的慌。

王翠芬照實說了,周向北擦了擦頭上的汗,幸好他爹娘沒說啥。

那個王主任是廠子裏派來調查他的,調查他有沒有收張國生的錢。

貓蛋站在一旁,冷眼瞧著他們要倒霉了。

調查周向北有沒有收張國生錢這種事,不是三兩天就能調查清楚的,現在廠子裏都在傳他周向北肯定是拿了張國生的好處,所以才裝傻充愣的簽了那個字。

廠子在沒調查清楚真相前,讓周向北先在家裏休息。

「你也真是的,好端端的請啥假啊,耽誤工作,我和你爹,不用你陪。」

周向北扯了個謊,說是為了陪他們逛逛海城,所以才向廠子裏請了幾天假。

他們走在公園裏,看著湖面上有人在劃船,周向北在路上給衛紅貓蛋她們各自買了一串冰糖葫蘆,

「貓蛋,你想不想去劃船?」

周向北想起來大閨女了,以前每逢休息,他就帶著衛紅他們來公園劃船玩,大閨女在鄉下長大,肯定沒有劃過船。

原本想說不想的貓蛋,看了一眼身旁的衛紅,然後點了點頭。

當初她和他們一塊劃船,這個周衛紅故意把她撞下了船,導致她一直怕水。

「行,那咱劃。」

他們在公園劃船的時候,趙玉蘭在掃廁所,今天早上她原本也想跟著他們去的,可王翠芬不讓她去,說耽誤掃廁所,趙玉蘭現在壓根沒心思掃,周向北昨個說要和她離婚的那句話,一直壓在她心頭。

如果這事,被廠子調查出她收錢了,周向北肯定會和她離的,不知道為啥,她就是有這種感覺。

公園的湖面上,周向北應付完爹娘後,就讓衛紅她們劃,他滿肚子的心事,如果被查到,這個婚,他鐵定和那個趙玉蘭離,甚至不查到,周向北都有這樣的想法。

通過這件事,他才看清她身上的毛病有多嚴重,之前知道她大字不識一個,是文盲,但他從來沒有嫌棄過她,甚至剛開始的時候,還每天教她寫字,可她說啥都不想學。

後面他就不教了,覺得不認識字也沒事……直到這件事,他才看到她的淺薄,愚蠢。

之前他之所以願意忍著她,讓著她,是為了那個家,那個時候,他還沒發現她身上的這些毛病。

她的那些毛病也沒有要毀了他,可這次……

周向北從沒有羨慕過同事都娶了一個城裏的姑娘,他覺得趙玉蘭也挺好的。

可他現在再想想,突然就很羨慕人家,如果當初他娶的也是一個城裏姑娘,或者和趙玉蘭完全不一樣的鄉下姑娘,現在會不會過的更好,是不是不會賣掉他的書,不會扔掉他的口琴。

是不是能家庭和睦,也孝順他的爹娘,他說的話,她能聽懂,他們之間也能有共同話題。

曾經好多次,周向北和趙玉蘭說話,都很費勁,因為她聽不懂,他必須要給她解釋一大通,一個那麼簡單的四字成語………後面,他就很少和她說工作上的事了。

有的時候,她甚至不懂裝懂,他沒有拆穿她。

在一起日子過的久了,他也就習慣了,其實他心裏一直期待一個能理解他,認知在一個層面那樣的人出現,可能連他自己都沒覺察出來。

就在周向北陷入沉思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落水聲。

「二姐,二姐……」

「貓蛋,貓蛋……」

王翠芬和周老摳見周衛紅落水,第一反應是緊緊的抓住了孫女貓蛋,怕她也掉下去。

「衛紅……」

周向北趴在船邊,見夠不到在水裏亂撲騰的二閨女,情急之下,連衣裳都沒脫,就跳進了水裏。

被王翠芬緊緊抱在懷裏的貓蛋,臉上的神情和船上人的焦急呼喊都不一樣,她平靜的彷彿一片沒有漣漪的湖面。

當初她被周衛紅推下水的時候,周向北沒有跳下船,而是湖上其他人跳了水,把她救了起來,周向北只知道拿著劃水的木漿,讓她抓住……

明明都是他閨女,他卻不一視同仁,如果他像趙玉蘭那樣,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她就是偏心,這還好,周向北每次嘴上都說著不偏心,可每次乾的事,卻都是妥妥的偏心。

他會隔三差五,偷偷的帶周衛紅出去改善夥食,下館子,比如一碗酸梅湯,吃一根冰棍,喝一碗餛飩……

他想不到吧,每次他偷偷的帶周衛紅去吃好吃的,周衛紅都會跑到她面前炫耀。

在趙玉蘭偏心太明顯的時候,他還會站出來,當那個好人,嘴上說著不偏心,對她愧疚,可他從來沒有帶她去吃過一次冰棍,去喝過一次餛飩。

她六歲之後,來到這裏,就再也沒有人給她過過生日,每逢周衛紅過生日的時候,趙玉蘭會給她煮一碗面,裏面窩上三個荷包蛋。

周向北會從外面買回來一隻周衛紅愛吃的燒雞,然後撕給她這個大閨女一個雞頭,說讓她和妹妹一起過生日,可她的生日,比周衛紅的晚一個月。

還要被逼著吃周衛紅吃剩下的「壽麵」。

……

周向北渾身都是水的把周衛紅托到了船上,然後在船上拚命的給周衛紅擠壓著胸口,周衛紅吐出兩口水後,醒了過來,然後哇哇大哭。

等船靠岸,周向北不放心,又帶著周衛紅去了一趟醫院,等從醫院回來後,周向北罕見的沖貓蛋冷起了臉子,甚至一把把貓蛋拽到了身旁,質問她,

「你為啥要把妹妹推下去?

貓蛋看了一眼躲在周向北身後,臉色蒼白,眼神躲閃的周衛紅。

「我沒有。」

「還說沒有?你妹妹都說了,是你推的她。」

周向北眉頭緊鎖,看著這個自小不在身邊的大閨女。

「你這是幹啥?我還沒死哪,就輪不到你這個當爹的欺負我的貓蛋。」

王翠芬連忙把貓蛋護在了身後,瞪著大兒子周向北。

「娘,你別護著她,她在船上竟然把她妹妹推了下去,這個孩子怎這麼壞,都是你們給慣的了。」

周向北忍不住埋怨爹娘,為啥老二養在他們身邊,就不會幹出這樣壞的事,而這個大閨女心腸卻這樣狠毒,平時瞅著她就不愛說話,也不叫他這個爸,和老二她們也不在一塊玩。

不就是嫉妒趙玉蘭對衛紅好嗎?所以就這樣報復自己的妹妹衛紅,她才六歲啊,衛紅才五歲。

她對他有怨氣,他們把她扔在了鄉下,可老二衛紅是無辜的,再說了,他以後會補償她的。

對自己的親妹妹都這樣,以後長大了是不是還要把他這個爸給推下去啊。

「你哪隻眼看到是貓蛋推的她,你上來不問清楚,就聽老二那個死丫頭片子一個人說的,就指責怪罪貓蛋推了她,有你這樣當爹的嗎?「

王翠芬氣的不行。

「就是,我和你娘養的貓蛋壓根不會幹出這樣的事,肯定是你這個老二說謊,故意誣賴她大姐貓蛋,在船上的時候,我就一直說,讓她們小心點,別掉下去了,就你這個老二,皮的不行,在船上上蹦下跳的,一點都不安分。

一定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怕你說她,就說是貓蛋推的她,死丫頭片子,心眼就是壞。」

周老摳板著一張臉,指著兒子身後的周衛紅,罵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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