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力量自從參加了三人學習小組後，就時刻提醒自己不要辜負趙薇芬和吳麗華對自己的幫助，爭取在數學、英語這兩門課的成績上得到提高，於是他每天放學回到家中，吃完晚飯，就坐在書桌前，複習完一天的課程後，就開始做大量的數學題。

那時正值初春，春寒料峭，家中又沒取暖設備，張力量常常坐在書桌前一動不動，看書做題一直到深夜，直到睡意襲來，方才感到渾身冷如寒冰，雙腿已經被凍麻木了，雙手已經長滿了斑斑點點的凍瘡。

張力量用力跺了跺腳，搓了搓手，試圖讓手腳暖和一點，可是手心手背上的凍瘡摩擦後，會變得非常癢，不但影響了睡眠質量，也會影響第二天的學習。

何莉見張力量因為學習起早貪黑，手上滿是傷痕，很是心疼兒子，連夜不休息為兒子織一副棉手套，囑咐張力量只要不寫字，就要把手套戴在手上，不許脫下。

可是張力量的身體越來越差，即使套上厚厚的手套，他還是覺得十指被刀割破了一樣，疼的厲害，渾身上下除了心口還有一絲溫暖，其他地方就如同掉入冰窟一樣，索索發抖。張力量發現自己即使運動十分鐘，跑上一裡路，還是感覺不到溫暖。這種嚴寒之苦在晚上會到達極致，睡覺時雖然蓋上很厚的被子，還是常常會被凍醒，直到清晨，張力量方才感到四肢有些溫暖，但是手心腳心滿是虛汗。

張平看到兒子痛苦，又不忍心讓他放棄學習，心想：吃盡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兒子暫時吃一點苦，將來才會有出息。可是他見張力量洗臉洗腳時的痛苦表情，也心痛不已，他知道自己在學習上也幫不了兒子的忙，隻好天天晚上睡在張力量的被窩裏，幫兒子把被窩捂熱了，方才離開。

那時村上的趙正已經初中畢業，在鎮農機廠上班，一天他在下班的路上，正好碰上放學回家的張力量。

趙正關心地問：「力量，快畢業了吧！」

張力量回道：「是的，趙正哥哥！還有四個月就要中考了！現在天天上課，天天考試，我都快崩潰了！」

趙正安慰道：「力量，加油！你是我們村上最聰明的，大哥看好你！」

張力量答道：「謝謝大哥關心！趙大哥上班辛苦嗎？」

趙正苦笑道：「怎麼不辛苦？你也知道：我不是學習的這塊材料，初中畢業了，找不到好工作！隻好天天起早貪黑去農機廠幫人家裝貨卸貨，一天下來，腰都累彎了！還是你們學習好的，將來坐辦公室，不用像我們這樣辛苦！」

張力量見趙正訴苦，也安慰道：「如今國家提倡勤勞致富，腦力勞動，體力勞動都是勞動，只要勞動，就是最光榮的！」

趙正瞥見張力量雙手套著厚厚的手套，問道：「力量，這天又不是很冷，怎麼戴這麼厚的手套？」

張力量回道：「不瞞趙大哥，我手上長滿了凍瘡！癢死了！」

趙正說道：「力量，我記得有一個民間偏方，可以治你手上的凍瘡，並能幫你除掉病根！」

張力量好奇地問道：「是什麼方子？」

趙正說道：「捉一隻麻雀，用它的腦子拌上薄荷，塗在手上，就可以保證你以後冬天不再生凍瘡了！」

張力量嘆道：「這方子就算是真的，可是麻雀機靈的很，去哪裏捉麻雀啊？」

趙正笑道：「力量，論讀書你比我厲害，要是比釣魚抓鳥，你可不如我！這抓麻雀幫你治凍瘡的事情，就全包在我身上了！」

張力量連聲感謝道：「謝謝趙正哥哥！」

趙正笑道：「力量，我們從小就是好朋友！這些小事情不用言謝的！」

張力量回到家中，知道早春的鳥蟲極為少見，要想抓到麻雀很是不易，趙正大哥不過是這麼一說，也就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幾天后的一個下雪的周末，趙正冒著寒風來張平家，進門就問：「叔叔嬸嬸，力量在家嗎？」

張平回道：「在的，在家看書呢？」

何莉朝屋內高聲叫道：「力量，趙正哥哥來看你了！」

趙正見到張力量從裏屋走了出來，興奮道：「力量！你快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張力量一眼就看見趙正手中提著一隻小麻雀，那麻雀用白色的細線綁住了雙腳，雙翅拚命地掙扎著！張力量感激道：「趙正哥哥，這春寒料峭的，你從哪裏抓到的麻雀？」

趙正笑道：「力量，我為了能抓住這隻麻雀，可花了好大的一番功夫！我見這幾天下雪，廠裡也沒有什麼活可乾的，就請了幾天假！這幾天閑在家中無事，就想起了五天前幫你抓麻雀治凍瘡的事情，於是就在自家的院子裏，做了一個抓鳥的陷阱，等了這傢夥好些天，今天方才將它擒住！我知道你早一天敷藥，就會少受一天的痛苦，於是就趕緊給你送來了！」

張力量接過趙正手中的小鳥，感激道：「趙正哥哥，太感謝了！」

趙正笑道：「力量，不用謝！你還記得：我們從小玩到大，就從來沒有說過這些客氣話！」

張平見趙正為了給兒子治凍瘡煞費苦心，再加上他家也不富裕，從口袋裏掏出了一些錢，遞給趙正道：「趙正，你為力量治病辛苦了！這些錢不多，你拿著！」

趙正急忙推辭道：「叔叔，這錢我不能收，我和力量從小就是好朋友！他如今有困難，我只是盡了一個好朋友的心，我抓麻雀送給力量治凍瘡，本就是舉手之勞的事情，並不是為了賣錢！」

何莉見趙正如此說話，隻好勸道：「張平，既然趙正是這個意思！我們再給他錢，豈不是讓他為難？他對力量的好，我們全家都會記住的！」

趙正見何莉這麼說話，有些不好意思，又和張力量聊了好些話，就告辭離開了。

張力量敷了趙正的偏方，感覺手腳麻麻辣辣的，雖然效果不大，但是心裏卻一直是暖洋洋的。

一個月後，終於迎來了陽春三月，春暖花開的好時光，D中學為了緩解初三畢業班學生的學習考試壓力，決定利用周末兩天，舉辦一次全校的運動會，激發同學為中考衝刺的鬥志和熱情。

初三（4）班同學在班主任韓老師的組織下，也報名參加了跳遠，跳高，投擲標槍、鉛球，50米跑，400米接力，1000米跑等比賽。

可是正式比賽那天，400米最後一棒的孫勇同學生病了，班長徐紅霞見班上體育好的同學都有比賽任務，一時無法調劑過來。班上剩下的同學都被安排了後勤、賽場服務、啦啦隊的任務。徐紅霞一口氣找了幾個同學，他們都表示：「班長，這400米接力賽是我們班的強項，前2屆都是我們班拿冠軍，即使這次孫勇不能比賽，隨便上一個同學，也能甩第二名很遠！」

徐紅霞實在沒有辦法，隻好找到張力量，跟他商量道：「力量，你就不用幫同學撿鉛球了，你的體育成績也不錯，要不你替一下孫勇，作為我們班這次400米接力的最後一棒吧！」

張力量不好意思道：「不瞞大班長，自從去年生了兩場病，我的身體虛了很多！如果讓我參加這次比賽，肯定會丟掉冠軍，讓其他班看笑話的！」

徐紅霞勸道：「力量，400米接力賽向來是我們班的強項，因為我們班前三棒的同學，肯定能甩開其他班同學一大截，你最後一棒，隻好咬咬牙，堅持下來，我們班一定還是冠軍！」

張力量還是遲疑道：「班長，可是我的身體……」

徐紅霞打斷道：「就這麼說定了！你可是班幹部，又是三好學生，事事要給班上同學做榜樣！這次你不想上，也得上！因為我已經給你報名了！」

張力量無奈道：「不會吧？已經給我報名了？」

400米接力賽是D中學運動會的落幕戰，因為這個比賽的賽程不長不短，既要比賽速度，又要比賽各班的團結，這個比賽在周日下午3點正式開跑。

當張力量等初三（4）班的四位同學走進賽場時，看台上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各班同學紛紛議論道：「這次的冠軍一定還是（4）班，他們班的陣容太強大了！」；「這可說不定，聽說這次（4）班速度最快的孫勇同學生病了，這比賽就看（1）班與（4）班之間的競爭了！」；「我還是看好（4）班！」

張力量拖著沉重的腳步，站立在第3賽道的最後一棒，他環視了身邊的（1）班同學，（1）班的最後一棒正是去年給自己使絆子的黃俊。

黃俊顯然也看到了張力量，朝他挑釁地伸出了中指，輕聲道：「張力量，曾經的數學天才，現在連年級20名都進不了的笨蛋！今天這次比賽同樣讓你輸的很傷心、很絕望！」

張力量冷冷地回道：「卑鄙無恥，誰跟你鬥嘴！有本事我們賽場上見勝負，中考考場上再見高低！」

一聲發令槍響，400米接力賽正式開始，張力量屏住呼吸，用雙眼快速觀察了各班的前三棒的賽況，毫無懸念，前三棒初三（4）班遙遙領先，當趙大軍的第三棒傳到自己手中的時候，已經甩開第二名初三（1）班7-8米遠。

張力量光顧著看比賽了，也太緊張了，一時沒有抓住趙大軍遞來的接力棒，讓接力棒掉地上，急忙又回身從地面撿起，這次初三（1）班的接力棒已經快交到了黃俊手中。

張力量撿起接力棒後，急忙加速奔跑，雖然比黃俊快了1-2米的距離，但是自己在奔跑的過程中，雙腳如灌了鉛一樣，無法發力，漸漸被黃俊趕上。

張力量咬緊牙，心中默念：快，快！可是在離終點3-4米的地方，黃俊還是超越了自己。張力量一時心急，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等他從地面爬起來時，初三（3）班、（5）班、(2)班的同學也相繼衝過了終點。

張力量第一次體會到：因為自己的無力和失誤，使得初三（4）班從桂冠一下跌落至谷底。賽後全班同學見了張力量，都失望地對他直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