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師見全班同學都將目光轉向自己，隻好宣布說：「同學們，這次班委改選投票的結果已經出來了！除了張力量、馮山之外，其他班委繼續留任！因為陳光同學的得票要比馮山同學多14票，因此陳光是我們班新的組織委員！至於班長的人選，我想再聽聽大家的意見，然後將全班的意見上報系裡，由系裡最終決定！大家覺得如何？」

郭老師的話剛說完，盧大軍就站了起來，建議說：「郭老師，我覺得沒有必要再徵求大家的意見，因為全班的意見都已經反映在選票裡了！」

盧大軍剛說完，戴秋也附和道：「郭老師，盧大軍說的對，選票最能說明問題！班長一年來為全班做了那麼多事，大家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的！如果最公平的匿名選舉都不算數，那我們還要選班長幹嘛？還不如讓系裡直接任命吧！」

曹璐也插話道：「郭老師，團支書說的對！既然是系裡讓我們選舉班長，您不看選票，那以什麼標準來定班長呢？」

馮山也因為受春遊事件的影響，因此落選組織委員，他見戴秋、盧大軍、曹璐公然維護張力量，陰陽怪氣道：「郭老師，以權謀私、貪汙班費的人還能繼續做班長？我第一個反對！如果他還做班長，以後所有的班級活動我都不參加，班費也不會交！」

徐國新也跟著說：「郭老師！在班費問題查清之前，我覺得張力量不適合再做我們班的班長，他擔任班長期間只顧自己學習，很少參與系裡的會議和活動，這給我們班在物理系造成了很大的負面影響，以至於朱書記，系學生會主席提起我們班都直搖頭。他成績那麼好，得了那麼多次獎學金，卻從來沒有幫過我們班後進的同學！如果張力量不自私，馬志平同學這個學期就不會面臨被勸退學的窘境了！」

馬志平見徐國新提到自己，也站起來附和道：「徐國新說的對！我也反對張力量繼續做班長，他做班長期間一點也不關心我！我曠課早退，他既不考勤也不記錄，更不向郭老師和系輔導員彙報。他的所作所為，使我覺得大學課堂就如茶館一樣任意進出，感興趣的課就來聽聽，不感興趣就可以任意曠課。後來我的功課就再也跟不上了！所以我今天的結果，就是張力量作為班長不負責任，所造成的！」

張力量見徐國新、馬志平一唱一和，知道他們事先肯定受了王建軍的蠱惑。

張力量見郭老師聽了同學們的話，一言不發，似乎在等待更多同學的發言，於是站立起來，說道：「對不起，馬志平同學！我沒想到因為我做了一年的班長，對你的傷害這麼大？如果我繼續做下去，恐怕你只能退學了！你說你的成績不好，是我造成的，我願意承擔這個責任。為了你的將來，我願意從班長的位置上退下來，並且盡量彌補你！這個學期我願意幫你補習功課，但是有一點你需要答應我，從今以後，你不能再曠課早退，否則你的事，我再也不會管？」

馬志平本想進一步激怒張力量，讓他在全班同學面前失了風度，丟了面子，但是他萬萬沒想到:張力量不但沒有怪自己胡攪難纏，而是主動承擔責任，願意幫助自己提高成績，頓時沒了主意，隻好輕聲答應道：「好！張力量，希望你說到做到！」

郭老師見張力量當著全班同學的面，主動退出了班長競選，終於鬆了一口氣，安慰道：「張力量，你做班長一年來，為全班同學做了很多事，組織了很多活動，我都看在眼裡，同學們也都記在心上。我和全班同學都很信任你、感激你的！可是我們也沒想到:竟然有同學私下舉報你以權謀私、貪汙班費、不團結同學，這也更加深了你在系領導心裡的不好印象！我也多次幫你澄清，可是苦於沒有證據。就拿我們班的班費而言，丟了上千元，雖然學校保衛處對此事早已立案，但是系裡為了保護你，多次出面把這件事壓了下來。張力量你想一想：如果真查出是哪位同學偷的班費，按照Z大學的學生管理條例，那是要被開除的！」

張力量答道：「郭老師，感謝您和物理係為了保護我所做的努力！我當著您和全班同學的面，再說一遍：我沒有貪汙同學們的班費！那次春遊，我當時將班費帶在身上，放在自己的包裡，後來我讓王建軍同學幫我拿了包，後來班費就蹊蹺地不見了！」

王建軍憤然站立起來，反駁道：「張力量，班費明明被你弄丟了，你為什麼要誣賴我拿的？你這樣做，太過分了！」

郭老師見王建軍還要說下去，阻止道：「張力量，我知道你很委屈！但是我們班春遊的時候，你是班長，而錢又在你的包裡丟掉的。你說王建軍拿的，又沒人給你作證，而王建軍也沒承認，這事你讓我和系裡怎麼判斷？系裡朱書記為了保護你，不讓你受牽連，已經用系裡的辦公經費暫時幫你補了這個窟窿，又讓保衛處慢慢調查。但是，新書記知道這事後，非常生氣，他說:為什麼用系裡的錢為一個犯錯的班長買單，班費被貪汙的事還要繼續嚴查，犯錯的班長應該立即停職，系裡的錢也一定要追回來！」

張力量見郭老師說到這裡，也非常無耐，點頭道：「郭老師，謝謝你告訴我:系裡對我的處理意見！您放心好了，我主動退出班長的競選，不會讓你和系裡為難，但是我沒有拿這筆錢，也不擔這個惡名！我希望系裡在我大學畢業之前，查明整個事情的真相，讓我清清白白，坦坦蕩蕩地離開Z大學！」

郭老師聽了，勸道：「張力量，你很識大體，我也知道系裡這樣武斷處理，對你很不公平！其實這件事沒查清之前，我覺得你也不用全退下來，可以繼續擔任班級的學習委員，這樣就可以繼續為班上成績不好的同學提供幫助了！」

張力量推辭道：「謝謝郭老師的好意！這件事在沒有查清之前，我是不會再擔任何班級職務的！因為我不想:一邊背黑鍋，一邊為同學們辦事，而讓某些同學認為我還是班委，我幫助他們、關心他們是應該的！我今後不是班委，也可以幫助更多的同學，我是想讓這些同學明白：人與人之間相互幫助是平等的，是不能強加給別人的！」

張力量的話，立刻引起了戴秋、陳晨、曹璐、盧大軍等人的熱烈掌聲。

郭老師等全班同學恢復了平靜，又建議說：「好！既然張力量同學主動退出了班長的選舉，王建軍和陳晨兩位同學得票一樣多，都是13票。要不，大家再投一次？」

張力量又插話道：「郭老師，在投票之前，我能否跟全班同學說幾句話？」

郭老師不明白張力量的意圖，但知道這事對他的打擊很大，於是爽快地答應道：「可以！不過不要耽誤大家太多的時間！」

張力量含笑道：「最後，我感謝那14個將信任票投給我的同學。在第二輪投票之前，我希望大家認真投好自己的票！因為你們投出的不僅是信任，而且也是對班級的責任。大一新學期的中秋晚會，上學期的春遊，兩位候選人誰做的多？誰做的少？誰對班級是盡心儘力的，希望大家投票前要好好想一想。另外，既然系裡可以聽信舉報人的話，認為我有貪汙的嫌疑，那為什麼不聽我的解釋，讓另一位有同樣嫌疑的人參選班長呢？這樣做，對我公平嗎？我就說這麼多，謝謝大家！」

王建軍聽了張力量的話，臉都氣綠了，但是他也不敢站起來反駁，心想：張力量雖然含沙射影，但也沒提自己的名字，如果自己這時候按捺不住，站立起來與他爭辯，反而欲蓋彌彰，讓全班同學看笑話！於是裝著沒聽見。

郭老師安慰道：「張力量，你放心，我會把你的委屈向系領導反映的！」

郭老師又等了一會，見其他同學都沒有反對意見，方才讓戴秋將備用選票發給大家。

戴秋又將新選票發給大家，全班同學很快完成了第二輪投票，結果是：陳晨得30票，而王建軍隻得了10票。

郭老師隻好宣布陳晨擔任班長，王建軍同學繼續擔任體育委員，而陳晨原來擔任的生活委員則由王磊同學暫時擔任。

班委選舉結束後，戴秋見其他同學都已離開了教室，主動邀請張力量去那條玫瑰長廊走走。

戴秋問張力量說:「力量，這次班長選舉明明對你有利，你為什麼要當著班主任和全班同學的面，辭去班長？」

張力量回答道:「戴秋，我知道你這次為了幫我，肯定做了很多同學的工作！可是你也知道：我因為被誤解，系裡已經對我失去了信任和耐心！我如果不主動辭職，這會使郭老師很尷尬，也會讓系裡很被動，如果物理系因為我一個人而對整個班級產生了偏見，這不但會影響我們班委的後續工作，對大家以後評優評獎都是不利的！」

戴秋嘆道:「傻瓜，人家對你的一片真心，都被你辜負了！力量，你心地太善良了，太講義氣了！其實你可以完全不用顧及系裡的感覺，因為當今的局面就是他們聽信一面之辭所造成的，你為了維護他們，可以犧牲自己，可是他們聽過你的委屈嗎？其實你堅信自己是對的，這樣就完全不用主動退縮，你是班長候選人中得票最多的，如果系裡還想罷免你，就讓他們來處理這次尷尬的選舉結果。這樣他們下次就不會再看輕你了，可是你今天這樣做，完全是一時之勇，我可以肯定系裡以後還會利用你的弱點，欺負打壓你的！」

張力量無奈道：「我這樣做問心無愧，讓他們打壓我吧！」

戴秋無奈道:「張力量，你就是一個傻瓜，以後我也幫不了你了！你不要以為你不做班長，就可以輕鬆了？人家還汙衊你貪汙班費呢？這次系裡逼你一下，你就毫無原則的後退，你以後在系裡還能被評獎評優嗎？」

張力量方才知道事情的嚴重，反問道:「那怎麼辦呢？」

戴秋回道：「你以後自己想辦法吧！」，說完就生氣地走開了。

張力量聽完戴秋的分析，方才知道:把一件事做好，讓各方都滿意，讓對手找不到任何把柄，是非常困難的。這是與讀「一層不變」的書是截然不同的:因為我們不但需要當著眾人的面，小心翼翼，善始善終，勇敢地把事情做完，還要面對背後形形色色，高深莫測人心的猜測和考量。

從那以後，因為張力量不再擔任班級任何職務，戴秋也不能借工作之便，再去頻繁找他。而張力量又一心撲在學習上，絲毫沒考慮到戴秋的感受，反而怕自己和戴秋太過親近，會影響到她在系裡和班級的工作。因此，兩人之間的獨處變得越來越少，越來越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