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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東往事》第三十五章 秦嶺山上戰群狼,佳斌受傷
在趙老闆開黑店事發後,據說從洞裡運上來了幾百具屍骨,嚇得知縣趕緊讓人在一片荒山中挖了個大坑埋了,又命人用石頭泥土填了深洞。圍觀的鄉鄰都誇讚志遠一行人機智命大,要不是此次事發,還不知道這黑店要害多少過往行人。

此時,人群中也來了幾位老獵人,知道志遠他們要在這個時節翻越秦嶺,特意來囑咐一些事情。志遠趕忙將他們請入座。這時一位老者說到:「我等在秦嶺山中狩獵已有多年,你們這個時節過山怕是難上加難哦!」,志遠一驚,趕忙問為何?這位老者嘆道:「這秦嶺每年下雪時節來得很早,基本寒露過後就會大雪封山,四處白茫茫一片看不到路,因此很多趕路人會在山中迷失方向,或是不注意走到了懸崖峭壁邊墜崖,這種事時有發生!」,另外一位老者也補充道:「山中溫差極大,晚上必須找到避寒的木屋生火取暖,不然真是要凍死人的。」,另外一位也說到:「還有山中野獸頗多,尤其是晚上的狼群,連火堆都不怕,沒有木屋的保護,怕是要成被撕成碎片哦」。聽聞此話,志遠頓感絕望,如果不能及時趕去京城賣了錦,鄉親們明年就要餓肚子,但是繼續走,估計這行人就要折在這秦嶺山中。周傑此時也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連忙問:「各位老者,當地是否有人能冬季翻越秦嶺的,我們願意付銀兩請他帶個路!」,幾位老者哈哈大笑:「我們還沒說完呢,我們幾人本來冬季也要入山打獵,順便可以把你們帶上,但是你們必須聽我們的安排,不可急躁。帶路的銀兩就不必了!」,志遠和周傑趕緊作揖感謝。

按照老獵人們的交代,一行人急匆匆來到了當地的皮貨市場購買翻山所需物品,本以為只是幾個小攤子,卻不料幾乎是半條街。原來陝西商人曾被冠以「西商」稱號,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他們壟斷著西北市場上的皮貨貿易,皮貨商們幾乎支起了陝西經濟的半壁江山。還因為他們愛穿老羊皮襖,一身羊膻氣,曾被徽商汙衊是:「高底饢鞋踩爛泥,平頭袍子腳跟齊。沖人一陣蔥椒氣,不待聞聲是老西。」

街上既有便宜的兔皮、狗皮鞋套賣,也有羊皮坎肩,以及名貴的貂皮大衣等,門類之齊全,讓眾人開了眼。志遠帶著眾人買了禦寒的皮帽鞋套,又買了綁在腳底的鐵笊籬(綁了這玩意,即使走在冰上也不會打滑),還添置了三床棉被,最後買了兩斤桐油好生火。等置辦完這些,已到下午,志遠趕緊讓周傑去另找客棧,帶著小夥子們好好休息,明日還要翻秦嶺,自己和佑民則帶著一笑去取衣服。當一笑接過衣物,高興得跳了起來,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穿新衣。

第二日天剛剛亮,就聽到了一群獵狗的吠聲由遠及近而來,眾人趕緊起床收拾行囊,他們今天就要跟著獵人們翻越秦嶺了。這時一笑也換上了新衣出來了,黑溜溜清泉似的眼睛、烏黑的頭髮、清秀的臉龐,儼然一位窈窕淑女,看得大家都目瞪口呆,佑民打趣道:「還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以前就一小乞丐,現在搖身一變大姑娘」。一笑也開玩笑地說道:「要不是我昨晚耳朵靈,今天可都呆那洞裡了!咱們得掰掰腳趾頭算算,我這是救你們幾次了」。兩人正互懟的時候,獵人們到了,一行人連忙起身跟著出發了。

這秦嶺橫穿三省,余脈縱橫萬千,自古被尊為華夏文明的龍脈。只見連綿起伏的群山,高低錯落、蜿蜒曲折,不少山頭如鶴立雞群,也有齊頭並肩如兄弟聯手,還有峰峰相對如臨大敵;不計其數的山谷、溝壑分佈在群山之間,像極了一個天然大迷宮。知之者,謂之山高坡急,野獸橫行,危險重重;不知者,隻覺神秘莫測,暗藏玄機,遠觀敬仰。

這些老獵人頗有點本事,子午道上的路線記得頗為清楚,到哪裡有棵什麼樣的樹,到哪裡有條溪,到哪裡有幾塊大石頭,彷佛這山就是他們家。志遠一行人一字散開,行走在這白茫茫的大山中,有老獵人和獵狗護行,一行人倒也沒有遇見什麼野獸,還算頗為順暢。只是老獵人不讓眾人停下歇腳,即使餓了,也只能抓兩把炒麵黃豆放嘴裡嚼嚼。到了傍晚,才看見不遠處山林裡有一個木屋子,這本來是山中獵人為了狩獵休息所搭,後來也成為了過路人借宿的地方。

打開屋子的門,只見裡面有木床、木桌,鐵罐,碗筷,還有抓野獸的鐵夾套、弓箭、大網等狩獵工具,中間有個大火坑,角落裡鋪著稻草,想來也是行路人睡覺休息所鋪。雖然屋子不大,但都是用上好的原木搭建,頗為結實保暖。趁著天還沒有黑,大家趕快到周邊林子裡撿了些乾柴,回來用桐油火鐮生了火,不一會兒屋裡就暖和起來了。這時老獵人才讓大家脫下汗濕的棉衣烤乾,原來風雪中行路時,突然停下來容易遭受風寒,所以白天一直讓眾人趕路,只要人動起來,就會發熱驅趕寒氣。晚上,眾人整理了下地上稻草,拿出三床棉被,一人扯了個角蓋著就睡了。

這樣連著行了幾天路,獵人們白天就沿途去布置陷阱,晚上就一起吃喝聊天。這天晚上,突然聽見遠處傳來一陣狼嚎聲,佳斌忍不住推開窗戶瞅了瞅,只見遠處有一溜火把正朝這邊趕過來,想必是趕路之人路上耽擱了,沒有及時趕到被狼群盯上了。眾人看到這一場景,無不緊張至極,正想提了彎刀過去接應,卻被老獵人攔了下來,說是此時出去必死無疑,只有等他們離得稍微近一點的時候,才能出去救人。幾個老獵人趕忙背上箭袋,拿了弓箭,又在腰間別了一把大砍刀,最後把所有獵狗的狗繩取了,他們只等那行人過了前面山口,就可以立馬衝過去救人了。志遠等人也趕快找來乾草樹枝紮起了火把,他們把桐油澆在上面,可以燃得更久一點,他們打算多拿些火把驅散狼群。眾人緊張的盯著那個山口,看著火把慢慢的靠近,狼群也追得更緊,眾人不由得心提到了嗓子眼。

終於這群人趕到了山口,老獵人一聲令下「走!」,只見這群獵狗像脫韁野馬一般沖了出去,直朝狼群奔去,還發出尖銳的狗吠之聲,一怎眼功夫就跟狼群撕咬糾纏在一起。獵人們也趕緊沖了過去,朝著狼群不斷射箭,射翻了一隻又一隻。志遠等人這時才反應過來,馬上也點燃火把沖了出去,他們扶著那群趕路人一起往回跑,還時不時把火把朝狼扔出去,嚇得野狼直往後退。佳斌見尾巴還有一人跌倒沒有跟上,趕忙又跑過去扶起那人就跑,卻不料被衝來的一隻狼咬住了小腿,佳斌抽出彎刀朝著狼脖子一刀就砍了下去,這狼瞬間鮮血四濺,倒地而亡。這時老獵人見有人受傷,趕忙命人扛起那頭死狼往回趕,志遠等人邊跑邊拿火把斷後,終於一行人安全回來了。

見佳斌受傷,老獵人用隨身攜帶的烈酒把傷口清洗乾淨,又趕快砍開野狼腦袋,把腦漿取了出來敷在傷口上,說是這樣可以解狼毒。第二天一早,又用隨身攜帶的烈酒把傷口清洗乾淨,敷上了山裡人常用的金瘡葯。被救的那群人見有人為救他們受傷,自然萬分過意不去,就用樹枝麻繩做了一個簡易擔架,抬著佳斌繼續趕路,一笑趕緊用棉被裹在了佳斌身上。

又走了五六日,一行人終於翻過了秦嶺,來到了關中平原。回望此山,像極了故居的院牆,圈出了八百裡秦川這個巨大的院落。老獵人們也要返回了,他們還得沿途去取收穫的獵物,好變賣換成來年的乾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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