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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東往事》第五十三章 小夥逃婚躲龍洞,緣起對歌
轉眼就到了來年開春,萬物復甦,百鳥齊鳴。那田間地頭,一片如火如荼的春耕繁忙之象,男人們扶著犁,大聲吆喝著耕牛往前,瞬間在地裡田間畫出了一條條筆直的直線。約麽著過了數十個回合,人也累了,牛也累了,就坐在田壟上休息起來,人們也幫牛卸下了牛梭子,任由他們去田間地頭吃點野草。幾隻耕牛慢慢的走上田壟,找著新發的一籠籠嫩草嚼了起來;婦女們也在田壟上掐著那才冒出尖牙的折耳根,晚上好做菜;姑娘們則在山坡上摘了一把把不知名的野草野花,自顧自的欣賞;而娃娃們則像一匹匹脫韁的小野馬,瘋跑在田間地頭。不遠處的段家、對面山上的田家,時不時大家還相互吼幾聲,相互詢問著犁地的進度,要麼一起歇息,要麼一起勞作。

中午,正當大家累得氣喘籲籲的時候,忽然傳來一陣清脆的歌聲,好似山中黃鸝的鳴叫,婉轉動聽,讓人沉醉其中。那歌聲時而舒緩如潺潺的細流、時而高亢如展翅的雄鷹;時而歡快如燦爛的陽光、時而悲傷如愛人分離。每當一句結束時,那尾音拖得很長很長,直到對面山谷傳來迴音。眾人見此,雖然不知道唱的什麼,但那歌聲沁人心脾,也就高興地誇著這宛如的聲音,說餘音繞梁也不過如此。

這時,對面山上田家,不知道是哪個小夥子無聊,也唱起了山歌,他唱的是民歌《背二哥》,「彎彎背架像條船,情哥背鐵又背鹽,雞叫三道就起身,太陽落地才團圓…」,雖然聲音吼到高處高不上去,低處也磕磕盼盼,但是眾人還是和著聲音一起跟唱著。沒過多久,一行打扮花花綠綠的舍家人,擁簇著一名女子往田家田地方向過去了,他們先是敬了田姓小夥一碗酒,那小夥子缺心眼也就喝下去了,隨即這些人高呼一聲,抬著小夥就往舍家方向走,還比劃著什麼。這田家人大驚,趕忙去攔,不停問發生了何事,卻無奈舍家人多,根本攔不住,就趕忙來找志遠商量,志遠此時也是一臉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於是趕緊喊來了就在附近的段當家。這段當家聽後,神色為難的說:「你家小子接了人家的情歌,怕是此時被抬去成親去了!」,眾人一聽,大驚,這風俗確實從來沒有聽說過,於是趕緊讓段當家去舍家解釋解釋,把小夥子接回來,這段當家雖知希望不大,但也隻得硬著頭皮去了。

果然,舍家上上下下正佈置著婚房,準備著晚上的酒食。小夥子們砍來腿粗的樹木,搭起了木樓,好給新人居住;姑娘們則歡喜喜地的梳洗打扮著,好晚間燃起篝火唱歌跳舞;老人們則四處張羅著酒菜。眼見段當家的來,舍家頭人高興地讓他也來參加晚間的婚宴,但當段當家說明來意,這舍家頭人非常惱怒的把他趕了出來,其她正梳洗的姑娘也怒氣沖沖,把洗了臉的水潑了段當家一身。段當家無奈,隻得悻悻地走了。

田家人見段當家不僅沒有帶回小夥子,還被潑了一身髒水,瞬間就怒了,要帶著人拿上刀斧去跟舍家要人。志遠卻覺得不妥,這事是兩邊人風俗不同造成的誤會,若不好好處理,恐怕會由誤會升級成仇恨;二是田家小子接了歌,按理來說事情起因在於自己,最好主動認錯、賠禮道歉,化乾戈為玉帛…,還沒等志遠說完,遠處一大群人吵鬧沸騰的聲音傳了過來,眾人扭頭一看,原來田家小夥子偷跑了出來,正健步如飛、不顧一切地往下山的路上跑去,而舍家一家老少正在後方追趕著。

志遠怕鬧出什麼意外,趕忙招呼人跟著下山去。那小夥子此時不笨,下山後就朝龍洞溝跑去,藏進了一個龍洞裏。舍家人跟到那裏,把龍洞口圍得嚴嚴實實水泄不通,生怕人跑了似的,他們只等頭人一到就進洞抓人。志遠一行人本來以為田家小夥子藏進洞裏就安全了,因為那龍洞錯綜複雜,稍不注意就會迷路陷入絕境,不是誰都敢進的,哪知這舍家人從小就鑽貫了龍洞,頭人一到,沒有半點猶豫,十幾個年青人點起火把就進去了。那田家小夥子也深知龍洞的危險,不敢藏得太深,就在離洞口不遠的地方貓著,但很快就被舍家人發現了,他這才慌不擇路的往深處跑去,但沒過幾個回合就被抓住了。這次舍家人,把他手腳都捆得結結實實,抬了出來。

看著田家小子被抓,眾人無奈至極,志遠趕緊讓田當家回去備點厚禮,好登門拜訪謝罪。這田當家隻得大聲嘆了一口氣,掉頭回家準備禮物,回家後趕緊準備了一幅蜀錦、兩擔糧食、幾壇美酒,又拿上了幾條臘肉,又讓志遠和段當家陪著,親自去舍家賠禮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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