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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東往事》第六十四章 妖邪不斷,寶塔不成
話說隨著各省進入蜀地的移民隊伍越來越多,形形色色的人群裡已由最開始單純的墾荒移民,逐步混雜進了殺人越貨的土匪、飛簷走壁的慣偷、喪盡天良的人販子、心狠手辣的地痞無賴,這些人拉幫結派、為虎作倀,逐漸就形成了一個個團夥,有的明目張膽駐紮山林為禍一方,有的瞞天過海私下從事著各類罪惡勾當,儼然成為了當地毒瘤。雖然前任縣令一再嚴查嚴打,但是各類罪犯也似乎越來越聰明,隱蔽性越來越強、靠山越來越大。

志遠和書林下山後,也在周傑處落腳,幫著一起募捐建塔的錢財物資,這天中午,縣城及周邊鄉鄰們早早就來到了周傑鋪子上,有的帶著幾串銅板幾兩碎銀,有的扛著兩三袋米糧,有的則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要出人力。志遠正一旁高興的同鄉鄰們搭話,書林也在一旁登記著各家捐資情況,周傑則在一旁清點保管銀錢米糧。正在此時,大大咧咧的來了三個人,為首的濃眉大眼掛耳胡、虎背熊腰,手裏還拿著一根皮鞭,跟在身後的兩人眼裏冒著賊光,嘴裏磕著瓜子,一副卑鄙無恥的潑皮模樣。只見這為首的把皮鞭往書桌上猛地一打,頓時墨水四溢而出,好好的紙張儘是汙點。書林氣憤地質問對方要幹什麼?這人底氣渾厚的說道:「這募捐得來的錢財物資,本大爺要全數帶走,好幫鄉鄰們建塔」。眾人頓時明白了這是一幫地痞無賴,大聲呵斥道:「這裏不是撒潑的地方,要打建塔錢財物資的主意,那得問問眾鄉鄰同不同意?」,這為首的囂張至極,說道:「有何不可?我今天就要拿走,看你們誰敢阻攔,誰攔我今後報復誰!」。這人說完就伸手前來搶,周傑一把就把他推開了,這為首的趕緊叫上後面兩人一起動手,要打周傑,眾人見此,也毫不猶豫上前揪住這三人,就是一陣拳腳。哪知這三無賴,乾脆一個個倒地,賴著周傑要醫療費。眾人氣不過,趕緊來到縣衙前敲響了鼓,這知縣大人隨後就升堂了,聽著眾人陳述事情的來龍去脈,也心知是怎麼回事,正欲把這三地痞無賴押下去一陣棍棒伺候,捕頭卻勸道:「大人初來此地,不宜跟各方結下樑子,聽說那三人裡還有城東羅官人的侄子,我看這三人無非就是紈絝子弟,訓斥一道就是了。」這縣令比起前任差遠了,他也並不想在此地生出什麼是非,只等著過兩年靠著家裏關係升遷走人,也就默認了這捕頭的話。從此這三人更是囂張跋扈,把縣城裏各家各戶,是一遍又一遍地敲詐油水。

話說志遠三人以為無賴滋事的事告一段落了,就讓書林外出帶人勘查地勢風水,選定建塔地址方位;而自己則和幾位鄉紳長老,準備擬定塔名、樣式,以及紀念鄉鄰出資出力的碑文內容;周傑則負責挑選一批能工巧匠,負責塔基和塔身的建造。

這日,風和日麗,天氣出奇的好,書林帶人爬上了縣城東南角的天馬山山頂,回頭一望,全城風光盡收眼底,遠處群山連綿雲霧繚繞、氣勢恢宏,後河碧水灣灣、繞山穿城、氣象萬千。書林當即就覺得這是一塊風水寶地,隨即仔細測算,發現此處果然宜建塔,如果有風水塔立於此處,可保一方平安。書林當即高興的回來告訴眾人選址情況,眾人一聽,也覺得此處確實不錯,滿城百姓都可以望見那個方位,也能方便每日祈福念經。至於塔名,志遠覺得大家多以文峰塔稱呼風水塔,很多是在「文峰」二字上稍加改動,比如西湖的**塔、湖口的文昌塔,等等,都是風水寶塔的慣用命名方式,既然要鎮妖保一方平安,那麼就不宜大改,幾位鄉紳老者也覺得確實如此,眾人一和議,乾脆就商定叫做文星塔,既符合風水塔的命名方式,也寓意了眾人的希望。至於塔樓樣式,書林早就準備好了圖紙,那是一座七級樓閣式磚塔,六角攢尖頂。眾人一看,穩重大氣,如天神一樣屹立在山頂,不禁紛紛叫好,於是準備擇吉日開工。

聽說此地要建塔,遠近的能工巧匠們也紛至遝來,不出幾日,磚瓦匠、泥水匠、木匠、鐵匠、石匠都到齊了,大家紛紛展示著自己的技藝,幫相鄰的各家鋪子做一些需要的小玩意兒,有看門的石獅子、有雕花的鏤空窗戶、有削鐵如泥的匕首…眾人無不叫好,都覺得這建塔一事肯定順風順水。

寶塔即將開工的消息也傳到了一笑和佑民耳中,這兩人整天想著找個理由下山來看看熱鬧,這日,幾位夫人正在籌辦年貨,需要買一些食鹽、寫對聯的紅紙、鞭炮等,二人就接了活兒,高高興興地下山了。中午,志遠看見一笑兩人來了,隻得不好意思的給周傑說道:「來了兩個吃閑飯的,又得叨擾你收拾一間空屋出來了。」周傑說道:「我高興都還來不及,說這些客氣話!」,二話不說,就帶著兩人去樓上收拾住處了。

深夜,這一笑又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她以為縣城嘈雜,是自己不適應。但是這聲響多聽了幾次後,就猛然覺得不對勁。頭一陣是輕微的樓梯響動聲,後面是幾聲櫃門開合聲音,接著是窸窸窣窣翻找物品的雜音,此時店鋪裡的人都睡得正香,呼嚕聲四起,即使有人起床解手也是響亮的腳步聲,這聲音來得實在怪異。但一笑又怕是自己多想了,不敢叫醒佑民,隻敢自己悄悄摸起來,透過窗戶四處觀察。只見夜色中,一鬼鬼祟祟的人影在幾個庫房裏翻找著什麼,外邊牆角邊似乎還有接應的人,一笑趕緊下了樓,攔在庫房和圍牆中間,這才大叫:「有賊,快抓賊」,鋪子裏的夥計等人聽見有賊,立馬沖了出來,這賊趕緊朝著圍牆跑去,卻不料一笑擋在中間,手上還抓著一根扁擔,但這人極為機警,一個箭步向前一躥,躲過了一笑的攔截,正要翻牆而去,卻被一笑抓著後腿拽了下來。眾人趕緊上前補上了一陣拳腳,才將這賊五花大綁起來。周傑上前讓那賊老老實實交代行竊過程,好知道店裏哪些地方需要加強防護,那賊卻吞吞吐吐不願說,眾人又是一陣好打,這才嗚咽著說是傍晚趁人不注意,悄悄藏在了貨櫃裡,只等眾人睡了,就出來偷了東西翻牆而去。此時一笑說道:「我看見有人在牆角接應你,那是些什麼人?」,這賊卻打死不說,眾人無法,隻得將這賊送到了縣衙,讓知縣審查背後那一幫團夥。這知縣此時也睡得正香,被眾人吵醒後,也是極為煩躁。此時那賊的一大家子也趕到了,跪在公堂上就哭天搶地,老的不停罵道:「怎麼生了你這麼個糊塗蟲,一時迷糊去做那偷竊之事,這可叫我們怎麼活啊?」,家裏媳婦也哭訴道:「我們一家餓死算了,到了陰間地府也好有個照應」。這知縣不知是這一家的慣用伎倆,只看著一家老老少少哭得稀裡嘩啦,一時心軟,就隻判了個還回偷竊之物,外加賠禮道歉。這頓時讓周傑等治下百姓不滿,都暗地裏罵道:「怎麼來了這樣一個昏官!」

眾人回去後,無不感概一笑機警,要不是她多了分仔細,這建塔的銀兩就被盜賊偷去了,這塔不知道又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建成。周傑想著縣城治安越來越亂,隻得趕緊讓人加固了庫房的門鎖,平時又派人睡在庫房中,以防盜賊溜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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