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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東往事》第二十一章 大牛喜遇心上人,好事多磨
話說土八哥、大牛倆父子在上次放水保田後,受到了不少族人和湖北老鄉的好評,有人說:「這倆爺子平時話不多,沒有壞心眼!」,「做事考慮得周全,這次積德了」,「這次虧了他兩個,不然好多田都保不住」…,後來這事越傳越神,「聽說上山請王志遠,還碰到了黑瞎子,幸虧大牛力氣大,直接打倒了黑熊才下的山」,也有人傳「那天河裏發大水,過河的時候眼看人被沖走了,恰好被一條大蛇捲住拖了上來」總之,就是做好事自有天助。父子倆聽到大家閑聊也不說啥,微微笑笑就走開了。這大牛雖然憨,卻也是個信守承諾的人,自從妹妹嫁給李家後,他和土八哥兩人確實為鄉鄰做了不少好事,修路搭橋從來不惜力,婚喪嫁娶抬大杠,從來也不推脫,漸漸地不少姑娘也喜歡上了這個憨厚有力的大牛。

一日傍晚天剛黑,大牛在秧田裏拔完草後往家趕,經過趙家大院時,一姑娘突然叫住了他:「大牛哥」,大牛定睛一看,這才發現是趙家二姑娘雪雁正坐在院壩上乘涼,雪雁不好意思的問:「大牛哥,聽說李家老爺承諾你,以後有娃了可以去他家學堂念書,是不是真的?」,「當然是真的了,那還有假?李家老爺當著席上那麼多人說的!」,大牛自豪的說到,剛說完,雪雁就朝大牛懷裏扔下來一雙嶄新的布鞋,「送你了,看這雙鞋合腳不?」,雪雁頭也不回大大咧咧地回屋了,大牛獃獃的拿著布鞋不知所措。

第二天,大牛喜滋滋的穿著雪雁給的布鞋,正準備下地幹活,他娘看見這雙新鞋做工精巧,用料講究,不是自己做的,連忙問大牛是哪裏來的,大牛吞吞吐吐地給爹娘說雪雁送的。土八哥聽後樂得合不攏嘴,幸福來得太突然,才忙完閨女的婚事,兒子的好事也來了。

話說這雪雁也是個苦命人,很小娘就去世了,但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不同於大牛,雪雁為人相當有主見,趙家裏外全是雪雁操持,再加上家裏有好幾個兄弟,開荒了幾十畝良田,趙家日子過得是豐衣足食。有這樣的媳婦,家道中興指日可待!既然雪雁有意,土八哥第二天就直接就去找媒婆上門提親了。

雪雁父親卻覺得土八哥一家一直窩窩囊囊的沒甚出息,家境還沒有自己好,只是最近出了幾次風頭,擔心雪雁過去日子不好過。因此沒有立馬同意媒婆的提親,隻說還要再問問雪雁的意思。

村裏族長的小兒子也很是喜歡雪雁,知道土八哥提親,也趕忙催促家裏人來,他們直接讓媒婆帶上了豐厚的聘禮,還留下了一對金鐲子作為給雪雁的禮物。雪雁父親見是族長家來提親,瞬時樂開了花,就直接留下了聘禮。回家給雪雁說這件事,雪雁卻是一百個不同意,當即反駁道:「土八哥和大牛都是憨厚人,也有一副好勞力,只不過一直受親戚欺負才抬不起頭,他們為人沒有壞心眼兒,可比不得族長那一家子心眼兒多。再說小玉嫁到了李家,也會幫襯著家裏,況且李老爺承諾了今後家裏娃娃可以去念書,只要家裏會操持,日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雪雁父親卻斥責她放著好好日子不過,非要去嫁個窮得叮噹響的陳大牛,一連幾天都不跟她說話。雪雁氣惱,也是每天早出晚歸,都不想碰見她爹。

不曾想沒過幾天,就發生了一件大事。一群野豬襲擾了村子附近的莊稼地,雪雁和兄弟們當時正在田裏,為了守住莊稼升起了火堆,哪知此次野豬眾多非但不怕,還衝過去咬傷了人,雪雁當時腿就被咬了一口,連同幾個兄弟被撞下了山坡,幸好村裏的一群獵狗沖了上去,野豬畏懼獵人才退了。

一聽說雪雁受傷被撞下山坡,大牛心如刀絞,想當年那個書生也是因此受了重傷丟了性命,於是二話不說立即去往雪雁家裏。只見好些鄉鄰都在雪雁家幫忙照顧,雪雁大腿被咬了幾個大窟窿,血還在不停往外滲,一大嬸正準備把一碗白酒倒在傷口上,聽著雪雁的慘叫,大牛心在滴血。後來聽她父兄說,還好當時山坡下是梯田,雪雁滾落到軟泥中,並未受重傷,只有一些小擦掛,但是被咬的大腿,就傷重了,現在整個腿都腫起來了。大牛一直守在趙家,當夜雪雁就發起了高燒,還胡言亂語,很有可能這條腿要廢了。

族長家聽說此事後,第二天就趕來要退聘禮,連著上次的金手鐲一起準備要回來,雪雁父親氣得臉都紫了,自己女兒現在都傷成這樣了,不來問候一聲,還忙著退親,真是有利相處的時候比親人還親,一旦無利可圖,翻臉比誰都快!雖然已心知女兒是會遭人嫌棄的,但是卻沒有想到退親的來得這麼快,現在真是後悔莫及,是自己當初太草率了,這樣的親家不要也罷!於是立馬退了所有的聘禮,再無牽扯!

大牛回家後,也無比惆悵,他還是想娶雪雁,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跟父母說。如果雪雁那條腿廢了,今後下田肯定就指望不上了,家裏就少了一個勞動力多了一張吃飯的嘴,父母也已經年邁,家裏生活將更加拮據。土八哥看到兒子為難的樣子,也心知他的心事,本想勸慰幾句,但是也不知道說什麼,一家人就圍坐在火堆旁一言不發。雪雁輕則廢掉一條腿,重則丟掉性命,要是一般人,肯定也就放棄了,但是自己的憨兒子卻放不下,作為父親的土老八此時既心疼也氣惱,想了好一陣子,還是決定帶著大牛去李老爺家,找李老爺給個主意,恰好志遠也在。

聽了事情的經過,志遠問起大牛:「你是怎麼想的呢?」,大牛堅定的說:「我還是想娶雪雁,她是個好姑娘」,志遠接著說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可要想好,後面再苦再難也不能反悔哦!」,「我多開點荒,養活她一輩子就是了」,土八哥聽兒子如此說,罵道:「真是一頭倔牛哦!」,大牛卻說:「富貴自有天命,為了雪雁我願意過苦一點的生活,不羨慕什麼榮華富貴。」

見此,志遠和李老爺就勸起了土老八:「兒女姻緣,自有天命。與其現在爭論,還不如去看看雪雁傷情,幫著請個好醫生,多弄點好葯!如果能痊癒,豈不是兩全其美?」,說到這,志遠拿出了隨身攜帶的金瘡葯和雲南白藥交給了大牛,還有幾顆排毒去腫的丸藥,這是書林根據古方調配的,非常靈驗,但是藥性猛烈,需要見到病人本人,交代正確方法服用。

於是大牛帶著一行人就往趙家走去,只見一路上風吹麥浪,蟬鳴夏忙,繞了幾個灣,就來到了趙家院子,此時雪雁正躺在床上,面色蒼白,腿腫的老粗,已經奄奄一息。志遠急忙讓人取來了個碗,把藥丸捏散在碗裏,加了點涼水,又搓成了小丸子,外面裹了一層麵粉蘸上蜂蜜,讓雪雁服下。之後讓照顧雪雁的大娘,替雪雁清洗好傷口後,再把金瘡葯和雲南白藥灑在了傷口上。弄完這一切,雪雁就昏昏沉沉睡著了。志遠再次叮囑眾人和大牛,一日三次,一定要按照他剛才的方法服用此葯,不然此藥性烈,輕則會傷及人的脾胃,重則嘔血。

眾人不敢慢怠,按照志遠囑咐的方法,一日三次餵給雪雁。果然過了一日,雪雁的精神就好轉了,雖然腿仍然腫著,但是燒退下去了。又過了一日,腫脹逐漸消去,傷口流出了膿液,眾人趕緊用棉花把膿液擠了出去,又灑上了藥粉。就這樣反覆幾次,傷口竟然奇跡般的癒合了,雪雁也可以下地走路了。

志遠知道雪雁好轉了,就拉著李老爺和土八哥一起找到了雪雁父親,苦口婆心的勸說到:「天下有幾人不期望自家女兒找個好夫婿啊?但英雄不問出處,朝廷用人也還看重人品。人品不行,縱有榮華富貴,也無福消受。大牛現在雖然窮困,但是我相信他父子倆的所作所為,老天看在眼裏,今後自有出頭之日」。雪雁父親經過退親一事,其實已經有意把雪雁許給大牛,現在又有志遠專門上門說親,就痛快答應了此事。

忙完這些,志遠就帶著家人返程回家了,他們還要準備佳斌的迎親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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