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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東往事》第二十一章 士兵不識寶,地圖充作捲煙紙
話說這次雖然打了個勝仗,但小小的一場戰鬥一下子就丟了兩三百個兄弟,大家還是心如刀絞,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眼見著早上還在一起吃喝拉撒、活蹦亂跳的兄弟夥些,轉眼間就永遠閉上了眼睛,要留在這片叫不出來名字的地方,不少人悲從中來、泣不成聲。但是軍情十萬火急,容不得大家多一刻鐘停留,大家趕緊一起用鏟子掘了坑,把兄弟們安葬了,沒有棺材、沒有新衣、沒有墓碑。此刻,世忠心裏也感覺心如刀割,這些兄弟都是為了民族大義丟掉了性命,還不能魂歸故裡,雖然如今行軍匆忙沒有條件好好安葬,但如果自己有幸熬到勝利歸來,一定好好重新安葬他們。於是環顧了一下四周,看能否找到特殊的地理標記或者…突然,他看見不遠處有一些大石頭,於是趕緊讓人把這些石頭搬了過來,壓在了上面的土層上,以免野狗野狼這些來偷食,同時也方便後期前來尋找,再為兄弟們燒把香立塊碑。

忙完這一切,隊伍又繼續上路了,但遲遲不見張營長和吳營長過來,黃團長看到後,就讓世忠去看看怎麼回事。原來張營長和吳營長繳獲的汽車和摩托,雖然看著眼饞,但沒有人會開,這兩個又捨不得丟,就想讓士兵推著往前走,但是這些鐵疙瘩,豈是想像中的那麼好帶走,路上的坑坑窪窪,折騰得一群人又是抬又是拉,感覺像蝸牛一樣在路上慢慢向前挪著。世忠看到後,覺得既好笑又可悲,好笑的是要照這個速度前去南京,還不得猴年馬月,悲的是,幾千人裡居然找不到人會開車。

世忠膽子大,在上海的時候就喜歡折騰新鮮玩意兒,看過別人騎摩托,於是也摸索著騎上了一輛,東搗鼓西搗鼓了兩下,居然還真歪歪扭扭騎著往前走了,轉了兩圈後,熟悉了踩摩托車的油門,速度越騎越快,於是在吳營長和張營長周圍轉起了圈圈,逗得這兩人直流口水,直喊他快停下來。這世忠正得意,不料這吳營長蹭的一下就攔住了去路,世忠趕緊猛地一捏剎車,不成想,「嗖」的一聲就飛了出去,原來剎車太猛容易把人甩飛。還好這世忠一個匍匐著地,沒有傷到哪裏,就隻膝蓋磕破了幾塊皮。周圍人頓時捧腹大笑起來:「你小子不是挺牛的嘛,怎是這個姿勢下車呢?」世忠趴在地上紅著臉回道:「這不是有緊急情況嘛!」。

雖然大家摸索著會騎摩托車了,但是對於汽車還是沒有辦法,世忠讓兩位營長忍痛把繳獲的汽車炸掉,不然會拖累行軍的速度,這把吳營長和張營長心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直喊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犧牲了那麼多人繳的,真炸?…哎呦!下次一定要找個會開車的」。最後,只聽「嘭嘭」幾聲,凡是帶不走的戰利品都被炸掉了。

行軍路上休息的時候,幾個老兵高興地拿出了煙槍,他們用廢紙卷了煙絲塞在煙槍裡,正準備點火,這一幕卻恰巧被世忠看到了,他就奇了怪了,走了這麼遠的路,這幫人身上怎麼會有紙張?趕緊過去一把扯下捲煙的紙,攤開一開,頓時傻了眼,這不是地圖嗎?而且是標準的軍用地圖,有等高線表示地形的起伏,也有各村鎮和險要關口的標註,包括距離。只不過上面標註的很多是日文,雖然看不懂具體意思,但是世忠在縣城洋學堂讀書時在地理課上接觸過,大體看得懂地圖表示的什麼含義。於是趕緊搶過幾人手中剩下的紙張,激動地詢問他們這些地圖從哪裏搞來的,那幾人一聽是地圖,頓時驚詫得跳了起來,你一句我一句說道:「地圖?我們還以為是小鬼子畫的畫呢!打掃戰場大家只顧著揀武器,我們就撿到了一個小鬼子公文包裡掉出來的一遝紙」,「拿起來一看像是畫的層層疊疊的梯田,但是又只有梯田沒有其它!」,「我當時就納悶了,這小鬼子怎這麼愛畫畫呢,畫的還是梯田,還畫了一大遝,再說這裏也沒有這麼多梯田啊!」…。

世忠讓幾人閉嘴,趕緊把剩下的地圖拿出來,這幾人才立馬回過神來,趕緊從隨身攜帶的包裡取了出來,世忠大體翻看了這些地圖,見缺失了好幾頁,看著幾人不敢正視自己,於是又問道:「還有的呢?」,這幾人才結結巴巴的說道:「剛剛,剛剛二狗去拉屎,用了兩張!」世忠一聽,頓時火冒三丈,恨不得沖著幾人屁股就踹去,大罵道:「幾個傻兒,那幾頁是即將要經過的地方,很重要!你們幾個不去給我找回來,我要讓團長把你們屁股打開花。」

幾人聽到世忠如是說,趕緊放下行軍背包,朝剛才的地方跑了過去。世忠也沒有多耽擱,叮囑其他幾人道:「他們幾個回來後,讓他們立即把找到的東西送過來,千萬別弄丟了,否則軍法伺候」,說完立馬就去報告黃團長。

這黃團長一聽,不可置信的大笑道:「這麼多天來,就這一個好消息,收了一筆意外之財!」,隨即在帳篷內來回踱著步子,說道:「這小日本先頭部隊已經在此地偵查繪製詳細地圖,說明他們要下一盤大棋啊!胃口不小哦!快看看,這裏離合肥還有多遠!」。世忠一張張攤開地形圖,綜合山形走勢,判斷出了當前的位置和合肥的位置,然後粗略計算了一下,說道:「還有不到兩天的路程!」,這黃團長說道:「那就對了,估計一過合肥,我們就會遇到日軍大部隊的阻擊,他們絕不會輕易放我們去增援南京的!讓弟兄們這幾天該吃的吃,該喝的喝,過了合肥,我們可就要打硬仗了!」,世忠問道:「這麼快?」,這黃團長嘆道:「南京守得住,我們就是去增援的,要是守不住,我們估計要變成突圍哦!還好你今天找到了這一批地圖,我們接下來的仗才不至於燈下黑哦!」

聽著黃團長這麼一說,世忠心裏頓時樂開了花,沒成想自己還立了功了!

就在這時,上級又來了命令,說是南京告急,讓隊伍日夜兼程奔赴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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