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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東往事》第二十二章 誤入埋伏圈,機智逃脫
當接到緊急軍令,這黃團長只看了一眼電報,就不由得眉頭一皺,兩眼發怵,看來南京城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了,這次上司給自己下了生死命令,如果不能三日內趕到,就要自己提著頭去見。

於是讓副官趕緊通知各營營長,還有團部參謀,一起商議增援方案。不一會兒,帳篷外就傳來了軍馬喘息的聲音,這黃團長眼見人到齊了,趕緊說道:「兄弟們,南京告急,快頂不住了!軍區長官下了死命令,讓我們務必三日內趕到,大家看怎麼辦吧?」,此話才一出,大家立刻嚷嚷一片:「三日?怎麼可能?這要插上翅膀飛過去吧?」「我們還有這麼多的重傷員?只能抬著他們走,總不能丟下他們不管吧?」「還有那些山炮、炮彈,推著走本來就慢」…眾人你一句我一句,都覺得這個任務完不成,這黃團長把大手往桌子上猛的一拍,罵道:「這也不得行,那也不得行,我也知道不得行,都不得行讓你們來幹啥子?」,團長這一罵,眾人都不敢開腔了。世忠趕緊把地圖鋪在了桌子上,這黃團長指著地圖上的兩個點說道,這兩個地方,就是我們現在的位置和合肥的位置,按照之前行軍速度,不到兩天就走到了,而合肥到南京,也可以兩天就走到。如果我們晚上不休息急行軍,那麼三天是可以趕到南京的。」

「那些傷員走不動,怎麼辦?」楊營長隨即問道。「是啊,光我們營就有二三十個走不動路的」,馬營長和其他幾個營長立刻也附和著,這黃團長又把軍帽揭了下來,撓了幾下腦袋,最後長嘆了一口氣,說道:「給他們一人留一塊大洋,送到附近村子裏療傷,等傷好了,再歸隊!」有了大洋,傷員留在村子裏至少不會凍死餓死,這已經是最好的安排了,此時大家也別無他法!其實眾人都心知此次增援南京,多半九死一生,有去無回,這些留下來的傷員估計再難回到團裡了。「那些山炮怎麼辦?那可是我們的家底子兒!沒它們可打不了大仗。」,吳營長又問道。大家頓時都沉默了,那些山炮可是隊伍裡的寶貝疙瘩,以前打仗大家如果不是遇到硬茬,那都捨不得打,如今要扔下,肯定是萬分不舍的。吳營長說道:「要不拆了,大家背在背上?」,這黃團長罵道:「你能背多遠?」,隨後說道:「只有十門山炮,別讓它們拖累我們,我看乾脆藏在村子裏,讓重傷員看護著,如果敵人來就把它們炸掉。」大家都默不作聲,忍痛同意了。

冰天雪地中,隊伍又往前走了兩三裡,終於瞧見遠處山腳下冒出了陣陣炊煙,還有被白雪覆蓋的一大片茅草屋,看來是找到村子了,大家興高采烈的往村裏趕去。進村子前,世忠親自給每個傷員胸前口袋裏塞了一個大洋,才讓人抬著進了村,看著村裏窮困,又給了村長十個大洋,讓他照顧好眾人,直至傷愈。交代好後續,隊伍就急匆匆離開了,世忠忍不住回望了一眼,但鵝毛般的大雪很快就模糊了視線。

隊伍連夜急行軍,丟掉了大炮傷員等拖累後,速度也立馬提了上來,一夜急馳,第二日傍晚就趕到了合肥。此時隊伍人困馬乏,必須停下略作休整,黃團長讓人傳令各營:「後面一路上要跟小鬼子遭遇,大家抓緊休整,各營要想辦法補充軍糧、藥品、彈藥武器。」好在之前軍需官騎著馬提前到了,他徵調了一批黃豆和麵粉運了過來,炊事班一見有軍糧了,趕緊點了火堆麻利地架起大鍋燒起了水,又把麵粉加了水,幾下就揉成了團,然後又趕緊搓成條,用刀切成了雞蛋大小的小塊,等水一開就往裏面撒了鹽和辣椒,「啪」的一聲用手掌把麵粉塊壓成了一個個薄片扔進了鍋裡,等水開了,直接撈起盛到盆裡,每個營端了幾大盆,保障每人大概能分到三四片。眾人此時早已餓得全身癱軟,再加上連日來飢一頓飽一頓,多是雜糧充饑,如今好不容易吃上一頓麵食,頓時狼吞虎咽起來,吃完都止不住地問這是什麼面,由於這面片又大又厚,炊事班長隨口答道:「鋪蓋面」!

煮了面片,趁著還有餘火,炊事班又把黃豆炒了,讓各營分到士兵手裏,這樣急行軍的時候,他們炊事班就又輕鬆一些了,同時士兵行路餓了,也可以順便從衣兜裡掏出來嚼幾口。這黃豆才一分下來,新兵們就準備嘗幾口,卻被老兵們厲聲叫住了:「住手,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吃,這黃豆後面留著保命!」新兵們面面相覷,都沒有懂起,但是老兵的話自有道理不敢違抗,於是都乖乖放到了衣兜裡或者隨身攜帶的糧食背袋裏。沒成想留著的這幾顆黃豆,到後面還真起了大作用!

短暫的休整後,部隊又開拔了,這次真如他們預料的一樣,一路上日軍不斷。

第二日天剛剛亮,就聽見一陣轟隆聲由遠及近而來,這次眾人有了經驗,沒有亂跑,旁邊有障礙物的,一眨眼就躲到了障礙物下面,沒有障礙物的直接就地蹲下,一動不動。不一會兒三架飛機從頭頂掠過,沒有發現異常,眾人眼見飛機過去了,這才鬆了口氣,隻覺虛驚一場。但沒過多久,這飛機就又折回來了,這次「嗖嗖嗖」地沖著路面丟下一溜炸彈後,就揚長而去。世忠也在路面上趴著,看著炸彈下來了,趕緊就地幾滾,滾下了山坡。其他兄弟瞧見世忠滾開了,也依葫蘆畫瓢學了起來,索性大家躲得快,這次沒有造成大的傷亡。

隊伍一路小跑著往前方行進著,不久就到了一個村子附近。那村子規模極大,依山傍水,足足有上千間房屋,既有紅牆青瓦,也有聯排木屋,還間雜著喂牲口的茅草棚,而村裏的大樹早已光禿禿的,讓這些房屋格外顯眼。眾人又累又渴,隻當是到了一個好地方,爭先恐後想進村裏討碗水喝。才一到村口,世忠就發現村頭的兩棵大樹上,停滿了黑壓壓的烏鴉,那些烏鴉還時不時哀嚎幾聲,發出讓人渾身寒慄的聲音。世忠眼見這般光景,隻覺得怪異,不想前去,但是眾人不以為然,都說是冬日裏到處是烏鴉一點也不奇怪,耐不住眾人饑渴難耐,還是跟著進了村。

進村後,卻發現家家戶戶都閉著門,不見一個人影。大家都隻當是村裏人膽小,眼見來了這麼多當兵的不敢開門。正想去敲門時,迎面走來了一個小媳婦,只見這小媳婦穿著花襖子,手裏提著菜籃子,一看見一大群當兵的,就趕緊掉頭想往回走,卻被眾人叫住了,大家問道:「這位大姐,麻煩問下村裏的水井在哪裏?我們進村找碗水喝!」,這小媳婦隻招了招手,示意跟她走!

眾人跟著這小媳婦往村子深處走去,世忠隻覺得這村子太安靜了,這麼大的村子,狗叫都聽不到一聲。突然他反應過來,走了幾千裡的路,大家都說聽不懂四川話,平時跟村裏人交流,都要反覆說上好幾遍,這個小媳婦怎麼一聽就懂。想到這裏,他心裏大驚,趕緊沖前面的人喊道:「前面的,別急著討水喝,咱們先回去把糧食搬過來,在這裏把午飯煮了」。前面的人不明所以,眼見著世忠帶著後面人跑了,還拍了拍腰間的手槍。還好前面隊伍裡有聰明人,趕緊也跟著說:「我們也去幫個忙!」,說完一溜煙拉著人往外跑。就在這時,槍聲響起了,只聽嘭嘭幾聲,前面幾人就倒下了,大家跑得更快了。

聽見槍響,大家都知道遇到小鬼子了,後面的隊伍趕緊佔據有利地形。世忠等人跑出來後,也趕緊依託村口大樹、石磨、石牆埋伏在了村口,眼見著一小股日軍追著最後幾名兄弟跑了出來,世忠暗道不妙,小股敵人是絕對不敢跑這麼偏遠的地方,這裏至少是一個中隊埋伏在村子裏,如果任務就是伏擊增援部隊的話,還有可能是大隊。如果是大隊,一團人可能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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