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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東往事》第二十七章 穿插東南門,饑寒交迫
話說世忠和曹營長打掃完戰場尾巴,片刻不敢多作停留,趕緊帶著隊伍沿著隊伍撤離的方向趕去,好在隻用了一天,就追上了前面的隊伍。

黃團長一見忠娃子和曹營長安全回來了,不由得狠狠拍了幾下兩人的肩膀,說道:「你們兩個硬是命大呢!」,說完黃團長又問到:「敵人追過來沒有?」,世忠故意拉長聲音說道:「我們一路上擔心意外,氣都沒有敢歇一口,一路上跑過來的,後邊倒是沒有鬼子追!」,本以為黃團長會高興,不料他又把軍帽脫了下來,用手在頭頂撓了又撓,皺起了眉頭,一句話不說,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重大事情。

世忠不解,趕緊遞了軍用水壺過去,試探性地問道:「這日軍沒有跟來,是好事…」,還不等世忠說完,這黃團長立馬打斷,大咧咧的罵道:「龜兒子些,棋還下得大呢!」,旁邊幾位營長和世忠如在雲裡霧裏,不知道團長在說啥,一臉茫然。黃團長抬頭看見眾人圍著自己不明所以,才解釋道:「我原本以為鬼子攻進南京城搶了軍功後,就會立馬掉頭消滅我們這支突圍的軍隊。但他們現在沒有追來,說明他們在集結軍力,極有可能要揮師南下再打一次大仗。現在我們川軍主力撤到哪裏了?」,誰知副官答道:「我們隻知川軍鎮守的是東南門,自撤退命令下達後,我們就同主力部隊失去了聯繫,主力要撤退到哪裏也沒有通知我們!」。

眾人頓時就傻了眼,這場仗打得窩火得很,指揮極其混亂,團裡經常收到直接來自總司令部的命令,而不是師團的命令,都不知道聽誰的。而這種越級指揮的現象,也經常導致很多軍團師團不知道自己的隊伍到了哪裏!而現在團裡同川軍主力失去聯繫,要怎麼去跟他們會合呢?

想到川軍鎮守的東南門方向,那可幾面都是日軍重兵圍堵的方向,稍不留意就會被包圍,而現在日軍集結軍力要南下,首要對付的就是川軍,弄不好華東戰場的主力會全軍覆沒。想到這裏,黃團長頓時坐立不安起來,自己率團沒有按時趕赴南京戰場也就算了,要是川軍再遇到生死存亡的大事,而自己還沒有趕到戰場,今後可如何回家鄉面對父老鄉親?估計幾代人都要被笑掉大牙。

事不遲疑,黃團長趕緊讓人向友軍解釋了情況的危急,讓他們繼續突圍,而自己要率團迂迴到東南門附近打聽主力隊伍的去向,及早趕去與主力會合。此行兇險異常,萬一遇到鬼子主力,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但是黃團長堅定地對著眾人說道:「鬼子現在在集結軍力,暫時不會有大動作,我們速度一定要快,一旦打聽到主力的去向,及早會合,鬼子就不敢輕易動我們。即使遇到鬼子主力,我們也不是孬種,一個夠本,兩個夠賺!」

由於要長途跋涉急行軍,眾人趕緊準備起來。現在很多人由於衣著單薄,還是一身夏天的薄軍衣,手腳都被嚴重凍傷,不僅裂了好多又深又長的口子,時不時還會滲出滴滴鮮血。老兵們隻得拿出縫衣針,幫著眾人用線把皸裂的皮膚縫合起來,這樣不至於傷口過大,影響行軍。世忠的手也被凍傷了,裂了好幾處大口子,老兵拿著針來幫他縫的時候,還以為眾人在戲弄他,一個激靈就躲開了。這老兵看著世忠害怕的樣子,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卻不想害怕被縫衣針扎!」,這世忠不服氣的說道;「你們幾個豁我,哪有拿縫衣針縫傷口的!」,擺出一副全然不信的樣子!這老兵隻得讓周圍新兵們統統露出才縫合的傷口,又露出自己縫過的傷口,這世忠才打消了疑慮,半信半疑的咬著牙讓老兵也把傷口縫了!

而一路上缺衣少食,碰到的村子,幾乎都被日軍禍害了,隊伍沒有徵集到足夠糧食,大家隻得飢一頓飽一頓的撐過去。走到一個靠養蠶織絲的村子前,家家戶戶都散發出了一股濃鬱的惡臭,有點像臭鮑魚的氣味,眾人擔心這些家裏死了人沒有收屍,恨不得趕緊離開。但世忠卻覺得村子裏房屋完好,也有人活動,不像是被日軍禍害了,而且即使有哪家死了人,村裏人也會幫著埋了,這臭味來得有點奇怪。於是就向村裏一老者打聽:「老人家,村裏家家戶戶的臭味是怎麼回事啊?」,世忠人高馬大,猛地出現在老者面前時,倒是嚇了人家一跳,但是再一定神,老者看到眼前的年輕人彬彬有禮,眼神堅毅卻也清澈無邪,雖然全身穿著破爛的軍裝,但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一個忠義之人,於是回到:「這是蠶蛹的味道啊,蠶繭抽絲後,我們就把蠶蛹曬乾,冬日裏就可以拿來喂些牲畜!」。世忠一聽是蠶蛹的味道,頓時鬆了一口氣,他想到了小時候,爺爺就喜歡把蠶蛹拿來油炸了下酒,這個東西也能飽肚子,這裏人拿來喂牲口,想來可以便宜的買到,這可是難得的軍糧。

想到這裏,趕緊去找團長報告,這團長一聽還有這好事,趕緊把軍需官和炊事班的人找來了,讓他們先去弄一批蠶蛹試吃一下,看是否人吃了沒事!如果可行,就地多買點,後面估計要再補充軍糧就老火了!

眾人不敢拖延,趕緊找到村裏一戶人家,要了點蠶蛹,一人一口吞了下去。隻覺味道苦澀,臭氣熏天,難以下咽!幾人正準備吐掉,世忠見狀趕緊提醒道:「難吃是難吃,但是能飽肚子救命,我們後面要是弄不到糧食,這可是唯一救命的稻草哦!」,聽此一說,幾人又咽了回去,忍著噁心又找來了幾瓢水,咕咕喝了下去,這才覺得稍微好點!正如世忠所說,噁心是噁心,但是吃下去倒沒有其他不適反應。這炊事班的人就說道:「到時候我們用開水過一遍,這樣大家吃了就可以不拉肚子!」。

軍需官見炊事班的人也如此說,趕緊找來手下,向村裏人低價收購蠶蛹,當村裏人得知他們是要拿來吃時,個個笑話他們腦子不好使,臭蠶蛹是拿來喂牲畜的,這人也能吃?自己拿著聞幾下都覺得噁心,更別說吃了。眼見這些蠶蛹能換錢,家家戶戶都拿出了剩餘的蠶蛹,齊齊賣給了軍需官。

話說迂迴到東南門的路上,碰上了不少落單的士兵,有的是突圍出來在找隊伍的,有的是受傷掉了隊的。由於沒有補給,很多人已經餓得奄奄一息,而且只有槍支沒有彈藥,這要是遇到敵人,還不是活靶子!世忠不忍心丟下這些人任其自生自滅,這些人畢竟都是從南京戰場突圍出來的,即使不是英雄,也是勇士,能收留他們一把也是為抗日積蓄力量。但是目前自己團,也陷入了糧彈奇缺的境地,又弄這麼多包袱,還不知道團長會不會發火。想來想去,世忠覺得還是要去給團長說說,即使他發火也要力保這些生力軍。

這收留的口子一開,一路上就像揀芝麻似的,越揀越多,世忠把他們先單獨編成了一個連,後面又擴容到了一個營,後面增加到了兩個營,三個營。這黃團長眼見人越來越多,自己平白多了三個營,笑嘲自己都快打成了師長。

一路上偶然會遇見小股敵人,都是小隊或者分隊在公路重要路口處設卡,封鎖交通線。大家本著能打就打,打不過就迂迴繞過的方針,迅速向東南門方向插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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