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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東往事》第二十五章 南京保衛戰潰敗,掩護突圍
話說世忠所在的團幾經血戰,終於在第四日傍晚趕到了臨近南京的長江邊,只見滾滾長江好似一條巨龍,盤旋在南京城外,似乎要守護著這座千年古城,那滾滾波濤似乎訴說著此刻的不平靜。世忠一行人見此,高興萬分,只要過了江就可以進入南京戰場外圍了,於是趕緊派人去找船。但此時日軍幾個師團為了阻擊援軍,早已把江邊大型船隻擊沉了,還燒掉了附近所有漁村漁民的木船。望著滾滾的長江水,眾人頓時欲哭無淚,恨不得長了翅膀飛過去。

正在眾人絕望之時,前方偵察連長急匆匆來報:「報告團長,前面有村子,蘆葦叢裡還有被村民藏起來的船」。原來附近有好幾個漁村,平時大家都把漁船停在渡口裏,日軍趕來的時候,渡口裏的船來不及躲,都被日軍燒掉了,眼見日軍燒船了,那些出港打漁的船,趕緊劃到了就近的蘆葦叢附近,大家合力把船抬進了蘆葦叢中,用乾草這些藏了起來,因此這部分船才倖免於難被保留了下來。

黃團長一聽有戲,趕緊望了望那接天蔓延的蘆葦叢,時值隆冬,那沒及人深的蘆葦叢只剩下了乾黃的杆子,下面是枯草枯葉,這下面藏些船確實不易被發現,而這麼大面積的蘆葦叢,應該能藏下不少船!想到這裏,他決定親自去借船,於是領著人就往附近一個村子趕去,他要看看木船的情況,看是否能夠載著隊伍過江。一路上,寒風凜冽,風聲呼嘯,眾人絲毫顧不得被凍傷流血的雙腳,趕緊跟著往漁村趕去。只見寒冬臘月裡,家家戶戶的房子早已被燒得光禿禿,只剩斷壁殘垣,村民不得不用樹榦和茅草臨時搭建了草棚;家裏的雞鴨牛羊等牲畜,早也被日軍搶了個精光,村民隻得挖了草根樹皮充饑;村邊的路旁,還有一大片新墳,看來這日軍禍害不淺。

幾個漁村倖存的漁民眼見又來了軍隊,害怕得要死,都不敢抬起頭說話。這黃團長讓人找來村長,問道:「你們不要怕,我隻問你們恨不恨小日本?我們是去南京打鬼子的,需要有船能送我們過河!」,還不等黃團長說完,這村長立馬咬牙切齒、捶胸頓足地哭訴道:「這幫天殺的日本鬼子,喪盡天良啊,光我們村男女老少就殺了一百多個!我們恨不得親自手刃仇人啊!你們要去南京打鬼子,我替我們村的人答應了,願意送你們過去!」,說罷,就朝村裏人吆喝道:「誰家有仇要報的,站出來!」,此話一出,三四十個青年男子就站了出來,有個婦人想拉住一男子手,卻被甩開了,這村長接著說道:「這支隊伍要過江,去南京打鬼子,你們有船的就拿出來,有力氣的就送他們過去!」,村裏人對日軍的燒殺搶掠無不恨之入骨,一聽說這支隊伍要去支援南京,紛紛表示要替自己死去的親人報仇,很快就從蘆葦從中推出了二三十條漁船,雖然簡陋,但是一艘船勉強坐個四個人問題不大。看著隊伍人多,村長又說道:「你們不要急,我再派人去周邊幾個村子,多找點船和人手!」。

果然過了個把鐘頭,村裏人就領著周邊村子漁民過來了,大家總共湊了百來艘漁船,估摸著七八個回合就可以把所有人運送過江。為了應對江對面複雜的敵情,頭批隊伍需要派機靈得力的人過去,黃團長毫不猶豫就叫來了世忠和曹營長,讓他倆先帶人過去偵查情況,做好接應準備。

世忠看了看漁船裡的積水,又看了看武器彈藥,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只希望老天保佑,別讓彈藥受潮。此時,無論新兵老兵,也深知武器彈藥就是他們的命,儘管寒風凜冽,但他們依舊個個脫了單衣,把槍支彈藥裹了抱在胸前。隨著木船的一搖一晃,第一批過江隊伍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裏,眾人無不豎起耳朵焦急地等待著對面的情況,好在對面沒有槍聲傳來,說明目前情況還算安全。過了二三十分鐘,世忠等人終於成功上岸了,他們兵分兩路,立即派人刺探登錄口周邊的情況,順便佔據一些戰略要點。眼見安全沒有敵人,才點了火把朝對面舞了三圈,這是約定的暗號,表示一切順利。

又過了三十來分鐘,第一批漁船安全返回,大家眼見這辦法可行,第二批、第三批趕緊緊鑼密鼓的登了船。漁民們也趕緊換了人手,替換第一批已經精疲力盡的人,就這樣反覆運送了七八個回合,直至第二天黎明時分,所有隊伍才全部過了江。

話說隊伍最初的計劃是趕去南京東南門與川軍主力會和,但過江後,大家才發現其它幾個門大部分外圍陣地已失守,有的陣地守軍全部陣亡,有的僅剩了幾十個輕重傷員撤離,而日軍正瘋狂追擊撤退的隊伍。看到這景象,眾人齊齊暗道不好,這幾個外圍陣地失守,就等同於切斷了進入南京城內的主要物資通道,南京城就失去了固守的價值。這個時候到底是繼續挺進還是留在外圍陣地戰鬥,誰也拿不定注意,這黃團長也無奈地一連嘆了好幾聲氣,氣得重重地把帽子扔在了地上。看著這光景,眾人也是十分泄氣,千裡迢迢老大遠趕來支援南京,卻沒成想還是晚了,連南京城門都沒有踏進去,南京就要失守了。幾經估量,這黃團長發話了:「這南京城怕是守不住了,與其打過去白白送死,還不如現在搶佔幾個有利位置,掩護城內兄弟們突圍!只要留著命,打鬼子哪裏不是打?」。

聽著黃團長這話,眾人雖然覺得有道理,但仍然心有不甘,特別是看著遠處連天的炮火映紅了半邊天,那隆隆的炮聲如天雷滾過不絕於耳,就知道正面戰場交火有多激烈,固守城牆的守軍犧牲有多壯烈!大家凝視著遠方,不自覺的濕潤了眼眶!

正在此時,上方傳來了撤退的命令,讓隊伍自行撤退跟主力會合!眾人卻不想槍都沒有放一槍就走人,於是決定撤退前掩護突圍的兄弟一把,就趕緊在地圖上分析了起來。此時南京西邊北邊有長江天險,東邊南邊是從淞滬戰場過來的日軍主力,缺船的情況下,突圍最好的方向是西南,這恰好也是要去和主力會和的必經之地,這個方向只要衝出敵人的包圍圈,敵人要再圍殲就難了。

眾人不敢分兵,趕緊搶佔西南向撤退路上的一個重要山坡,那裏易守難攻,進可以解救突圍出來的隊伍,退可以一路南下。沒成想,這還真幫了後面西向突圍守軍的大忙。

原來撤退的命令下達後,大部隊都朝江邊渡口湧了過去,想從下關方向突圍,但是十幾萬人都想渡過長江,卻又只有了了幾艘渡船,還沒有人組織,混亂不堪。很多主力部隊不得不砍伐江邊的樹木紮成木筏,但是這木筏怎麼禁得起長江的滾滾巨浪,不少木筏下水不久就在江中解了體,無論會水還是不會水的,都淹死在了那冰冷刺骨的滾滾江水中。而眼見從下關渡口突圍無望,有兩個軍兵行險招,決定採取向日軍正面發起衝鋒的辦法,向當塗一帶突圍,打日軍一個措手不及,沒準生還的希望還比較大。此時日軍各部為了快速攻進南京城,搶佔軍功,對於突圍的散兵遊勇並未給予太多痛擊,這也給這兩個軍突圍創造了有利條件。

話說世忠一團人,守在山坡上,卻久久不見主力部隊朝這邊突圍,大家都懷疑城裏的隊伍是否突圍失敗了,如果是這樣,敵人佔領南京後,很快就會回揮師南下殺過來,到時候隊伍處境就危險了。黃團長此時卻極其沉得住氣,他相信自己的判斷,有頭腦有膽略的將領,缺船的情況下都不會選擇去江邊。

果然沒過多久,就真有一支隊伍打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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