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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東往事》第三十章 虎口奪食,生死一線
話說前線本就焦灼,敵人無論在武器裝備還是人數方面,佔盡優勢,硬耗下去肯定不是辦法,如若敵人再切斷後路,沒了補給,這陣地很快就會失守,與其白白犧牲兄弟夥的性命,還不如大家轉入深山,跟團長會合後打遊擊。想到這裏,世忠和曹營長不再猶豫,趕緊帶著隊伍從小道撤了下去。

正當一行人撤向小道的時候,幾個鬼子偵察兵很快發現了一行人的動向,他們用隨身攜帶的無線電設備快速報告了一行人的位置,這些迂迴的敵人,很快就調轉方向直奔著撤退的小道過來了。世忠趕緊幫著機槍手,扛起重機關槍就往深山裏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眼看已經把鬼子遠遠甩在身後不見蹤影,卻猛然發現李二娃沒有跟上來!回望後面隊伍,也沒有看到他,想來是掉隊了,世忠大叫一聲:「不好」!趕緊把重機槍從肩膀上卸了下來,就往回跑!想到芭粽山上如今的淒涼,想到一起長大的夥伴要遭敵人毒手,他跑得又急又快!曹營長一看,趕緊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他吼道:「後面都是鬼子,你要幹啥子?!」,「李二娃掉隊了,前面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把他救出來!」,不等曹營長勸,一把掀開了他,邊跑邊喊道:「你帶人趕快撤,我一會兒就回來!」。大家不由得心裏一驚,此時好不容易逃出了包圍圈,回去,怕是要九死一生哦!

曹營長深知此時情況的危急,隻得帶著隊伍快速撤向深山,但他還是留下了兩個兄弟接應!到了傍晚,見人還沒有回來,大家焦急萬分,這莫非是遇到了不測?想著忠娃子之前的聰明頭腦和好身手,他要遇到不測,也肯定會放兩槍,但是整個下午山裏都靜悄悄的,沒有任何響動!所以大家雖然焦急但還是抱著希望。

轉眼天就黑了,曹營長對著撤退的小路望了又望,想看看有沒有人影,但是天太黑伸手不見五指,什麼都看不到。此刻,眾人都覺得兩人活下來的幾率渺茫,曹營長也不禁哀嘆一聲,心如刀絞!他真後悔今天怎麼就沒有多派幾個人跟著,也好有個迴音!正在大家垂頭喪氣的時候,世忠扛著李二娃回來了!原來李二娃行動不便,突圍的時候落到了後面,腳下踩滑摔到了一個溝裡,由於一個胳膊受了傷沒有好,爬了幾次都沒有爬上來。世忠找過去時,突然發現不遠處來了鬼子,於是兩人趕緊用溝裡的樹葉把自己埋了起來。沒成想,這股鬼子就一直在附近轉悠,直到天黑才撤去,到這時,兩人才敢趁著夜色悄悄爬上來,繼續追趕隊伍。

世忠扛著李二娃回來後,大家不敢久留,繼續趁著夜色撤向更深處的深山。一路上大家跌跌撞撞摸索著前進,好在不久就跟黃團長的隊伍會合了。此時,團裡軍糧所剩無幾,就連臭蟬蛹也沒有剩幾袋了!還好世忠經過山下村子時,村民捐了一部分餘糧,但數量也只有五麻袋左右,這對於兩三千人的大軍來說,也最多只能管個三天。此時,嚴重缺糧的問題擺在眼前,簡直可以說是火燒眉毛,亟需解決!怎麼解決,派誰去解決?黃團長也沒有了主意!一路上日軍實行三光政策,什麼都沒有剩下,老百姓都沒有吃的,更別說動員百姓捐餘糧!更何況此時,日軍已經派重兵切斷了所有交通要道,要出去籌糧根本不可能!

想到這裏,黃團長心裏已做了最壞打算,恐怕為國拋頭顱灑熱血的時候就要來了!

第二日天剛朦朦亮,他就趕緊派人偵查這一帶的山洞和一些地勢顯要的地方,爭取在一些要地就地構築起工事,能同敵人多周旋一陣子,從而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他嘿嘿一笑,對著手下幾個營長說道:「告訴兄弟們,殺一個夠本,殺兩個就賺了!子彈沒有了,就上刺刀,刺刀彎了,就上我們從四川帶出來的鋼刀!」

提氣的話是講了不少,但是他也知道兄弟們不能餓著肚子跟鬼子拚命,這決戰之前,還是得搞點能飽肚子的東西回來才行!於是炊事班長和世忠都被叫了過去,讓兩人挑選一批精壯的小夥子,組成一支突擊隊,只要找到能飽肚子的就都帶回來!又從剩餘的軍餉裡拿出了一百大洋,讓世忠帶上,由他帶隊!

世忠當然明白目前的困境,彈藥不多,每人只剩5顆子彈,子彈打完就得拚刺刀,上鋼刀,吃不飽沒有力氣,弟兄們還怎麼拚命?但是人多顯眼,目前鬼子重兵圍剿的情況下,人少反而行動更方便,於是世忠隻挑了二十來個手腳利索、頭腦靈活的。

一行人首先想到的是等到天黑悄悄溜到附近的村子,多給點錢買些米糧和家畜回來,這樣就可以多熬一陣子。但等晚上趕到村落附近時,才發現到處是燒焦的木樑,村子已被搶了個精光,粒米不剩,不僅連雞、鴨、豬這些家禽家畜被搶走了,村裏用於勞作的唯一一頭耕牛也被鬼子牽走了!

眼看這個辦法行不通,大家隻得把目光瞄向了這些搶糧的小股日軍,決定虎口奪食,直接從他們手裏搶!這個辦法雖然危險,但也是目前唯一所剩的辦法!世忠料定他們今晚會在附近紮營,於是在向村裏人打聽了鬼子的去向後,就沿途追了過去,畢竟有豬有牛,帶著這些牲畜走不遠。果不其然,走了約麽七八裡,遠遠就瞧見前面有幾處火堆,世忠趕緊攔下了隊伍,讓大家保持警惕,大家定睛一看,才發現火堆旁影影綽綽,原來日軍宰殺了家禽牲畜,正烤了吃肉,大快朵頤!這把炊事班長心疼得,眼睛都盯直了,拳頭捏了又捏,看來這豬肉牛肉是指望不上了!但這炊事班長鼻子就是靈,他很快就嗅到了不遠處丟在一旁的動物內髒的味道,原來這些小鬼子有不吃動物內髒的習慣,這弄回去燉湯也能夠上一天的夥食!

世忠趕緊數了數敵人,一個火堆旁坐了約麽十來人,四五個火堆大概就是四五十人,加上站崗的4人,估摸著這是一個小隊。但是自己隻帶來了二十來人,雖然說個頂個的是好手,但是要硬拚,勝算卻不大!隻得等明早鬼子離開了,再帶人去揀!

眼看著這幫鬼子吃飽喝足打起了盹兒,紛紛靠著樹榦睡著了,世忠等人卻不敢放鬆警惕,稍微一個不留神,就會被發現,畢竟敵強我弱,硬拚起來絕對要吃虧。夜晚的寒氣,直接降到了零下幾度,鼻子裏流出的清鼻涕直接就凍成了冰渣子,大家饑寒交迫,硬熬著!誰不小心睡著了,就相互搖醒!

好不容易熬到了清晨,眼看著鬼子走遠了,這炊事班長第一個沖了出去,用幾個麻袋直接裝了這些內臟下水,就紮緊袋子準備往回扛,不成想才走幾步,就被一槍打中了小腿。接著又是呼嘯而來的子彈,世忠知道這是敵人來了,大叫一聲:「趕緊撤」,幾人架起炊事班長就往回跑!原來這是一支日軍巡邏小分隊,專門負責這面山,總數有十幾人。他們沒跑多遠,就追上了受傷的炊事班長幾人。世忠回頭望時,已經晚了,幾人已經被活捉了!

這幫鬼子殘忍至極,他們為了審訊出有用情報,把抓住的活口剝了衣服,綁住手腳,架在火堆上活生生想烤熟!聽著大家發出淒厲的叫聲,撤出來的幾人捂住耳朵不敢再聽!世忠怎能忍心丟下夥伴不管,於是交代其他人:「我出去跟敵人拚本事,吸引注意力,你們幾個負責把人救出來,如果帶不走,就給他們一個痛快!」,說完,丟下槍支,就朝敵人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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