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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東往事》第二十九章 孤軍作戰,陷入絕境
看著遠處烏泱泱而來的日軍,黃團長也頓感不妙,自己這個團怕是要被日軍咬住了,雖然自己早已料到敵人會揮師南下,但敵人大部隊的南下速度之快,還是超乎了他的想像,這得有多強有力的後勤保障指揮才行。

預感到大事不妙,黃團長趕緊召集手下幾位營長商議接下來的行動,硬拚肯定是堅持不了多久的,而要全身而退幾乎也不可能了。黃團長此時心如亂麻,雙手叉腰來回踱著,看來這次是真要大出血了。只見他牙一咬、心一橫,就說出了自己的決定:「留下一個營堅守現有的幾個關口,多爭取點時間,其它幾個營撤!」。這留守的營,幾乎就等同於死守了,於是大家趕緊決議到底哪個營留下,這時,曹營長毫不猶豫地站出來了,他說道:「我上次違抗軍令,早該死了!這次就讓我成全兄弟們一把,大家跟主力會合後,一定要多殺鬼子!」,說罷,頭也不回的就帶兵走了!

話說世忠從第一個關口撤下來後,不敢走大道,隻得繞道走山裏的小路,在趕去其它幾個關口的時候,卻不經意間遇到了一個村子。這個村子處在群山之間茂密的叢林中,不仔細排查是萬難發現的,這也是日軍遲遲沒有禍害到這個村落的原因。路邊金黃的稻草剁一個接一個,看來今年是個大豐年,世忠想到團裡已經沒有多餘軍糧了,如果能在這個村子能買到一些糧食,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了,於是趕緊進村打聽。此時村裏一群娃正在四處追打嬉鬧,一見有生人來,有的立馬躲了起來,有的則趕緊跑回家通知大人,而牲畜見到生人也叫個不停。

村裏人一見打鬼子的隊伍下來了,趕緊招呼他們留下一起吃飯。世忠雖然肚子裏餓得咕咕叫,但心裏惦記著其它幾個關口的戰況,急著趕回去,哪有心情吃飯,於是說道:「大家心意我們領了,但我們還有任務,必須趕到下面幾個關口。只是我們隊伍早就沒有糧食了,不知道村子裏有沒有多餘的糧食,我們可以出價買一些!」。村裏人早就遠遠地瞧見他們跟鬼子較勁了,都認為他們有骨氣,就這麼點人都敢單挑日軍一個聯隊,人人都對他們心生崇敬,此時知道隊伍缺糧,每家每戶就都拿了些餘糧出來,用麻布口袋裝起,幫著一起扛回去。

正要走時,從一村民家出來了一個當兵的,定睛一瞧,似曾相識,這人一見世忠,頓時眼淚縱橫,大叫到:「忠娃子,是不是你哦?」,世忠聽到口音這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大牛嗎?當時在新兵訓練營裡還見過一次,家裏消息還是從他那裏知道的。看著他軍裝胳膊上的彈窟窿,就知道他是受傷後被村裏人救了。俗話說他鄉逢故人分外親切,不由得趕緊上前抱住了兄弟,哭了起來。此時屋裏出來了個老太爺,這大牛趕緊跪在地上,說道:「您老的大恩大德,我只有來世做牛做馬再報了!」說罷,對著就磕了三個響頭。原來大牛跟隊伍失散後,被三個鬼子追進了林子裏,加上胳膊受傷,跑不快,眼看著要被敵人抓住的時候,正在山裏打獵的大爺發現了他,大爺帶著獵狗引開了敵人,大牛這才得以活命。這老太爺隻嘆了口氣,說道:「你多打鬼子就是報答我!你走吧,自己要多保重!」,說罷就進屋幫著收拾槍和行軍背包等。

兄弟二人邊趕路邊擺著芭粽山上的事,世忠這才得知,自從王家出事後,不少抓壯丁的就上了山,最開始還只是按照家裏人丁分攤,但後面則完全亂來了,碰到年青小夥兒就抓,山上的小夥基本都被抓去當兵了。好在當年王老太爺逼著自己學了不少字,隊伍裡急缺讀書認字的人,自己經常幫著大家讀信寫信,正因為如此,才被長官相中去分管彈藥保管,不用一線拚命,這才活到了現在。聽到這裏,世忠不禁心生悲涼,山上青年都上戰場了,沒有了壯勞力,留守的人要如何耕種?而戰況又如此慘烈,當爹媽的不知道要有多心痛,估計眼淚都快哭幹了吧!他心裏隻得暗自祈求上蒼,一定要保佑多回去幾個,不然山上真就沒有人氣了!

話說沒過多久,一行人就趕到了其它幾處關口,此刻前線打得極為焦灼,鬼子幾乎是傾盡彈藥炮火往陣地上砸,這陣仗沒見過世面的都要被嚇破膽。好在一路上老兵們帶著新兵把敵人的套路研究得透透的,把能躲的方法都想了個遍,於是大家依靠一切有利地形和工事躲過了這些炮火,當敵人信心滿滿,又發起新一輪攻擊時,這才發現這些川軍又滿血復活了,他們怎麼也想不出,這幫人在如此重火力轟擊下是怎麼活下來的,難道像耗子一樣會打洞藏地下,一遍如此,兩遍三遍,乃至四五遍還是如此,氣得聯隊長直接問翻譯:「老鼠用中文怎麼說?」,翻譯答道:「耗子」,「八格牙路,真是打不死的川耗子!」,聯隊長氣得把指揮棒一把扔在了地圖上。至此,打不死的川耗子一戰成名,打出了川軍的氣節和頑強。

路遇強敵,敵人不得不派出偵察機四處偵查川軍兵力部署情況,他們認為在關口附近肯定有大股預備隊,通過車輪戰術隨時替換前線守軍,這才會導致每一輪攻擊川軍都會滿血復活。不曾想這偵查機在關口附近沒有發現情況,卻發現了正在撤離途中的其他幾個川軍營。

鬼子肯定不會輕易放過這支「王牌」,趕緊通知了所在旅團,旅團長緊急命令另外兩個聯隊迂迴進行攔截追擊,並讓轟炸機沿途轟炸,一時間,幾個營前進的道路都被堵死了,情況更加危急了。眼見行蹤暴露,趕去與主力會合無望,黃團長隻得命令隊伍撤向深山,利用錯綜複雜的地形,以及多年山地作戰經驗,跟敵人打起遊擊,或許可以堅持到主力前來營救,萬一遇到不測,即使全軍覆沒,也得拉上幾個小日本當墊背。

話說世忠跟曹營長一聽見後方轟隆的炮火轟炸聲,驚覺敵人已經發現了團裡主力行蹤,如果是這樣,這阻擊戰也就失去了再打下去的意義!世忠趕緊派了幾名得力的偵查人員,前去查看具體情況,如果真是主力被發現了,大家都得往深山裏撤才行。

很快,偵查人員就傳回了確切的消息,敵人在前進的道路上,不但部署了重兵力,還有轟炸機沿途轟炸,黃團長正帶著隊伍往深山裏撤,跟主力會合是無望了!世忠和曹營長也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次正面來的敵人數量極多,一個聯隊再怎麼也是兩三千人,平時消滅幾個中隊都很困難,這次怕是要插翅難飛了!是死守還是保存有生力量打遊擊,兩人也猶豫了起來,主要是此地人生地不熟,打遊擊極其考驗對地形的熟悉,彈藥糧食都極度缺乏的情況下,此時摸索打遊擊可能不會取得預定效果。

而日軍這邊,聯隊長眼見自己被幾個川耗子糾纏,而久久不能前進一步,也頓時火冒三丈,對手下命令道:「今天就是再厲害的耗子,也要抓住幾隻,我要看看他們到底長了什麼能耐!」。命令一下,鬼子兵分幾路,烏泱泱就朝著關口後方迂迴過去了,這次他們準備先切斷守軍後方退路,然後幾面合圍,好甕中捉鱉。通過分割包圍,敵人的口袋是縮得越來越小了,再不撤退可就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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