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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巢》第二十八章 多此一舉
楊臻把自己扒了個乾淨直接坐進了浴桶裡,說實在的,泡上沒一會兒他就困了,困,但卻又睡不過去。

少了安枕神獸的日子終究是有些不如意的。

連舟渡把門窗關嚴實後,擼起袖子趴到楊臻面前打了個響指道:「嘿!你這一泡澡就打盹的毛病真是改不了啊。」

楊臻笑了笑沒說什麼,他是真有點凍壞了。

百裡啟攥住塊汗巾,悄默默地朝楊臻背後看了一眼,然後朝連舟渡點了點頭。

連舟渡鬆了口氣。

「你的貓呢?」連舟渡給他搓澡問。

「追活食兒去了。」楊臻說。

連舟渡問:「那它還能回來嗎?」

「回不回的,」楊臻靠在桶沿上說,「它回來的時候你們看著點,別讓人傷了它。」

連舟渡滿口答應,手腳麻利地給他從腳搓到頭後,盯著楊臻脖子上的斜疤說:「怎麼林神醫沒給你把這條疤治好嗎?」

楊臻笑道:「回藥師谷的時候傷早就好了,來不及了。」

瞧著這道疤的模樣,連舟渡就能想像得出當時傷口的樣子,他磨了磨牙說:「那個……汪平是吧,他後來是什麼下場?」

楊臻搖頭說:「怎麼處置他是丐幫大理分舵的事,我沒打聽過。」

「要我說啊,就該把那傢夥交給咱們逆元處置,收拾混蛋我可是很有一手的。」連舟渡似乎意見頗大。

楊臻聽笑了,剛想奉承連舟渡幾句卻突然覺得一陣頭暈。雖然只是晃了一下,但百裡啟仍是察覺到了。他問:「怎麼了?」

「好像……」楊臻揉了揉蜂窩說,「有點泡暈了……」

「不會是發燒了吧?」百裡啟趕緊去試探他的額頭,「好像真是有點燙……」

「師兄……」連舟渡瞪著眼看楊臻背後,「這……」

百裡啟似乎也隱隱感覺出了問題,他望向楊臻身後,然後便也和連舟渡一樣瞪了眼。楊臻的後背原本是一水的麥色,但此刻在右側肩胛骨上卻慢慢充色出了一團赤黑色的刺青。

「怎麼了?」楊臻雖有些暈乎,但倆師兄都杵在他身後瞅他難免也讓他覺得彆扭。

「沒事!」連舟渡把楊臻還沒來得及回過來的頭猛地掰正。

楊臻似乎聽見了一聲脆響,他有些無語:「師兄你有沒有聽見什麼東西斷了的聲音?」

「啊?沒有啊哈哈哈……」連舟渡尬笑著仍是箍著他的頭不許他動彈。

「你要是看上了我的頭就直說,幹嘛要明搶啊?」楊臻真是覺得自己的腦袋差點被連舟渡掰下來。

「好了好了!」百裡啟把一塊毛褥子披到楊臻身上把他從桶裡拽出來說,「趕緊好好睡一覺吧,再耗下去把病拖重了可怎麼好。」

「對對對!」連舟渡也趕緊拿來中衣給他套在了身上。

楊臻稀裡糊塗地被塞進了被窩,安靜了片刻後說:「可我睡不著。」

百裡啟本想勸他,卻聽連舟渡信心滿滿地說:「沒問題!」然後百裡啟就看見他十分果斷乾脆地點了楊臻的睡穴。

「……」百裡啟看著立馬睡了過去的楊臻啞口片刻後低聲道:「這……倒也是個辦法。」

「師兄你帶了沒?」連舟渡問。

「你看著十三,我去拿。」百裡啟說著跑出了屋。

季風輕回來後也就是喝了兩口熱茶的工夫,便去看望顧慕之了。不過顧慕之因多日饑寒困厄,自回來之後喝了一碗湯藥便昏睡了過去,所以也無法和季風輕說些什麼,於是季風輕隻好先由項東衢陪著去拜見師長。

「你們這幾日過得不容易吧?」方通淮直接讓季風輕和項東衢坐下來,自己則在他們二人面前短程來回溜達。

「確實不易,不過好在所有人都回來了。」季風輕道。

「你們亓師伯在深山裏憋久了難免強勢一些,你們就當陪她解悶便是了。」方通淮笑道。走散之前的事,項東衢基本都向他彙報過,所以他也是有些了解的。

季風輕和項東衢一同頷首稱是。季風輕又道:「弟子明白,是弟子本事不濟、考慮不周,讓亓師伯失望了。」

方通淮點頭道:「你若覺得有所不足,日後好生找補就是了。」

「是。」季風輕起身打躬道,他又從懷兜中拿出了那塊玉玦雙手奉上。

項東衢的一雙眼睛追著季風輕的手來回一動,眼中意味有些複雜。

「這是何物?」方通淮看著季風輕捧著的玉玦問。

項東衢的複雜神色因方通淮的一句話又變成了詫異:怎麼師父不識得此物?難不成這並非師父要我們找的東西?

季風輕答:「這是華前輩交予弟子的。」

方通淮把玉玦翻個看了看後又放回了季風輕的手中道:「既然是給你的,你就收著吧,當個念想也好。」

話到此處就停住了,季風輕也隻好答應著收了起來。

「師父,」項東衢還是沒忍住問,「這不是掌門信物嗎?」

方通淮抬了抬眉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季風輕。季風輕與方通淮對視一眼,並未說什麼,坦白而言,項東衢的問題他也想知道答案,只是未能問出口罷了。

「很重要嗎?」方通淮往堂中正座上一坐笑問。

四個字而已,竟讓他們二人頓覺羞愧,紛紛拱手道:「弟子不敢!」

「為師教不了你們一切,有些微妙的東西總得你們自己體會,你們辛苦出去一趟,闔該有所收穫才是。」方通淮說,「或者,你們若是閑著,便去翻查一下什麼是漸卦吧。」

項東衢和季風輕被遣出來後,尚有幾句交流。項東衢總是好奇季風輕帶回來的東西到底是何物,不過不是信物他倒是暫時放下了心中的醋意。

「所以咱們在山裏熬了這麼些天,誰也沒能把信物帶回來咯?」項東衢問。

季風輕啟齒輕笑,「信物不信物的已經無所謂了,這一遭咱們三個肯定是讓師長們失望了。」

他話說出來,項東衢再一細品才明白他的笑其實是自嘲。

「壽華兩位前輩的話說得很對,」季風輕繼續道,「師父這麼歡實,此行只是想考驗咱們一下,是咱們錯意了。」

項東衢也不禁噤了聲,良久之後才道:「突然覺得自己成了不肖之徒了。」

「師父既然把話說下了,咱們還是趕緊長進的好。」季風輕說。

「也是,不過與其去翻書自己悟,還不去找若佟問個明白呢,他肯定比咱們懂。」項東衢笑道。

季風輕也無可厚非,隻道:「隨你吧,我不放心慕之,再去瞧瞧他。」

二人就此別開,季風輕便輕手輕腳地推開了顧慕之的房門。再進屋時,顧慕之是醒著的,床邊還坐著蘇緯和季菱。

「大哥你回來啦!」季菱迎他道。

季風輕與她寬慰了幾句,又問顧慕之道:「怎麼醒了?」

左右顧慕之不會說話,季菱便道:「阿衡要囑咐他怎麼吃藥,所以我就把慕之哥哥叫起來了。」

季風輕尚有一絲擔心,淺色的眼睛總忍不住往顧慕之那邊瞟。

蘇緯以為季風輕是不放心他開得方子,便咧嘴道:「季大哥放心吧,我小師父救治有方,顧大哥已經沒什麼事兒了,而且我這藥方小師父看過了,說擬得特好!」

「多謝了……」季風輕道過謝後,坐到顧慕之跟前問:「感覺怎麼樣?」

顧慕之搖頭。

季菱忽閃著大眼睛看了看他們倆,拉起蘇緯說:「那我們先走了,大哥你也記得好好休息啊,跟慕之哥哥聊夠了就趕緊去休息聽見了沒?」

「知道了。」季風輕溫笑著目送他們二人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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