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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巢》第五十九章 向勢所惡
蒼涼頹敗的神兵廢墟深處到底是什麼光景,這是楊臻和嵬名峴未曾想象的,也是無法想象的,所以當他們二人隨著徐樞來到廢墟之下後,才一時間不知該是奇是訝。

廢墟當中有一堆高聳得有些的斷壁殘垣,據徐樞所說,此處是神兵城的主樓,原先的正堂匾額上書「無恃」二字,再往上便是溫家人的典閣書齋,最上是九層之上的洪澤台——當然,那些東西如今都堆成一堆了。不用徐樞多加描述,楊臻二人便可想象得出此處曾經的堂皇模樣。

徐樞領著他們二人來到一處直插入地的石梯之前,就正中之處側行了三步,在一塊石磚上頓足跺了兩腳,而後那堵石梯便一陣抽動陷入了地下,就此,石梯之後的入口出現在了幾人的視線之中。

遮擋之物乍然撤掉,風口一過,裡頭的一溜長明燈也相繼悠悠自燃。

在楊臻這倆外行人看來,這個場景無異於鬼魅飛過落下點點鬼火,只不過這鬼火並非詭異的藍色,而是尋常的燈火顏色。

徐樞招呼他們隨他繼續往裡走。嵬名峴是有些顧忌的,不過楊臻既想去他便一定會跟著。

進了洞口之後,平地的位置是方稱得上寬敞空場,空場之上還蓋著一罩形狀不太規整的穹頂。看那個樣子,應該是層樓累梁坍塌堆疊之後又將其從下方穿鑿而成的。四周的牆壁也不盡規則,表面凹凸不平、高下參差不齊,看著真不比家徒四壁好到哪裡去。長明燈一耀之下,牆上刻畫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花紋就抓人眼球了。那些刻痕並非壁畫之類的裝飾,而是些讓人一看就覺得眼亂的鬼畫符。若是在旁的地方看到這些,楊臻真會以為這是橋邊小販的帳目牆。

「對了。」徐樞把拳頭伸進兩堵牆的夾縫之間敲了三下,他身側的牆便對半打開了。他從破爛的衣襟裡撈出了那柄鯤遊扇,朝楊臻一掂說:「還你,上次落在埋金池了。」

楊臻不想伸手去接,反道:「既然你曉得溫涼在哪兒,就代我還給他吧。」

徐樞後退一步拉近了與他的距離,然後直接把鯤遊扇插在了他的衣襟裡。「要細論的話,你的那根笛子也是神兵城的手筆吧?」

楊臻與他對視一眼,眼神冷得依舊。若不是想著藏鋒是恩師所贈,他肯定立馬背手一抽把它們都扔掉。

徐樞先一步開路邁向了延伸入地下的長階,長明燈一路長明,大約二十階之後,他們到了第一層陳列著各種物件的空間,一副雜物間的樣子,和之前所見的相比,這裡無非是有點整齊罷了。

有些東西是楊臻一眼就能認出是什麼的,比如一把木輪椅,瞧上去和蘇為籌的那把一個模樣。再者讓他一眼便覺新奇的便是一架雀首箜篌和一架精緻的嬰兒床,嬰兒床之上還支著兩個小撐架,上面掛著兩串海殼風鈴。不過地下無風,他們也沒機會聽一聽這些風鈴的聲音。其餘的除了些尋常的茶杯碗盞就是些桌椅板凳,看上去也沒什麼特別之處。那些形狀稀奇古怪的他又一時半會兒認不出到底是什麼。

「這些都是我從廢墟裡找出來的,那些木質的物件是我按原來的樣子做出來的。」徐樞並沒有停下讓他們二人好好看一圈的打算,而是繼續順著台階往下走。第二層裡間隔立列著十幾堵像屏風一樣的薄牆,上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四下昏暗,那些字不貼近了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麼。

楊臻和嵬名峴跟著徐樞繼續往下去,又聽他說:「神兵城的傳世典籍都被燒乾凈了,這是我憑著記憶,把師父教過我的還有老城主提到過的寫出來的。」

到第三層便是石階的盡頭了。四周的長明燈早他們一步環環點燃,將這最深處的一層照得通亮。不過儘管是通亮,但因沒有日光的氛圍,所以整個空間都顯得有些古老而厚重的暗沉。再加上此處的擺設——一水兒的神龕神櫝,便更有些幽詭之氣了。

神龕一共八座,左四右三,並以正中之位最為開闊,內置的神櫝也最為莊嚴,靈牌上書「先考神兵城主溫公居延之神位」。

看到此處,楊臻心中突然莫名一悸。他看著徐樞跪在神龕前的蒲團上連叩三首道:「棄徒拜見列位先尊。」而後,徐樞又扭了扭身形,面向左一位的神龕說:「師父,徐樞來看您了。」

左一位的靈牌上書「恩師神兵城主溫公洵之神位」。

其餘的五座神龕,左二書「師母溫喬氏之靈位」,左三書「恩師溫公長女溫雅之靈位」,左四書「恩師溫公幼女溫柔之靈位」,右一書「愛妻溫方氏之靈位」,右二書「神兵溫氏女釗之靈位」,右三書「賢兄方鈞之靈位」。

面對著列列神櫝,嵬名峴尚且微微欠身以表敬畏,但楊臻卻杵著一動不動。

牌位上的這些人不論生前如何,如今卻只剩下自己的靈牌。神兵溫氏生前的謀逆罪名死後亦會遭唾,甚至於連自己的祭享牌位都不能有,若不是還有徐樞在,他們就真是孤魂野鬼了。

徐樞就著跪姿一坐,背對著楊臻悠悠道:「那個小丫頭說你是楊家人,可這世上和神兵城仇恨最深的就是姓楊的,你覺得你身上的溫氏家徽會從何而來?」

楊臻還是一動不動,他覺得事情正在朝他最討厭的方向發展。

「楊恕娶的是王老大人的獨女王宓,」徐樞說,「此二人中必定有一個不是你的生身之人。」

楊臻的眼角抖了抖,前段時間剛聽人說過他母親的事,如今徐樞就跟他說這些,他自然便又上了一股抬杠的勁。「人家兩口子孩子怎麼生出來的你還曉得不成?」他道,「溫家人都擺在這兒了,上哪兒再找一個摻和我家的事?」

他故意把話說得過分了些,徐樞卻並未動怒,而是穩聲道:「你不必朝我使性子。」

「我——!」楊臻的火頓時躥了上來,他惱徐樞的語氣徐樞的話,更惱徐樞的態度——這副家中尊長的架勢究竟憑什麼。

嵬名峴在一旁拉住了他,及時地掐住了他的火氣。

「我說過了,溫家完整的家徽只有家主才有,不過如今的溫氏已然無人,你這個家主做與不做也無甚不同。」徐樞從案下取出一把香燭,借了長明燈的火苗點燃後插在了神龕前的香爐之中。

楊臻看著徐樞的眼神像在看一個顱內有病的傢夥。他之所以肯跟過來看看,純粹是為了徐樞向他允諾的夜牙璽,或許私心裡也在期待能給他的刺青找一個答案。可此時此刻,徐樞自然而然地就把他劃成溫家人了,於此他是打心底裡抵觸。

徐樞供了香又拜過之後,扭頭看了看仍不肯多彈一下的楊臻。「你說溫家無人能行,這話隻對了一半。」他指了指最左邊那三座神龕說,「除卻溫雅和溫柔,師父還有一子一女,他們是溫氏僅存的血脈。溫涼你是知道的,另一個,溫婉,你可曾聽說過?」

楊臻沒有給他任何反應,不過他也知道徐樞接下來說什麼了。

「那個時候認識楊恕的人都知道,早已成家的楊恕如何瘋魔地追求溫婉。」徐樞道。他站到溫釗的神龕前,伸手握著神櫝用力一掰,神龕頂上的石壁就緩緩開出了一個方格。他抽出了其中的石盒,取出了石盒內的夜牙璽往楊臻面前一遞說:「你若不信也罷,隻消去問一問看他們的反應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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