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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巢》第二十一章 計之深遠
楊臻擦到家門口時,瞧府中雜役的狀態便知將軍大人在家。

果然,進了大堂之後,他便瞧見了裡頭的三個人。坐著喝茶的楊恕,坐著不動的嵬名峴,以及一個站在中間提著茶壺瑟瑟發抖的小丫鬟。

無法言喻的詼諧,分外顯眼的可憐。楊臻過去拿走了丫鬟手中的茶壺讓她退下,小丫鬟又羞又急又感激,紅著小臉頷首連聲道謝並趕忙逃開。

見過禮後,楊臻坐到了嵬名峴給他讓出來的楊恕旁邊的位子笑問:「聊什麼呢?」

楊恕把茶飲盡看他添茶,呼聲道:「等你回來呢。」就嵬名峴那副單字蹦的模樣,能跟他聊什麼?多大的期待和熱情都能聊丟。

「您有事找我?」楊臻問。回來幾天了都沒撈著正經說幾句話,此刻說是在等他,八成有事。

「上次兗州你走得急,為父都沒來得及好好看看你。」楊恕仔細地看著他說,「你無事吧?」

楊臻咧嘴一笑:「爹您沒事就好。」

楊恕假慍:「別打哈哈。」

楊臻老實道:「有件事確實……」

楊恕瞬間緊張,兩道目光在楊臻身上來回打量:「你受傷了?」

楊臻本想說「不是這個事」,但這麼說無疑會讓楊恕再揪心一回,所以等到嘴邊之時就火速變成了一句「沒有」。

嵬名峴不識相道:「你明……」

楊臻不動聲色地瞪了他一眼,他立馬噤了聲。

楊恕看著他倆的小動作就覺得心慌,沉聲道:「不許瞞我。」

「是,這事兒大概很重要,所以兒子不敢瞞您。」楊臻坦言,「兒子在兗州見到溫涼了。」

楊恕難免瞠目:「何時?」

「就是他從大營裡逃出來之後。」楊臻說。

「怎麼回事?」楊恕問。

「他大約是誤入了見澤叔的私宅,正好被我們趕上了。」楊臻說,「當時他傷的不輕,所以我——給他治了治。」

見澤是韋潤的字。

楊恕的神色說不清悲歡喜憂,片刻後又問:「你為何要救他?」

嵬名峴看著楊臻,雖然楊恕的語氣不是責問而是發自肺腑的困惑,但他還是想不出楊臻會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原因有點複雜。」楊臻先是避重就輕道,「幾個月前我遇見了我那個同門師姐林半夏。」

楊恕瞪眼之下又是皺眉,滿臉都是驚訝和意外。

「她一直在找溫涼,我眼見她的愁苦,不想她絕望。」楊臻說。

楊恕慢慢點頭道:「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你救過他的事絕不能讓旁人知道啊!」

「我明白。」楊臻點頭。

「溫涼這一步走得實在是魯莽,自此往後還有誰敢沾染他這個連聖上都敢行刺的人。」楊恕不由得壓低了些聲音。

「還有一個原因。」楊臻的聲音也有些沉。

楊恕尚未從上一個意外中緩過來,卻又聽到了又一個讓他後悔坐在這兒的意外。

「我還遇到過徐樞。」

「這人……」楊恕結舌,「竟然還活著?」

「他說我娘是溫婉,所以我不能眼看著溫涼去死。」楊臻的話突然無比直接。

夾著杯蓋刮茶氣的手一抖,直接讓杯蓋背翻在了茶杯裡。慌張得有些不像樣,那麼一瞬間裡,楊恕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他強忍著兩手的哆嗦盡量穩當地把茶杯放下、把杯蓋正過來穩聲說:「這話說的,他是瘋了麽?」

嵬名峴也覺得自己不該坐在這裡,之前聊起來的時候,楊臻還沒拿定主意到底怎麼開口,這回卻讓他聽到了這麼直接的攤牌,實在無所適從。

堂中安靜了片刻,最明顯的動靜莫過於楊恕竭力平穩的呼吸聲。

「爹,您沒想過徐樞為何跟我說這個嗎?」楊臻說。他也沒想這般單刀直入,但開了口之後卻發現已經收不住了。這種事,楊恕不想他知道他可以理解,但如今他都知道了,為何楊恕還想著要哄他呢?

楊恕反應了片刻,頓時按桌站了起來,手一撥楞,直接打翻了剛被他擺正的茶杯。

楊青聞聲探進來了半個腦袋。

楊臻幾不可見地擺了擺手,楊青又默默退了出去。

「你……知道了?」楊恕總算是想明白了。

「比徐樞知道的晚那麼一點。」楊臻說。

楊恕尚在倒氣,雖然他知道指不定哪一天就會暴露,但真到露餡的這一天他仍是不敢面對。

「我身上的東西,這麼藏了二十年我竟然不知道。」楊臻只能是笑,「如今想來,大概連我那些師兄們都比我知道得早。」

「不能讓人知道!」楊恕上去箍著楊臻搖晃道。

從前沒見過這麼激動的楊恕,哪怕是在預料之中,也有些接受不了。

楊恕怎麼會看不見自己兒子臉上那層罕見的慌張,他不禁軟了些情緒說:「為父知道……秋先生也是為了護著你,但是除了他們,其他人都不行聽到了沒有?」

楊臻點頭。

「哪怕是徐樞,」楊恕咬牙,「如果他敢往外抖,那也留不得!」

楊臻一時無言的模樣像是被嚇到了。

「聽明白了沒有?!」楊恕仍不敢鬆懈。

「明白……」楊臻說。他不是被嚇到了,而是有些驚——楊恕從未說過這般狠絕的話是一,世人以儒將看楊恕不是沒有原因的,再者,楊恕的狠話實際上是說出了楊臻曾經一瞬間設想過的衝動,這讓他有了一種旁觀自己行兇的詭異感覺。

「一定不能讓人知道,一定不能!」楊恕還是不住地囑咐。

「兒子知道。」楊臻說,「蘇為籌老閣主說過,有這重身份在,日後必定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捎著麻煩找上門來。」

楊恕聽了這話直感覺血往上沖、腦殼發暈,他扒拉著楊臻跌坐下來捂額問:「到底還有多少人知道?」

「界此為止,再也沒有了。」楊臻給他順氣道。

楊恕兩手齊上捂住了整張頹敗的臉,嗡聲嘆氣道:「臻臻吶,我對不起你娘,對不起老相爺,更對不起我的亡妻……怪我不中用,什麼也護不住,要怪你就怪我,都是我不好……」

這副樣子,楊臻也得趕緊安慰他,連忙道:「爹您說什麼呢,我不會管他們的,我還把老相爺當外公,也不會聽徐樞多說什麼,更不會把神兵城的麻煩帶回來。」

楊恕突然抓住楊臻的胳膊,瞪著他幾近命令道:「那你也不能去找你娘!」

這話可把楊臻說出問題來了。之前徐樞說溫家除了溫涼還有人,他隻當是二三十年前的事,如今楊恕不讓他去找他娘,那豈不是在說溫婉還尚在人世?若不是以為自己沒娘,楊臻也不會直接說出溫氏的事與他無關這種話。

楊恕果然是有些後悔,畢竟楊臻的困惑就那麼明擺地掛在了眼中,他只能怪自己多嘴一句徒生嫌疑。

「我娘還活著?」楊臻盯著楊恕的眼睛問。

「我……」楊恕的眸子哆嗦得實在太過明顯,「我也不知道……」他手一脫力,撒開了楊臻的胳膊。

「不知道?」楊臻覺得這個回答就很離譜。

楊恕連連搖頭道:「留下你之後她就走了,這麼多年了再也沒出現過,沒有一點音訊……她就是怕自己的身份會牽連咱們父子倆所以才離開的,而我……我對不住我那亡妻,這些年來一直沒去找過她,所以臻臻,你也別去,別辜負她的一番良苦用心!」

話都說到這裡了,楊臻自然只有答應的份。

「你娘她不像溫涼,她也沒跟徐樞接觸過多少,更不會贊同徐樞和溫涼的想法,從前她過得太苦,咱們就都不要再去給她增添負累了,讓她一個人安安靜靜、自由自在地存在吧,好嗎?」楊恕說得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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