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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巢》第十八章 蛛絲隱現
常成嶺和南庚領著許重昌三人往客房方向去,送到後,常成嶺本打算就此走了,卻被又被許重昌喚住了。

「不知若佟兄如今在何處?」許重昌問。

「小師叔昨日剛到,就在隔壁的院子裏。」常成嶺回答。

「哦?那正巧了,我本還想去逆元拜訪一下楊兄,以謝他先前相助之誼呢。」許重昌說。

常成嶺是個實在人,他不會多考慮什麼,隻想著先前出來的時候楊臻還在等人吃飯,現下大概尚未吃飽,所以便道:「小師叔大約還在吃飯呢,許掌門要不待會兒再去吧。」

「也好,那我便先歇歇腳。」許重昌笑道,「常兄還是喚我名字吧,上次見面之時,你我還過過招呢!」

「許兄客氣了,是我自己技不如人。」常成嶺與他笑道。

許重昌與他閑敘幾句後道:「不耽誤常兄了,想必外面等著常兄去忙活的事還有很多。」

常成嶺拱手告辭,同南庚回了靈堂。他們二人回來時參星真人和單以謀已經不在此處了。常成嶺鬆了口氣,心道總算不用受眼刀的剜剮了。

參星真人同單以謀來到前堂,安排門中弟子接下來幾日接待唁客的事宜。

「師叔你就別生氣了,說到底不是什麼大事嘛。」單以謀看著參星真人那一臉不愉快的樣子勸慰道。

「你倒說說看,姓常的那小子是不是太過分了?昨夜不知道是怎麼了,平日裏看那小子挺老實的,怎麼會在靈前這麼不知分寸!」參星真人此時的語氣倒是有些恨鐵不成鋼了。

單以謀原本掛著笑的嘴角突然往後緊了緊,他皺眉想了片刻,道:「或許他真的有什麼事要跟固敏師妹說呢?畢竟是兩個有情人,師叔你還不了解嗎?」

參星真人與他對視,旋即鬆口道:「算了算了,要不是看在固敏的份上,我早就攆他下山了。」

眼見她消了氣,單以謀又道:「師叔,我想去崆峒掌門那裏去一趟,看看他那邊是否有缺短之物。」

「好,你去吧。」參星真人說,「咱們雖然忙,卻也不能怠慢了來客。」

單以謀笑著對她拱了下手後便出了前堂,直奔後院許重昌的居住之處了。

許重昌看著推門而入的單以謀,招呼過後,他遣韓驍和另外一個崆峒門徒出了屋後,問:「不知單兄找在下有何貴幹?」

「先替掌門和兩位師叔謝過許掌門了。」單以謀拱手。

許重昌擺手道:「這是許某應該做的。對了,聽說楊臻也來了?」

單以謀點頭:「不過他來晚了一步。」

許重昌也點頭,不無遺憾地說:「可惜啊,若是他能早些到的話,或許參象掌門還有回天的機會。」

「可惜終究是可惜,如今事已至此,我等也無能為力了。」單以謀與許重昌對面而坐。

「單兄請節哀。」許重昌看他道。

單以謀側眸而視,無所言語。

「怎麼?」許重昌看他的樣子似是心事重重。

單以謀搖頭:「我不確定。」他在想參星真人說的話,又不是個沒定性的莽夫,常成嶺昨夜怎麼就那麼不懂事了呢?

「不確定什麼?」許重昌問。

「昨夜並非我守靈,我不確定靈堂是否真的風平浪靜。」單以謀說。

「你是擔心……」許重昌的臉色有些變化。

單以謀還是遲疑,他道:「我並不了解他,你覺得,夜半擾亡者這等事,有人能做的出來嗎?」

許重昌與他對視片刻後,眯長了細眼道:「若是楊臻,或許真有可能……」

單以謀登時按著桌子站了起來。

許重昌看著單以謀頸項上因過力切齒而微起的青筋,問:「單兄,參象掌門的死沒有問題吧?」

「掌門的死當然沒問題。」單以謀咬牙道。

「既然沒問題,楊臻就沒理由去擾得參象掌門不安寧了啊。」許重昌直言道。

單以謀深吸一口氣道:「確實,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去打擾掌門。」

許重昌按住單以謀的肩膀,將他壓回椅子上說:「想知道他有沒有,試探一下不就好了,若他真的做了,那逆元的人還怎麼在峨眉待得下去?他怎麼也應該會為逆元想想的。」

時近晌午,許重昌獨自一人來到了楊臻所在的院子。

焦左戎與周從燕正在院中閑話楊臻的小毛病,瞧得他走過來後,焦左戎迎過去道:「許掌門,方才便聽說你到峨眉了,來此,有事?」

許重昌與二人問過好後說:「先前在中都之時,貴派楊兄幫了崆峒不少,如今聽說楊兄也在這裏,所以特意來看看楊兄。」

「沒事沒事,小師叔不會在乎這些的。」焦左戎說。

「誒,楊兄在不在乎是一回事,我來不來是另外一回事,到底楊兄幫了崆峒那麼多,我這一聲謝謝還是應該講的。」許重昌說,「不知楊兄現下在不在?」

「在屋裏呢,我這就去喊他。」焦左戎說著扭頭去了楊臻的房間。

「周姑娘,周莊主近來可好?」許重昌轉臉問周從燕。他如今是一派之主,對於禮尚往來之事自然是要留意一些。

「一切都好。」周從燕同他圍坐到院裏的石桌旁。

「從前我派施掌門還在的時候,我便聽他提過,舟水山莊幫過鄙派不少,如今我接任掌門,理應去拜訪一下周莊主的。」許重昌笑得端莊穩重。

「不用專程麻煩。」周從燕與他道。她覺得這話不該對她說,畢竟她在家從來不管人來人往的客套事。

「久等了,許掌門。」楊臻由焦左戎陪著出了屋,其後還跟著個蘇緯。

許重昌與楊臻招呼了聲,再三表過謝意後,看著楊臻身後的蘇緯問:「這位小友是?」

蘇緯並沒有多小,只是被雪藏了二十年,沒有觸及過塵世,眸子看著乾淨得緊,又因天生身子骨不好,個頭比較瘦小,所以看上去倒像是左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

蘇緯也想向他強調一下自己已經到及冠之齡的事,但楊臻一直擋在他跟前不讓他往前走,適而只能老實地跟在楊臻身後聽楊臻幫他介紹。

「他叫阿衡,朋友家的小孩兒,自小身子骨弱些,所以讓我帶出來磕打一下。」楊臻領著蘇緯也圍坐在桌旁。

「哦,」許重昌點頭應著,又道,「聽聞楊兄是昨日剛到的?」

楊臻點頭:「比許掌門早一點。」

「唉,楊兄你也管我叫許掌門,方才焦兄,還有先前見著的常兄,都叫我許掌門,咱們月前還以兄友相稱呢!」

楊臻噗笑:「可你如今確實是許掌門呀。再說了,真早計較起來的話,許掌門你還得喚我聲前輩呢!」他可不記得幾時與許重昌以友相稱過,他雖然識人甚廣,但真正當朋友的卻沒幾個——他對朋友的要求向來高得離譜,與他來說,朋友在精不在廣。

許重昌搖頭笑嘆:「楊兄你就別開我玩笑了,這樣吧,你我互相讓點便宜,還以兄友相稱如何?」

「許兄太客氣了。」楊臻不想就此多費口舌,順勢改口以便省事。

許重昌頓時被楊臻引搗笑了,不過也就是片刻的事,隨後他又正色道:「世事無常啊,我怎麼都想不到參象真人就這麼去了。」

「確實,世事無常,難料二三。」楊臻說。

「不過,我卻有個疑問。」許重昌面上憂色。

「許兄直說便是。」楊臻與他對視。

許重昌左右看了看後,低聲道:「參象真人的身子骨一向硬朗,如今突然過身,楊兄難道就沒有覺得哪裏不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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