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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巢》第四十章 多面開弓
場外有個丐幫弟子候著,一看楊臻出來就趕忙跟上去通報,嵬名峴不明就裏,以為這傢夥是來討飯的,打算直接斜跨一步繞過去。

也不怪嵬名峴想岔,這位兄弟就是端著破碗拄著棍過來的。楊臻樂他公幹都不忘本行,跟他說完之後真就掏了幾兩碎銀子給他,也成全兢兢業業不忘初心。

根據丐幫弟兄的消息,他很快就找到了峨眉派的小弟子南庚。

這一趟峨眉的隊伍頗為冷清,除卻擂場圍觀的人,峨眉的院裏也沒剩幾個人。

兩年不見,南庚見長不少,不過一時半會兒都脫不了小孩的模樣。寒暄了幾句之後,楊臻問出了自己的關心:「參宿真人和參星真人近來如何?我本還想著見了面問候幾句呢。」

南庚年紀不大愁容卻甚重:「參宿師叔一直沒醒,參星師叔也不願意出門見人。」

「還沒醒?」楊臻詫異。

南庚這才想起來那時楊臻離開峨眉之前說參宿很快就會醒過來,可說很快兩年過去了。他們單掌門說的是另外一套話:哪怕是神醫也趕不上時局變化,參宿師叔的狀況本就不大樂觀,流年不利雪上加霜,更加難以治癒了。

這些話南庚沒說出來,怕駁了楊臻的面子。

「也是難為你們了。」楊臻嘆氣。他看了南庚片刻,徑自在袖兜裡掏了掏塞到南庚手裏一個小瓷瓶說:「我看你臉色不大好,這個給你吧。」

「這是什麼?」南庚摩挲著那個手感有些粗糙的小瓶子。

「養氣丹,養氣護海,習武之人常用的話對增補真氣大有助益,本來打算給我徒弟的,遇見你了就給你吧。」楊臻說。

南庚眼睛亮了許多,他聽說過這東西,習武之人都無法拒絕,配方是公開的,但能做出來的確不多,行什麼大運能讓他趕上一回。

楊臻神秘兮兮地說:「我就只有這些,給不了你更多,你可別告訴別人喲。」

南庚連連點頭,不停道謝。

離了峨眉的小院,楊臻帶著嵬名峴直奔嵬名峴的小院,沒等到地,迎面就碰上了鴻踏雪和林半夏。

「正好,師姐我有事想拜託你。」楊臻說。

林半夏點頭:「你說就是。」楊臻多難得用得著她一回。

「我需要你去峨眉把參宿真人治醒,如果可以的話,也跟參星真人聊一聊。」楊臻掏了掏懷兜把一顆用油紙包著的小藥丸交給了林半夏。

嵬名峴在一旁看著,好奇他身上怎麼能藏這麼多東西。

「這是……」林半夏湊近鼻子聞了聞。

「龜苓丸,用老蔡做的。」楊臻說。

林半夏以為自己聽岔了,圓睜著眼許久沒說出話來。

楊臻又把話說了一遍以表示確定。他也只有這一顆,是周從燕離開藥師谷的時候蘇緯給她的。

林半夏不自覺地把那顆藥丸盤了好幾輪,全當是跟闊別已久的蔡大爺重聚了。

鴻踏雪搖頭晃腦地往中間穿插:「怎麼回事?有什麼好事你不想著點我?」嘴上的便宜他也就背著林半夏的時候敢佔一佔。

「自然想著你,來去緊迫,還得勞煩你送師姐過去。」楊臻對準他的下懷給了他一個圓滿。

「我辦事,你放心!」鴻踏雪拍著胸脯說。

利索地送他們離開,嵬名峴卻問:「隻讓他們二人去嗎?」

「來去輕便也好。」楊臻說。鴻踏雪那傢夥做小事差錯百出,但辦大事卻也好使,何況還有林半夏跟著,隻為好好表現給她看,鴻踏雪也肯定厲害得很。

他又說:「去看看毒尊在哪兒,可別讓他跟了去,我還有事要他幫忙呢。」

次日,擂台轉換,走樁擂擺開,周從燕放心大膽地把手底下的人放了上去。第一日要收斂一些,往後六日只要不把人打出什麼問題來就好。

在先後被派上去的教眾之中,肖代隸一馬當先,眼看就要打破齊睿的六連勝之時,肖代隸卻在眾人的一片驚訝之中向許重昌發起了挑戰。

自不量力,挑戰自我亦或是乘勝追擊,各種議論和理解都有,不過他們更期待許重昌的表現。

年輕一代的掌門有多少本事其實老一輩心裏都有數,但他們本來就不是看熱鬧的主要人群,那些摸不準實際深淺的小輩們才是最期待同齡掌門上台溜場的人。當然,也不能排除還有像方通淮那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許重昌自然不至於怕肖代隸的挑戰,只不過他畢竟是一派之主,必然需要有一點架子。何況,他也要提防肖代隸的挑戰有楊臻對他的設計。他往逆元的席座間看了看,又巫奚那邊望了望,都不見楊臻人在哪裏。

紛紛議論間,丐幫席間的霍達已經等不及了:「怎麼咧?還上不上啊?不上我上了!」說話的工夫,他的虎爪已經套到了手上。

許重昌又朝峨眉席間看了看,發現單以謀也不在,周圍起鬨的聲音愈發加重,他心下一橫,直接登台接受了挑戰。

肖代隸赤手空拳地贏了五場比試,許重昌上來也沒帶兵刃,兩個人問過好之後就空拳相接,內力同振之下便已明白了自己的勝負,不過即便如此也要認真地比完這場。許重昌從屬於崆峒神拳門,他的師父英年早病逝,隻留下了他一個本事拿得出手的徒弟,他自然足以為他的師父掙面。他雖然善用劍,但昔年所學最精的卻是拳法,虛而不實、意而不力的花拳繡腿之法更是練得不錯。

一拳擊出,肖代隸隻覺得自己打在許重昌前臂上的拳頭就像是打在了軟滑滑的水上。雖然楊臻早就提醒過他崆峒派稱為「花拳繡腿」的本事與古法太極相似,但他畢竟也沒接觸過正兒八經的武當派人,所以根本無從想像。

百招之前還能勉強招架,但其後肖代隸的劣勢越來越明顯。許重昌與他過招猶如馴虎擒龍,招招盡在預判之內,又或者是過分遊刃有餘才顯得一切盡在掌握。

雙方沖拳拉腕鉗製住彼此,肖代隸還在盤算脫身之法,許重昌卻先松半分力折腕掰彎了肖代隸的一條胳膊。肖代隸竭力掙脫之後,許重昌的飛腿緊跟上來,肖代隸踉蹌之間雙臂護在胸前格擋,衝力使他踩著木樁連連後退,許重昌又一條腿追擊而上,剛猛地鏟斷了兩根木樁,肖代隸片刻的失衡間便直接跌下了樁台。

一片叫好之聲,肖代隸爬起來之後拱手認輸。待他離場之後,許重昌本打算扭頭下台,畢竟以他的身份實在無需再做守擂之人,但卻聽人一聲嘹亮高亢地大喊:「許掌門且慢!」

霍達嗖的一下站到了兩根木樁之上。

巫奚席間,薛執戟將邁未開的腿又收了回去。按照原計劃,薛執戟應該是下一個上去拖住許重昌的人。

崆峒派的院子裏,寥寥幾人似有似無地忙活著零零散散的幾個小活。兩個人路過柴房朝裏面吆喝了句:「拾掇晌飯了胡四!」

裏頭的人應了一聲,隨後出來一個提著木桶的黑瘦小個子,他奔著院裏那口井去想要打些水做飯,但剛出門卻被那兩個人一人一邊架著胳膊摟著脖子拖回了柴房。嘴被捂得結實,胡四想喊救命都不能。等進了屋眼前景象穩定下來,他才看清來人是一男一女,兩個都是中年模樣,男的穿得像在過冬,衣領上還有一圈黑羽毛,女的則是一身翠綠衣裳。

烏顯煬鬆開了手,胡四便瞪圓了啞道:「你是毒尊?!」他明顯是被嚇得不輕。

「不許叫。」竹葉青一指他說。

胡四看著快要抵到他鼻子的手指上纏纏繞繞地爬過來的綠長蟲,直接被緊張成了鬥雞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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