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長媳》第27章 第 27 章
燕翎的書房從不燒爐子,今日因生病,燒了一個炭盆,用的是最好的獸金炭,原先這種炭隻供內廷使用,漸漸的,權宦府邸也偷偷地買,獸金炭比銀屑炭還要好上一層,無聲無息,炭火旺,沒有嗆味,皇帝也不能阻止百官享樂,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燕翎出了一身汗,人好了一些,便吩咐人熄爐子。
雲卓出去了,雲旭在外廊聽了吩咐,鑽了進來,望了一眼燕翎的臉色,笑嘻嘻道,「爺,您再烤烤,多出些汗,多換幾身衣裳,就徹底好了。」
燕翎上回搬來書房,沒帶幾件衣裳,剛剛雲卓那傻子還要去後院取衣裳,被他一腳給踹出去了,雲旭心想著,等裏頭衣裳換完了,便可回後院了。
燕翎冷冷掀起眼瞼,「你很閑?」
雲旭脖子一縮,將背壓低了些,咧嘴討好一笑,「也不是很閑,不過剛剛瞧著少夫人出了門,爺不要問問夫人去哪兒了嗎?」
燕翎平日對雲旭這些小把戲是沒耐心的,今日卻難得沒動怒,將桌上散亂的摺子理了理,隨口問道,「去哪兒了?」
「嘿嘿,小的也不知,不過猜著,不是明宴樓便是蕭府。」
以雲旭的猜測,昨夜寧晏冒雨去蕭家請動了蕭元朗,今日必定登門致謝。
燕翎眼微的一眯,沉默了一下道,「夫人出門,我不放心,你跟去伺候。」
雲旭就等著這句話,笑著誒了一聲,轉身往外走。
「等等...」
雲旭立即打住腳,從博古架後探出個頭,躬著身笑眯眯問,「爺還有吩咐?」
燕翎眉心皺著,不放心道,「我是讓你跟著她伺候,不是讓你去打探消息的,你若敢多事多嘴,惹了夫人不高興,我拔了你的舌頭。」
雲旭凜然拍了拍胸脯,「爺還不了解小的,小的什麼時候把事辦砸過?」轉身,人影又不見了。
「等等...」燕翎捏著手心的羊毫未放。
雲旭滿心無奈,重新退了回來,「爺,您還有何吩咐?」
燕翎正色道,「我身邊有雲卓便夠了,你平日也閑,以後夫人那頭的事都由你跟著,明宴樓你也盯著點。」
雲旭這回嘴咧得更開,「包在我身上!」撒歡似的離開了。
燕翎看著他背影轉眼消失在廊外,定了定心神,重新投入公務。
寧晏早早用了午膳出門,到了正門口卻見宮裏淳安公主身邊的小太監來了,連忙迎了過去,「公主是不是出宮了?」
小太監恭敬上前行了個禮,笑著與寧晏將戚家的事給說了,寧晏未等他說完,抓住了重點,「你說什麼?公主受傷了?傷的嚴重嗎?」
小太監見寧晏眼眶一瞬間泛紅,急得澄清,「哎呀,沒有的事,夫人別擔心,公主好著呢...」又仔細將原委說了,
寧晏聽他講完,頓覺哭笑不得,「得了,我今日也不出門了,我先入宮探望公主...」
小太監笑道,「公主就怕您擔心,特意遣了奴婢來,便是告訴夫人,您今日別入宮,等公主把戲唱全了,明兒公主再出宮來尋您。」
寧晏這才放心,重新露出笑容,「好,你回稟公主,我明日在府上等著。」
如霜悄悄塞了一錠銀子給小太監,將人歡歡喜喜送走,主僕人這才上了馬車,趕往蕭家。
行到燕國公府外的那條衚衕,聽見身後馬蹄聲響,如月掀開簾子朝後望去,正見雲旭帶著四名護衛縱馬跟來,她眉頭一皺,立即將簾子放下,回身警惕地望著寧晏,
「姑娘,不好了,世子派了雲旭跟著咱們,定是來盯梢的。」
寧晏手裏正翻著話本子,聽得丫鬟緊張兮兮的,嗔了她一眼,「胡思亂想些什麼?世子不是這樣的人。」與燕翎相處這段時日,他也不是小肚雞腸之人,派人盯著妻子行蹤的事乾不出來,大約是出了昨夜的事不大放心。
如月有些不敢相信,於是掀開簾子,一雙眼跟銅鈴似的瞪著雲旭,「雲旭,你跟來作甚?」
雲旭的笑容被午陽映得有些晃眼,緩聲緩氣回道,「爺派我來聽夫人差遣。」
還真是這麼回事。
如月又擱下車簾,輕聲問寧晏道,「主子,咱們去蕭家,爺會生氣嗎?」
寧晏將話本子合上,靠著如霜肩膀補眠,「我昨夜打攪蕭府,今日特來跟姑母告罪,有何不可...」
她是很在意燕翎喜好,盡量樣樣貼著他心意來,卻不代表會因為他而違背自己行事準則。
一行人到了蕭家門口,如月準備先下車,去遞拜帖,卻見一道高大的身影利索邁了過來,將那馬鐙給擱好,手搭在胸前笑眯眯站在一側。
如月立在車轅上對了雲旭一眼,暗想,這小子倒是比雲卓識趣。
燕國公府世子夫人駕到,蕭府不敢怠慢,立即有管事婆子迎了出來,將寧晏引去後宅正廳。沿著迴廊往裏走,高闊的廳堂正中主位坐著一人,年紀四十上下,穿著花紋繁複的蜀錦褙子,梳著百合髻,耳墜上的那朵牡丹蜜蠟花相當顯眼。
寧晏不待她起身,便上前行大禮,
「侄女給姑母請安,昨夜冒然叨攪,特來請罪。」
蕭夫人笑容滿面起身,親自將她攙起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能在這個時候想到我們蕭家,可見是把我這個姑母放在眼裏的。」
寧晏眼眶頓時一酸。
蕭夫人原是寧家老太太頭一個生的女兒,本該是極為受寵的,偏生老太太懷她時,做夢夢到是個兒子,心裏一直期待著,恰恰寧家二房的老太太前腳生了個兒子,老太太心存較量,待見生出個女兒,登時兩眼一直氣暈了過去。
蕭夫人自小不得母親喜歡,父親雖給些憐愛,到底是個粗老爺們,顧不周全。直到嫡親弟弟寧大老爺出身,蕭夫人境遇才好些,更有甚者,蕭夫人及笄後,寧老太太有意將她下嫁,想換得聘禮給兒子娶媳婦,蕭夫人當時無意中認識了一年輕士子,寧老太太嫌窮不肯答應,最後蕭夫人果敢,以死相逼,逼著寧家將她嫁給了夫君,只是與娘家的情分也斷了。
所幸夫君爭氣,沒多久便考中進士,便是現如今的光祿寺少卿蕭融,寧老太太見女婿有了出息,計較的那分心思便少了,她性子又拗自是不會跟女兒低頭,後來是老爺子從中作和,藉著自己壽宴請女兒回府,蕭家今後都要在京城走動,與娘家鬧得太難看,對誰也不好,從那之後,年節偶爾走動,面子上過得去便行。
寧晏在寧家的處境比蕭夫人有過之而無不及,蕭夫人每每回府看著那一個人磕磕碰碰長大的侄女,多少心生幾分憐惜,今日這句話一出來,姑侄二人相視一眼,皆是個中心酸不足為外人道。
原先蕭夫人覺著寧晏與她一樣命好,嫁得如意郎君,能在寧家跟前抬起頭來,只是昨夜那副光景,由不得蕭夫人不多思量,擔心寧晏與燕翎不合,絕口不問夫妻二人之事,隻嘮了幾句家常。
寧晏特意登門自然帶了謝禮,也沒有太貴重,一座和田碧玉做的觀音,讓梨嫂子做個兩盒酥膏,再並幾匹綢緞,蕭夫人隻道她客氣。
略坐一會兒,寧晏便表明來意,「姑母,侄女還想見表兄一面,為昨夜之事親自道謝。」
蕭夫人今日也問過蕭元朗,隻知事情已圓滿解決,個中詳情不知,「來人,去請少爺...」語畢,已瞥見一襲月白寬袍的兒子手裏擰著什麼東西,沿著右側廊廡往這邊來了,蕭夫人笑著指了指,「瞧,說曹操曹操就到。」
寧晏趕忙起身,先一步跨出門檻,蕭元朗已從轉角處邁了過來,一貫溫潤的眼布了些許血絲,在看到寧晏時,蕭索的眸漸漸泛出笑意,
「得知表妹登門,我特意過來一趟。」
蕭夫人在屋內喝茶,二人站在廊廡下敘話。
寧晏見他形容有些疲憊,心中愧疚,連忙欠身行禮,
「昨夜累及表兄奔波,寧晏感激不盡...」
話未說完,卻見一疊銀票遞到她眼前,寧晏嗓音戛然而止,吃驚看著他,「表兄這是怎麼回事?」
蕭元朗負手笑道,「昨夜我與同窗趕至京兆府,林管事已被放走,而那平涼王世子也被人蒙住腦袋打了個半死不活,我便回來了,這些銀子沒用上。」
寧晏滿目錯愕,神色怔忡著,半晌反應不過來。
聯繫昨夜燕翎的反應,寧晏深吸一口氣,已猜到了答案,這麼一來,神情便越發窘迫了,想必表兄也很好奇她為何沒找燕翎,寧晏一時頭皮發麻,有些不知如何解釋。
蕭元朗見她窘得滿臉通紅,殷殷地似要滴出血來,眸光定了一下,失笑一聲,「拿著吧。」
寧晏很不好意思,「表兄,無論如何,你請動了同窗,想必也是人情,不如多少還是意思意思....」她這麼多年暗中打點生意,也曉得一些門道,無論成不成,總該要表示。
蕭元朗搖頭道,「那平涼王世子被打的下不來床,平涼王如今正在四處追查,倘若我那同窗收了銀子,不是將事往自己身上攬嗎,他不敢要。」
寧晏明白了,這才滿含愧意地接過銀票,再次施禮,「對不住了...」
蕭元朗又看了一眼寧晏,她身上披著件大紅色織錦皮毛鬥篷,襯得那張秀氣的小臉如瑩玉般嬌柔,眸眼生動,今日模樣比昨夜好太多,依著燕翎舉止來看,不太像個不看重她的,實在不明白她為何捨近求遠,只是這種事他一個外人不好問,便沒吭聲。
二人一道跨入內廳喝茶,事情已了,寧晏坐了一會兒便告辭,蕭夫人要起身送,寧晏隻道不許,匆匆帶著人離開了。蕭夫人望著她背影消失在穿堂後,回眸瞥著自己兒子,蕭元朗捏著茶盞低眸看著桌面,神色清然,一動不動。
蕭夫人嗤了一聲,「想什麼呢?」
蕭元朗愣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想什麼...」
蕭夫人嗤聲更甚,仰眸望向庭院框出來的那片青天,「你呀,性子不像你爹,你爹敢說敢做,你卻什麼事都悶在心裏...」
不待她說完,蕭元朗已起身,臉上一片雲淡風輕,「母親,衙門有事,兒子先過去,今晚可能不回來了。」拱了拱手便離開了。
蕭夫人最後又嗤了一聲。
寧晏這頭出了蕭府大門,刺骨的寒風跟刀子似的往臉上砸來,寧晏吸了一口涼氣,抬眸看了一眼天色,天際悄然聚了厚厚的雲團,陰風怒號,怕是要下雪,急忙上了馬車趕去明宴樓,看望了林叔,得知他腹部被平涼王世子踹了一腳,恨得牙癢癢。
一旁姓周的管事憂心問道,
「表小姐,今日辰時,平涼王府來了人,說是他們世子爺被人打了一頓,如今躺在床上半死不活,懷疑咱們明宴樓動的手,後來不知為何,兵馬司來了人,將鬧遭遭的他們給轟走了,屬下很擔心,若回頭找咱們麻煩怎麼辦?」
寧晏這才想起燕翎狠狠教訓了對方,心中鬱結那口氣頓時舒暢了,她眉眼彎彎,帶著篤定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正好回去求一求燕翎,讓他罩著明宴樓,他不是說有麻煩都交給他解決嘛,試一試。
待傍晚回到府邸,得知燕翎一刻鐘前出了門,便暫時壓下此事,回後院歇息去了。
燕翎今日原也沒打算出門,好友臨川王世子遞來帖子,請他去明宴樓喝酒,因昨夜的事心裏還有些煩悶,便換了書房最後一身外衫出了門,外衫並不厚,偏生出門時,天際颳起了寒風,燕翎倒也沒管,上了馬便直奔明宴樓。
到了酒席上,熱氣騰繞,酒香熏人,坐的滿滿當當的,獨留一個位置給他。
淮陽侯世子程毅也在,他喝得面紅耳赤,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燕翎,過來坐...」
臨川王世子將程毅往旁邊一擄,將他人徑直推到地上去了,這才把位置一挪,讓燕翎坐在自己身邊,燕翎神色未動,坐下便開始喝酒。
越至晚間,明宴樓一片喧囂,燈火惶惶,生意興隆。
觥籌交錯,酒席正酣,頃刻間,杯盞狼藉,瓊漿玉液倒了一片,小廝推開雅間的門,輕手輕腳麻溜地將狼藉倒去簍子裏,又換上乾淨的杯盤酒盞。
漸漸的,大家發現不對勁。
平日裏燕翎雖是不苟言笑,可如今日這般帶著幾分消沉絕無僅有。
臨川王世子推了推身旁好友崔玉,朝燕翎努努嘴,崔玉生得面如冠玉,一副細皮嫩肉的模樣,眯眼打量燕翎一陣,手肘擱在臨川王世子肩膀上,笑出聲,
「整個朝堂,還有誰敢跟咱們燕世子過不去?就連皇帝陛下平日也都哄著這位金尊玉貴的外甥,要我猜啊,十有**,是家裏那位給他氣受了。」
大家愣了一下,旋即喧聲迭起,笑得東倒西歪,捶胸頓足好不快活。
「必是如此。」
「我說十次約他,他有八次不來,敢情今個兒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
滿滿的幸災樂禍。
「一物降一物!」
尤見燕翎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隻一個勁吃悶酒,眾人越發認定是後院著火。
大家一面很解氣笑話他,一面假惺惺詢問何事,紛紛要給他支招。
燕翎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們,俊美的面容如覆了寒霜,便是那**辣的酒液也不曾褪去他半分冷肅,眾人曉得他性子傲氣,不再相逼。
吃著吃著,程毅醉醺醺地揪著崔玉衣襟問,「今個兒你來付飯錢吧?」
崔玉聞言登時頭大,攤攤手道,「為什麼是我?我身上只剩下八十兩銀子了,你坑誰也不能坑我啊?」
今日桌上這席菜,正中一鍋撥霞供,野豬肉,鹿肉切成片或捲成花數盤,鯉魚躍龍門,油燜大蝦,爆炒雞雜,螺獅盒數碟,魚香茄子等等,少說也得幾百兩,他出不起。
程毅嫌棄嘖了一聲,不滿道,「你上個月在茶館下注,不是贏了一千兩銀子嗎?錢呢,這麼快花完了?」
崔玉越發滿臉苦楚,倒豆子似的埋怨道,「快別說,還沒往兜裡捂熱呢,回去就被我家那婆娘搜身,給全部拿走了,還是我夜裏好說歹說,將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她方肯施捨我一百兩,這不,省吃儉用,捨不得花呢。」
程毅氣得往他後背擂了幾拳,「你這叫省吃儉用?我當時就警告你,讓你藏我這,你不聽,非得擱荷包裡炫耀,沒了吧?我告訴你,今個兒這局,你不出,我也得記在你帳上。」
「那可不行...」崔玉從凳子上逃了下來,躲在臨川王世子身後,叫苦不迭,央求道,「今日是我多嘴攢了這局,要不,還是讓小王爺來出吧?」
臨川王世子扭頭一記眼刀子殺過去,「喂喂喂,你別往我身上推,我家夫人管的可嚴,正當開支一分不少,喝酒吃席一分沒有。」
燕翎瞅著他們一個個這般沒出息,很是嫌棄,只是聽了半晌,覺著有些不對勁,忍不住問道,「你們銀子都交給夫人打理?」
雅間內悄然一靜。
幾位好友紛紛扭頭朝他看來,一臉悚然,
「敢情,你燕翎比咱們橫,自個兒管帳?」
燕翎將酒盞擱下,不說話了。
寧晏從來沒提過,他也沒往那一塊想。
眾人交換了個眼色,頓時樂壞了,
憑什麼大夥窮就他燕翎一個人逍遙,患難與共才是真兄弟。
你一言我一語,開始數落燕翎。
程毅道,「我說你為什麼不被人待見呢,誰叫你這麼摳門,連銀子都捨不得給人家花,人家當然不樂意伺候你!」
崔玉嘆道,「我跟你說,我家那婆娘可厲害著呢,洞房花燭夜,把小爺我攔在簾帳外,纖纖玉手撥開一線簾,朝我勾手,說是先交帳再上床,我瞅著那雙白嫩嫩的小手啊,就認栽了,麻溜地將私帳庫房鑰匙全部交人家手裏,這才順順利利爬上了床.....」
「出息....」
臨川王世子滿臉傲然,「我家夫人倒沒給我耍威逼利誘的招兒,但,你們猜怎麼著,次日清晨敬茶後,人家哪兒沒去,徑直去了我書房,將我的帳本鑰匙都給拿走了,就連我特意藏在花盆下的五個金元寶也給搜走了,我愣是一個聲都不敢吱.....」
「哈哈哈...」
燕翎看著笑作一團的好友們,臉色一點點凝重起來,旋即二話不說起身,大步往外走。
「喂喂喂,翎哥兒你去哪...」
「你別走啊,如今也就你還威風凜凜,大權在握,我們今後都靠你貼補呢....」
燕翎那挺拔的身影已邁出去好遠,不知為何,又驟然折回來,眉目無波無瀾,言簡意賅道,
「今日帳,記在我身上。」
這下,頭也不回離開了。
大家傻眼地你看我我看你,不約而同發出幾聲咆哮。
「好!」
「果不愧是燕翎!」
「來人,快上烤全羊!」
「再來十壇女兒紅!」
「我要鹿肉盤,驢肉五盤....」
臨川王世子攔住近乎癲狂的崔玉與程毅,「喂喂喂,你們倆悠著點,咱幾個也吃不完烤全羊,翎哥兒大方,咱們也不會隨意揮霍,萬一下次他不帶咱們呢?」
崔玉將他的手臂給揮開,嘲諷冷笑,「還下次?」
他指著燕翎離開的方向,
「你不會沒猜到翎哥兒要做什麼吧?他鐵定回去交帳去了,你以為還有下次?我告訴你,今夜是最後的晚膳!」
旋即大手一揮,對聞聲推門進來堆著一臉笑的周管事道,「將明宴樓十全大補菜給我上齊!」
周管事春風拂面應道,「好...」
「哦,對了,記在燕國公府世子爺燕翎帳上!」
周管事嘴角一抽,看了一眼那滿桌珍饈,心疼的在滴血,面上卻保持得體笑容,「小的這就去傳膳。」
雲卓原在明宴樓的茶房吃著小酒,無意中瞥見主子從樓上下來,目不斜視往門外去了,以為出了什麼事,拍了拍手上的灰,拔腿跟了過去,結果就看到燕翎翩然一躍,徑直上了馬,如離箭似的,駛入夜色裡。
「爺,爺,您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