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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來到貼貼至上的逃生遊戲》第28章 第 28 章
這裏是琴酒的安全屋,位於法國的一座小莊園,裝修是很溫馨的法式田園風格,這風格和琴酒有著強烈的衝突,就像空蕩蕩的菜園子一樣,叫人覺得格格不入。

「嗚、跑不動了……」一開始還鬥志滿滿的少女,在跑了不到兩圈以後就打起了退堂鼓,她現在小腿發顫,腦子眩暈,感覺再走幾步就會原地暈倒。

於是她蹲下來,慢吞吞蹭到銀髮男人面前,用臉頰蹭他的手肘:「不跑了好不好?」

琴酒瞥她一眼,沒說話。

少女像是得到了什麼錯誤的信息,立即如釋重負地坐到他的對面,給他一個燦爛的笑顏:「好耶!」

「……」完全懶得去想十幾歲的小鬼的腦迴路。

琴酒懶得理她,繼續低頭做自己的事情,午飯是剛剛從日本空運過來的頂級食材,搭配當地產的紅酒,本來每次休息,在安全屋裏的日子雖然無趣,但也還算愜意,但現在多了個小孩在旁邊嘰嘰喳喳吵個不停,讓琴酒感覺食物的美味程度都下降了幾分。

下午,琴酒帶她來到安全屋的地下室,這裏有著所有他常用的槍械,昨晚還叫伏特加送了幾把女式手.槍過來。

她像是第一次見到這些東西,下意識扯著他的袖子,躲在他身後慢吞吞地探出腦袋:「要學這些嗎?」

琴酒點點面前的長桌:「選一把。」

青森螢看了很久,最後挑中了一把銀色的左輪手.槍。

「M36,女士左輪,用的是九毫米子彈,空彈700克。」男人如數家珍一般給出幾個她最容易接收的信息,然後把槍放進她的手心:「很適合你。」

漂亮纖細的手,像是水那樣柔嫩,蔥白的手指扣動扳機的那刻一定很動人。

琴酒幾乎可以想見死在這把槍底下的人的表情,他略感愉悅地彎彎唇,低頭教她怎麼擊錘。

少女像是十分擔心自己走火,睫毛不安地輕顫,但即便如此,她也在認真地聽他說話,吸收知識,並顫顫巍巍地做出嘗試。

這叫琴酒想到了自己第一次拿到槍的時候。

那時候,他遠沒有這樣優渥的條件,也沒有一個合格的引路人,但他的手絲毫沒有發抖,甚至是頗為期待地殺掉了第一個目標。

時隔多年,他已經記不起來死在他手下的人們,但依舊可以回憶起那一種愉悅感,他享受黑夜,並不欣賞光明,因為那往往意味著軟弱。

就像現在這個孩子一樣,不管她是什麼身份,但明明有著無與倫比的、可以凌駕於他人之上的絕佳武器,她卻這樣乖巧,絲毫沒有傷人的意圖,如果沒有保護者,她的結局只會是被人藏起來,成為掌心的一隻雀鳥。

她並不笨,只是學習一項新的知識,需要比旁人更長的時間,作為殺手,琴酒在必要的時候會擁有無盡的耐心,一根一根煙過去,她終於學會了怎樣開槍。

「盯著紅心。」男人站在她身後,身上是很清冽的香煙味道,和已經進入後調的香水氣息,青森螢有些緊張,不可控制地思維走偏,仰頭看他:「大哥,你換香水了嗎?」

味道和昨天不一樣了。

「專心。」琴酒並不打算和她閑聊,冷冷看她一眼,少女就立即縮了回去,舉起木倉對準靶心,緊張兮兮地擊錘,然後扣動扳機,手都在發抖。

這是她第一次用槍,從前也只是在電影電視劇裏面看過這種東西,真正把左輪握在手裏的那一刻起,她的心臟就砰砰砰跳個不停,總覺得只要握住了這把槍,波濤洶湧的危險也會滾滾而來。

在子彈從槍口飛馳而出的那一瞬間,她聽見頭頂的男人發出了一聲輕笑。

她的心就這樣放鬆下來,因為她身後站著一個強大而又可靠的搭檔。

「老鼠射得都比你準。」琴酒這樣評價她。

「……」青森螢有點羞愧地點點頭,然後又仰頭看他:「你第一次用槍的時候打了幾環?」

幾環?

男人勾唇,像是被她的蠢問題逗笑:「正中眉心,算是幾環?」

「……」雖然早就猜到琴酒殺過人,但是真正聽見的這一刻,青森螢的心情還是有點複雜。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沉默地抿起唇,又看向靶子,盯了很久以後,才緩慢而又慎重地又開了一槍。

又空了。

少女有點失落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裏的左輪,輕輕扯他的袖子:「怎麼瞄準呀。」

「……」男人沉默了一會,俯身下來,握住她的手掌。

冷言冷語,從沒給過她一個好臉色的殺手,手掌燙得有些嚇人。

他不說話,只是慢慢抬起她的手,將頭低下來,視線與她平行,然後食指覆蓋上她的食指,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聲:「嘭。」

少女下意識扣動扳機,飛出的子彈正中靶心。

「一個合格的殺手本不該有固定的習慣,但作為人類,精神需要固定的錨。」像是獎勵那樣,他為她解釋自己更換香水的理由:「我隻抽一個牌子的香煙,為了掩蓋習慣,我會叫人記住我的香水。」

腳步聲響起,他已經離開,但她的耳邊卻好像還回蕩著屬於成熟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手上也好似還殘留著殺手灼熱的體溫,被擊穿的紅色靶心顫抖著倒下,少女愣在原地,不知不覺紅透了臉頰。

作為頂尖殺手,琴酒並不是每時每刻都會接到任務,能夠直接派遣他的人只有那位先生,但很多時候,他會主動地去做點工作,打發打發無聊的時間,比如捉些老鼠。

青森螢沒有跟他去審訊臥底和叛徒的想法,於是就經常一個人留在安全屋裏訓練。

琴酒很少有回同一個地方的體驗,前座的伏特加還時不時說著和她相關的事情,那語氣就好像她是等他回家的小妻子一樣。

自從她來了以後,伏特加也越來越聒噪了。

琴酒不能接受自己的下屬建立私人感情,因為人一旦有了感情,就會變得軟弱。這會讓這個人變得比從前更難掌控,也更加具有風險,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被人捉住弱點,從而連累自己。

琴酒吸了口煙,抬眸看過去:「你們很熟?」

不知道自己正處在下崗邊緣的伏特加搖搖腦袋:「不熟不熟,完全不熟。」

「那小鬼是很漂亮。」就算是琴酒也有時候會晃一晃神,在她燦爛的笑裡,在她依賴的目光裡,在她蹭著自己手臂的、柔軟的臉頰裡。

「如果你沒法看管住自己的眼睛,那我不介意物理性地幫助你。」琴酒這麼說著,滿意地看著下屬驚懼交加的目光,然後點燃一支煙,愉悅地享受著沒有小鬼在身邊嘰嘰喳喳的片刻寧靜。

回到安全屋,小鬼已經睡著了,就像是來討債的一樣,她睡覺的時候還要抱著他的外套,說是他人不在家裏,所以要聞到他的味道才能安心。

哈。

家。

琴酒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聽過這個單詞了,他享受孤獨,並不需要名為『家』的禁錮,倒是那些死在他手下的任務目標,有很多都是為了這個單詞而愚蠢地踩進陷阱,因此喪命。

「大哥。」黏糊糊的討債鬼撲上來,這段時間訓練沒什麼長進,逮他的工夫倒是修鍊得爐火純青,不管什麼時候回來,也不管她在做什麼,琴酒打開門沒多久,總會被八爪魚纏住。

就好像養了一條狗。

腦子裏偶爾會閃過這樣的想法,琴酒皺起眉,他並不喜歡把任何東西劃到他私人的領域裏,因為那樣意味著一個弱點,和無窮無盡的麻煩。

「滾下去。」

「可是你好久沒回來。」青森螢現在根本不怕他,勾著他的脖子吊在他身上,委屈死了:「外套的味道都要散掉了。」

「……」真想給她腦袋上來一槍。

琴酒掰開她的手,隨手把風衣脫下來丟給她,她個子不高,反應也慢得出奇,每一次都會被他的外套一整個罩住,待在原地,短暫地失去行動能力。

琴酒瞥了一眼,內心的煩躁少了一些,大步走進來,小尾巴緊緊墜在後面,抱著他的外套嗅嗅:「你受傷啦?」

琴酒根本懶得搭理她,走進房間脫掉衣服就開始給自己療傷,她看著他胸前的傷口,瞪圓眼睛慌張地湊過來:「嗚……是不是中槍了?」

這段時間,青森螢已經完完全全從上個副本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又燃起了回家的鬥志,但是琴酒不像那兩個DK,在非必要情況下,殺手大人從不會主動和她有什麼身體接觸,她只能主動去和他貼貼,一開始還會被他的凶言凶語嚇跑,現在的話就已經完全免疫了。

就像屏蔽DK們的怪話那樣,一根筋的小笨蛋只要惦記著回家的事,就可以完全忽視殺手大人的冷臉,全都當做沒看見沒聽見。

這還是他們相處這麼久以來,琴酒第一次受傷,如果BOSS大人出了什麼事情,那她回家的願望就也要跟著泡湯了,想到這裏,青森螢就著急起來,滿臉擔憂地看著血淋淋的傷口問東問西。

「……閉嘴。」琴酒看她一眼,不明白一個簡單的槍傷怎麼會叫她急出一副要掉眼淚的樣子,他給自己取齣子彈,熟練地包紮起來,而旁邊這個小廢物一邊情真意切地表達著她的擔憂,一邊又連鑷子都不知道給他遞一下。

但是柔軟的手掌覆上來,她正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傷口,即使訓練了這麼久,她的指尖也依舊沒有繭子,嫩得像水。

「疼不疼?」她問。

「不。」

發覺自己下意識在回答這種無意義的問題,銀髮殺手沉下臉,用力攥住她的下巴。

「滾下去。」他說:「如果再敢……」

就像是完全沒有聽見他說話一樣,少女抱住他,臉頰蹭著他的脖頸,一隻手還放在他的傷口上。

「嗚……我受過傷,所以我知道很疼的。」少女哭得就像是自己受傷了那樣,嗚咽著說道。

男人看她一眼,忽然用力攥住她的腰,低頭看下來。

他盯著她哭紅的眼尾看了一會,像是在掙扎著什麼,幾秒之後,琴酒用力按壓著她的下唇,一言不發地盯著她。

少女臉頰頓時燒起來,下意識避開他的目光,又被掐著腰抬高了一些。

感覺被什麼東西硌到了……

她有點困惑地低頭看,琴酒看著她臉上困惑而又陌生的表情,輕輕皺起眉:「成年了嗎?」

少女下意識搖搖腦袋,男人的呼吸停頓了一秒,然後用力把她推開。

「滾出去!」他叱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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