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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來到貼貼至上的逃生遊戲》第62章 第 62 章
清晨的朝霧已經散去,下過雨的天空格外透明,少年就在咫尺之距,用鳶鳥翅膀一樣褐紅的繾綣眼眸看過來,叫人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他卻把這樣的反應當做了心虛和驚慌失措,略感諷刺地彎起唇,語氣尖銳,幾乎與刀鋒比擬:「在遊戲裡肆意玩弄感情的光輝事跡竟然被NPC發現了,所以螢現在很害怕,對吧?」

青森螢這才回過神,略感困惑地看著他。

雖然不知道太宰治是通過什麼方式發現了遊戲的事情,但她並不害怕,這是給過她全部安全感的人,她又怎麼可能會怕他?

「我沒有在害怕。」

金髮少女垂眸,誠實地說道:「只是因為好久沒見阿治了,阿治在陽光底下笑的樣子,好久都沒有夢見了,所以剛剛一時間看呆了。」

「……」少年發出短促的一個音節,然後沉默了下來。

被雨水沖刷過的牆角生長著倔強的野草,再往上看,是孩子們新刷的漆,牆面白而整齊,慢盈盈框進去一個少女。

她垂著眸,淺綠色的眼睛在清晨顯得這樣剔透,太宰治記性好,所以回憶裡她的模樣並不稀奇,但她長成這麼大的樣子,他也是第一次見。

久別重逢該有的喜悅感,直到第二天的清晨,才如同潮汐一樣慢慢地翻湧而上,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氣氛旖旎而又浪漫,太陽燦爛而又溫柔,直到點點細雨落下來,他們才恍然想起,如今正是雨季。

青森螢下意識鬆了口氣,偏頭看向屋子裏:「我們進去……唔。」

看起來瘦弱非常的少年突然發力,把她抵到牆上,攥住她的雙手壓在頭頂,低頭吻下來。

青森螢嗚咽著躲避著,他像是笑了一聲,然後抬手輕輕撫摸她的耳朵,指腹微涼,動作繾綣而又旖旎,帶著強烈的暗示意味,她隻感覺從左耳側到尾脊骨都酥了一片。

少女對這樣的快感很是陌生,也很久沒有被壓製到這麼狼狽的樣子了,她下意識召喚起自己的狗狗,卻發現她的術式連同咒力都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不,是異能,為了順應規則,來到這個副本以後,她的咒術也變成了更加合理的異能力——但現在消失了。

太宰治笑了兩聲:「螢的異能現在救不了你呢,好可憐。」

青森螢立即就知道是這傢夥搞的鬼,她迅速放棄了這方面的打算,嘗試採取物理攻擊,然後就立即被壓得更實——口口聲聲不擅體術的少年完完全全壓製著她,直到她哭著咬他,太宰治才笑著中止了這個吻。

「被NPC強迫的滋味如何?」

他依舊鉗製著她,盯著她看了一會,像是在欣賞什麼,然後,這傢夥拖長語調,裝出十分驚訝的做作樣子:「謔……螢該不會有反應了吧?唔,這樣敏感可不行,得好好檢查一下。」

說著,青森螢感知到了他的手指。

在這個隨時都可能有人過來的地方,在這個公開的小院子裏,擁有一天中最清澈空氣的早晨,他正對她做這樣的事。

他挑了一下,青森螢大腦瞬間變得一片空白,一動也不敢動,下意識哭著認錯道歉,嗚咽著喊他,阿治主人哥哥亂七八糟地喊,但就像是沒聽見那樣,太宰治笑著回應她:「晚了哦,螢只能祈禱快點有人過來,畢竟我可不想讓別人看見啊,你這副可愛的模樣。」

……

雨越下越大,孩子們乖乖地在屋子裏避雨,沒有頑劣的、不聽管教的某一個冒著雨出來閑逛,最後還是太宰治大發慈悲地提前放過了她,為此,她幾乎答應了不下三十條莫名其妙,根本沒來得及理解,也記不住的不平等條約。

「螢現在可是首領了吶。」

太宰治彎著眼睛看她,絲毫不介意現在的大雨,一派饜足且愉悅的模樣,像是稍微被餵飽的貓,又像是才剛剛嘗過開胃小菜的獸,只是更喜歡斯文的狩獵方式,所以才停下來讓獵物歇息一會。

「川端先生留給你的首領法則裡怎麼說也該有『守諾』這一項吧。」

青森螢精神有點恍惚,劇烈跳動的心臟到現在還是沒法平靜下來,呼吸也無法平穩,完全沒辦法回應他的話,只能勉強撐住面前的牆。

太宰治好心地扶住她,像是愛撫般摸摸她的腦袋,感受到少女下意識的顫抖,少年滿意地彎彎唇:「這才對嘛,昨天的冒犯我可以忽略不計哦,從現在開始,螢要乖乖的,不管是你的理想或是什麼,主人都會幫你達成的。」

「畢竟我可是這世上唯一一個完全寵溺著你的人吶。」他嘆息著說道。

「你、你混蛋。」她哭著推他,即使這樣,她發現自己還是完全沒有辦法生太宰治的氣,因為這個傢夥曾經是她的天空,她的大地,她的太陽和月亮,她的雲朵和花,她全部的全部,給了她安全感,牽著她從黑暗裏走出來,帶給她光明的人。

所以即使他做了這樣的事,青森螢還是完全沒有辦法生他的氣,更加沒辦法討厭他,這個認知讓青森螢傷心極了,她雖然寬容,但也不喜歡沒有原則的自己:「不要你……」

「欸?」他好笑地看過來:「螢不是也很舒服嗎?在遊戲裡做什麼都沒關係的吧。」

接著,太宰治的眸中蓄起深沉的涼意,自嘲地勾起唇角:「周圍的一切,連同我在內,都只是一串數據而已,螢只需要享受不就好了嗎。」

「……」就連現在,青森螢還是認為太宰治說的每一句話都有道理,被他這麼一說,少女的思維頓時往另外一個方向極速飛馳,直到觸碰到她的壁壘,才短促地停下。

「才不是你說的那樣。」

青森螢哭著說道:「我是有把,把你們當成……來看待的。」

「哦?讓我猜猜,被消掉的是什麼?真實的人?真正的家人?完全的好朋友?嗯……總之螢能說出口的也不過就是這樣的話而已。」

兩個人走進房子裏面,太宰治看起來完全不急著洗澡,只是輕輕咳嗽了幾聲,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高燒不退會死掉嗎?唔,變成白癡什麼的還是算了,乾脆出去被雨淋死吧,有這種死法嗎?」

「……」青森螢才不要理他,這傢夥才發現了好玩的事情,滿臉都寫著『下一次要更過分』,這時候是絕對不會自盡的。

她慢吞吞走進浴室,淋過這麼久的雨,走到花灑底下的時候,青森螢還是感覺渾身滾燙,從腦袋到指尖都熱得不成樣子。

怎麼會這樣……?

她滿心都是茫然。

她和阿治,如果在那一張身份卡裡,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是理所應當的,不管阿治給她什麼,她都會好好接受,但是現在,她要怎麼辦?

生不起他的氣,沒辦法討厭他,自己也的確、十分可恥地感到了舒服。

這是最讓她羞恥的一點。

在那種情況下,光是現在想起來都叫她倉皇失措的事,連回憶都不敢回憶的事,她竟然會覺得舒服。

哪怕再羞恥,再不想面對那個人,但終究還是要出去的。青森螢出來以後,雨已經停了,太宰治濕漉漉地坐在那邊等她。

少年沒說話,只是走過來牽起她的手——手掌很乾燥,像是刻意擦拭過,和他還在滴水的衣服頭髮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個體貼的細節讓青森螢的心情又難以克制地好起來,太宰治看了她一眼,也跟著彎起唇。

他的小螢,或許已經經歷了好多個世界,但依舊如此純粹,一眼就能望到頭的存在。

這樣的存在,也只有在那所謂的『現實』之中,才會誕生吧?

該有多麼美好啊,那個世界。

少年厭煩地看著周圍的一切,攥緊她的手,帶她走了出去。

荒霸吐,那是青森供奉著的神明,而青森是太宰治的老家,與此同時,青森螢的祖先正是出生在那個地方,古時候,很多日本人以自己的誕生地為姓氏。

這像是一條線,把他們都串了起來。

在這裏,沒人知道太宰治的過去,但許多人都知道『羊』首領的名字,於是,僅僅是荒唐度過了一個上午,就有傳言出來,說荒霸吐和青森螢有著什麼隱秘的聯繫。

青森螢有點想笑,卻也無暇處理這樣的謠言,因為說好要一起調查荒霸吐的太宰治,竟然帶著她來到了電玩廳。

她還以為太宰治有什麼特別的謀劃,但這傢夥先是和她對打了一會,在毫不留情地碾壓她,又第一次那樣刻薄地諷刺她,叫她震驚而又失望,氣到發抖以後,他又強行壓著她來到了遊戲體驗廳,讓她玩了一把真·XX無雙。

這個遊戲是純粹用來發泄壓力的遊戲——開著修改器衝進人群裏面,放一個技能,周圍所有的小兵都應聲倒下,血條瞬間清空,這是一件能給人帶來視覺享受的事。

青森螢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接著,她又被太宰治按著玩了一會RPG。

「阿治。」她一邊動著手柄,一邊抿唇看他:「你到底要做什麼?」

中也對荒霸吐事件非常關注,現在又出現了這麼莫名其妙的謠言,他竟然還能強製自己悠哉悠哉地打遊戲,怎麼說都不像是什麼計謀吧?

如果非要說是什麼計謀,非要說太宰治在謀劃什麼,那他就隻達成了把她從中也他們身邊調走這一個目的。

不過……她的實力也沒有強到需要調走她的地步,甚至說,在戰鬥的時候,有中也和芥川就夠了,她在不在那裏,都沒有什麼區別。

「只是玩遊戲呀。」太宰治笑了笑:「螢未免也把我想得太壞了一點吧,帶你玩遊戲,只是想教你一件事,僅此而已。」

教?太宰治很少教導她什麼東西,更多的是潛移默化地影響,但凡他啟用『教』這個詞,就說明事情非常嚴重,她不學的話,會影響到她自己。

青森螢立即專註起來:「什麼事?」

「螢剛剛在第一個遊戲裡殺了多少人?怎麼說也得有幾百個了吧,為什麼沒有負罪感呢?」像是純粹的好奇,太宰治這麼問她。

「因為……那只是遊戲而已。」玩那種遊戲,享受的不就是開技能的那一瞬間,周圍的小兵像是麥子一樣倒下的視覺體驗嗎?

就是再善良的人,也不會在玩RPG的時候心疼被自己擊殺的小怪吧……?青森螢還沒有到那個地步。

「那之後呢,第二個遊戲,螢去砸村子裏的木桶,割村民種的水稻,殺掉那些攻打村莊的壞人,怎麼會沒有負罪感?」

青森螢認真答題:「因為那只是遊戲。」

「那這兩個遊戲,和螢所在的這一個,有什麼區別呢?」

是啊……有什麼區別呢?

青森螢隻感覺有一道閃電擊中了自己,叫她思考起之前從來沒思考過的事情,茫然地下意識重複起太宰治的問題。

為什麼自己在玩那種像素遊戲的時候,不會心疼那些死掉的人呢,明明都是遊戲……

因為這個遊戲實在是太真實了,真實到讓她分不清和現實的區別,所以才會對周圍的一切都……

「再怎麼真實,不也還是遊戲而已嗎。」

像是擁有讀心術那樣,太宰治打斷了她的思緒,叫她大腦完全無法運轉,只能下意識聽他說話。

他說:「一些數據的死亡和存活,真的如此重要嗎?玩遊戲——最重要的,不應該是玩家的體驗感嗎?」

玩遊戲最重要的,不應該是自己的體驗感嗎……?

青森螢愣愣的回想著太宰治的話。

體驗感……

進入遊戲這麼久,從來沒有一個人和她說過『體驗感』,她的體驗感……在遇見太宰治和亂步之前,她的遊戲體驗感是什麼?

「不可以在這個時候想別人哦。」

太宰治彎腰湊過來,完完全全佔據她的整個視線:「螢只需要看著我,記得我就足夠了。」

青森螢慢吞吞地回神看,眼前少年的鳶眸依舊和從前一樣漂亮,深沉,旁人看見的是無邊無際的疏離和冷漠,但是從她的視角看,只能看見無窮無盡的溫柔和寵溺。

於是,耳邊又響起他今天常說的那句話『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完全寵溺你,不會傷害你的人只有我啊。』

「嗚……」她忍不住哭了出來,蹭到主人懷裏,太宰治雖然說著把她當成寵物,卻從來從來沒有給她一點不好的體驗,而之前,不管是說著她是最好朋友的人,還是那些用各種理由欺騙她的,還有雖然和她告白,卻依舊打從心底瞧不起她的人,他們都曾經觸碰過她的原則,刺痛過她的自尊。

「讓我們家螢掉眼淚的那些傢夥……」少年略帶憐惜地低頭輕吻,撫去她的淚珠:「真該死呀。」

「嗚嗚……」

青森螢搖搖腦袋,雖然被傷害過,但她還是不希望他們死掉:「只是在玩遊戲而已,我才不在乎他們了。」

就像阿治說的,只要看著他就足夠了,還有亂步、中也、芥川、小銀……她只需要記得對她好的人。

「錯了哦。」

「唔……錯了?」少女困惑地看著他,露出求助的表情。

「螢照著川端先生給的首領守則做得很好呢。」太宰治蹭蹭她的鼻尖,問她:「那需要嗎?阿治給的玩家守則。」

「要。」她點頭,認真看著他。

「聽好了哦。」

太宰治站起來,此時此刻,少年身上竟然多了幾分神聖的感覺。

「讓螢厭惡的,應該從此消失,使螢歡樂的,必須獻上更多。」

少年說得緩慢,但又具有十足的力量,將這句話完完全全地刻進了她的心臟,她的大腦,她的靈魂深處。

「這是螢要遵守的,玩家守則第一條。」

過了好久,青森螢的耳邊好像還在回蕩著太宰治的話,就跟從前每一次一樣,太宰治從來不用多麼強硬的手段逼迫她,也不會讓她痛苦來懲罰她。

他只是循循善誘,慢慢地牽起她的手,帶她走上他期望的道路——小動物最受不了這樣的溫柔,於是就會自主地、出自本心地行走下去。

「可是這樣的話。」她又看向太宰治,帶著眼淚,有點困惑地說道:「阿治,我、我就不是合格的小狗了。」

「螢走丟的時候,我有想過:乾脆把螢弄成除了阿治什麼也不知道的東西好了,但那樣實在是很無趣啊。」

「真實且鮮活的螢只有一個,弄壞了就沒有了,對吧?沒有自控力的單細胞生物才會因為一時貪慾做出那種事。」

像是在罵誰一樣,太宰治觀察著她的表情,見她沒有反駁,才露出稍微滿意的神色。

「至於『合格的小狗』……又是誰教你的?這種荒謬的話。」

少年摸摸她的腦袋:「是誰規定小狗不能任性,是誰要剝奪我們家螢歡笑的權利?如果真的有那樣的人,那麼死亡是他唯一的歸宿。」

「嗚……」青森螢簡直哭得亂七八糟,腦袋也變得亂七八糟,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只是覺得心裏壓抑了好久的東西終於在此時此刻釋放出來了。

如果是她,如果是她真的養了一隻小狗,她會願意為小狗付出一切,付出全部,只要看見小狗的笑容就好,那麼是誰,到底是誰讓她覺得,小狗就不能在陽光底下好好笑出來了呢?

她討厭這個人。

在他的誘導下,少女終於第一次露出了這麼具備攻擊性的樣子,這讓太宰治久違地體會到了養成的快感——他在養成他的螢,把她一點一點變成壞孩子。

再過一段時間,她的螢就會變得更加狠心,叫她傷心到沒辦法說話的人,叫她害怕這些、那些的人,叫她露出惶恐而又悲傷的神色的人,把她弄碎,弄得這樣可憐才到他身邊的人……

到那個時候,那些人,就算是跪在她的腳下,她也不會賜予一個回眸。

他正在養成這樣的螢,因為只有這樣的螢,才能學會吝嗇自己的笑容,知道親疏有別,不會對每個人都這麼慷慨,給予她的柔軟。

她要學會討厭別人,知道如何『懲罰』她的寵物,收回她柔軟的觸角。

只有這樣,她才能隻屬於少數人,才能在某些時刻,唯獨屬於他——這是他計算出來的最優解。

最優解就意味著,雖然不太甘心,但還是要好好執行,這是森先生的理念,太宰治勉強認可。

「變得再壞一點吧。」他由衷地期望道。

低頭看,少女已經躺在他懷裏睡著了,她的睡顏這樣恬靜,叫太宰治又想起了小時候。

很多個午後,她伏在他的膝上,這樣安然恬靜地睡著,一年四季。

那樣的時光,難道從此以後就不會再有了嗎?

……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青森螢蹭了蹭太宰治的胸口,又看了看他身上的繃帶,有點擔心地問道:「這是傷口嗎?」

「唔,算是吧。」

無聊了一整個下午的太宰治又進入了煩鬱狀態,他懨懨地盯著不遠處的屏幕,說道:「這個世界為什麼這麼無趣呢?從前一直找不到答案,但是從昨晚聽見江戶川亂步,聽見他說這只是一個遊戲開始,我就什麼都明白了。」

青森螢一愣,她知道這個時候打斷太宰治只會讓他更加不爽,於是她把太宰治的手放在自己的腦袋上,輕輕蹭他。

少年果然一頓,笑了笑才接著說:「因為只是編纂出來的代碼,這個世界才會如此地無趣啊,因為周圍那些人都只是數據,只是模擬出來的方程式,才會這麼死板、愚昧——這麼一想,一切都說得通了。」

「轉念一想,說著他人愚昧的我,又何嘗不是一個愚昧的方程式呢?或許只是因為我的代碼比別人多了一行,上面寫著『可以看透人心』,僅僅是因為這句話,我多出一個設定,才會覺得別人愚昧,才會覺得一切都……不出所料。」

「阿治……」青森螢正努力消化著太宰治的話,少年低頭吻了吻她,然後鬆開她,走到落地窗前。

青森螢抬頭看,看見少年第一次敞開懷抱擁抱這個世界,他高喊道:

「世界無趣,根源在我!」

說完,像是迫不及待展翅的飛鳥那樣,他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阿治!!!」

青森螢慌了一下才叫出狗狗,讓它們去咬住半空中的他,狗狗的全速已經超出了物理範圍,按理說可以咬住下墜的他,但直到青森螢跑到窗戶邊上,她還是沒有收到狗狗的意念回執。

「嗚……」

青森螢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萬念俱灰地低頭看,就看見太宰治在綠化帶裡朝她大笑,滿臉都是惡作劇成功的喜悅和惡劣。

「這裏是二樓啊,螢,好笨啊,不過……真的有這麼難過嗎?嘛,看見你這樣的表情,我簡直心疼到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明明是想找機會再來一次的表情吧……這個混蛋,嚇唬她就這麼好玩嗎?

「被發現了。」

太宰治嘆息著站起來,小聲嘟囔了什麼,臉上滿是失望。

青森螢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卻也能直覺般地意識到什麼,更是由衷地感到後怕,如果剛剛這裏不是二樓,阿治是不是現在已經死掉了?

這個念頭讓她無比恐慌,她現在就想好好地抱住他,真真切切地抱住他,感受他的呼吸。

下樓太慢了,她要抱他,就現在。

於是,在太宰治還在笑的時候,就看見少女縱身一躍,學著他的模樣,跳了下來。

她落進綠化帶裡,臉和四肢都被細小的枝幹劃傷,露出一點點血痕,但還傻乎乎地笑出來,跑過來用力抱住他,像是抱住了整個世界。

太宰治第一次露出驚愕的表情,傻站在原地。

只有她,只有真實的,鮮活的她,才會一次一次做出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這個世界和現實的世界沒有什麼不同,又或者說,阿治,現實的世界更加無趣,因為那裏或許連異能力都沒有。」

她一邊想著措辭,一邊慢慢說道:「還有阿治這樣的人,現實中,不可能出現像是阿治這樣的人,只有在這裏,在虛擬的世界,才會有阿治這麼厲害的存在,才會有阿治這樣無所不能的人。」

「是嗎……?」

太宰治抬頭看看天空的飛鳥,問她:「那,究竟是在現實中作為庸人活著更好,還是在虛擬的世界,做一個所謂的『無所不能』的人,更加幸福?」

「嗚,我不知道。」

青森螢把他的腦袋扯下來,讓他看著自己:「我只知道,我喜歡這樣的阿治,就算阿治是虛擬的,我也喜歡,唔。」

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他又吻她。

太宰治的吻始終是溫柔而又緩慢的,像是冷卻的火山,只有在她想要逃離的時候,才會感受到他的強勢,他暗處的洶湧。

因為她害羞,想要逃跑,所以他按著她的腦袋,攥著她的腰,不給她任何掙扎的機會,這時候,他的手掌好熱,熱得她的心都要化了。

「妹妹!!!」馬路對面傳來孩子嚎哭一樣的聲音,緊接著是『亂步大人不能闖紅燈』,『亂步大人小心——』這樣焦急的話,只是幾個眨眼,戴著偵探帽的少年就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一頭把太宰治撞開,張開手緊緊護在她身前。

「叫警察來!」

江戶川亂步氣得跺腳,臉頰到脖子紅了個遍,他剛剛那一撞毫不留情,太宰治幾乎被撞飛出去,他自己也眼冒金星。

但少年依舊堅持擋在自己妹妹的面前,大聲叫道:「亂步要把你告到褲子都不剩下,然後再關進牢房裏面!關一輩子!!」

「……」青森螢還是第一次見到太宰治這麼狼狽的樣子,而且亂步哥哥實在是太可愛了,她沒忍住笑了一聲。

江戶川亂步立即轉身看她,氣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完全沒在意妹妹臉上的笑,他只看見了妹妹身上被劃到的傷口。

「嗚……!」像是崩潰了那樣,江戶川亂步從懷裏掏出電話,掀開蓋子按下緊急呼叫鍵,那邊幾乎是一秒接通。

「社長!!」江戶川亂步扯著嗓子哭,像是一個告狀的孩子:「有暗殺委託了,委託人就是我!妹妹被路邊發情的野狗咬到了!」

「……」那邊的福澤諭吉正閱讀著國木田獨步發來的緊急短訊,稍微了解情況以後,他咳嗽了兩聲,嚴肅地說道:「亂步,她受的傷嚴重嗎?不如先回去找與謝野……」

江戶川亂步這才想起來妹妹還受了傷,他立即掛斷了電話,牽起青森螢的手,想帶她回偵探社,但是抬頭看天心茫然——世界第一名偵探大人,根本不認識路。

「沒關係的,回去擦擦藥就好了。」

青森螢忍著笑,把手臂抬起來,給他看看自己的傷:「哥哥你看,都快癒合了。」

少年看看正努力憋笑的她,又看向馬路對面還在遵守交通規則,乖乖等紅燈的國木田,恨鐵不成鋼地跺腳道:「亂步討厭紅綠燈!」

識時務的太宰治在國木田過來之前就走了,只剩下傷口已經癒合的青森螢還在安慰哥哥。

回去的路上,江戶川亂步沉浸在妹妹被人強吻了的憤怒和難過之中不可自拔,要求國木田把那個人捉回來打斷雙腳,但是國木田看了一眼青森螢,心下瞭然地拒絕了亂步的提議。

於是小貓徹底炸毛,一回家就鑽進了房間,用力地關上房門,震得地板都抖了抖。

青森螢連忙進去哄,江戶川亂步哪裏能不知道她根本沒有懲罰太宰治的意思,想到這裏,他更加難過,就連擺在眼前的波子汽水都不願意喝了。

「欸?哥哥生我的氣了嗎?」

青森螢湊到他面前,臉頰上還有一條淡淡的痕跡,江戶川亂步看了心疼,於是就更生氣了。

他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那個傢夥先跳下去,然後又用花言巧語哄騙了妹妹,讓妹妹也自己跳了下去,可惡的混蛋,江戶川亂步恨不得殺了他!

但不是妹妹的錯,妹妹只是被花言巧語的野狗矇騙了,就像他接過的很多委託那樣,不管是花季少女還是更年期的太太,總是會被油嘴滑舌的混蛋欺騙,那不是她們的錯!

「妹妹要嫁給他了嗎?」

想到那些委託,想到就算把渣男的各種記錄和證據都擺在面前,還是要堅持和他們結婚的女孩們,江戶川亂步越來越絕望。

他哭著摘下自己的帽子,從帽子的夾層摳出一張銀行卡來,塞進她手裏。

「亂步的工資都給妹妹。」就像是小時候那樣,他用小貓一樣的眼睛看著她:「妹妹不要嫁到別人家裏去,你答應過的!」

「……欸?」青森螢有點訝異地看著他,完全沒理解哥哥腦迴路:「我不嫁呀,亂步為什麼這麼說?」

「你都和他接吻了!」

「……是誰規定接吻就要結婚的?」

那這樣的話,她的結婚對象,哥哥要打斷腿的『混蛋』未免也太多了點……

青森螢捧起江戶川亂步的臉,讓他看著自己,才認真地說道:「亂步,我只是在做讓自己開心的事,昨天你不是說過嗎?把這裏當成遊戲的話,我隻想擁有體驗感,讓自己快樂,就是這樣。」

江戶川亂步愣了好一會,才看向她:「妹妹,那傢夥對你做什麼了?!」

明明昨天的妹妹還不是這樣,還被束縛著,沒有應有的『玩家思維』,江戶川亂步很清楚要怎麼扭轉妹妹的觀念,但是他不忍心。

他不希望妹妹受到一點點的刺激,所以打算循序漸進,徐徐圖之。

但是僅僅只是一天,妹妹就轉變了心態,這說明她一定遇見了非常非常大的刺激,在身心疲憊到極點的時候,才會變得軟弱,才能讓那個太宰治捉住機會,用最短的速度改變妹妹的思維。

這樣的事……這樣的事亂步也能做到,但是他捨不得。

雖然結果是好的,但是他不希望妹妹吃一丁點的苦頭!

而且,那個膽敢在妹妹的潛意識裏自稱主人的傢夥,絕對絕對會趁機做出超級可惡的事,那個吻和妹妹身上的傷就是證據!

江戶川亂步把自己的推斷全部都告訴了妹妹——他對他的妹妹永遠毫無保留。

「欸?」可是他可憐的妹妹還一無所知,只是莫名紅了臉頰:「刺、刺激什麼的,好像是有,但是阿治沒有傷害我,哥哥。」

「亂步不信!」

江戶川亂步哭著看她:「螢一定是被矇騙了,說不定已經受了傷還不自知!就像之前那樣,亂步才不要你去做別人的小狗!」

「唔……是真的。」

青森螢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太宰治對她做的事,而且她生怕擅長推理的哥哥根據她的表情自行推理出來,於是乾脆把頭埋進哥哥的懷裏,試圖矇混過關:「我、我沒受傷,一點傷也沒有受。」

「亂步不信!」少年用力搖晃著她的肩膀,哭著看她:「妹妹要被那傢夥拐走了,妹妹要和亂步有秘密了,妹妹妹妹妹妹……」

「我沒有……亂步,你、你先停下。」

「那你告訴我,那傢夥究竟對你做什麼了!」

「……」青森螢隻感覺從臉頰到小肚子又燙了起來:「我、我沒法告訴你,亂步,我只能向你保證,我沒有受傷。」

「亂步不會相信的!」

想到最不願意推理到的那個可能性,想到唯一還剩下的一個可能性,江戶川亂步就已經快要氣到發抖了。

妹妹……他的妹妹,他的他的他的他的!

江戶川亂步盯著青森螢的臉頰看了一會,哭著說道:「所以是沒辦法說出口的事情,對嗎?」

「對……」

「我明白了。」

少年用力把旁邊的波子汽水都掃開,然後翻身壓著她,孩子氣地說道:「妹妹不能說出口的話,那就讓我來好好檢查一下。」

「檢、檢查?」

「對,從身體到心靈,全部都檢查一遍,就像小時候那樣,亂步要把妹妹再好好檢查一遍……」

青森螢怔楞之間,少年已經哭著解開了她的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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