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人們認知中的晚上還有一段時間，晚霞一片片浮在天空，是粉粉的橘調，兩個人在河邊的小路上並肩走著，慢慢的，少年看她一眼，然後牽起了她的手。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已經和中也牽手過好多好多次，但這次卻格外叫她覺得緊張，中也的手心也全都是汗，兩個人走了好久都沒有說話，氣氛也不顯得冷寂，反倒有一種融洽的舒適感。

他們身後不遠的距離，江戶川亂步帶著芥川龍之介跟在後面，看著那傢夥牽起妹妹的手，名偵探冷冷哼了一聲，顯然是不高興了。

但是妹妹擔心那傢夥，亂步能有什麼辦法！

不要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亂步會氣死的！

「你要看好妹妹，不能讓他們喝醉以後被人趁機攻擊，其他的事情都不用管。」

這麼吩咐完以後，戴著偵探帽子的少年就氣鼓鼓地走了，隻留下芥川龍之介還在那裏，看著前面漫步的兩人，他咳嗽幾聲，輕輕攏好自己的衣服——首領說過，要好好照顧她的芥川。

「螢。」

晚餐是街邊的關東煮店，中原中也就喜歡吃這個，兩個人都填飽肚子以後，他又過來牽她的手，問她：「我們真的要去酒吧嗎？」

「是哦。」青森螢對哥哥的計劃一直採取完全貫徹的態度：「晚上我們去酒店，不回去了好不好？」

「什、什麼？！那種地方……」中原中也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有點困惑地看過來，像是想說什麼，好半天又沒找到合適的措辭，急得臉都紅了，青森螢看他一眼，有點擔心地問他：「中也，你很熱嗎？」

「……」少年瞪了她一下，沒好氣地道：「螢是笨蛋嗎！」

「欸？為什麼這麼說？」

青森螢好久沒有被人喊過笨蛋了，一時間還有點想笑，她蹭過去：「只是想體驗一下喝酒的感覺嘛，而且我們已經長大了，稍微變壞一點也沒關係嘛。」

他不說話了，只看著前方的路大步往前走，青森螢覺得好笑，小跑著跟上他，很快就看到了一間酒吧。

一進去，還沒來得及點酒，中原中也就先和人打了起來，直到沒人再敢上來騷擾，他們才得到了一個還算清凈的卡座。

「這地方——」赭發少年的臉上滿是厭惡：「吵死了，又臟又亂，真不懂螢為什麼要過來，喂，那邊那個傢夥，再盯著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挖下來下酒。」

長久的戰鬥讓他有了十分凌厲的攻擊性，此刻兇狠地瞪過去，旁邊的人被嚇得立即收回目光，坐在他的身邊青森螢卻沒有半點察覺，用手指點了服務員口中最容易喝醉的幾款酒。

酒上得很快，少年輕輕抿了一口，眉頭立即皺了起來：「什麼東西這麼難喝！」

青森螢有點心疼地撫了撫他的眉頭，自己也端起來喝了一口。

「唔……」她的臉跟著皺起來，但想到要灌醉中也，她還是強撐著說道：「中也，我覺得我們應該多喝一點，才能喝出來酒的滋味。」

「嘁。」少年哼了一聲，但也沒有反駁她。

夜色隨著時間變深，酒吧的人也逐漸多了起來，說著「難喝死了」的少年好像真的慢慢品出來了酒的滋味，一杯接著一杯，漸漸不再說話，隻

低頭喝著悶酒。

「中也。」這裏燈光很暗，青森螢看不出來他有沒有喝醉，音樂開得很大，聲音很嘈雜，她只能湊到他耳邊，問他：「你喝醉了嗎？」

少年抬眸看她一眼，把她攬進懷裏，貼著她的耳朵小聲說起話來，他的聲音完全被音樂覆蓋，青森螢一個字也聽不清楚。

「嗚……」為了不讓中也覺得奇怪，青森螢也喝了不少，本來就有點暈暈乎乎，驟然被他扯進懷裏，敏感的耳側又被他這樣貼著說話，眼裏立刻蓄起淚來。

去酒店……

她還記得哥哥大人的計劃，擋住自己的耳朵，小聲說道：「我們去酒店好不好？」

少年頓了頓，抱著她站起來，青森螢嚇了一跳，連忙抱住他的脖子，在擂缽街，所謂的酒店也不過就是給小情侶提供樂趣的場所而已，根本不用身份證明，兩個醉醺醺的傢夥順利開到了一個房間。

入眼滿是曖昧的緋色，床軟得不像話，室內點著非常好聞的香薰，香香的，飄飄忽忽的，只是聞了一會，身體就慢騰騰地燒了起來。

青森螢幾乎忘記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抱著少年的脖子，承受著他的啃咬，好久以後，才嗚咽著哭了出來。

「中也……」

即使已經緊緊擁抱在一起，也沒法感到滿足，她發著抖，下意識向他求助：「好難受……」

「螢想要嗎？」中原中也額頭滿是汗水，雖然理智不太清楚，已經熱得快到爆炸的邊緣，但少年依舊下意識珍惜著他的心上人，徵求著她的意見：「要在這裏嗎？我想抱你，螢願意嗎？願意嫁給我嗎？」

「嫁、？」青森螢思緒一滯，立即又想到了哭泣的亂步，這讓她稍微變得清醒了一點，伸手推了推他：「不可以……中也，你先離我遠一點好不好？」

少年浮現失落的神色，聽話地站了起來，抬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動作間觸碰到自己的帽子，他的手一頓，肉眼可見地消沉下去，頹喪地坐在她的床尾，捂住自己的臉。

「中也？」

青森螢去洗手間用冷水拍了拍臉，才差不多恢復了思考的能力，蹲在中原中也的面前：「你最近怎麼了呀？是因為什麼事情不開心呀，我好擔心你，你可以和我說說嗎？」

他低頭看著她，神色有點無措，糾結了好一會，還是沒有開口。

青森螢撥開他的手，鑽進他

的懷裏，親親他的側臉，僅僅是這樣的接觸，她就感覺自己又熱了起來，這讓她有點不安，總覺得再這樣下去，會發生超級糟糕的事。

「告訴我好不好？」她捧起少年的臉，讓他看向自己：「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在你身邊呀，中也，我們是家人，看著你這樣難過，我卻一無所知，我著急又自責，每天都睡不好，中也，你疼疼我好不好？」

「螢。」心裏自卑而又難過，身體卻滾燙得嚇人，這種分裂感讓中原中也愈發接近失控邊緣，他推開她：「不要再過來了，既然拒絕了我，那就不要再靠近我。」

「嗚……」青森螢猶豫了一會，再次挪了過去，「我很擔心中也呀。」

少年深吸一口氣，像是在忍耐，下一刻，他扣住她的腰，情不自禁地把她按在了自己身上。

青森螢被嚇了一跳，但也沒有掙扎，乖乖坐在他懷裏，中原中也像是被她的反應安撫道，摸到她的手，和她十指緊扣：「螢既然過來，就不能再拒絕我了。」

青森螢迷迷糊糊地看著他，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今天必須要把事情弄清楚。

「中也，你告訴我，好不好？」

中原中也抱著她，好一會，才下定決心般說道：「我、我不知道自己，我好像，我從來不做夢，螢，你明白嗎？這麼多年來，我從來也沒有做過一次夢。」

「嗚……」少年的手正摩挲著她的腰，帶來難以忽視的癢意，她好想躲，但中也好不容易才願意開口，她不敢做什麼動作打斷他，於是她咬緊嘴唇，把嗚咽都咽下去，才發著抖問他：「然後呢、中也，嗚，你、要說什麼？」

「螢，不論發生什麼事，你都會在我身邊的吧？」他這樣問她。

青森螢忍著眼淚點頭。

「我可能不是人類。」中原中也這麼說著，更加用力地抱緊了她，少女被他褲子裏的東西頂了一下，然後下意識想要躲開，中原中也低低喘了一聲，更加用力地按住她。

「乖一點？不想現在就被我抱的話。」他還記得自己是個被拒絕的人，還記得面前這個傢夥是自己最珍視的螢，忍得額頭青筋浮現，異能都快要剋製不住地爆發出來。

「……」少女頓時一動也不敢動，睜大眼睛看著他，好一會，才像是想起來他剛剛說的話。

不知道是在生氣，還是在委屈，她嗚咽著，用可憐巴巴的語氣問他：「既然不是人類，中也怎麼會用那個東西戳我？」

「我、」少年像是被她說得有點羞愧，結結巴巴的，臉紅的好像能滴血，但是鉗製著她的力道卻沒有絲毫放鬆，強勢到動都不許她動。

「所以說、只是、只是可能……我現在也搞不清楚，所以才，才這樣迷茫。」

「嗚……你先鬆開我好不好？」

青森螢掙扎著推他，少年像是被她這樣的動作刺激到了，立即捉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按在身後，然後抬眸瞪她：「無論我是什麼，既然螢已經選擇了我，既然已經對我說出那樣的話，就不能再離開我了。」

「我、我，呃，我沒有，中也，你別蹭！」他的動作讓她更加害怕，於是掙扎也更加激烈了起來，這樣的反應像是將他徹底激怒了，少年把她抱起來，扔到床上，然後壓下來，她幾乎能感受到他大片的腹肌。

「螢是我的，全部都是我的，螢答應過的。」

少年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神色陰鬱而又偏執，像是即將發動攻擊的凶獸，青森螢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想叫出自己的狗狗，就看見他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眨了眨，落下淚來。

「螢都忘了嗎？我們的承諾，我和你，你是我的，你說過的，全部，為什麼現在多了其他人？不願意嫁給我了，為什麼？」

身上的少年，哪怕喝醉酒，失控到話都說不清楚，也沒有做出違背她意願的事，他只是哭，沉默地、攥緊拳頭哭，看向她的眼裏有困惑、憤怒、不安、祈求，唯獨沒有怨恨。

「嫁給我好不好？」像是傷痕纍纍，還期待著主人憐惜的犬科動物，中原中也撐在她的身上，嗚咽著這麼問她。

「好……」青森螢怎麼能拒絕？

這樣的中

也，受到傷害還願意交付信賴的小狗，不正是從前的她自己嗎？她怎麼會拒絕她自己？

既然這裏是遊戲，那就要順從她的心意，她先開心就好，其他的事，留到明天再說。

少年緊緊扣住她的手，有點不安地問道：「真的嗎？螢真的同意了嗎？」

「嗯。」青森螢回握住他：「不管中也是不是人類，我都願意嫁給你，這是我的承諾，所以……中也安心地待在我身邊，像從前那樣笑起來，好不好？」

他把她抱起來，用力到幾乎讓她沒法呼吸。

「這樣的求婚是不是太簡陋了？對不起，我會補給你的，世界上最好的求婚和婚禮，我會付出一切去準備的。」

身體上的貪慾好像變得不值一提，心裏的滿足和愛意幾乎快要噴湧而出，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不知道是誰先笑出來的，抱著笑了好一會，中原中也朝她道歉：「對不起，我讓螢擔心了……我只是很迷茫，很自卑，也不知道怎麼和螢開口。」

「唔，不要道歉。」青森螢親親他：「比起中也為我付出的，我才是應該向你道歉……」

看著他的眼睛，她漸漸說不下去了，紅著臉移開視線，過了好一會，少年親了親她的側臉，抱著她站起來。

「要不要去外面吹吹風？」他問。

「嗯。」青森螢抱住他的脖子。

於是少年一腳踢碎玻璃窗，帶著她飛到了半空，被夜風一吹，青森螢的大腦清醒了一點，又看看抱著她轉圈圈的中原中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喝醉了。

抱著她在半空中轉來轉去傻笑這種事，清醒的中也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的，等明天睡醒以後，想到他這時候的樣子，他肯定會羞恥到恨不得鑽進地裡。

想到中也的那副表情，青森螢就沒忍住笑了笑，少年眼睛亮晶晶的，裏面的憂鬱好像被一洗而空，變得澄澈透明，青森螢慢慢摸上去。

請這樣一直笑下去吧，我的中也。

沒有路燈的街道，無人在意的角落，芥川龍之介看著不遠處在天空中擁抱的他們，咳嗽了幾聲，慢慢裹緊自己的外套，臉上有點迷茫。

明明穿了很多，為什麼，他還是會覺得冷？

……

晚上，精力無處發泄的中原中也帶著她逛遍了整個橫濱，又飛到了東京的上空，和她一起站在東京塔的頂端，俯瞰了好一會

夜景，才抱著困呼呼的她回去。

走進家裏，青森螢剛換好鞋抬頭，就看見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都坐在沙發上，一個抱著抱枕，臉上滿是怨氣，像是主人出去偷腥的貓，一個懶洋洋地撐著下巴看她，鳶眸彎著，語氣繾綣：「你回來啦。」

青森螢下意識縮了縮，然後就撞進中也的懷裏。

差不多已經酒醒的少年立即抱住她，冷著臉看過去。

太宰治饒有興緻地盯著她的反應，又瞥了中原中也一眼，慢慢笑起來：「吶，這種正牌夫人看著小三的眼神是怎麼回事，螢不給我解釋一下嗎？小矮子突然的正宮底氣是從何而來，難不成，你們出去一趟，就已經走完了交換戒指的流程嗎？這還真是……」

「螢是首領，你有什麼資格讓她向你解釋？」

中原中也握住她的手，有點不安地打斷了太宰治的話，接著，他又看向江戶川亂步，看著這個不允許螢嫁人的所謂的哥哥，宣戰般說道：「螢已經答應我的求婚了。」

說完，他又有點緊張起來，萬一、萬一因為螢答應了他的求婚，江戶川亂步就不願意再輔佐螢怎麼辦？

那螢腦子裏的東西，不就會消失得更慢嗎？

一時間，中原中也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高興了，也有點後悔現在就把這個消息說出來，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應該讓螢為難——他是她的右手，不應該給她添加任何麻煩的，都是酒精的錯，讓他變得這麼衝動。

「你這白癡在想什麼啊！」

江戶川亂步根本沒有睜開眼睛，卻像是看透了中原中也的心靈那樣，他鼓著臉說道：「亂步對妹妹的感情才不是你們這群笨蛋可以理解的，太宰君也不必再這裏拱火了，不管妹妹和你們之中多少人結婚也好，你們也只不過是讓她高興的工具，頂多再加上一個贅婿的頭銜罷了，亂步才不會因為小小贅婿就生妹妹的氣。」

突兀的掌聲響起來——是一旁看戲的太宰治。

像是局外人那樣，少年滿臉都是湊熱鬧的表情，笑著點評道：「既然如此，亂步先生的意思就是：螢和誰結婚你都不會再干涉了吧？如此輕易就把妹妹的人生大事交付出去的哥哥，我還是第一次見呢，不負責任至此，還有什麼資格自認為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還有中也君。」

他難得這樣稱呼中原中也，使用了敬語，臉上卻滿是憐憫和輕蔑：「螢會答應你的求婚，原因究竟為何，你難道不清楚嗎？不過是憐憫和愧疚而已。她今天因此答應你，改天也會答應別人，利用螢的柔軟獲取利益的人，有什麼資格感到喜悅？」

像是掐好了時間點那樣，他話音剛落，門就被用力拉開，追了他們一路的芥川龍之介風塵僕僕地回來，看見她安全地回到了家，才露出鬆懈下來的表情，劇烈咳嗽起來。

「呀，還有芥川君，真是可憐。」

少年站起來，懶洋洋地說道：「明明是同等的左右手，明明相遇也只差這麼幾天，他馬上要成為首領名正言順的丈夫了，你卻依舊是一條不得寵，連晚上不在家都不會被在意的狗，螢偏頗至此，芥川君就真的沒有一點不甘嗎？還是說因為背地裏做了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所以就連不甘也沒有資格呢？」

青森螢被太宰治這一頓話說得愣在原地，下意識喊起他的名字：「阿治……」

「你進去。」他看過來，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嗚……」青森螢確實不知道站在這裏能幹什麼，太宰治的話說的她羞愧極了，她這時候跟誰說話好像都不太合適，而且，她身上黏糊糊的，好不舒服……

玩家守則第三條，一切以自己的需求為先。

少女慢吞吞挪進房間，貼著門聽了一會，見他們沒有打起來，才放心地鑽進浴室洗澡。

浴缸裡，她慢吞吞地總結著今天發生的事：

喝醉以後，答應和中也結婚了，這樣就是違背了和亂步的諾言，她該怎麼辦？

中也的身世果然有著很大的秘密，阿治說的對，同樣是左右手，她對中也太偏心了，一直以來都忽視著芥川……

還有阿治，明明之前做過這麼多承諾，她卻

一個都沒有遵守。

光是想到這些，她就有點頭痛。

感覺這個家亂七八糟的……

萬一到時候世界合併，局面豈不是會更加糟糕？

悟和傑那兩個傢夥，根本不是能聽得進別人說話的性格，還有大哥……

想到琴酒，青森螢就有點難過。

有點不想再待在遊戲裏面了。

雖然身邊的人很多，被愛環繞著，但是要挨個安撫真的好累，根本不如之前和惠在一起的時候。

經歷了這麼多個世界，遇見了這麼多驚才絕艷的人，如果只是任何一個，和她一起好好長大，再平靜地生活下去，她都願意和他們共度一生，但是……

這麼多個可愛的人同時出現，再加上這麼驚心動魄的生活，她實在是沒法適應。

她喜歡過安穩、簡單，一成不變的日子，不必有負罪感，也不必對誰感到愧疚，更不用對什麼事情提心弔膽。

她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在自己喜歡的領域投入精力，把自己的喜歡和愛交給一個人，不論是以朋友、家人，還是戀人的身份，牽起那個人的手，堅定地走下去。

「螢的精力只能應付一個人。」

外面，太宰治這麼說道：「她喜歡在沒有風的午後曬太陽，眷戀著那樣溫馨平靜的生活，不喜歡對誰抱有歉疚感，為了消除這種歉疚，她會做出很多事情，做出很多承諾，但那只會讓她違背和另外一個人的約定，於是再做出更過分的補償，惡性循環——直到退出這場遊戲。」

少年倚著沙發，抬眸看向他們：「介於面前還有兩個單細胞生物，我就把話說得再清楚一點，把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收一收，如果你們再次讓她生出愧疚感，她會立即登出這個遊戲，消散在太陽底下，讓你們永遠也沒辦法再見到她。」

「只是為了打擊帽子君才這麼說的吧。」

旁邊的江戶川亂步輕輕哼了一聲：「今天挑起亂象的不正是太宰君你嗎，明明是有恃無恐才這麼做的吧。」

「不是哦。」

太宰治攤攤手：「我只是先把炭火挑出來，免得螢被後知後覺地燙到而已，至於有恃無恐嘛。」

他笑了笑，頗為認真地說道：「我是個早晚要迎接死亡的人，螢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既然沒辦法擁有，那就平靜地接受，亂步先生不也是早就看清楚了這一點，今晚才會讓螢和小矮子出去的嗎？」

「……」中原中也的臉上滿是困惑。

他們……在說什麼啊？

「螢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他插話進來。

兩個少年看他一眼，根本沒有理他，江戶川亂步輕哼一聲：「亂步只是為了讓妹妹開心，僅此而已！」

「早點結束吧。」

太宰治看著他，神色懨懨：「我不想讓螢對我產生任何的負面情緒，比如『倦怠』，亂步先生也不願意的吧？」

明明之前還是大打出手的關係，只不過是相處了一段時間，這兩個傢夥就好像互相尊重起了對方，用著敬稱。

「所以，亂步先生，請不要再故意拖延了，早點送她離開，做一串被她銘記，想到就會由衷笑起來的數據，這是我為我們找到的最優解。」

「更何況。」

少年打了個哈欠：「如果是想讓螢開心的話，就更應該早點讓她離開不是嗎？如果在這裏和誰結婚，哼，產生了這樣的羈絆，到時候再分離，螢會難過的想要死掉的吧？」

江戶川亂步妥協般沉默了一會，又瞪向中原中也，都是這傢夥的錯，如果不是他突然做出求婚這種事，把這個厭世的瘋子惹惱了，妹妹還能待好長一段時間！

少年看了看她的房間門，又看看手裏的抱枕，眼眶立即紅了起來。

「亂步討厭最優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