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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來到貼貼至上的逃生遊戲》第51章 BE
依舊是上次的心理醫生,只不過這一次的患者變了一個人。

金髮少女乖乖坐在椅子上,抱著膝蓋往窗外看去,城區有人掃雪,和山上的皚皚相比,這裏是另外一種風景,陽光難得明媚,診所的庭院裏栽種著很好看的冬花,綠意盎然,一切都在向上生長,象著著美好的願景。

「好看嗎?」醫生在她身邊坐下。

她點點頭,用小鹿一樣的眼眸看過來,醫生心一軟,下意識看向走廊盡頭站著的男人,側過身完全將少女擋住:「害怕的話,我就和他們建議讓你住院觀察,單獨住院,好不好?」

她又搖搖腦袋——自從被送到醫院之後,她再沒有開口說過話。

心理醫生又陪著她說了一會話,看著她困呼呼的表情,滿心憐愛地摸摸她的腦袋:「睡吧,你是好孩子。」

聽見這句話,少女好像才安心了一些,抱住自己,蜷縮在長椅上睡去。

「患者有長達九個月的時間都處在抑鬱狀態,遭受創傷之後,精神問題進一步加重,目前暫時患有認知障礙,伴隨著記憶混亂、感覺變質、失語癥狀……」

把她送回病房以後,年輕的心理醫生看著面前的兩個男人,又看了看他們的警官證,頓了頓,接著說道:「警官,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短時間內,不建議再對那孩子進行詢問或審訊。」

「謝謝。」降谷零皺起眉,看向病房裏睡著的糖酒,九個月的抑鬱……是在組織裡的時候嗎?

那時候她雖然偶爾會看著窗外出神,偶爾會變得安靜,但大部分時間,臉上都是燦爛明媚的笑,像是黑暗世界的太陽,叫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原來那個時候……這孩子就已經處在抑鬱狀態了嗎?

心理醫生沒有多說,很快就離開了,降谷零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把手裏的康乃馨花束放在她床前的櫃子上,看了一會也離開了,病房裏很快就只剩下兩個人。

諸伏景光伏在她的床前,表情有些茫然。

琴酒被逮捕了,現在正在押送回東京的路上,為了避免意外,幾乎是他一醒來,官方的人就開始對他進行了審訊。

銀髮殺手出乎意料地配合,看起來完全不在乎他給出的信息會給組織帶去多大的打擊,他只要求實時知曉她的情況。

不知道官方那邊的人是怎麼回應的。

臥底的使命完成了,他沒有辜負理想和正義,但卻辜負了一個全心全意信任著他的孩子,儘管這孩子出身於黑衣組織。

「醒了嗎?」她動了動,諸伏景光立即看過去。

這孩子睡得並不安穩,從雪山上下來的時候,也總是這樣時不時就睜開眼睛,像是擔驚受怕的小動物一樣,看看這裏,又看看那裏,然後再把自己藏起來。

「要不要吃點東西?」諸伏景光不敢太過靠近,拿起一旁的蘋果開始削皮,醫生說,和她說話要輕要柔,不要表現出負面的情緒,要像春天的太陽一樣,慢慢地、輕輕地,像對待嬰兒一樣對待她。

沒有得到回應,諸伏景光把蘋果切片放在盤子上,自言自語般說道:「喝點粥好不好?我熬了海鮮粥……」

少女看他一眼,然後搖搖腦袋,眼睛垂下去,濃密的睫毛也跟著垂下,

顯出一片陰影,諸伏景光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努力讓自己笑起來,慢慢說道:「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肚子會餓壞的。」

她像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後再次搖搖腦袋,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安靜地扣著自己的指甲。

怎麼辦?

再不吃東西怎麼行?

諸伏景光把蘋果端到她面前。

審訊課上有心理學,諸伏景光是以十分優異的成績從警校畢業的學生。

「琴酒一直在關心你的情況。」他輕輕哄她:「吃一點,不要讓他擔心,好不好?」

她沉默了幾秒,打著吊針的手迅速揪緊被子,諸伏景光看見她睫毛快速地抖了抖,然後點點腦袋,顫抖著去夠盤子裏的蘋果。

降谷零推門走進來,就看見她在吃蘋果,邊哭邊吃。

「hiro?」醫生不是說過,不要再刺激她的情緒嗎?

從昨天暈過去以後,她就再沒哭過,怎麼現在又開始掉眼淚了?

諸伏景光回頭看他:「沒去東京嗎?」

「嗯。」降谷零看她一眼,走到她身邊,把手攤開給她看:「看這裏。」

少女慢吞吞地看過來,降谷零笑了笑,從手心變出一塊巧克力:「要吃嗎?」

她愣愣地看了一會,然後像是撿東西一樣,用兩根手指把巧克力撿了起來。

見她不哭了,降谷零才轉頭看向諸伏景光:「東京那邊要審她,我攔下來了。」

她是組織的高層,琴酒的搭檔,光是這兩點,就足以讓她受到官方的重視了,不論她是不是棄暗投明,不論她是不是為紅方做出了貢獻,她都少不了要面對一場審訊。

「那邊更加關注琴酒,所以在得知她狀態的時候,就暫時放棄了審問的想法,我申請留在這裏監視,順便收拾京都的殘局。」

降谷零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hiro,她那天的能力……」

「她沒有能力。」諸伏景光抬眸看著自己的幼馴染,輕輕說道:「螢現在的狀態,已經不適合再為任何機構效力了。」

這種超自然的力量,一定會讓人變得貪婪。如果讓官方知道她的能力……就如同和組織勾結的那些官員一樣,為了長生不老,他們不會將無辜的人放在眼裏。

「我明白,但也要給上面一個說法不是嗎?」降谷零朝他笑:「我們得

對對口供,以免在細節上出現錯漏,比如你是怎麼逃脫的,待會有人會來問你。」

他們交談,少女始終沉默地啃著那一塊小小的巧克力,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飛過一群鳥,她抬頭,有些艷羨地望過去。

兩個男人同時停頓了一下,降谷零下意識把窗戶關了起來,有些擔憂地看著她,還沒來得及說話,房門就被推開了。

是過來的調查組。因為諸伏景光曾經有一段時間處於斷聯狀態,他們需要進行一定程度的審問,從而確認他沒有變節。

這裏是六層。諸伏景光看了看窗戶,又看向降谷零:「海鮮粥在裏面,保溫到下午也沒問題。」

頓了頓,他又說道:「照顧好她。」

說完,他就跟調查組的人一起走了出去,房間裡又只剩下了兩個人,少女好像對人來人往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沉默地繼續啃巧克力,啃完以後,她把手指擦乾淨,然後繼續鑽進被子裏,做出一副要睡覺的樣子。

降谷零沉默了一會,把窗簾都拉了起來,給她一個適合睡覺的光線,然後打開電腦開始辦公。

一下午匆匆過去,她時不時醒一下,左看看右看看,看見旁邊有人,才又繼續睡,降谷零乾脆就坐到她的身邊,坐在她一睜開眼睛就能看見的地方。

直到牆上的掛鐘走到六點,病房裏也變得昏暗,降谷零才輕輕問她:「喝點粥好不好?」

少女像是非常怕他,立即點了點頭。

男人合上電腦的動作頓了頓,心裏的酸澀像是雲霧一樣慢慢延展開來,站起來把窗戶鎖住,才放心走進廚房給她盛粥。

「長官!」

下一瞬,一個下屬衝進來,他沒有在房間裡看見降谷零的人影,於是驚慌失措地大聲叫道:「琴酒死了!」

誰死了?

琴酒?

怎麼可能?!

降谷零立即從廚房裏面出去,下意識看了糖酒一眼,見她沒有什麼過激反應,才帶著下屬走出病房。

「怎麼回事?」

下屬立即立正報告:「十分鐘前,押送琴酒的車輛發生了爆炸,因為火勢太大,兩分鐘前,我們的人才得以靠近,經過醫生確認,那輛車上面的人已經全部失去了生命體征。」

「……」降谷零皺起眉:「告訴他們,琴酒不可能就這樣簡單地死掉,車輛爆炸和你們追上去足足有八分鐘的空白期,對於琴酒來說,這些時間已經足夠讓他逃脫。」

「是!」下屬側耳聽了聽耳機裡的聲音,看向降谷零,報告道:「五秒之前,上級要求我們立即押送糖酒去往東京,並且接受審訊。」

「這件事情我親自和他們說。」降谷零皺皺眉,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接著,他看著下屬,命令道:「糖酒現在精神狀態十分脆弱,你進去看著她,給她盛一碗粥。」

「是!」下屬立即推門走了進去,降谷零透過縫隙看,少女依舊乖乖坐在病床上,朝著詢問她要不要喝水的下屬輕輕點頭,一滴眼淚也沒有掉。

但就是這樣,才更叫人感到擔心。

「長官。」電話接通以後,降谷零只打了個招呼,還來不及說話,那邊就輕輕嘆了口氣,告訴他:「那些大人物對糖酒極其重視……現在琴酒那邊出現了意外,他們擔心夜長夢多,所以要求我們即刻把糖酒押送到東京審訊,zero,這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事情。」

見降谷零沉默不語,那邊又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勸誡道:「我知道那孩子很可憐,但是琴酒的車輛爆炸,這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更說明了組織的手眼通天……如果糖酒在京都出現意外,這樣的責任,你承擔得起嗎?」

降谷零攥緊手機,態度強硬地說道:「我能承擔。」

那邊冷哼一聲:「你不必再說了。」

這是拒絕溝通的姿態,在日本這樣的社會,上級一旦擺出這樣的姿態,就代表事情已經無可轉圜。

降谷零瞳孔縮了縮,大聲吼道:「她這樣的狀態,你們能問出什麼?什麼也沒有辦法問出來!你們為什麼要逼迫一個孩子!」

「zero!」長官厲聲說道:「她是黑衣

組織的成員,正因為她是個孩子,還在這麼小的年紀就成為了琴酒的搭檔,獲得了『糖酒』這樣的代號,我們才更不應該把她當做一個孩子!我見過很多臥底被感情混淆正義天平的例子,難道你也要變成其中一例嗎!」

「這段時間你好好待在京都,押送糖酒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電話被掛斷,很快就有人拿著槍闖進了病房。

降谷零站在門外看著,看少女像是小刺蝟一樣用防備的目光看向他們,又被他們強行拽起來,銬住手腳,拖拽著「押送」回去。

「給她打鎮定劑!」看著發抖的糖酒,看著這個試圖抱住自己腦袋,卻因為手銬而不能如願的孩子,降谷零眼眶發紅地吼道:「給她打鎮定劑!你們想嚇死她嗎?!讓她一覺睡到東京,心理醫生呢?她是病人,你們的心理醫生在哪裏?」

「長官。」穿著整齊的押送人員看了看他,語氣有些憐憫:「對待黑衣組織的成員,我們不該有一絲同情,尤其是面對一個極會偽裝、擅長用容貌博取同情的女人。」

她被扯著領子往外走,孩子一樣純澈的眼睛裏裝滿了破碎的光,少女倉惶地左看右看,不經意回過頭,和他對上了視線。

她愣了愣,停下腳步,然後又立即被扯起來,睡衣的扣子崩開,降谷零衝上去,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罩在她身上,聲音都在發抖:「對她好一點。」

「即使是罪犯,也擁有最基本的人權。」意識到求情沒用,降谷零慢慢說道:「待會還要審訊,如果她對我們抱有排斥態度,會給審訊增加難度。」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醫院外面,太陽就快落山了,夕陽如火,又像是誰點的燈。

降谷零給她扣好衣服的扣子,想要安慰她,卻什麼承諾也沒法給予,只能哽咽而又蒼白地說道:「別怕……」

少女抬頭看了看今天的晚霞,朝他帶淚一笑。直到十年後,這個笑容還刻在降谷零的心裏,成為他心裏無法淡化,想到就灼燒起來的一道疤。

……

「琴酒死了。」

押送糖酒前往東京的路上,她一直都很聽話,很安靜,這讓負責押送的人員的態度也軟化了一些,車輛平平穩穩地開到了東京,來到東京的第二天,她發了一場高燒,三天之後才退燒,醫院的醫生離開以後,官方的心理醫生又走了進來。

和在京都時候的診斷

差不多,官方的心理醫生也建議暫時不要進行審問,但組織已經開始進行反撲,也開始斬斷被官方追蹤的尾巴,這讓所有人都著急起來。

懷疑琴酒沒有死,深深怨恨著琴酒的;痛恨著組織,想要徹底將其摧毀的;擔心糖酒手裏真的握著什麼『秘密』,迫不及待想要逼她崩潰,讓組織存活下來的……

各種各樣的權力匯聚在一處,日本政府從未如此齊心協力,行動迅捷過,在降谷零好不容易申請到看護許可權的第一天,官方就成立了特別小組,將糖酒轉移到了審訊室裡。

她被拷在椅子上,因為她狀況特殊,即使是恨透了黑衣組織的人,也不敢對她用刑,只能在心理醫生允許的最大限度之內進行審訊,時間短暫,這讓他們的言辭不可避免地變得簡短、激烈起來。

「你認為琴酒真的死了嗎?」

好幾個人圍著她,一句接一句地問:「琴酒有沒有和你說過假死逃脫的計劃?」

「你知道組織的那些據點?」

「你是怎麼救出蘇格蘭的,用什麼能力?」

「……」她發著抖,捂著耳朵不肯聽,心理醫生見她這樣,立即打斷了審訊進程,進去安撫她。

她很乖,乖到不像是黑衣組織的人,而像個還在讀高中生的少女,聽說糖酒是個極會偽裝、博取同情的的人……心理醫生一邊警惕,一邊又忍不住為她感到揪心。

「不要怕……」他握住她的手,輕輕安撫道:「說出來就好了,你只需要說你知道的東西,把這些全都告訴他們,他們就不會再來折磨你了。」

少女緊緊抿著唇,眼淚像是細雨一樣滾落,心理醫生回頭看著攝像頭,面色陰沉地說道:「她有失語症,我認為你們不該再……」

紙筆被丟進來,在那些人眼裏,解決失語症的方式很簡單,「沒法說話,就用手寫。」

她緩了緩,在心理醫生的誘哄下握住紙筆,像是一個剛剛學會寫字的孩子,她思索了好半天,才落下第一個筆畫。

10月11日。

她慢吞吞地寫起來:

在漂亮的房子裏睡了一覺,很期待我可靠的搭檔。

他來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和悟一樣漂亮的銀白色頭髮,但是很長,穿著長長的風衣,脖子被高領擋住,眼神兇巴巴的,不過我不怕。

寫完這裏,她停頓了好一會,墨跡和眼淚一同暈開,綻放出細小的煙花。

過了好久,在心理醫生的誘導下,她才繼續抬筆:

我不怕,因為他是我的搭檔。

這張紙被旁邊的記錄人員抄錄了一份,他又把原紙收了起來,看向她,命令道:「繼續寫。」

少女抬頭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突然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伸手去夠他抱著的文件袋。

「鎮定劑!」心理醫生話音剛落,一根麻醉針就射了過來,少女滿眼哀求地看向記錄人員,然後倒在了椅子上。

過了好一會,記錄人員才意識到她是想把剛剛她寫下的日記搶回去。

他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傷口,又看了看昏迷中的少女,輕輕嘆了口氣,從文件袋裏抽出那張紙,壓進她的懷裏。

10月12日

第二天,她繼續寫:

大哥說要訓練我。

我很笨,打不中靶子,大哥好像生氣了,握住我的手,教我怎麼開槍。

我的槍好漂亮,大哥的手好熱,他身上的香味很好聞,我的臉也好燙。

……

11月2日:

大哥帶我出去做任務,我不想殺人,就坐在咖啡廳裡等他,咖啡好苦,悟不喜歡,我也不喜歡,所以我偷偷點了好多甜品,還沒吃完,大哥就回來了。

我嚇了一跳。

他笑了一聲,說:就這點出息。

……

「你們準備讓她寫到什麼時候?」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寫的日記一張又一張,變成了厚厚的一疊,但除了知道琴酒在法國有個安全屋以外,他們什麼信息都沒有得到。

上層不滿意這樣的進度

,空降了一個組長過來。

組長的父親和弟弟先後死在琴酒的槍下,他十分痛恨這個魔鬼,也痛恨著與魔鬼相關聯的一切,他認為上層這個時候把他調過來,為的就是找出琴酒的蹤跡。

他堅信琴酒沒有死亡。

「那個傢夥好不容易有了弱點,你們竟然不懂得利用!」

他是高層空降派來的上司,整個審訊室都看向他:「您有什麼辦法?」

「不管琴酒現在在哪裏,他一定會監視著我們的通訊,警察廳和警視廳內部也一定有他的眼睛!」

青年的眼裏滿是復仇的狂熱:「我們要在東京大熒幕上直播審訊她,既然這個人是琴酒的弱點,那麼琴酒看見了以後,就一定會顯露出蹤跡!」

「……」他的提案遭到了大部分人的反對,他們認為這樣做會造成社會的動蕩,糖酒的容貌和現在的狀態能引起大部分的同情,如果將審訊過程直播出去,警察的形象將跌落谷底,而琴酒卻不一定會因此露出什麼馬腳。

在他們的印象裡,琴酒是個冷酷且縝密的人,如果琴酒沒有死亡,那麼這一次的被逮捕或許也是他計劃一環,這樣說來,糖酒的價值就更多地在她本身知道的信息,而不在琴酒身上。

「好吧。」新組長陰惻惻地笑起來,「那就在雙廳直播好了,都是我們的內部人員,該不會有人會對黑衣組織的人產生什麼同情心吧?」

說完,他直接把方案上報給了組織,在多方勢力的牽扯下,這個方案擱置了一天,最終還是被通過了。

今天,東京又一次下起了大雪,所有沒有任務的人都正襟危坐,看著室內的屏幕,期待著對黑衣組織成員的第一次公開審判。

下一秒,所有的屏幕都一起亮起來,金髮少女低著頭坐在屏幕中間,一道飽含惡意的男聲響起:「審訊開始了。」

隔離室內,諸伏景光愕然地抬起頭,看著頭頂的小小屏幕,看著屏幕裡的少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麼。

「你們怎麼能這樣對她?」

看守他的人面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庭審直播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據說這傢夥是黑衣組織的高層,擅長蠱惑人心,所以才把這場審判放在了內部。」

「這是庭審嗎?」諸伏景光站起來,神色陰沉地看著他:「看清楚,那是審訊室,被審訊的那個人還是孩子,她還在生病!」

「和我吼也沒有用啊。」看守員翻了翻他的檔案,略帶同情地搖了搖頭:「我們這種出身的小蝦米,怎麼能干涉大人物的決定呢?你還是安靜點吧,免得待會連電視都不能看了。」

議事廳內,降谷零看著突然亮起來的屏幕,又看了看自己的上司,中年男人朝他輕輕嘆氣,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降谷零握緊拳頭,沉默地看向大屏幕,男人已經開始了審訊。

他做的事情是對的嗎?

他擁抱過,吻過,曾經想要牽著她的手一起走在陽光底下的女孩,現在正緊緊握著筆,用極度恐懼的目光看著鏡頭,金燦燦的頭髮被扯起來,她皺著眉,眼淚掛在下巴上,降谷零聽見了周圍的吸氣聲,連陌生人都在心疼她。

那他呢?

和她做過親密事情的自己,擁有她的信任的自己,明明知道她是無辜的,為什麼不把她送到別的醫院,為什麼不把她藏起來,為什麼要讓她面對這些?

她救了hiro,她都知道要把hiro藏起來,不讓hiro面對組織和官方的追蹤,那他呢?他為什麼這樣麻木?

是因為對自己身後的政府太過信任,是因為堅信著自己的同事都是和他抱有一樣信念的人,是因為沒法想像那些站在雲端的大人物走下來,揮舞權杖的醜惡模樣,他才會……才會把事情弄成這樣啊。

琴酒……

降谷零捂住臉,失聲哭起來。

這也是你的牌嗎?

京都,不起眼的出租屋裏,銀髮男人沉默地看著電腦上的屏幕。

「說呀,你和琴酒是什麼關係?」和琴酒有著深仇大恨的新組長顯然已經陷入瘋狂狀態,見她久久不肯說話,男人失去了耐心,扯起她的頭髮,讓她面向鏡頭。

「琴酒,認識嗎?這是你的搭檔。」想到慘死在琴酒手下的父親和弟弟,男人的神態就變得無比癲狂:「據說你從來不記得被你殺掉的人,那這個人呢?你的搭檔,你還記得嗎?」

少女被迫仰著腦袋,滿臉是淚,模樣淒慘極了,畫面外像是有人呵斥了一聲,男人頓了頓,把她鬆開,讓她坐回椅子上。

她雙手捂在胸前,大口大口喘著氣,男人沒有給她多久喘息的時間,又把筆塞進她手裏,語氣變得溫和極了:「琴酒和你說過的吧,他的一些安全屋,他逃離之後的計劃,都寫下來,你是好孩子,你會站在正義這一邊的,對不對?」

她又開始發抖,眼淚一滴一滴往下墜落,筆尖慢慢在紙上動起來。

「想要去瑞士,還是回法國?」不久之前,琴酒的確和她商議過未來的計劃,也給她指過一些藏身的地點,之前有點怕她說漏嘴,但現在,琴酒希望她全部都寫出來。

越詳盡越好,當那些人知道她還有價值,也就不會這樣對待她了。不管是組織還是政府,當人擁有一定的權利,就會變成另外一種生物。

他希望他的小廢物不要在這種時候犯蠢,再過兩天,他就可以把她帶回自己身邊。

屏幕裡的少女慢吞吞地寫著,手抖得厲害,旁邊的男人耐心地等著,一點點哄她:「好孩子,你真是一個好孩子。」

她又抖了一下,突兀地停了筆,血液從她的口中湧出,在男人驚慌失措叫醫生的背景音下,少女茫然地摸了摸掉在裙子上的血,然後看向鏡頭,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

她張開嘴,更多的血湧出來,握著鏡頭的人抖了抖,對焦變得模糊,少女笑意依舊,鮮血像是鮮艷的油彩,染在她的臉上,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她像是想說點什麼,徒勞地張了張嘴,發現自己說不出聲音,才又慢吞吞地去拿旁邊的紙。

還沒夠到,她就已經閉上了眼睛。

握著鏡頭的人下意識順著她的手移過去,白紙上,她用圓珠筆寫著三個字母:

G、I、N

後面還跟著一顆歪歪扭扭,醜陋的小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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