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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偏執丞相和離後》第53章 第 53 章
習慣性地將手貼在肚子上,薑知意回想著方才沈浮的話。

孩子是你的,你一個人的。我不會讓任何人搶走你的孩子。

當初她費盡心機,冒著失去孩子的風險,才誘得他在和離書寫下這些話,如今,他竟是心甘情願要這麼做了麽?

「我看著他挺誠心的,」林凝道,「如果他真能改了,總要給他一個改過的機會。」

「好聽話誰不會說?」薑雲滄冷冷說道,「他如果真是為意意著想,怎麼會連個瘋老太太都看不住,一而再再而三讓人來鬧?指不定就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做戲給意意看。」

薑知意低著頭沒有說話。她知道不是做戲,那兩年裏她與這對母子朝夕相處,趙氏心心念念都想著生個男孫好去沈義真面前邀功,絕不會讓這孩子歸她,而沈浮雖然狠辣無情,這種上不得枱面的伎倆,他也是不屑於做的。

「雲滄,」林凝出聲叫住薑雲滄,「你又何必如此敵視沈浮?夫妻一場,又有孩子,他能改過最好不過,你總不想讓你那可憐的小外甥一生下來就沒有父親吧?」

「那種父親,不要也罷!」薑雲滄看向薑知意,「話說回來,當初沈浮做事那麼絕,怎麼突然之間就變了?」

他很是疑惑:「意意,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薑知意自那天之後,其實想過個中原委。那天沈浮說,我才知道八年前是你。那麼之前,他以為是誰?

許多零碎的線索順著那句話,慢慢串聯到一起,她與他約在山上見面,哥哥突然趕到帶走了她,長姐跟著父親隨後趕到,幾年後,他求娶長姐。如果事實如她猜測那樣,那可真是,造化弄人。

薑知意搖搖頭:「我不知道。」

薑雲滄看著她,慢慢說道:「再看看吧。」

展眼到了六月初,趙氏果然再沒有來鬧過,薑知意時隔多日,終於見到了黃靜盈。

她帶著女兒一起來的,昔日飽滿明亮的臉龐消瘦了許多,亮晶晶的杏眼蒙上了陰霾,她沒有假手乳娘,而是親自抱著孩子,低頭看向孩子時,神色中無限慈愛。

薑知意是頭一次見歡兒,她極少有機會與這麼小的嬰孩相處,此刻看著那玲瓏的小手小腳,還有那粉妝玉琢般的小臉,隻覺得心都要化了,一時也想不起別的,只是眼巴巴地看著孩子:「盈姐姐,我能抱抱她嗎?」

「小心些,」黃靜盈調整一下姿勢,小心翼翼將歡兒放進她懷裏,「隻抱一下就好,千萬別碰到你的肚子。」

薑知意覺得兩條胳膊都僵硬了,屏息凝神,像捧著稀世珍寶一般,動也不敢動地抱著,低頭看時,歡兒烏溜溜的大眼睛也正看著她,薑知意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歡兒眨眨眼,咯咯地笑出了聲。

薑知意愣了半晌,驚喜地叫道:「盈姐姐,她在對我笑呢!」

黃靜盈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歡兒喜歡你呢,她隻對喜歡的人笑。」

她很快抱走了孩子,讓歡兒小小的腦袋靠在她臂彎裡,看了眼薑知意的肚子:「我記得林太醫說,若是六月初沒事,應該就沒事了,你覺得怎麼樣?」

「好多了,這些天再沒吐過,吃飯睡覺都比從前好,而且昨天我看了看,覺得肚子也大了些呢。」薑知意一雙眼還是捨不得從歡兒身上移開,小小的嬰兒是那麼柔軟,那麼香甜,那麼讓人喜愛,她的孩子,一定也是這般吧?

黃靜盈帶著笑,輕聲道:「那就好。」

她不再說話,只是抱著歡兒,時不時逗她笑一下,屋裏安靜得很,只有歡兒無憂無慮的笑聲一下下響起來。

薑知意覺察到了異樣。從前見面時,黃靜盈從不會有這麼長久的沉默,她一向都是明朗歡快的,像首曲調輕盈的曲子,現在,這曲子不再奏響了。

薑知意決定捅破這層窗戶紙:「盈姐姐,那件事……」

那天夜裏,黃父親自上門見了張玖的父母,張家連夜派人去燕子樓揪回了張玖,此後張玖便被勒令在家讀書,再不許輕易出門,整件事無聲無息地平復,在京中不曾傳揚過半個字,就好像從不曾發生過似的。

可薑知意知道,這件事情的結果大約是不隨人願的,上次黃紀彥上次來時紅著眼梢,昔日光一般的少年有了與年齡不相符合的沉鬱,他默默坐在她身邊,許久才道,阿姐,原來從前的我,全都想錯了。

黃靜盈低著頭,默默逗著孩子,沒有說話。

薑知意便也沒說話,又過一陣子,黃靜盈抬頭:「意意。」

她眼中矇著水汽,把歡兒交給乳娘:「帶她去走廊上玩吧,小心別曬到她。」

乳娘走後,薑知意的丫鬟也都退下,黃靜盈低垂著眼皮:「離不了。」

父母親都不許她和離,道是年輕男子難免行為浮浪,如今張玖已經知錯悔改,今後必定會加倍對她們娘兒倆好。

張家也不許他們和離,張玖的候補被打回來已經讓他們十分頭疼,若是再傳出包養女妓、與髮妻和離的消息,至少三四年間,是不能指望有出身了,他們不能坐視不理。

黃紀彥是唯一支持她的,為此還挨了父親的家法,但也無濟於事。

「我嫁過去之前,張玖把屋裏的通房打發走了。」黃靜盈低聲說道。

官宦人家的子弟,未成親前屋裏放人也是常事,當初張玖主動向她說明,主動打發了人,她雖然覺得心裏有點疙瘩,但世道如此,張玖又再三保證今後只是她一個,她信了。

「那個,輕紅,」頭一次在人前提起這個名字,黃靜盈一陣噁心,「是張玖請人吃酒時認識的。」

張玖說,吃酒是為了拉攏關係,早些補上實缺。吃了幾回,關係未見得搭上,人卻搭上了。每個月四十兩銀子的度夜資,另外的衣服頭面吃食等物,都是張玖開支。一次次騙她說要銀子走門路,那門路,都走在了燕子樓裡。

「張家補了我嫁妝的虧空,對張玖行了家法。」

然後把張玖關在家裏,指望張玖能夠哄得她回心轉意。婆婆提醒她趁這段時間懷個男孩,母親說的更直白,生下男孩才能徹底站住腳跟,才能防住張玖以無子為借口納妾收房,可她不想這樣,她看見張玖就覺得噁心,再沒讓他近過身。

「最要命的,是歡兒。」

她不是沒有鬧過,回娘家時她甚至以死相逼,可家裏也沒有辦法,因為歡兒她帶不走。張家不會把歡兒給她,自己和孩子,她只能選一樣,她只能選孩子。

「意意,」黃靜盈淡淡地笑著,「我真沒用。」薑知意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世道種種不堪不公,在她打算和離之時就已經細細想過,但她是幸運的,父親支持她和離,哥哥甚至擔著罷職的罪責千裡迢迢趕回來為她做主,她僥倖脫離苦海,而黃靜盈,卻還在裏面苦苦掙扎。

「盈姐姐,」薑知意輕輕摟住黃靜盈,在從前,都是黃靜盈摟著她的,「我們再想辦法,肯定會有辦法的,無論什麼時候,我都與你一道。」

黃靜盈驀地想起,這是當初她向她求助時,她跟她說的話,萬沒想到此時又從她口中說出,心裏百感交集,含著眼淚笑著點頭:「好,我們一道。」

她擦掉眼淚:「如今我也想明白了,別的先都不管,先得把錢抓到手裏。」

張玖是不是悔改她不在乎,但她得看好嫁妝,再不能任由張玖揮霍。沒錢,張玖只能蹲在家裏,沒法子去幹那些噁心的事,沒錢,張玖就算想納妾收房,也得看她的臉色,她不同意,張玖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把錢抓在手裏,等歡兒大點,再想辦法。

「好,」薑知意摟著她,輕輕拍撫著,「我哥新給我物色了幾個能幹的掌櫃和大夥計,我還沒當面試過,改日我們一道試試,看看放在哪裏合用。」

黃靜盈點點頭,笑了下:「從前那些鋪子都不曾上心經營,如今得上心起來了,畢竟這些,說不定以後就是我安身立命之本。」

正說著話,輕羅輕輕叩了下門:「姑娘,三奶奶,林太醫來了。」

林正聲是按著慣例來請脈的,今天是六月初八,三天前他來時,薑知意的脈象已經十分平和,滑脈有力,此時又細聽了一會兒,比三天前更好,林正聲收回手:「胎像穩固,應當是脫離危險了。」

心口上壓了多時的大石終於去掉,薑知意驚喜著說不出話,黃靜盈先笑了起來:「恭喜恭喜!」

她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可真是這些天裏,我聽見最好的消息了!」

丫鬟婆子們都開始道喜,輕羅飛快地跑去給林凝報信,林正聲正提筆寫著藥方,聽見黃靜盈道:「多謝你。」

林正聲抬頭,見她淺淡的笑意中帶著疑惑:「只是林太醫怎麼會去那種地方?」

林正聲刷一下紅了臉,老半天說不清楚:「不是,我,我從來不去那種地方,那是頭一次,就那麼一回,我……」

上次他既沒說是沈浮的提醒,這次就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結結巴巴說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但黃靜盈只是看見了他隨口一問,並沒有什麼深意,此時見他窘迫,便也沒再追問,轉向薑知意說道:「對了意意,你還不知道吧?阿彥要去西州了。」

薑知意出其不意,驚訝地看住她:「什麼時候的事?」

「我也是才聽他提起,似乎是雲哥舉薦的,還沒有最終定下來,我爹娘也還不知道呢,」黃靜盈嘆口氣,「不知道也好,知道了,只怕又要攔著,阿彥他倒是很想去。」

竟是哥哥舉薦的麽。薑知意隱隱覺得有些怪異,這麼多天了,哥哥從不曾向她提起過此事,然而以素日裏兩家人的親密,哥哥似乎不該隱瞞才對,難道是因為不曾最終放定的緣故?

**

去西州的人選最終定下了武略將軍顧炎,顧太后的娘家侄子,戰功雖不如薑雲滄顯赫,但在青年一輩中,也算是拿得出手的人物了。

沈浮看著另一個人選,有些意外,是黃紀彥。

黃家的子弟多已改走科舉一途,黃紀彥出仕,也是祖蔭得來的車駕司主事,並沒有從軍經驗,按理說不該在候選之列:「陛下,黃紀彥是誰舉薦?」

「雲滄舉薦的,道是這個黃紀彥家學淵源,從前跟著薑侯學過兵法,除了缺少歷練,比他也不差什麼。」謝洹道,「朕開始也覺得經驗太少,所以不曾向你們提過,不過雲滄為著此事幾次入宮遊說,再三向朕保證他能行,左右只是改任小小的巡檢,就先用著看吧。」

沈浮沒有說話,直覺感到了一絲怪異,可怪異在哪裏,一時又說不出來。

他對黃紀彥有種本能的戒備和排斥,無他,因為黃紀彥對薑知意太過於親近,可黃家與薑家通家之好,如果黃紀彥真有什麼心思,薑雲滄應當是樂見的,畢竟薑雲滄那樣厭憎他,比起他,黃紀彥似乎是個更好的妹婿人選。

妹婿。思慮一旦及此,一旦想到她有可能另嫁別人,就是一陣剜心般的痛楚,然而理智依舊保持著清醒,沈浮沉默著扯開紛亂的思緒,繼續梳理。

薑雲滄在軍中素有識人之名,麾下許多將校都是他一手提拔上來,個個戰功卓著,他肯舉薦黃紀彥去西州,甚至為此再三向謝洹說項,大約黃紀彥的確有幾分真本事。可西州這一去,短期內是不可能回來的,這麼看的話,就不可能有婚姻上的打算。

所以,是薑雲滄沒看上黃紀彥嗎?

沈浮無法確定,一旦涉及到她,他素來冷靜的思緒總是不由自主扯出許多枝蔓,難以像以往那樣快速準確地挑出最重要的因素。

「怎麼,你也知道這個黃紀彥?」謝洹見他沉吟不止,問道。

「見過幾次,」沈浮回過神來,「有些年輕,至於其他,臣並未深知。」

「人品如何?」謝洹隨口問道。

人品如何。只是個小小的車駕司主事,卻敢為了她當面頂撞他這個大權在握的丞相。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卻能為了她遠走西州,千裡送信。人品,似乎比他好得多,至少不會像他一樣,傷她如此之深。

沈浮在衣袖底下握緊了拳,薄薄的唇抿得很緊,少頃:「為人正直。」

「那就好。」謝洹點點頭,「從軍者未見得要如何出類拔萃,只要人品端正,能聽調遣,過去後有薑侯調理著,說不定將來就是個可用之才,畢竟還年輕嘛。」

是啊,那麼年輕,說話時眼睛裏有光,看向她時,是不加掩飾的熾烈愛意。不像他這樣,過往錯得太多,情意來得太遲,想要對她好些,都沒有機會。心裏有把生鏽的鈍刀,一點點割著挫著,遲鈍深刻的疼一點點深入,沈浮坐得極直,從肩到背到腰,一條筆直的線。

謝洹覺察到一絲異樣,看他一眼:「又沒有旁人,你傷還沒好,不必這麼拘禮。」

可唯有如此,才能暫時壓下幾乎要讓他四分五裂的後悔,不讓自己垮下來。沈浮欠身為禮,沒有說話。

「陛下,」王錦康在邊上說道,「剛剛慈寧宮打發人送了新做的蜜餞海棠,老奴收下,讓人走了。」

謝洹明白,說是送果子,其實是想打聽去西州的人選有沒有定下來,顧炎是顧家這一輩最出色的子弟,如果能外放出京博得軍功,顧太后一族,也算是面上有榮光。謝洹點點頭,向沈浮道:「你告退吧,朕得去趟慈寧宮,給太后報個信。」

顧太后是先帝繼後,並非謝洹生母,但顧太后一向靜默無為,從不插手朝政,謝洹之所以定下顧炎,也有幾分,是看著顧太后的面子。

沈浮出得嘉蔭堂,沿著寬闊的宮道慢慢向前走著,陽光熾烈,朱衣曬得發著燙,於糾纏膠結的思緒中,突然抽出一縷怪異。

薑雲滄不僅僅只是厭憎他,他於黃紀彥一事的安排,看得出也並不打算讓黃紀彥接近她。再回想這些天裏他得到的消息,除了黃紀彥偶爾能進去侯府以外,其他那些年齡相仿的男子,哪怕是親戚之間,薑雲滄好像也從來不曾讓人見過她。

沈浮越走越慢。薑雲滄一向把她當成掌上明珠,極是上心,當初她一意孤行要嫁給他,薑雲滄惱怒之下去了西州,再然後她一封信,兩年不曾回京的薑雲滄立刻回來,而且,遷延至今,不肯回去。

又且,把所有可能的男子都擋在外面。沈浮停住步子,驚異著意識到,薑雲滄對她那種強烈專註的關注,似乎遠遠超出了普通的兄妹。

可怎麼會?沈浮迎著日色,微微眯起了眼,不可能,薑遂一代名將,家風嚴正,無論如何不可能有這種事,定是他多心了。

「相爺,」宮門外頭,胡成壓著嗓門叫他,「林太醫回來了!」

這一聲,讓沈浮拋下了所有紛亂的思緒,快步走出宮門:「怎麼樣?」

「小的還沒來得及問,一瞧見林太醫回來就立刻過來稟報您,」胡成追在後面回稟,「不過小的瞅著林太醫的模樣,似乎是好消息。」

好消息。沈浮越走越快,一定是好消息,這些天他時刻關注著,也知道只要六月初情況不曾反覆,那麼這孩子,就算是保住了。

沈浮一路小跑著進了太醫院,林正聲正在收拾脈案,沈浮不等進門,先叫一聲:「林太醫!」

林正聲應聲回頭,沈浮一個箭步奔到近前:「她怎麼樣?」

林正聲從不曾見過他如此焦急的模樣,有些不習慣:「薑姑娘脈象平穩,已然度過危險期。」

頭腦驟然有一瞬空白,緊跟著是浮上來又落下的冷汗,沈浮緊緊攥著手心。沒事了,她那麼珍愛著的孩子,終於沒事了。

沈浮聽見胡成念了聲佛,這一剎那,他也有點想念,雖然他並不信佛。孩子沒事了,她心裏一定歡喜得很,他的罪孽雖不會因此減輕,但至少,一切還沒到不可無法挽回的地步。

「她現在,需要吃什麼葯?」沈浮急切著,有些語無倫次,「行動可還方便?孩子是不是很大了?她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好?」

「若是這兩天脈象沒有變化,就不必吃藥了,正常的飲食進補就可以。」林正聲一條條耐心解釋著,「是葯三分毒,吃藥太多對身體無益。今天去的時候,薑姑娘還沒怎麼顯懷,可能是她前期身體虛弱,以至於胎兒發育比常人緩慢些,不過出了六月以後,應當就長得快了。眼下薑姑娘一切都好。」

「好,好,」沈浮一疊聲的,說了幾個好字,「很好。」

他很快覺察到自己的失態,收斂了喜色,可心裏的激動難以抑製,便是綳著一張臉,嘴角和眼尾仍舊是上揚的。孩子沒事了,孩子終於沒事了。這是她該得的,她那麼好,她那麼期盼這個孩子,老天該讓她如願以償。

沈浮慢慢呼吸著,平復激動的心緒:「請王太醫過來。」

太醫王樸,專攻眼耳五官,這些天他能感覺到眼傷並不曾好轉,雙目視物越來越模糊了,從前他放任不管,甚至隱隱覺得自己該當賠上點什麼,才能感受她失去孩子的痛苦,然而現在,他得儘快好起來。

好起來,在這世上,他再不是一個人,他有她,還有孩子。他得儘快好起來,他剩餘的半生不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她和孩子。竭盡所能,全心全力,為了她和孩子。

向林正聲深深一禮:「多謝。」

林正聲吃了一驚,連忙還禮時,沈浮轉身離去。

熾熱的情緒慢慢冷靜下來,先前的疑慮重又縈繞心頭,薑雲滄對她,正常嗎?

薑知意是在第二天,得知黃紀彥去西州的事定了下來。

林凝有些疑惑:「怎麼會是阿彥?他從不曾入過行伍,況且在兵部差事辦得好好的,怎麼突然調職?」

薑雲滄頓了下:「是我舉薦的他。」

「什麼?」林凝吃了一驚,「你問過你黃叔父的意思嗎?我記得他家並不想讓阿彥從軍。」

「阿彥想去,我問過他。」薑雲滄笑了下,「好歹學了一身本事,待在車駕司能有什麼出息?大丈夫就該為國家開疆拓土,一刀一槍搏個功名!」

「那麼你呢?」林凝感慨起來,「你心裏什麼都明白,為什麼你不回去?」

薑雲滄眉頭微動,看了眼薑知意,沒有說話。

林凝看見了,下意識往薑知意跟前擋了擋,聽見她道:「我已經好了,昨天林太醫親口說的,再過兩天連葯都不用吃的,哥哥快回去吧,正好跟阿彥一道,你們互相照應著,盈姐姐和我也能放心些。」

她倒是,很關切黃紀彥。薑雲滄看看林凝:「母親,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上次說的事。」

「不用想,」林凝很快說道,「我已經說過了,你早些回去,你父親必定也是這麼想的。」

薑知意總覺得,他們似乎在打啞謎,有些她不知道的事情,想要問時,聽見薑雲滄道:「得等彈劾的事情出結果,才能定我的去留,不過這次過去的顧炎,我覺得他有些盛名難副,又是太后的侄子,驕橫不好管,須得提醒父親壓住他的驕氣才行。」

窗外一陣腳步響,跟著有人叫阿姐,薑知意抬頭,黃紀彥已經走到了階下,仰頭向她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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