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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偏執丞相和離後》第104章 第104章
薑雲滄坐在牢房的地上,細細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

薑遼為的是爵位,可這個蠢貨卻沒發現,湯鉞是想把整個清平侯府一鍋端,到時候哪有什麼爵位可讓他的兒子承繼?說不定整個薑氏家族都要毀於一旦。

可他的身世是機密中的機密,幾十年來都藏得極好,怎麼會被湯鉞打探得這麼清楚?唯一對他身世起疑,暗自調查的,是沉浮。最終將他送進牢房的,也是沉浮。湯鉞事事以沉浮為標杆,上次彈劾他,也是湯鉞牽頭。

沉浮。薑雲滄目光暗了暗。就算要對付他,做什麼牽連父親?這個心狠手辣的東西!

門鎖哢嚓一聲響,門開了,薑雲滄抬頭,看見沉浮獨自走了進來。

他拄著手杖,素來挺直的脊背此時彎著,似被大雪壓倒的竹,薑雲滄冷冷看著,幾個月不見,他竟憔悴成這樣,是得病?還是盡日裡勾心鬥角,累的?

「薑將軍。」沉浮慢慢走到床邊坐下,似是累極,氣息有點重。

薑雲滄站在當地,居高臨下看他:「這裡只有你我,用不著惺惺作態,叫什麼將軍。」

沉浮沒有理會他的挑釁,垂著頭歇了一會兒,等氣息平復些,這才道:「陛下不方便過來。」

謝洹此刻還被湯鉞這些言官纏著無法脫身,況且謝洹九五之尊,也不可能到牢房來探望一個戴罪之人。「我長話短說吧。陛下信任你,也信任薑侯,將你下獄,是不得已而為之。」

薑雲滄鬆一口氣。他也覺得謝洹不會輕信那些汙衊,他們總還有年少時的情誼,還有這麼多年他出生入死為國為君的忠心。薑雲滄低著頭,話說到這份上,看起來又不像是沉浮害他,那麼湯鉞的背後,是什麼人?

「陛下和我都覺得,這一切圖謀甚大。」沉浮說得很慢,聲音很低,有氣無力的感覺,「陛下交代你做一件事。」

薑雲滄有些聽不清楚,快步走到近前,見他抬起頭:「再近些。」

薑雲滄擰著眉,不情不願地靠近一步,聽見他極快地在耳邊說了幾句話。

薑雲滄於驚訝中,又生出一絲恍然,許多方才混沌著的線索突然之間明晰了許多,想再細問,沉浮離開了:「此事只能你知我知陛下知,對外我會宣布你嫌疑重大,已打入死牢。」

薑雲滄脫口說道:「那意意怎麼辦?」

他不怕汙損名譽,可薑知意怎麼辦?消息一旦傳出去,她必定晝夜憂心,她身子還沒恢復好,萬一憂心太甚病倒了,怎麼辦?

沉浮沉默著,許久:「我會盡量瞞著她。」

如果沒有瞞住,他會把責任攬下來,就讓她恨他厭他吧,國事與私情,很多時候並不能兩全。沉浮掏出懷裡的匣子:「這是陛下手諭和你宣武將軍的印信,收好。」

木匣金印,黃絹聖旨,平日裡並不覺得如何,此時托在手裡,似有千鈞重量。沉浮有些拿不住,手腕一軟,落在了床沿上,額頭上開始冒汗,心慌得厲害,他今天,委實有些勞累過度了。

從得了消息趕去侯府到如今,已經過去三個多時辰,重傷未愈,實在有些難以支撐,沉浮拄著手杖慢慢站起來:「待會兒有人帶你離開。」

身後忽地傳來薑雲滄的問:「我的身世,你查到了嗎?」

沉浮不得不停住步子,回頭時,看見薑雲滄緊繃的臉,乍一看似是沉肅,再細看,其實是恐懼:「我父親,真的是坨坨人?」

他在怕,怕自己是坨坨人。可出身如何,從來都不是自己能選擇的。沉浮沉默著,許久:「無論是不是,陛下和薑侯都信任你,將士們信任你,足夠……」

撐到極限的精神再難以支撐,眼前一黑,手杖當一聲掉在地上,沉浮搖晃著摔向地面。

薑雲滄嚇了一跳,一個箭步上前扶住,虎口帶起他的衣袖,露出手腕上幾條深深的傷口,薑雲滄是行伍之人,一眼就看出,這是利刃所傷。忍不住追問:「這是怎麼回事?」

「大人!」門外的龐泗聽見動靜闖了進來,急急扶住沉浮,眼見他呼吸微弱臉色蒼白,連忙拿匕首劃開手腕,向他手腕貼了過去。

薑雲滄驚訝著,看見兩人傷口相貼,沒有血滴下來,沉浮的臉上一點點有了血色,睜開了眼睛。

無數疑問在心頭盤桓,薑雲滄急急追問:「沉浮,到底怎麼回事?」

太過疲累,沉浮已經沒有力氣再去隱瞞:「她是中毒,白蘇下的毒,她難產時我取了心頭血給她解毒。」

她?薑雲滄愣住了。

他知道那些血,薑知意說過,難產那天喝了很多鹿血才支撐過來,原來不是鹿血,是沉浮的心頭血。

就連中毒他也知道,他就是因此才瘋了一樣地趕回來,見她沒事,他還以為那是坨坨人支開他的詭計,以為她不曾中毒,原來,是沉浮救了她。

原來這大半個月沉浮不曾出現,原來沉浮一病不起,是這麼一回事。

薑雲滄怔怔站著,聞到腥熱的血氣,腦子裡似乎閃過很多念頭,最後什麼也沒抓住,眼看著龐泗停住,拿紗布給沉浮裹了傷口,扶著他慢慢走了出去。

「站住!」薑雲滄叫一聲,見沉浮停住步子,微垂著眼皮,帶著無法掩飾的疲憊,回過頭來。

「西州最後一戰前,坨坨人找過我,說她中毒,要挾我立刻回來,」薑雲滄看著他,「坨坨人說,是金仲延指使白蘇下的毒。」

原來還有這麼一出,如此,他推測中缺失的一環就補上了。沉浮點頭:「齊浣是白蘇的同黨,他供出的幕後主使也是金仲延。」

薑雲滄怔了怔,腦中紛紛亂亂,一時理不清頭緒,看見沉浮慢慢走出去,聽見吱呀一聲響,牢房門重又鎖住,又過許久,牢門打開,有人閃身進來:「薑將軍請隨我來。」

薑雲滄猛地回過神來。

他該走了。

這一去生死未卜,他沒有機會與她告別了。

清平侯府裡,薑知意提著食盒,跟著林凝往前院書房去。

薑遂軟禁在那裡,謝洹的禁衛軍把守了整個院子,便是薑家人也不能輕易接近。

薑知意走進院門,領隊沒有阻攔,由著她們走到書房門前,門從外頭鎖著,一名士兵接過食盒:「侯夫人,鄉君,待會兒我交給薑侯,你們可以走了。」

薑知意不想走,她還沒好好跟父親說說話,甚至回來到現在,連見面都是匆匆忙忙,隔著緊閉的門,薑知意喚了一聲:「阿爹。」

「我在,」窗戶很快推開一條縫,露出薑遂笑意溫和的臉,「沒事,我一切都好,你們不要擔心。」

士兵擋在中間監視著,許多話並不能說,薑知意哽咽著:「阿爹,你的傷怎麼樣?」

「不要緊,打春了天暖和,再養幾天就能好利索了。」薑遂的目光越過她,看向她身後的林凝,「辛苦你了,家裡還得你多照顧。」

「我知道。」林凝望著他,無限思念都只在短短幾個字裡,「你放心。」

「家裡有你在,我一向都很放心。」薑遂向她微微一笑,「可惜還不曾見過小外孫。」

薑知意忙道:「我這去抱他過來。」

「別去,」薑遂叫住她,「天晚了,別讓他出門,等明天暖和的時候再說吧,不著急,左右我還要在家待上一陣子。」

若是沒出事,父親能在家多待一陣子,她們該多歡喜。薑知意忍著哽咽,聽見薑遂道:「你們回去吧,不必掛心。」

可她哪裡捨得走?只是站在窗前望著父親,直到聽見沉浮在喚:「見過侯爺和夫人。」

薑知意急急轉身,沉浮站在院門外,向著他們的方向躬身行禮。

是了,他是左相,眼下這情形並不方便見父親,薑知意急急出來:「怎麼樣了?」

沉浮頓了頓:「到屋裡說吧。」

薑知意也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快步向內院走去,沉浮跟在後面。

身後,林凝沒有跟上去,薑遂有些疑惑,聽她低聲解釋道:「近來發生了很多事,等回頭方便的時候,我再跟你說。」

薑知意走出去幾步,聽後面似乎沒有動靜,連忙回頭時,沉浮落在幾步之外,他走得很慢,一小步一小步挪出去,每一步似都要花費極大的力氣,薑知意想起他早上是被龐泗扶著進來的,猶豫一下折回去:「我叫人來扶著你吧。」

「不用。」沉浮看著她,嗅到她身上幽幽甜甜的香氣,新添了嬰孩的香和淡淡的奶香,讓他的呼吸都有些醉,「我慢慢走就好。」

他不捨得讓別人夾進來,破壞這難得的獨處機會:「我沒事。」

天正在變暗,立春之後,天黑得沒那麼快,落日的餘暉照著他的鬢髮,春寒料峭的天氣,他鬢角帶著汗,說話時帶著氣喘,走路對他來說絕不是件輕鬆的事。薑知意猶豫著,終究是扶住了的胳膊,默默往前走去。

手指觸到他衣袖的一剎那,沉浮聽見自己的心跳:咚!

那麼響,那麼清晰,像是心裡擂了金鼓,吶喊著叫囂著,每個毛孔都要衝向她。腿越發軟了,沉浮倚著她靠向她,許久才能讓嗓音不那麼嘶啞:「意意。」

薑知意低著頭沒做聲,視線裡是綿綿不到頭石板路,他朱衣的下擺微微晃動,偶爾蹭到她的裙角,碰一下閃開,很快又蹭到一處。

他們終於走到了她的院子。為著薑遂回家,她已經從正房搬回來,孩子也跟著搬過來了,打起棉氈簾子時,暖香氣夾著奶香氣,呼一下撲了上來。

薑知意鬆開沉浮,又被他握住,他緊緊攥著她的手:「意意,我可不可以看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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