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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雍正嫡次子》第37章 戴梓
微積分這玩意兒,徐以炬他們幾個別說會做,連題目都看不懂。

張若靄盯著那些曲裡拐彎的符號看了半響,艱難問道:「六阿哥,這是術數?」

弘書回道:"是,這是羅馬人萊布尼茲和英吉利人牛頓,於大概四十年前提出的一種術數運算方式。你們看到的這些符號,大多是英文字母。」

羅馬就是德國的前身,這個時候它還叫德意志民族的神聖羅馬帝國,一般簡稱羅馬帝國。

徐以烜道:「那它是用來算什麼的?」

這個問題還真有點不好回答,弘書想了想,用最簡單的說法給他們解釋:「如果你買了一個長棍,可以用微積分來計算你能不能把它拿進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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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臉問號讓弘書想笑。

阿桂撓頭:"我拎著它不就進去了?不然,從牆上扔進去也行啊。"

「問題的本質不在於這個。」弘書就知道會這樣,」算了,這個不是你們目前能理解的,或者先說說,你們術數最近在學什麼?"

「最近在學梅文鼎先生的《方程論》。」徐以烜回道。

張若靄:「我在學《勾股舉隅》。」

阿桂又撓頭:「我還在學《九章算術》。」

鄂容安:「《方圓冪積》。」

弘書點頭表示了解,時下學子基本都要學習術數,因為鄉試時就會考經史時務策論,裏面就有涉及計算的部分,不過一般都不難,大多都是考考四則運算和平面幾何什麼的。

在這個時候的清朝來看,鄂容安他們學的內容已經算是有難度的了。

鎮住場子後,弘書才與他們聊了聊經書史籍等方面的內容,基本上全方位展示了自己的神童之處,會這幾位部任千下左右時問內對他心悅誠服令這幾位新任手下任短時間內對他心悅誠。

最後又給他們排了輪值的班,才將人送走。

徐以烜回到家,就看到父親在門口親自等他。

徐以炬的父親叫徐本,他帶著兒子進入書房後,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如何?」

「兒子明天一早就要去入值上書房!」徐以烜頗為激動道。

徐本吊著的那口氣終於鬆開,竟有些站立不穩,險些摔倒。

徐以恆連忙扶住他,徐本拍著兒子的肩膀道:「好,你一定要好好表現,咱們家就指望你了。」

徐以烜點頭,鄭重答應:"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徐本這樣說並不是不想承擔支撐門庭的責任,或者想要兒子博從龍之功什麼的,他家的目的比較特殊。

前頭說過,徐以烜的祖父徐潮曾官至吏部尚書和戶部尚書,在康熙四十九年致仕、五十四年去世,按常例來說,像徐潮這個級別,去世後家裏都會給朝廷上摺子,請賜謚號,甚至請入賢良祠。

徐本也是如此做的,但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摺子送上去後,迎來的卻只有例行的官員祭葬,別說賢良祠了,連個謚號都沒有。

按規定該有卻沒有,為什麼?什麼人朝廷才會不賜謚號?生前有枉法之事之人,或者被帝王厭惡之人!

這兩種不管哪個原因,對他們徐家來說,都不是好事。在徐潮去世後的一段時間內,徐家在當地根本抬不起頭來,這種情況直到徐本考中進士後才好轉些許。

徐本考中進士就被選進斡林院做庶吉士,通過選館考試後又被改授編修,瞧著好像順利的很,但徐本卻能夠感覺到,因為他父親的關係,翰林院的長官們在提拔人時都會下意識略過他。

這樣下去,他什麼時候才能走到皇上面前,給自己父親求一個謚號,洗刷徐家的恥辱?

在徐本有些絕望的時候,忽然天降喜訊,皇上身前的禦前太監竟來傳話,選中了他的長子做六阿哥的伴讀!

從接到消息到現在,徐本就沒睡過覺,甚至都沒能安穩的坐一會兒,心中始終擔心兒子表現不好,被宮裏退回來。

如今大鎚落定,徐本緩過氣之後,才有心思關心兒子即將侍奉的六阿哥如何。

「六阿哥十分平易近人,且相當早慧,行事說話皆不像五歲孩童,倒是與我等差不多。」徐以恆說起弘書,目露欽佩。

「學問也好,目前已經在學《周易》,術數更是天才,研究的微積分我和其他幾人連題目都看不懂。其他天文曆法、地理音韻都很有涉獵,且涉獵頗深,反正兒子在交談中,完全探不到這位六阿哥的底。」

徐本欣慰的點頭:「好,六阿哥如此優秀,皇上定然關注甚多,你能入皇上眼的機會就更多了。」

「咱們家,終於瞧見一點希望了。」徐本說著竟落下幾滴清淚,這幾年他們家不是沒有四處奔走、請託過,但父親生前為官不說是能力乾臣,卻也從未做過違法之事。

許多被請託的人就有顧慮,懷疑父親是不是捲入廢太子事件,所以才被先帝厭惡,因此都不敢幫他們上折陳情。

徐以烜父子情況特殊,所以顯得格外激動。

其他三人回到家裏,家人雖然也高興,卻沒有表現的太過,甚至對他們耳提命面,在宮中要謹言慎行。

多了陪讀的日子並沒有多大改變,書還是要自己背,課業也還是要自己寫。

天氣一日熱過一日,上書房和毓慶宮不缺冰,在這兩個地方待著不算難受,但每日上下學的這段路就讓弘書有些煎熬。

回到毓慶宮,一身汗的弘書立刻進浴房沖澡,朱意遠一邊伺候他沖洗,一邊低聲稟報道:"主子,貴妃娘娘今兒下午發動了。」

「啊?」弘書都差點忘了年氏還懷著孩子,反應過來哦了一聲,也沒問有沒有備好賀禮。

他對年氏這一胎並不看好,才懷就遇上康熙去世,折騰了兩個月好容易臥床養回來一些,偏又碰上太后去世,聽說上個月年氏胎像就不大好,是被太醫院的婦科聖手下針強行保住的,撐到現在,恐怕也是撐不住了。

都說七活八不活,這孩子恐怕難以養住。

就是阿瑪,唉,不知道說什麼,大概這兩年是他的水逆吧。

等弘書再次起床的時候,翊坤宮早已塵埃落定。

「貴妃娘娘於子時誕下小阿哥,不久小阿哥便歿了。」朱意遠這一晚上都沒睡,一直等著消息。

不出所料,弘書嘆了口氣,也沒什麼可說的。

下學之後,弘書想了想,還是決定去養心殿看看。

胤祁還是一如既往地忙碌,看不出他有沒有為那個出生即亡的孩子難過。

「這個時候過來做什麼?」胤隻瞟了他一眼,就繼續忙自己的。

弘書蹭過去,看了看屋內侍立的太監,然後用只有胤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想您了~」

胤手一抖,一個紅點落在正在批閱的奏摺上。

運了運氣,胤放下筆,虎著臉看向就比桌子高了一個頭的兒子:"又看什麼閑書了?"

弘書回想了一下:「最近看的有《初刻拍案驚奇》、《三國演義》……」

胤打斷道:「朕是問你這個?」

弘書裝天真:「嗯~那您是問什麼呢。」

胤了他一眼道:「好好說話,少和朕耍花腔。」

弘書攤手:「好吧,就三個字嘛,還用看書學?」

胤重新提筆:「又想要什麼東西。」

弘書叫屈:「我沒想要東西。」

「真沒想?」

弘書聽他那意思是可以想,轉了轉眼珠子,想起什麼,道:「以前您說有機會給我看看宮裏的幻燈機的,現在有機會了不?還有鳥槍,我想拿回毓慶宮。"

「鳥槍想都別想。」胤禎叫蘇培盛,「帶六阿哥去東庫,看看裏面那些洋人進獻的玩意兒。」

對弘書:「要什麼就拿。」

這話真巾,怪不得女孩子喜歡聽,他也喜歡!弘書快樂地跟著蘇培盛走了。

胤無奈的搖搖頭,提筆在方才落下的汙跡處寫到:【朕安。此朕之六阿哥頑皮不慎所汙,恐汝恐懼,特諭!】【注1】

東庫不算大,裏面放的都是康熙留存下來的、而胤祺暫時不用的東西,因此有些落灰。

蘇培盛對這裏面不熟悉,叫了負責打掃庫房的小太監柴玉來。

柴玉沒一會兒就將東西在弘書面前擺了一排。

幻燈機、地球儀、望遠鏡、天球儀、赤道經緯儀、黃道經緯儀、顯微鏡、鐘擺、初代計算器、鐘擺、水溫計等,一堆西洋樂器裡還有一架古早鋼琴。

弘書看著這些熟悉的東西,有些感慨。

然後小手一揮。

「我都要了!」

空手而來,滿載而歸。

聽到兒子差點把庫房搬空的胤禧∶……

果然還是為了要東西吧。

繼續批摺子,看到允社的摺子,說已修整好府邸,請接榮太妃出宮。

胤想了想,落筆寫下一個「準』字,然後吩咐道:「將恆親王、淳郡王等人的摺子找出來。」

翻出來一看,果然不是允祉一個上書,允祺、允祐、允祺、允掏等夠資格的都上折請接各自生母或養母出宮。

這是早就定好的事,胤也——寫下準字。

批完這些,胤模又想到自己的親親十三弟,十三弟可憐啊,別人都高高興興地接自己額娘回家,他額娘卻早早沒了,做了親王又如何呢。

腦補允祥眼巴巴看著兄弟們熱鬧的胤禧大筆一揮,追封皇考敏妃為皇考皇貴妃。

然後才滿意的吩咐:"去跟皇后說,準備送太妃們出宮。"

皇后對此早有準備,在欽天監定了吉日後,便有條不紊的將能出宮的太妃們一個個送走。

太妃們離開時走的是神武門,聲響按說傳不到上書房來,允禧卻像是被噪音吵到一般,整個旱上都在走神,集中不了注意力。

弘書當然要關心叔叔:「禧叔,怎麼了,昨晚沒睡好?」

「不是。」允禧看著他,欲言又止。

弘書挑眉:「您有話就說。」

允禧猶豫了一下,還是搖搖頭。

因為天熱,下午的騎射課就隻練射箭,拉弓兩輪後,弘書到陰涼處休息。

允禧走過來,蹲在弘書身邊。

弘書無奈:"禧叔,你有事就直說唄,你老這樣,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怎麼猜得到你在想什麼。」

允禧又猶豫了一會兒,才吞吞吐吐的道:「小六,你說,我、我怎麼樣才能讓皇兄封我個郡王呢?"

想到今天出宮的太妃,弘書道:「你想接你額娘出宮住?」

其實這根本不需要問,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就算母子之間感情淡薄,為了名聲也得表現的孝順。

允禧嘆氣點頭:「我以前沒想過這個問題,這回一想,發現我想要封郡王恐怕沒什麼希望。我年齒不夠,能力也不出眾,就作詩作畫能拿得出手,可靠作詩作畫怎麼可能封郡王。"

「我都好久沒去給額娘請過安了。」

以前這座紫禁城的主人是他阿瑪的時候,他時不時的還能去后宮見見額娘,但如今紫禁城換了主人,他作為先帝皇子沒有旨意不好四處走,已經有大半年沒見過他額娘了。

弘書陪他蹲著,聞言有些慚愧,枉他自詡在上書房跟允禧關係最好,卻從沒關注過這位叔叔的難處和願望。

拍拍允禧的肩,弘書道:「別擔心,封郡王還不簡單,你看十七叔,監工修個景陵就封郡王了,等你出宮開府能辦差事的時候,我跟皇阿瑪說,讓你去監工修皇阿瑪的陵,修完了肯定也能封個郡王。」

"……"允禧無語的看著他,"我真想把你這話告訴皇兄。"

弘書一臉無辜:「怎麼了,我說錯啥了,皇帝在位時給自己修陵寢不是慣例嗎?」

允禧翻了個白眼:"你到皇兄面前說慣例去。"

弘書的安慰卓有成效,允禧立刻不走神了,開始積極給自己想出路:"其實我可以去修書啊,三哥當初不也是修書修的不錯封爵的嘛。」

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弘書為小夥伴高興的同時,也沒忘了去提醒阿瑪,隔段時間就讓上書房的叔叔和堂哥侄子們見一見親娘。

花了兩個晚上,弘書才親手把從阿瑪那裏薅來的羊毛整理清楚。

幻燈機就不必說了,跟他想的一樣,是自動多鏡頭的;地球儀,和上輩子差不多,細節當然是比不上後來的,有許多錯漏之處;天球儀,這個倒有點意思,用一個空心球套著另外一個,在空心球上標註星座、星團、赤道等,用來演示天體的運動;赤道經緯儀和黃道經緯儀,都是觀測天體的;初代計算機,弘書一開始都沒認出來,這玩意兒樣子差別太大,他試用了一下,老實說,沒有算盤好用。

其他小件放的時間太久,不是不準就是沒反應,鋼琴也是,放的太久,音準全無。

最後要說的是,這些因為是做出來獻給康熙的,所以用料都十分捨得,像那個地球儀,底座和軸都是金子做的。

發財了,嘿嘿嘿。

弘書將它們擺在書房的各個位置,看著心情就好。

哦,忘了,那一堆西洋樂器不算在內。

欣賞完新增加的資產,弘書終於開始想另外一件事。

或者一個人。

戴梓,留名後世的火器製造家。

他是康熙朝的人,弘書只知道他被南懷仁陷害後被流放,不知道他現在還活沒活著,所以打算打聽一下。

「找人去禦前侍衛的值房處給周業傳話,讓他有空來找我。」

周業是第二天下值後來的:「主子吉祥。」

弘書叫起:「我想讓你幫我打聽一個人。」

周業滿口答應:"您說,奴才一定給您找到。"

弘書點點頭:「你練鳥槍的,應該知道,先帝時期的戴梓,我想找他。你幫我打聽打聽,他還活著嗎。」

周業聞言神色有些古怪。

「怎麼了?」弘書問,「有什麼問題?」

「不敢瞞主子,奴才就是覺得太巧了些。」周業道,「奴才昨日休沐,被朋友拉去給一人幫忙。"

「那人姓戴,叫做戴亨,是康熙六十年的進士,卻頗為窮困。聽我那朋友說,皆是因為他父親的緣故,他父親便是戴梓。」

弘書瞪大眼,萬萬沒想到會這麼巧。他都做好踏破鐵鞋無覓處的準備了,結果現在得來全不費工夫?

急切問道:「那他父親還活著嗎?」

周業搖頭道:「奴才不知,那天只是去給我朋友幫忙,我本不認識戴亨,朋友也只是隨口提了兩句,並沒有說太多。」

「那你今天就去問問!」弘書迫不及待道。

周業剛要答應,弘書又問道:"等等,你說他考中了進士?沒有供職嗎?"

「不曾,聽我朋友說,他是三甲同進士,一直在京中候缺,但一直沒有消息。」

「好,那你先去問問戴梓的事。」弘書叮囑道,「你先去問問你朋友,別直接去問戴亨。」

「主子放心,這點人情世故奴才還是曉得的。」周業道。

弘書點頭:「那就好,你如今鳥槍可還有繼續練?」

周業為難:「奴才如今不在火木倉營,配槍早被收回,所以許久沒有訓練了。」

唉,也不能怪他,弘書微微嘆氣,道:「如果有機會還是盡量訓練一下,保持手感,還有你以前在火木倉營的同僚,也莫要生疏了,多多來往。"

主子一連交代兩個任務,周業自覺受到了重視,當即答應的信誓旦旦:"是,奴才定同他們維持好關係。」

「也別什麼人都來往,還是要挑一挑品行的。」

「是!」

周業走後,弘書開始思考自己向阿瑪保舉戴亨的可能性。

他是能保舉人的。

胤在前兩個月就連下好幾道諭旨,要求臣子保舉人才,求賢若渴的胤甚至還召見了弘書兄弟幾個,詢問他們覺得上書房的侍讀和諳達有無可用之人。

當時弘書提了蔡世遠的名字,弘曆提了諳達海蘭。

現在蔡世遠已經升做侍講,海蘭則被調往不知道哪路軍中。

弘書顧慮的主要問題是,不知道阿瑪對火器發展是個什麼看法,他貿然保舉戴亭、招攬戴梓會不會犯了阿瑪的忌諱。

——雖然現在內心已經把雍正當做父親對待,但他還保有理智,知道雍正作為皇帝,和普通的父親是不一樣的,不能用對額娘的心態去對雍正。

火器肯定是要大力發展的,但在他還不夠強大的時候,他不介意墊伏起來忍一忍,忍個十來年,等大權在握了再去研發,也不會落後主流。

所以,怎麼才能試探到阿瑪內心對火器發展的真正看法呢?

弘書有些愁。

直到周業帶來戴梓還活著的消息,他也沒能愁出個結果來。

「唉。」

「唉。」

允禧放下捂耳朵的手,痛苦道:「我的好侄兒欸,是啥事情把你難住了,你倒是說啊!」

「從一坐下你就開始嘆氣,嘆了兩刻鐘了,問你你又不說話,叔叔我術數本來就不好,你一直嘆氣我腦子都成漿糊了。」

現在不是正經上課時間,他兩人在這裏是因為允禧找弘書給他補習術數。好學生的尊嚴,哪怕不喜歡的科目,也要學的比別人好————弘書不算。

「唉。」回答他的還是嘆氣。

允禧崩潰道:「你要是實在不想說,你算卦啊,把你的銅板拿出來搖一搖。」

弘書坐直,回頭道:"禧叔,你總算提了個有建設性的意見。"

允禧捂著胸口靠在椅背上,作靈魂出竅狀:「是嗎,我太高興了。」

弘書拿出隨身攜帶的銅板,虔誠的握住抵在額頭輕晃:「天靈地靈靈,各路大佬快顯靈,怎麼做怎麼做……」

啪』,扔出去,太陽。

弘書杵著下巴看了一會兒,撿起來,重複。

少陽、太陽、太陽、太陰……

「唉唉,小六,六次夠了。」旁觀的允禧連忙提醒。

弘書幽幽看著他:「可我還沒算出來。」

「啊?」允禧迷惑,「六次夠了,結果出來了啊,你解一下不就是了。」

弘書搖頭:"那個解決不了我的問題。"又開始搖。

允禧眼睜睜看著他搖了三十八次才停下來,小心翼翼地問道:「有結果了?」

弘書嘆氣:「算是吧。」

「行行行,有結果就行。」允禧已經不好奇結果是什麼了,」快快,先給我講講這道題。」

給小叔叔補完課,弘書雄赳赳氣昂昂的來到養心殿。

胤這次連瞟都沒瞟他:"庫房沒東西了。"

弘書理直氣壯地道:「我這次不要東西,我要人!」

胤祺手差點又抖了一回,默默放下筆,端起帝王的威嚴:"朕生你來是討債的?"

"皇阿瑪,您話怎麼能說的這麼難聽呢。"弘書道,"我明明是來報恩的,蜂窩煤掙得難道還少嗎。」

「哼。」胤禧道,「要誰。」

「戴梓。」

胤「你想幹什麼。」

弘書道:「我想跟他學習,然後研究鳥槍,現在的鳥槍太傻了。」

「你可知道,鳥槍乃是傷人利器。」胤禎說道,「一不小心走火,可能都會要人命。」

弘書點頭:「我知道。」

「你不怕死?」

「我怕。」弘書道,「但是我只打算研究,又不親自去做、去試驗,我畫好圖紙,讓匠人去做,讓士兵去試用,走火死的也是別人,打不到我身上來,我隻用看著然後改圖紙就好了。」罪過罪過,漫天神佛見證,我就是隨口說說哈,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胤:…

胤禧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被噎得說不出話的一天,甚至都忘了本來想問的問題。他開始懷疑自己,之前到底是怎麼會覺得這臭小子有明君潛質的?

這分明就是個暴君候選!

弘書眨眨眼,大概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想了想補充道:「我會給他們安排很高的撫恤金的,一人一乾兩怎麼樣?」

那你還真是仁慈!

胤捏眉心,面無表情地道:「如今朝廷政策,陣亡士兵一人最低25兩撫恤銀,依例贍養其所遺眷屬。」

「噢,那改成100兩撫恤銀和贍養家眷也行。」弘書表示自己是個很善於納諫的人。

問題是這個嗎?胤模覺得手有些癢,他吐了口氣道:「你怎麼知道戴梓的消息的。」

「哦,對,差點忘了。」弘書道,「是您給我的侍衛周業,他巧合之下認識了戴梓的兒子戴亨,我才知道戴梓還活著的。」

「皇阿瑪,戴亨是康熙六十年的進士,雖然是三甲,但是聽周業說他人品、學識都還不錯,您看看,要不要提拔下唄,派出去做個知縣什麼的。」

胤禎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還給朕安排起任務來了,周業讀過幾天書,他能看出別人學識好不好?"

弘書嘟嘴:"我就是提一提,用不用不還是在您,您之前說過我可以保舉人的。"

胤看他那個理不直氣也壯的樣子就來氣,跟攆蒼蠅似的擺擺手:「行了,朕知道了,趕緊滾吧。」

「那我就當您答應咯。」引麽書小心地覷了一眼他的臉色,發現不對趕緊溜走。

他走後,胤難得情緒外露地嘆了口氣:「蘇培盛,你說,這臭小子是不是找朕來討債的。」

蘇培盛奉承道:「奴才瞧著六阿哥倒像是來報恩的,定是皇上您前世福德深厚、積厚流光,今世才會得了六阿哥這樣的寶貝。」

胤禎斜了他一眼:"你這是誇朕?分明是在誇那個臭小子。"

蘇培盛連忙自拍嘴巴:「哎喲,奴才這笨嘴,不會說話,皇上您恕罪。」

不會說話,胤輕哼,蘇培盛在他身邊這麼久,都成精了。

「去查查戴梓和戴亨的情況。」

表達完自己的需求後,弘書就將這件事撂開手,他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就看阿瑪是個啥態度了。

也沒閑著,大多時間都用來了解和培養自己的四個伴讀,除了四書五經外,弘書也會和他們天南海北的聊。

打仗、種地、治水、畜牧、教育等等,想到什麼聊什麼,在漫無目的的聊天中,常常能發現一些閃光點。

比如徐以恆,他對教育就有點想法:「我在私塾、族學和書院都就學過,當時遇到的最大的問題是,各個地方的夫子教授的順序、內容都不一樣。比如我們族裏的族學,夫子會先教四書再講孝經,可等我去了書院後,那裏的夫子是先教孝經再講四書,經常會用孝經的內容來釋義四書,我跟不上,只能晚上回家自學孝經趕進度。」

「還有教同一部經會用不同的註解,私塾的夫子喜歡用朱子註解,書院的夫子會用漢晉舊注和唐人義疏。我一部經,前後學了個兩岔頭,當時就在想,為什麼這些夫子不用同一個註解講呢。」

這孩子想要的不就是教科書,嗯,以後可以培養他往這方面發展,自己有過切身經歷,才會鼎力支持推出新政策嘛。

鄂容安呢,比較寡言,但每次說起治水之事時,話就會變得多一些,從他的言談中也能聽出他看了不少治水方面的古籍。

可以,治水也是國之大計,有興趣就安排。

阿桂,額,不管他對什麼感興趣,弘書都決定要把他往將領方面培養。什麼?不民主?你可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你當現在是唐宗漢武呢,將星如雲。現在是大清,是雍正和乾隆時期,一共就沒有幾個能在史書上留名的將領,抓住一個不好好培養,以後拿什麼去打天下!

最後還有一個張若靄,弘書看向正和允禧探討畫技的張若靄,嘆了口氣。這傢夥是這四個人裡讀書天分最好的,畢竟有個爹叫張廷玉,可偏偏這小子就對畫畫特別感興趣,感興趣就算了還特別有天分,如今有空就和允禧混在一起,叫人看著還以為他是允禧的伴讀呢。

當然,弘書也不是說佔有慾那麼強,不讓自己的伴讀交朋友,他就是有些恨鐵不成鋼,這麼一個好苗子一天天不沉迷學習搞什麼畫畫!你要是在現代我肯定不管你喜歡什麼,但現在是在大清!

醒醒!畫畫救不了大清!

不管了,就算你喜歡畫畫又怎樣,以後還是得給我打工,給我打工我就不會讓你閑著,必要讓你為大清發光發熱鞠躬盡瘁死……咳,就算了。

在弘書為自己的伴讀規劃以後的職業路線時,胤這裏也拿到了蘇培盛的調查結果。

戴梓確實還活著,就在鐵嶺,不過活得不是很好,貧困交加,如今以在街上賣字畫為生。他有四個兒子,只有第三子戴亨考取了功名,戴亨如今正留在京城候缺,也是囊中羞澀,以賣字、為幼童啟蒙為生。

很難想像一個同進士會過的如此潦倒,但戴亨確實如此。

胤著''''秉性剛直不阿''''幾個字搖了搖頭,剛直到窮困潦倒的程度,這人的為人處世也是有大問題的。

不過,也不是不能用,這樣性子的人,做直臣、孤臣是極好的。

「去旨讓戴梓回京,把戴亨名字送到怡親王處去,讓他在戶部做個筆帖式。」十三馬上要對戶部大刀闊斧的下手了,希望這個戴亨真有那麼剛直不阿,能為十三馬前卒。

戴亨忽然天降官職如何懵逼不說,近在鐵嶺的戴梓接到旨意時愣了好半響,然後忍不住涕泗橫流,他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還有回到那裏的一天,還有接到聖旨傳召的一天。

帶著三個兒子一路奔波回到京城,戴梓站在德勝門前,久久不敢邁出那一步。

路上有事耽擱了的戴亨匆匆而來:「父親,大兄,二兄,小弟。」

戴梓緊緊抓住他的手:「你、你在京城做了什麼。」

戴亨無奈:"我知道父親想問什麼,但我也正一頭霧水,幾天前,我突然就接到吏部的通知,說戶部筆帖式有缺,讓我去。我一個才上任的八品小官,哪能夠得上皇上。」

「我以為,我這個筆帖式的職缺說不定還是沾了父親您的光。」

「爹,定是皇上想繼續研究火器,又想起了您,召您回來的。」

戴亨也有些激動,他一出生戴梓就獲罪,他是在繈褓裡被母親抱著走到流放地的。從有記憶起,他就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如何愛著鑽研火器,哪怕在最一窮二白的時候,父親也會將畫著火器的稿件保存的整整齊齊、乾乾淨淨。

「火器、火器,皇上、皇上啊……」

弘書看著面前這個人,他已經很老了,頭髮都掉的沒幾根,臉上更是瘦的只剩一層皮,卻還眼淚滂沱的給阿瑪砰砰磕頭。

「罪臣戴梓,叩見皇上。罪臣戴梓,叩見皇上.....」

弘書忍不住去看阿瑪:「皇阿瑪…」

胤道:「去將人扶起來吧。」

弘書連忙上前,托著戴梓往上抬:「戴先生,快請起。」

可他愣是沒扶動這個瘦的只剩一層皮的老頭兒。

「戴先生……」

「平身。」胤禧的聲音沒什麼波動。

戴梓這才停下磕頭:"謝皇上隆恩。"顫巍巍的站起身。

胤沒有廢話:「這是朕的六阿哥,以後你便入職內務府造辦處,聽六阿哥的吩咐。」

戴梓愣了:「皇、皇上……」他看了看才三尺多高的小孩兒,「罪臣、罪臣只會鑽研火器,不不會教皇子。」

「求皇上將罪臣發配去火器營做一匠人。」戴梓又要跪下。

弘書連忙架住他,解釋道:「戴先生,皇阿瑪請您回來就是要您教我鑽研火器的。」

「咱們在造辦處也一樣研究哈。」

胤警告道:"在宮裏隻許畫圖紙,不許合火藥。"

「兒臣知道。」弘書小聲嘟囔道,「我就是想合火藥,也沒原材料啊。」

來保雖然對自己有求必應,但皇阿瑪吩咐他的話,他是絕對不敢違背的。

戴梓終於弄清楚眼前是什麼情況,混沌的腦子也逐漸清醒過來,他雖然很想去火器營繼續鑽研火器,卻也知道帝王之意不可更改。

也好、也好,教皇子也好,教會皇子,他的那些心血也不會在角落裏落灰,哪怕皇子只是自己做來玩,也能養出幾個匠人,在歷史上留下痕跡。

弘書親自將戴梓送到造辦處,指揮著毓慶宮的宮人給他收拾了房間,將他安頓好:"戴先生今日先休息休息,明日我下學了著人來請您。您若是有不習慣的,就跟這裏的人說,我都給他們打過招呼了。」

造辦處的管事在一旁陪著,殷勤地笑道:「對對,戴大師你有事儘管來找我。六阿哥放心,咱們一定會照顧好戴大師的。」

戴梓不再是以前意氣風發的他,被苦難壓彎了脊背的他連連應好:"勞六阿哥費心,這裏已經十分好了。」

弘書點點頭道:「您習慣就好,對了,聽說您的家人也一起來了?不知道安頓好沒有,若沒有的話,我可以找人幫忙。」

戴梓道:「安頓好了、安頓好了,他們都去老三那裏住。」

「老三,是戴亨吧。」弘書道。

戴梓驚訝:「您如何知道?」

弘書道:「我有一個侍衛的朋友,與戴亨認識,我還是通過他才知道您的消息的。」

戴梓瞪大眼:「是、是您?」

「對。」弘書可沒有做好事不留名的習慣,「是我請皇阿瑪召您回京,來教我的。戴亨品性不錯,我也向皇阿瑪保舉了他。」

戴梓嘴唇蠕動,忽然跪下要行大禮:「多謝六阿哥、多謝六阿哥!」

「唉唉,快起來。」弘書有些囧,他是想收穫戴梓的感激啦,但又不是要這種,「不必謝我,隻想請您毫無保留的教我。」

其實戴梓能教他的有限,但這不是他總得給自己會得找一個名目麽,戴梓就是最好的人選。

而有了戴梓為他背書,他無論搞出點什麼來都不怕被人懷疑了。

安撫好戴梓後,弘書回到養心殿。

胤將他叫道身邊:「你想過鳥槍革新的足夠厲害後,會發生什麼嗎?」

「戰爭強度會上升。」弘書肯定地說道,「耗費會更多,一場戰爭死亡的人數會更多。」

胤禧點點頭,說的還算在點子上。

「那你為什麼還要去做。」

「因為別人都在做。」弘書斬釘截鐵道,「那些洋人一直在做。」

「別人有,我們無,我們就會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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