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路人今天也在路過男主片場[娛樂圈]》第 116 章 生死場(4)
「不知道他們進度怎麼樣了。」劉哥說。他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秘書坐在他旁邊。劉哥見他在回老闆郵件,斜了斜眼神……
秘書:「別亂看,我是正經秘書。」
劉哥:「哦哦,對不起。」
反正不是晚上還要打工的那種。
劉哥看窗外,白色的地磚和綠色的樹,一草一木都是這麼熟悉。這樣一看,他已經在A.T.呆了快二十年了。
「快二十年了啊。我們剛進來時,A.T.最火的組合還是HEAT吧?」劉哥有心要緬懷青春。
秘書:「嗯,後來他們的隊長因為逃稅被封殺了。」
劉哥:「後來最火的組合是TSUNA……」
秘書:「哦,後來他們的主唱因為談戀愛被冷藏了。」
劉哥:「再後來是X團……不要繼續科普了!我知道他們的隊員在酒吧外打架鬥毆,還是我去給他們擦的屁股!」
秘書繼續打鍵盤:「是啊,新鮮的血液來來去去。有的被我們送上頒獎台,有的被我們送上法庭,更多的……」
劉哥看見樓底下有個練習生正落寞地拉著行李箱:「沒有出道,被我們送回了家。」
劉哥忽然有些惆悵,儘管他現在手下的團還在房間裡生死時速。他看著那個練習生,憂鬱道:「……你說,這種浪費了幾年、經歷失敗只能灰溜溜離開的人生真的是他們想要的嗎?」
秘書說:「應該是吧,你看來接他回家的車是最新款的瑪莎拉蒂。」
劉哥:……
被淘汰的練習生哭著回家繼承家產了。留在大廈裡的劉哥憂鬱地盯著速溶咖啡發獃。秘書敲打鍵盤說:「別這樣,你的工作至少給人們帶來了快樂和夢想。現實生活夠苦的了,人們只有看見舞台上的笑臉才能開心一下——這就是A.T.的夢想。沒有痛苦就沒有夢。」
劉哥:「……我去看看他們在幹什麼吧。我們的新夢想。」
不得不說他心裏是有些被觸動的。劉哥為此自費提了幾袋吃的過去,直到……
「讓你們趕死線沒讓你們在這裏摸魚聽歌啊!!」
地板上抬起四個腦袋,陽台上轉回一個腦袋。CD機還在「啊啊」地唱,劉哥怒踹一腳機器,對眾人說:「寫得怎麼樣了?」
四人詭異對視一眼。易晚說:「目前的進度可以說是500%,也可以說是0%。」
劉哥:真受不了這群謎語人。
賣笑擔當的池寄夏好說歹說把劉哥哄出去了。留下易晚擺弄被踢過的CD機,啟動不了。丁別寒探頭說:「你要不要修一下……」
然後就看見易晚拿著它往地上砸了砸。
「……」
CD機繼續吱吱呀呀地放,只是音質感人,極為扭曲。易晚堵著耳朵往天台上去了,丁別寒試圖抓回始作俑者不放,回頭卻看見薄絳臉色慘白。
「……你們剛剛有沒有聽見『咚』的一下。」他說。
「什麼?」
「像是有人跳樓,有人慘叫。」
池寄夏送完劉哥回來就看見幾個人都圍在一起,就連安也霖也聚過來了。他們反覆地聽這段,直到擁有絕對音感的安也霖打開了電腦音頻編輯器。
去掉幾個音軌,放大,去噪,銳化……
儘管聲音依舊很模糊,但現在終於能分辨出來了。
這段音樂裡混了一段有人跳樓的音軌!
「……臥槽。」破壞死寂氣氛的是池寄夏,「這是跳了哪個王妃。」
「跳樓的不是王妃,是不存在。」易晚說。
線索終於串起來了,唯一的打敗穿越者的方法。
這是數年前一個普通的夜晚。
……
不尋常的夜晚總會有非凡的事情發生。普通的夜晚就連預兆萌芽也不算。池序就在一個普通的夜晚接到了熊學妹的電話。
「師兄在家嗎?可以出來……聊會兒天嗎?」
池序一頭霧水,仍然選擇赴約。
熊學妹坐在咖啡廳,穿粉色大衣,點了一杯無糖檸檬水,臉色隱含惶然。池序知道自己的學妹無論在哪裏都不會點含糖的飲料。
因為她一直擁有成為演員的夢想。
「師兄。」坐下之後,熊學妹問了他一個詭異莫測的問題,「上周五晚上七點十五分,你有沒有送過我?」
「就是那個時刻,你有沒有送過我去麗晶酒吧?」
地點、時間都被卡得很精確,且熊學妹言之鑿鑿。池序想了一會兒,搖頭道:「我那天好像在家裏打遊戲?」
總之沒出過門。
可他話音剛落,就看見對面女孩臉上的絕望。
「沒有嗎?真的沒有嗎?」女孩說,「再回憶一下試試呢?到底是我的記憶錯了,還是這個世界的記憶錯了?」
池序本應不該把這件事當成一回事。如今他在升職的關隘處,走通了,就是康莊大道。普通人的康莊大道不大,能買車買房已經是最安穩的一生。
可女孩臉上的絕望太淒惶、太慘烈。那種真摯的屬於人類的情感打破了一切理性的屏障。也讓他意識到一件事。
如果他不在這時拉她一把,她或許會消失。
後來回想起來,這便是後來一切的開端。
事實證明,天道也是這樣想的。
可這依舊是普通的夜晚。因為池序無名,咖啡館破敗。池序是當地電視台最努力的記者,平生之所願是將自己的名字留在普利策新聞獎的獲獎名單上。雖然他也知道,這種蜚聲中外的國際大獎,和他這種房子都買不起的小人物沒什麼關係。
可他最後就連自己的名字也消失了。留給世間的,只有一聲慘叫。
……
「走投無路,求助無門。劉晨通過一個節目,一些小小的牽線搭橋,兩波受害者相遇了。一波是為受害女孩們反覆奔走,卻導致幾人恢復記憶選擇自殘的池序等人。一波是被謝子遇暫時當做了新玩具的、不斷被偷竊歌曲的喻容時。」
找到彼此的原因也很簡單。謝子遇找到了新玩具,暫時不再去迫害那些普通人了。
只是人哪裏能戰勝神。
萬能的喻容時沒能解決這件事。池序不相信他能解決這件事。或許在池序的內心深處,他就從沒相信過喻容時會為了這件事付出一切。
因為他是天之驕子,只要他想放棄,他就能隨時抽身而出,離開這件事,喻容時依舊是公司的好明星,父母的好兒子。只有失去一點便一無所有的人才能付出一切。
池序輸不起了。他被搞砸了升職,所有人都覺得他在發瘋誣陷。他被報刊封殺,唯一一家請他接受採訪的媒體隨後就亂剪他的採訪素材。原本願意作證的幾個女孩也不願意了。有的選擇自殘,她的父母向他吼叫,問他為什麼助長女兒的幻想症。有的甚至說,你把事情搞那麼大幹什麼。她來作證不是要謝子遇進監獄,而是為了要他給她負責——也就是,重新在一起。
「其實我們在一起那幾天也是很紳士、很浪漫的約會。只是他直接讓整件事被刪除這種行為讓我有點接受不了啦。」
於是在聽聞熊學妹因想自證清白而墜樓重傷後,池序在沒有和喻容時商量、數次被喻容時勸說等一等的情況下選擇了最後的反擊。
他在鬧市區跳樓了。
設置了錄音設備,錄下了所有的慘叫。音頻被自動發送到喻容時的郵箱裏,告訴他,如果他還想為他們做點什麼,就把這段聲音改編成曲調。
把它放進自己的歌裡。
只能說這何其殘忍。無論是對於失去一切希望的池序,還是對於驟然意識到自己從來沒有獲得對方幾人的信任的喻容時。他們不相信自己會拚盡全力,不相信自己會與他們感同身受。於是最終用最慘烈的方式來「逼」他。
原本明明不需要逼的。
可他們實在沒有錯。這場關於合作的悲劇裡必然是需要有人承擔心理上的罪過的。
錯的人又能是誰呢。
謝子遇會如他們所願將這首歌偷走——這是他用以玩弄新獵物的方法。於是這就會導致悖論,在過去被創作的歌曲裡,包含著過去那時還活著的一個人的、未來慘死時的慘叫。
這點悖論是喻容時發現的。他想知道唯獨熊學妹記得一切的原因,後來得知那天晚上發生了一件大事——她的母親在車禍中重傷。謝子遇在使用超能力回溯後,世界會自動為他修補邏輯。被修補的邏輯中,熊小花當晚在家裏一個人看電視。深愛母親的女兒不可能不第一時間趕去醫院,這便形成了悖論。
這也是熊小花無法被新增加的邏輯說服,舊記憶始終會閃現的原因。
生與死始終是人類史上最大的問題。謝子遇的能力終於無法補下這個錯誤邏輯的窟窿——於是他的能力崩潰了。無數錯亂閃現,喻容時趁機一鼓作氣,把他送進了監獄。
只是池序,最終被刪除了。
他不能活著,也不能死,悖論在他的身上始終存在,於是只能被刪除。「天道」像是關閉了這一事件,於是作為事件開端的熊學妹也被抹去了與這件事有關的一切行動。她依然會純白、快樂、做著當演員的夢,喝著不加糖的檸檬水。
只有少數幾個人會記得池序,包括與他一起長大的劉晨,和他最終進了精神病院的母親。他們的生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如果沒有池序,他們都不會成為今天的他們。
只是不知道謝子遇是為什麼在幾年後又重新取回了能力。
這就是他們曾經用來打敗神明的方法。
……
CD機還在吱嘎吱嘎地響。小黑屋裏的五人卻都陷入了沉默。
就在這時,池寄夏說了一句出人意料的話。
「為什麼他們不肯相信喻容時呢?」
為什麼不肯相信呢?
只可惜在場的每個人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的資格。
薄絳低著頭。事實上,他在確認了謝子遇的超能力後就陷入了這般沉默。
唯有漆黑的火焰,如百爪撓心在胸口燃燒開。
唯有安也霖一直盯著易晚。
悲傷的氣氛沒有持續太久。
「那麼我們該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呢。」易晚說。
所有人再度陷入沉默。安也霖說:「也錄下不屬於過去的、未來會發生的某個聲音?」
「不行。」薄絳出乎意料地反駁得很快,「如果那件事涉及到某個特定的人,那個人的存在也會消失。」
易晚:「啊,所以只能錄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聲音了。」
他話音剛落。丁別寒和池寄夏就同時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兩人摸完又對視一眼。
像是很疑惑為什麼對方也一副被cue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