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室真澄的獨白

「這樣直接把點數轉過去沒有問題嗎？」

從阪柳口中得知，天澤常夏會轉來我們班後，我居然意外地沒有驚訝。

或許是因為，早就知道他們的關係不簡單了吧。

得知這個消息後，有些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覺。

「要先展示我們的誠意，而且，這也是展示我和其他人不同的時候。」

阪柳的心情非常好，所以難得說了這麼多話。

不過居然沒有選擇一之瀨，而是選擇了阪柳嗎？

雖然他明明在和D班的佐倉交往，但我還是覺得，他喜歡的應該是其他人。

不過他這樣的行為，果然是渣男吧。

一想到這裏，就有些不爽了。

「你很開心嗎？小真澄。」

「沒有。」

「真不坦率。」

坦率？

我又沒說謊。

天澤常夏。

來了對班級有利。我只是因為這點才歡迎他來。

而且還能再看看他畫畫。

我對繪畫很感興趣，僅此而已。

並不是對他有什麼特別的想法。

「不過這樣做真的好嗎？」

「他想要A班，所以我給他。」

「我明白了。」

不需要質疑，只要服從阪柳就好。

不過之後，又多了一個要服從的對象。

嘖。

真讓人不爽。

考試結束後，教室的氛圍又重新熱絡起來。

大部分人應該都是這樣吧，雖然對身邊的氛圍會有所察覺，但在氛圍之下，更加深入的地方，就難以及時發現了。

「真是的，天澤同學，你剛才的話，你知不知道有多嚇人啊。」

「就是，以後不要開這種玩笑了。」

「玩笑嗎？」

右手摩挲著自己左手的無名指，雖然心裏不停地告訴自己，一之瀨的做法和我的做法，並沒有高下之分，在抵達最後的結果之前，都不能做出判決。但還是覺得有些失落。

不過能感受到失落的話，就已經是被一之瀨影響的證明了吧。

我這樣想著，臉上還是掛著笑容。

在簡單應付過周圍其他人後，他們也識趣地離開了，將現場留給了我和一之瀨。

「抱歉啊，帆波，希望你能理解我。」

「沒關係，常夏同學說的，也很有道理。雖然我也知道我的想法，有些理想化了，但我覺得，我們一起的話，就能成功。」

「是嗎？我也希望你能實現那一點。」

發現一之瀨並沒有察覺我的潛台詞，有些失落也有些慶幸。

果然我的選擇不會有錯。

阪柳。

確實是更好的那個選擇。

「其他的事情，之後再聊吧，如果你還有心情的話。」

「是有事嗎？好吧。」

一之瀨有些遺憾，她看起來應該還有事情想要和我說，但還是尊重了我的想法。

在離開教室後，原本想去看看其他班級的情況，卻被意外的人攔住了。

姬野由貴。

從考試之後，就再也沒有和她交流過了。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她，而且看起來，她是特意在這裏等著我。

「頭又疼了？」

「嘁。」

嫌棄似地看了我一眼，姬野又嘆了口氣，好像有些無奈地開口。

「我說，你為什麼不堅持下去。」

「堅持什麼？」

「你應該，沒有被一之瀨說服吧。」

「為什麼這樣說。」

「理由之類的我是沒有，我只是感覺。」

「感覺嗎？」

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姬野由貴這個人，果然很奇怪，不只是她平時的行為，還有星之宮老師當時居然會拜託他找我過去這一點，就很值得人懷疑了。只是當時時間很緊張，沒有去深入這一點。

現在看來的話，姬野這個人，肯定沒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

「說服之類的沒有必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在自我確認之前，別人的話，是很難讓他們改變的。」

說服其他人，就是讓他人自我否定的過程，這不能說是不可能，但一定是極其困難的事情。

所以我才會放棄繼續說服一之瀨，不過在其他人看來，應該是我被一之瀨說服了才對。

姬野居然能察覺到這點。

「雖然這些話，不該我來說，但總覺得你在想一些很危險的事情。」

「所以你想要說服我？」

你是白癡嗎？

姬野用眼神傳遞了這點信息。

「你也說了，說服之類的沒有必要。」

「這樣的話，你是想說什麼呢？」

「唉。」

頭疼似地按住自己的太陽穴，姬野的表情終於有了一點變化。

「老實講，對你的說法，我是認可的。」

「是嗎？」

不置可否地回應，對姬野的說法內心沒有特別大的波動。

「我也覺得，一之瀨她的想法太理想了，很難實現。」

和姬野對視著，能感覺到，她並不是在撒謊想要博取我的好感，而是她真的這樣想。

而姬野也明白了我的想法，搶先開口。

「不過因為大部分人都支持一之瀨，所以我沒有說真話。」

「不想成為特別的那一位嗎？」

「應該說，是被氛圍驅使著，必須那麼去做。」

姬野的表情還是沒什麼變化，但能感覺到，她是想要改變，或者說，對這個環境有些不滿的。但她無能為力。

用從眾心理來表達或許並不貼切，因為大部分人是真的認可一之瀨的想法，所以追隨與她，但也有一部分人，可能和姬野一樣，雖然不認同，但迫於大部分人都支持她，所以也選擇支持一之瀨。

「這樣啊，不過或許帆波她的做法並沒有什麼不妥。」

「？」

你在胡說些什麼？

姬野想要表達的大概就是這一點吧。

「我和我都不認可帆波的做法，或許理由各不相同，但我們都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那不是真實的答案。」

「自己的立場嗎？」

在結果到來之前，沒有人能確認自己的做法是正確的。

換言之，只有結果正確的人，他的做法才是正確的。

即，結果決定正義。

譬如在白屋的時間裏，我認為我是正確的，但我敗給了綾小路。所以我認為他的做法是正確的。

而現在，我並不能確認我的做法是正確的，因為我還沒有獲得正確的結果。

但我依舊會按照我的想法去行事。

「我知道了，算了，反正也和我沒有關係，你想好的話，就自己去做吧。」

姬野擺了擺手，就離開了這裏。

在她離開後，我才注意到，其他班級的學生也結束了考試，周圍的人變多了起來，姬野或許也是發現了這一點，不想被別人發現，才這麼爽快地離開了吧。

褲兜裡傳來了震動。

收到了訊息。

「阪柳。」

原來是從匿名帳戶收到了1kw的點數。

不用想，都知道到底是誰轉來的。

不過阪柳這麼自信的樣子，讓人稍微有些不爽了，感覺一切都被她看透了。

這種感覺，蠻討厭的。

*

在經過D班門口的時候，發現他們的考試還在繼續，這讓我有些意外。

畢竟在我看來，最慢的應該是C班才對，沒想到最後一個還沒結束考試的，居然會是D班。

而且，似乎他們發生了很大的爭執。

站在教室外都能聽見他們爭吵的聲音，說是爭吵，不過聽起來，像是堀北一個人在試圖說服其他人。

稍微有點感興趣了。

於是我推開門，走進了D班教室內。

大部分人正將視線聚焦在中間的爭論場上，沒有注意到我。

「我不會幹擾考試的，我只是作為學生會長來監視一下考試而已。」

負責監視考場的老師在聽見我這麼說後，瞥了一眼茶柱，發現她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並沒有對我的行為做出反應後，也就默許了我的行為。

「堀北同學，你這樣的行為，我是絕對無法認可的。」

平田很憤怒，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他這樣的表情。平時都是雲淡風輕地樣子。

還有綾小路，他此時正安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盯著桌子發獃。察覺到了我的視線，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然後收回了視線。

沒有插手嗎？

還是說，有人代替他發言了？

就在我思考著這些的時候，兩道直白到讓人不適地視線讓我不禁看了過去。

第一道是輕井澤。

原本皺起眉頭，整張臉都表現出，我很不高興的輕井澤，在我終於看向她後，她的表情才舒展開來，露出了平時的笑容。

真是個，意外地好懂的人。

而第二道，就沒有這麼好對付了。

櫛田似乎一點都不介意讓別人發現她在看我，在我看向她之後，她還拉了拉自己的領口，然後朝我露出了曖昧的笑容。

這傢夥，真是。

搖了搖頭，不再搭理她們兩人。

至於佐倉，現在的她正處於爭論的中心，所以並沒有發現我。

「點數對我們很重要。第一學期已經快要結束了，而我們還在D班。」

「但這不是你拋棄同伴的理由。」

平田一點都不退讓，唯有這一點，他正在和堀北據理力爭。

「同伴？你確定她是我們的同伴？你知道她的男友是誰吧。」

堀北冷笑一聲，對平田的話感到好笑似地搖了搖頭。

「在班級外，和別的同學有交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那堀北同學你，難道就不認識天澤同學了？」

明明在合宿時，被我那樣羞辱過，在這裏的平田，還是沒有帶偏見地維護著佐倉。這個人真是，扭曲地過分啊。好像完全沒有自己的私心一般。

「這是程度的差距，戀人，可是和認識，差了無數層。」

「和誰交往是自身的事情吧，沒有規定過不能和其他班級的學生交往。」

「那你問問她，在班級和戀人之間，她會選擇誰好了。」

堀北雙手抱胸，冷冷地回答。

「這是兩回事，我相信佐倉同學會在考試中貢獻自己的力量。」

這兩者並不矛盾。

平田想要表達的就是這一點。

「是嗎？我總覺得，那如果佐倉同學，因為戀人，在考試中放水了呢。」

「你有證據嗎？」

真有意思。

原本在須藤事件中，還和佐倉關係不錯的堀北，現在居然想要她退學。

而和佐倉沒有交際，和我關係還很不融洽的平田，卻在維護她。

而且，平田詢問的是你有證據嗎？而不是否認堀北的說辭。

代表他其實，也相信堀北的話了吧。

「沒有確切的客觀證據。」

「這樣的話。」

「但我看見了。」

「看見什麼？」

平田皺起了眉頭。

「我，我沒有做出對不起班上同學的事情。」

在堀北開口之前，佐倉終於顫顫巍巍地說話了。

「雖然，我和天澤同學在一起，但我從來沒有做過，會損害班級的事情。」

在長谷部的鼓勵下，佐倉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有所成長了呢。

佐倉也。

如果是之前的她，是不敢在這種情況下表達自己想法的。

這樣的她。

可以保護自己了吧。

「而且，我也並不想離開學校，我很喜歡這裏，也很喜歡波瑠加還有三宅同學，幸村同學他們。」

是巧合嗎？

唯獨省略掉了綾小路的名字。

而且綾小路對此也沒有特別的反應。

難道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所以，我是不會離開這裏的。」

「證據呢。」

「誒？」

「你沒有損害班級利益。證據呢。」

「這個，我。」

「因為你和天澤的關係，所以如果你拿不出證據，我是無法相信你的。」

「堀北，這種事情要怎麼拿出證據。」

長谷部不爽地起身，她應該是早就看堀北不順眼了，現在完全是在發些之前的不滿。

「說完了嗎？」

「你。」

「沒有證據也可以。」

堀北雙手終於放下來了，她直勾勾地盯著佐倉。

「告訴我，如果班級和戀人衝突了，你會選擇哪一邊，視答案而言，我會選擇是否堅持讓你退學。」

「我，我沒有辦法選擇。」

「大家，看看吧，這就是她的答案。」

堀北的表情似乎有些失望，她難道在期待著什麼嗎？

「堀北同學，我說了，我不認可這樣的方式。」

之前掉線的平田，終於回歸了。

「而且，這樣的點數，我認為沒有意義，並且也沒有多少。」

「哪怕這麼一點點，我們也不能放棄。」

「可是其他班級呢？他們會同樣選擇拋下同伴嗎？這才是第一年而已。」

「如果他們沒有拋棄，那我們就領先一步，升上A班了。尤其是A班，你相信她們不會拋下同伴嗎？」

堀北冷笑著，似乎覺得平田的說法，太幼稚了。

「我，我相信天澤同學他們，一定不會拋下同伴的。」

佐倉大聲說著，捂住胸口起身和堀北對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