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鬼壓床，那是一種恐怖的感覺。

有的人說那是一種身體機能的表現，而有的人則覺得那完完全全就是一種幻覺，可無論如何，此時的卡蒂亞斯恐怕比鬼壓床還要難受。

被困在了別人的軀殼中，無法動彈，也無法發聲。她只能默默忍受著這所發生的一切，但說是忍受其實也不太恰當。經歷他人的經歷，就彷彿正在觀看一幕電影一樣，這麼說似乎顯得有些享受，可或許那感受正是徘徊在這款兩者之間吧。

幾位侍從正在為勞勃家未來的家主，此時此刻這個家中除了巴沙斯外地位最高的二少爺米薩翁更換衣服。

沉重的鎧甲，複雜的罩衫，精緻雕刻的護肩，無不彰顯著這位未來領主的無上地位，和這片領地的富足。

在這個年代的至高聖國土地上，或許國王是表面上權力的定點。可這些領主，才是真正支配這片大陸的人，他們控制著近乎所有的資源。

而面對未來至高聖國，現在還是至高王國的這個國家的不斷擴張，所有領主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抵抗。

他們前所未有的團結在各自的國王身邊，集結著自己的兵力。當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看到未來的走向。還是有很大一部分領主選擇將兵力留在自己的領地內，而那個身於王都中的國王卻沒辦法改變任何東西，而其他派出了兵力的領主大多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眼看父親執意獻出自己的神命開啟儀式，領主的重擔即將落到自己肩上，這個現實的問題米薩翁需要開始考慮了。是繼續父親的選擇，還像更多的領主一樣將兵力回收。毫無疑問，已勞勃家族現在的軍力，完全可以應對自己領土收到入侵的這一部分壓力。

就在這時，巴沙斯推門進來了。

「怎麼樣了？」

已經換上了那象徵禮儀的半套盔甲的巴沙斯顯得莊嚴且氣場十足。

「老爺，二少爺的盔甲已經換裝完成了，只是還有一些罩衫和披風需要整理。」

一個傭人如是說道。

「讓我看看。」

巴沙斯大步走了進來，他希望第一時間能夠看到這個他寄予厚望的兒子，為數不多身穿正裝的樣子。畢竟自己很有可能在今天過後就再也看不到了。

「啊，父親，您來了。」

巴沙斯滿意的看著侍從們為兒子佩戴盔甲。

「很好，不愧是我勞勃的家的兒子。只不過這披風。」

說著，巴沙斯上前，親自為兒子整理那有些皺的披風。

「老爺，讓我們來吧。」

一旁的侍從說道。

侍從的話語中沒有恐懼，也沒有其它的情緒，他們似乎只是單純的不希望老爺因為這點小事而操心。

「沒關係，老子幫兒子整理下，沒什麼大不了的。好了。」

巴沙斯滿意的看著自己整理的披風，嘴角微微上揚。

又過了一會兒，米薩翁的衣服穿好了。

金屬的胸甲和護腿，在純金渡邊的幫襯下顯得格外精緻。那些許盔甲上的罩衫，用著老百姓用不起的顏色。胸甲下，那白色的罩衫更是擁有著複雜的製作工藝。

更別說他身後的那一件由珍奇動物皮毛製成的披風，放到今天那就意見國寶級的古董。

「好了，既然換好了衣服，你們都先出去吧，我想和你們的二少爺說兩句話。」

「遵命領主大人。」

異口同聲地回答後，房間內只剩下了父子二人。

巴沙斯走到床邊，看著窗外院內逐漸增多的人群。

「看到了嗎兒子？」

巴沙斯指向窗外。

「看到了父親，受邀的人都來了。」

「是呀兒子，國王的使臣，我們國家內所有領主的使臣，甚至還有他們本人。你明白為什麼嗎？」

「父親，因為我們強大，他們都需要我們的幫助，甚至是庇護。」

「沒錯兒子，我十多歲的時候，只不過是一個落魄了無數代的貴族自私。而且雖說是所謂的落魄貴族，可要論所謂的血緣，我們可以說已經完全不是什麼貴族血脈了。可當時的我依然相信，這世間有著奇跡。雖然他們都看不起商人，因為商人不僅需要看保鏢隊伍的臉色，還要看當地領主的臉色。真的可說是為了錢，如同沒有尊嚴一樣的存在。可我就是要做商人，因為那是來錢最快的職業，因為那是能夠讓我們家族成為有尊嚴的人的職業。」

「是的父親，而且您也成功了。」

「成功了嗎？米薩翁，其實我很好奇，什麼是成功。是一件事做成了？還是取得了他人眼中所謂的成就？」

「我不明白父親。」

「當然，米薩翁。看看我們家族為了今天，這滿院的貴族和富商到底付出了什麼？你的哥哥，為了保護他們而犧牲。你的母親，因為你哥哥遺體的慘狀而抑鬱至終。甚至比你還年幼的弟弟，那可憐的達樂思，還要卑躬屈膝的去帝國充當臥底。真的是沒有人能夠勝任這些角色嗎？不，米薩翁，不是。因為他們是領主的孩子，所以他們學到了比常人更多的東西，那是一種責任，也是一種枷鎖。而現在，你身上的枷鎖也將牢牢的束縛住你。」

「是的父親，我明白。」

「不孩子，你不明白。我已經身負那樣的枷鎖過了一輩子，我知道那是什麼，我也知道那不只是一種重量。為了家族的榮耀，為了王國的存續，院內的這些人也該付出一些什麼了。」

「是的父親，儀式的流程我已經牢記於心，至高王國士兵的衣服也讓工人趕工好了。」

「很好，那些工人呢？」

「現在正關在城堡的地窖內，除了我們的心腹沒人知道。」

「很好，米薩翁你從未讓我失望。你哥哥和母親的遺體都準備好了吧？」

「是的父親，除了這多年來日常的防腐處理可修復工作外，他們的衣服和飾品也都佩戴好了，可以說與生前無異。」

「好了，那一切都準備就緒了。看看這些極品吧米薩翁，至少今後，我們會保護他們的家人，後代和領地的。」

「是的父親，雖然這句話現在說可能不是時候。但父親，我從內心裏覺得，您的力量與神明無異。」

「不米薩翁，我是擁有強大的治癒能力和製造護盾的能力，可你也明白，我沒辦法讓人起死回生，也沒辦法讓人永生不朽。那才是神明的力量，那才是我永恆的追求。自從我在萬神教的禁書庫中發現了這個儀式，我就明白，這世間那所謂的神王傳說並不是傳說。那些虛無縹緲的神，他們都真實存在，他們的力量一定能讓你的哥哥和母親復活。」

「一切一定都能如您所願地父親，只不過我現在還不知道，我們今天的儀式到底能否召喚出那位神明？」

「米薩翁，看到那潔白的雕像，你難道有所質疑嗎？」

看到了父親的眼神，米薩翁一切的疑問和擔心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不父親，生命之神溫克斯一定會回應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