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了好久，摘掉眼鏡的洛塔用手背抹掉淚水。

他抬頭默默望著那令人感到陌生的景象，心中悲痛不已，語氣半是絕望無助的自問，半是囚牢中渴望援手的希求。

「伍利斯星，還有恢復的機會嗎？」

「應該會有。畢竟銀河這麼大，只要你不放棄，總能找到一個能用的方法。」

話沒有說絕，但也沒有妄下承諾。

掌握情報的凱亞當然知道，以龍珠神奇的能力可以輕鬆做到。可這畢竟不是第七宇宙，他沒有十足的把握，能讓那美剋星人頂著被斥責的風險，貿然同意使用。

再者，如今的他時常感到無信的折磨，越發能夠體會到諾言在肩頭的重量。

那是不亞於責任的重物啊！

回首看去，自己曾答應過送諾諾回家，也曾答應過船上追隨自己的眾人，向它們保證，這樣的悲劇不會再次重演。

可似乎，離完成的終點還有不少的距離。

基於此，凱亞越發不想，也不敢再隨意誇口，做出承諾了。

「不放棄嗎？這可真難啊。」

儘管知道這不過是凱亞的安慰之言，但洛塔還是平復了情緒，不再繼續低落。

只是對於那希望渺茫，暗淡到看不出成功機會的未來，心中卻越發的迷茫。他不曉得接下去該幹些什麼，也不曉得自己還能在何處落腳。

側頭看著錶情麻木的洛塔，為了不刺激到他，凱亞組織了下言辭，輕聲試探道：

「對於之後，你有什麼打算嗎？是繼續找軍團復仇，還是換個地方做研究？又或者是...」

聽到沒完全說出的詢問，洛塔楞了一下，調轉視線與凱亞的目光對上。

那清澈的雙眼布著一點血絲，其中飽含的關切不似作假，令他手慢腳亂荒了一陣，實在想不出該如何回答。

逃避的扭過腦袋不敢去看，洛塔沉默了好一會，低下頭，滿嘴苦澀的小聲說道：

「我，真的不知道。」

他不是蠢貨，見識過軍團的恐怖。明白想要復仇，強大的力量不可或缺。

連如此強大的西界王都犧牲在這場戰鬥中，光憑自身這手毫無殺傷性，多半是輔助功能的魔法，又能改變什麼呢？

難不成真指望用這連孩子都嚇唬不住的魔法，去表演雜技，嚇死那群軍團的屠夫惡棍？

得了吧，那還不如早點洗洗上床睡了，別再繼續丟它紅鰭豚一族的驕傲了。

依靠自身報仇無望，倒不如好好想想，怎麼將這一百多斤的肥肉賣個好價錢。

可思來想去，考慮了許久。一直沒能找到優質買家的洛塔，越發不看好這條賣身之路。

無他，先不說如今的西境是軍團獨大，能夠與它抗衡的勢力，實在找不出幾個。

就算碰巧遇上，以他自身的價值，外加上紅鰭豚族的科研成果，恐怖也滿足不了那些饕餮出手的條件。

至於凱亞顧及自己，沒有點明的放棄。他實在是不甘心啊！

聽著頹廢的語氣，凱亞心中明了，索性不在試探，直接發聲邀請。

「既然你還沒有考慮清楚，那不如先試著加入正義聯盟吧？正好我們的目標一致，都是那群可惡的海盜。」

心頭一跳，洛塔驚訝的抬頭看著身旁的凱亞，一股溺亡前被搭救的欣喜湧上心頭。

可這股情緒還沒有維持多久，覺得配不上凱亞期望的他，失落的垂下身子，自慚形穢的說道：

「凱亞，要讓你失望了。我的天賦有限，除了搞點奇怪的研究外，根本不懂的怎麼戰鬥。」

哈哈一笑，本就沒考慮這方面的凱亞，伸手拍了拍洛塔的肩膀。

「並非只有參與戰鬥才算有所貢獻。你看治療室裡的醫生約克和他的妻子安娜，不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面努力，獻出他們的那一份力嗎？

正好，曙光號上還缺一個科學家。我看你就很合適。」

身體緊繃著，淚珠止不住的衝出眼眶。

感受到肩頭溫熱，洛塔抽泣了幾聲，重重點了點頭。

「凱亞，謝謝你。我發誓一定會認真盡責，不辜負你的信任！」

...

另一邊，一顆距離伍利斯星，路程較遙遠的土黃色行星。

一夥皆受傷不輕的那美剋星人，正面帶悲色的挖坑，埋葬掉犧牲的同伴。

不忍的撇過頭，將枯黃乾裂的屍體輕輕放入坑中，慢慢的填上土蓋牢。

看著圍坐在簡易墳堆前旁默哀的同伴，身型高大的霹靂納重重嘆了口氣，忍著心中的悲痛走到一旁的岩石上。

「下一步該怎麼辦？繼續追擊佛洛格嗎？」

睜開眼，坐在岩石上盤腿冥想的薩歐內爾，面色嚴峻的搖了搖頭。

「不，先回去休整。那傢夥的棘手程度遠超我們的想像。」

「怎麼，出了什麼意外嗎？」

拿起腰間的水袋灌了幾口，霹靂納靠坐在一旁，擦了擦嘴問到。

「留在他身上的印記感知不到了。我懷疑他動用了那些吸取的精能。」

轉過頭，目光徘徊在那五個墳堆處，薩歐內爾心中感到無比的自責，覺得自己浪費了這些同伴的犧牲。

回憶起戰鬥途中，佛洛格那狠厲的手段，霹靂納一邊暗惱對方的狡詐，一邊可惜來之不易的線索中斷。

「可惡，這樣一來，這段時間的努力不都白費了嗎？」

一想到佛洛格那惡徒還能繼續逍遙，心中憤怒的霹靂納咬著牙，握緊拳頭，恨恨的打在一旁的岩石上，使其震了幾下。

同樣感到憎恨的薩歐內爾默默閉上眼睛，控制著呼吸，強迫自己冷靜。

現在不是慪氣的時候了，敵人的手段遠超己方的預料，必須儘快趕回去向大長老彙報，免得在外的同胞因為落後的情報繼續受到襲擊。

留了些時間給同伴們抒發悲痛。

然後覺得差不多的薩歐內爾站起身來，給了個信號，朝停泊飛船的位置走去。

「抱歉啊，我們該走了。」

站起來，低垂著眼皮，霹靂納走到墳堆前，給埋下種子的地方，依次澆了些清水。

「沙奎爾，科斯塔...我向你們保證，我一定會手刃了那個惡徒給你們報仇的！」

嘴裏呢喃著，將空掉的水袋輕輕斜靠在墳堆的一邊。

最後看了一眼在此成眠的同伴，霹靂納甩到心中的哀傷，眼中換上堅定的意志朝著飛船走去。

...

哭過的洛塔不在自怨自艾，他重新奮發起來，催促著凱亞帶他去見見工位。

本想讓他休息一天的凱亞拗不過他的意願，隻得帶著洛塔，前往不久前才整理出來的研究室。

研究室的位置在飛船的中部靠後，是佩德根據凱亞的想法後期改造，原本沒有的空間。

打開門，裏頭堆放了許多科技方面的戰利品。

比如卡貝茨手下穿戴的那件鋼鐵戰甲，一些沒見過的新型槍械，以及更多從海盜那收繳來的研究資料。

「怎麼樣？還缺什麼儀器嗎？」

看著眼睛一亮，開始四處打量的洛塔，凱亞笑著問到。

「不，已經夠用了！」

擺了擺手，洛塔較為滿意。雖然少了些特定的儀器，研究起來會費些功夫，但日常工作所需都已滿足，不差自己原先的研究室了。

依照自身習慣，快速整理好工作枱上的物件。

接著他轉移注意，將那一團報廢的機械人搬上桌，迅速拆解起來。

沒幾分鐘，機械人的面板與能量核心部件便展現在眼前。

看著這有些眼熟的製造思路，洛塔掰下那顆電池，陷入沉思之中。

好熟悉的工藝，有點像滋夫爾人一貫相承的科研手法。可據凱亞所說，這些機械人襲擊了他，疑似背後的製造者在同軍團合作。

可不應該啊！這並不像那些老古板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