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煙過說：「你記住，以後，不管我多生氣，你只要這樣抱住我，我就不生氣了。」

秦晚煙還過說：「再不濟，你親我便是，我一定乖乖的。」

秦晚煙想起自己說的話，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看著穆無殤冷淡的眼神，她心頭全是暖了，很暖很暖。

她是生氣了，但也不是生穆無殤的氣呀！

「傻瓜……」

「你這個傻瓜！」

這個傻瓜此時正盯著她發紅的額頭看。看著看著，他竟不自覺伸手輕撫。

秦晚煙眼眶都有些濕了，卻還是笑了。明明笑了，卻又委屈地道：「很疼。」

穆無殤撥了撥她的髮絲，輕輕吹氣，似乎怕弄疼她。

淡漠的臉，平靜的眼，配上這動作，一板一眼，竟給人一種認真固執的感覺。

他說：「你，別傷著自己。」

秦晚煙都緊張了。

穆無殤從來都是等著她命令。她問一句，他才會回答一句。她讓他做什麼，他才會去做。

否則，就像木頭人一樣，就知道跟著她，從來不會主動說點什麼，主動做點什麼。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關心她。

秦晚煙連忙問道：「為什麼？」

穆無殤似乎不明白。

秦晚煙道：「為什麼不能傷著自己？」

穆無殤道：「你，不能受傷。」

秦晚煙追問：「還有嗎？」

穆無殤不假思索：「不能不要我。」

上一次秦晚煙氣壞了，棄他而走，慌慌張張找回來時，他還在原地，他說的也是這句話。

不能不要他。

秦晚煙歡喜又緊張，繼續問：「還有嗎？」

穆無殤搖頭。

秦晚煙問道：「誰告訴你不能的？」

穆無殤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道：「不知道。」

秦晚煙追問：「為什麼不能？」

穆無殤搖了頭：「不知道。」

秦晚煙道：「你好好想想再回答我！」

穆無殤想了片刻，仍舊搖頭：「我不知道。」

秦晚煙都心急了：「穆無殤，我命令你，認真想清楚，再回答我！不許說你不知道！」

穆無殤很聽話。

又思索起來，思索思索著，別過頭去，竟漸漸蹙起了眉頭，似乎很努力地在回想。

這是相聚之後，這個傢夥第一次蹙眉！

秦晚煙暗自緊張，小心翼翼地等著，再心急也都不敢打擾。

只是，良久，穆無殤什麼都沒想起來。

他的眉頭蹙得更緊，俊美的臉上漸漸露痛苦之色。

秦晚煙越發緊張。

這傢夥終於有表情了！

縱使是痛苦的表情，也是令人驚喜的！

或許，逼一逼他，他真的能想起些什麼來！

過了好一會兒，穆無殤的眉頭都擰成了一個「川」字，痛苦之色越甚。

秦晚煙越發謹慎，都不敢出聲。

哪知道，穆無殤卻突然抱住了腦袋，似非常難受：「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秦晚煙看得心都疼了，卻還是忍住：「對，你好好想想，為什麼？」

她這話，似乎刺激了穆無殤。

穆無殤越發痛苦。

他手上竟突然浮現出一道傷口，正是被秦晚煙用發簪刺傷的那個傷口。

秦晚煙眼睜睜看著傷口越來越明顯，鮮血都流淌了出來。

她急了，連忙拉住穆無殤的手，這才發現這傷口不過是個虛影，並非真實的！

而很快，穆無殤身上但凡被秦晚煙傷過的地方，全都慢慢出現傷口。

全是虛影。

可是，穆無殤的疼痛卻是真真切切的。

他看著自己的傷口，不解，無措，痛苦。

這時候，他心口竟也出現了傷口，是在朝暮宮的時候，被蝕魂所傷的。

穆無殤臉色都白了，冷不丁跌跪下去！

可縱使如此疼痛，他仍舊極力思索著秦晚煙要他思考的問題。

他的雙手緊緊地抱住腦袋，頭疼欲裂。

「別想了！」秦晚煙著急得跟著跪下去，她拉他的手：「別想了！你別想了！」

然而，穆無殤似乎停不下來，雙手仍舊死死地摁著腦袋，任由秦晚煙怎麼拉都拉不動。

他喃喃著：「為什麼……為什麼……」

「不重要！真的不重要了！」

秦晚煙心急如焚，猛地將他擁入懷中，大聲道：「穆無殤，我命令你，不許再想了！不許再想了！這不重要，都不重要了……」

過了許久許久，穆無殤才慢慢地平靜下來，身上的傷口也才慢慢地消失不見。

他似乎被那疼痛折磨地疲憊無力，一動不動地靠在秦晚煙懷裡，眼睛漸漸地閉上了。

偌大的書房，安靜得仿若一個無聲的世界。

秦晚煙就這麼緊緊地擁著他，喃喃著：「對不起，我不會再逼你了，真的不會了！我不會傷害自己，我也不會不要你……對不起……」

明知道穆無殤已經儘力了，明知道這個結果是能爭取到的最好的結果了。

強求，只會徒增痛苦。

她怎麼能這麼心急，這麼貪心？

她該強求的是自己，去找到異血者，去找到破解蝕魂和噬心的辦法呀！

她強迫他做什麼？！

秦晚煙擁緊穆無殤，親吻他的額頭，「我們回上官堡，去找上官靖！他一定知道怎麼回事！」

秦越和上官燦的捷報連連，待洛桑的兵到，中州必定潰不成軍。昊皇一定還會來求和的，而且會帶著人質來求和。

她不可能白白等上大半年的時間，所以，她和穆無殤最好是利用這段時間，弄清楚一切。

到時候，就算接受中州的求和，也要爭取到最大的利益！

找到上官靖，是弄清楚真相的第一步！

秦晚煙安頓好昏睡的穆無殤，陪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傍晚，醉夢樓的鳳兒就找來了。

鳳兒是秦越推舉，替代肖媽媽的人。

後來，聶羽裳讓肖媽媽重新掌管醉夢樓，鳳兒便在肖媽媽手下辦事。

秦晚煙第一次見鳳兒，只見鳳兒十八九歲的光景，一雙丹鳳眼看似嬌媚勾人，實則犀利潑辣。

秦晚煙不由得想起聶羽裳的眼睛，她一直無暇親自去尋葯，拆了不少人去尋，卻遲遲沒有消息。

鳳兒畢恭畢敬的：「王妃娘娘，顧夫人拿了一大筆銀子，要為秦二少爺贖身。說是聶姑娘已經答應了，可肖媽媽不知真假，不敢做主，便讓奴婢來稟娘娘。」

秦晚煙很意外：「顧惜兒幫他贖身？」

鳳兒道：「正是！」

秦晚煙不由得蹙眉：「人呢？」

鳳兒道：「在醉夢樓等著，秦二少爺都快跟肖媽媽吵起來了。」

秦晚煙道：「讓他們過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