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又過半月。

白暖暖從基地管理人員那裏得到的依舊是否定的信息。

黑戶裡也沒有徐依。

現在只有兩個可能，一個可能是徐志東撒了謊，一個可能是他們搜索的不全面。

但前後一個月過去了，事情拖了這麼久，也該有個結果了。

白暖暖一邊讓基地管理人員繼續搜索更多的黑戶尋找徐依，一邊準備著對徐志東的第四輪審查。

是的，第四輪審查由她進行。

她在那間觀察室裡見到了徐志東。

徐志東的外表比剛到基地的時候好多了，他換上了基地提供的乾淨的棉衣，剃掉了過長的頭髮和鬍鬚，洗乾淨了手和臉，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安全無害的中年男人。

這些條件是基地會給每一個倖存者準備的。

徐志東也很有禮貌，沒有亂看，只是一直盯著地面，在她對面坐下。

白暖暖按部就班地開始第四輪審查工作。

「我是白暖暖，也是你的第四位審查員。」

這次問的問題都是前幾次問過的，有爭議的，做了變體再來問一次。

不過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是她會把預知的技能用在被審查者身上。

她的感知技能作用有限，只能感知到被感知對象接下來一段時間裏可能發生的和她相關的部分事情。

嚴格來說，準確性有限。

但就已有的經驗來看，實用性是很高的。

她集中精神看著徐志東，很快，系統便告知了她結果。

【徐志東會留在海城基地，徐志東會找到他女兒，徐志東投毒害死幾十人。】

系統播報的同時，她的腦海中快速閃過幾幅畫面。

破碎、凌亂、悲慘、血色瀰漫。

年輕女孩骷髏般的臉、徐志東赤紅的眼睛和無數倒地的男人女人穿梭其中。

她受驚一般猛地閉起眼睛。

徐志東察覺到她忽然之間的變化，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沒有貿然抬頭，只是放緩了敘述速度，同時快速回想自己剛剛有沒有說什麼可能刺激到她的話。

敘述完當前問題，他沉默地低頭等待著。

白暖暖沉默了一段時間，準備好的四個問題還有一個沒問，她也不打算問了。

「徐先生，你很愛你的女兒對嗎？」

「對。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找到她。」

「如果你發現，你的女兒徐依在你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受了很大委屈，你會怎麼做呢？」

徐志東的眼裏飛快地閃過一抹狠厲之色。

一直以來偽裝的無害懂事就這麼被打破了。

他不是不知道這是一個陷阱問題，但他只要一想到那種可能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我會好好照顧她，只要我們父女倆好好生活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白暖暖沒說話，她知道徐志東不是這麼想的，但她也沒有問問出更多。

「本次審查結束。」

說著，她起身就往門的方向走去，在她伸手開門之前，徐志東叫住了她。

「白審查員，你們找到我女兒了是嗎？」

「暫時還沒有。」

「白審查員，你也是玩家，你應該知道玩家的技能是真實有用的，我請求你，放我出去，讓我親自去找我的女兒。..

你們可以找人跟著我，可以給我戴手銬，我都不在意，我只希望能儘快找到我的女兒。」

白暖暖拉動了門把手，「明天會給你答覆。」

「白審核員。」

徐志東再次出聲，「如果我女兒受到了別人很嚴重的傷害，那麼基地會懲罰傷害她的人，對吧？」

「對，但是……」

但是事情沒那麼簡單，即便在天災之前，也有很多壞人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何況是天災之後呢？

證據都消失的差不多了，法律也已經不完全適用現在的情況，基地也沒有那麼那麼多人力時間……

「但是什麼？」

「我們會懲罰壞人，但是懲罰的力度可能不會有你想像的那麼大。」

她深吸一口氣，最後隻說道，「總之，我和會其他人商量，儘快給你一個合理答覆的。」

門被再次鎖上，將徐志東的憤怒和陰鷙和白暖暖的心虛和迷茫分隔開來。

白暖暖去找老首長說了這件事。

「徐志東不是一個純粹的好人，我指的不只是他之前的劣行，更是指他之後可能會有的殘害同類的行為。

但他也不是個徹底的壞人，他做的那些壞事，要麼是不得已而為之，要麼是事出有因。

所以我覺得，他這個人，還是可以試著爭取一下……」

老首長笑了，「這個人我是打算爭取的。天災下好人活不長久，基地的發展也不能交給「好人」。」

白暖暖有些驚訝這個結果，「哎？」

「暖暖啊，你的性格就是太善良了些，這在天災裡可不是件好事。

先前便有不少人向我建議，不該給你這麼高的職位。

他們說，末世不容許聖母有任何話語權。

現在我終於能放心了。」

白暖暖心中釋然，卻又有幾分羞愧。

她從前也算不得善良，只是自私和無知罷了。

「讓張偉和徐志東一起找他的女兒，如果事情真的像你說的那樣，給他兩個選擇。

一把那些傷害他女兒的人交給基地處理，二把那些傷害他女兒的人交給他處理。

讓他自己選。」

白暖暖，「明白。」……

白暖暖把這話如實轉告給了徐志東，徐志東聽完沉默了很久。

而後赤紅著眼睛接受了基地的招攬。

「徐志東永遠是海城基地的人，聽從海城基地的一切安排，如有背叛，***！」

對視女兒如生命的徐志東來說，這樣的誓言已經足夠表明他的決心。

白暖暖同他一起踏上了尋找女兒的道路。

徐志東像匹孤狼一樣，瘋狂地向著基地裡的「貧民窟」衝去，那裏住著無數的黑戶和破產的倖存者，是整個基地裡最髒亂差的存在。

白暖暖在貧民窟裏面感受到了熟悉的既視感，那是她在預知徐志東的未來時看到過的。

徐依確實在這裏。

在散發著腐臭和慾望的破舊樓房外，白暖暖聽到了徐志東撕心裂肺的喊聲。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就連一同前來的見多了慘案的巡邏隊隊長張偉臉上也出現了動容的意味，「真是、可憐。」

徐志東像個瘋子一樣用他的棉衣裹著一個瘦的跟骷髏一樣的女孩衝出來。

白暖暖立刻安排道，「徐志東，跟我來，我帶你們去醫院。張隊長，麻煩你把這群人控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