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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流放後我成了首富》第101章 第 101 章
苗婉感覺自己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裏淘淘差點被人打死,西寧鎮大火連綿燒掉了所有的東西。

夢中「苗婉」都出現了,大著肚子摸著她的腦袋,由著苗婉緩過神來,莫名地嚎啕大哭。

「苗婉」不問她發生了什麼,隻問她:我能幫你做些什麼嗎?

受到驚嚇、失去錢財、親人重傷、自己也骨折的苗婉眼淚還在流,整個人就愣住了。

發泄過情緒她也反應過來了,這「苗婉」大概是她內心的渴望,渴望「苗婉」能給她帶來更多有用的知識,好弄死那群讓她失去所有財富的王八蛋們。

可她也知道哭什麼用都沒有,要做些什麼才行。

搞錢人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放棄呢?

待她醒過來的時候,喬瑞臣就在她身邊,正在小聲跟幾家長輩們說此次的事情。

「總共一百三十二個西蕃賊寇進入西寧鎮,他們是從義莊那邊過來的,潑油的時候正好挑了大家做午飯的時間,所以幾乎沒人發覺。」發現的人都被殺了。

喬瑞臣將帶人屠了那些西蕃人也輕描淡寫說了說,「那些人並沒有去西面和北面,很輕易就解決了,西平郡那邊也沒起太大亂子,已經被鎮壓下來,一時半會不會再出問題。」

「罪魁禍首……」喬瑞臣低頭看了眼媳婦,「是條街酒樓的前東家於冒財。」

苗婉在朦朧中聽到這個人的名字,所有想不通的地方都想通了。

大白天的,賊寇是怎麼進來西寧鎮卻沒引起所有人注意呢?因為有對西寧鎮熟門熟路的當地人帶路。

西寧鎮只是個因為固北軍而興起的鎮子,早前連村子都不是,現在也沒有城牆,只有坊牌樓而已。

鎮子西面靠近軍營,是有錢人和權貴居住之所,家中少不得都有幾個好手護衛,家中守衛也更嚴一些。

西蕃人總共一百多號人,即便鎮子不大,想全燒也燒不起來,只能選擇聖人最可能出現的地方,無非是條街或者喬家,也就是東面和南面。

北邊是鎮子的出口,離義莊不算遠,他們從不為人知的小路過來,要進鎮子勢必路過坊口,所以坊丁被殺。

至於為何烈火熊熊,百姓們都醒著卻沒能發現起火,讓火勢蔓延開來,也因為於冒財知道西寧鎮百姓何時做飯何時吃飯,也知道柴火一般都放在哪兒。

潑油的時候大家做飯,聞到味兒也覺得正常,燒起來的時候大家在吃飯,想著大概是誰家火旺了點。

等反應過來,估計大火就很難撲滅了。

張娘子咬牙切齒地罵於冒財,「我就說做飯那功夫聞到有炸貨的味道,還以為是阮家有人炸肉吃,肯定是於冒煙從自個兒的食肆裡給西蕃人的油!這個生兒子沒屁目艮的王八蛋!」

她氣得狠狠往桌子上拍,只是眼睛進了辣椒水,又被火熏火燎許久,如今幾乎看不見,拍了個空。

張三壯死死咬著腮幫子,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替阿姆『嘭』的一聲拍響桌子,一連串問候於冒財十八輩兒祖宗的話就罵出來了。

末了還要加個結尾,「就是叫他死的太輕易了點,這樣的人就該讓他下油鍋!」

張娘子剛才被自家兒子拍桌子嚇得哆嗦了一下,聽準方位,一下子拍在張三壯腦袋上,「你要嚇死你阿姆不成?阿婉隨便甩了下菜刀,就砍他脖子上去了,這是老天爺也不想讓他多喘一口氣兒,你懂個屁啊!」

張三壯摸摸腦袋,不敢跟阿姆吵。

只是想到還昏迷不醒的阿達,還有早產下來虛弱的侄兒,傷了身子的二嫂,破了相的大嫂和……沒了一條腿的大哥,他就擒著兩泡淚,心恨得想將燒成灰的於冒財從地獄裡拉出來,再挫骨揚灰一遍!



瑞臣本來還想說說聖人下了誅於家九族的旨意,感覺到旁邊動靜,立刻忘了說什麼,趕緊過去看苗婉。

「阿婉你醒了?」

大家都湊了過來,見她確實醒過來了,趕忙去叫大夫。

本來聽說苗婉昏過去了,雲氏想著大概是自己哭銀票給哭的,阮衾和大李氏沒啥事兒想過來照顧外甥女,其他人也關心財神爺,更想聽喬瑞臣說說到底怎麼回事,才都聚集在這裏。

隻耿氏不在,她忙著照顧嚇得起了燒的淘淘和死活不肯離開她身邊的喬蕊呢。

苗婉開口,嗓子疼得像被刀劃過一樣,「淘淘呢?」

喬瑞臣溫聲回答她:「在隔壁,她嚇著了,有點燒,你骨頭斷了,怕外邪入體,所以沒把你們放在一塊兒,娘照顧她和小蕊呢。」

苗婉掃視過圍了一圈的親人,在張娘子還紅通通的眼睛附近頓了下,又看向喬瑞臣張嘴想繼續問。

喬瑞臣小心將她扶起來,「先喝口水,都活著,稍後我慢慢跟你說。」

苗婉心鈍鈍得疼,都活著,卻不是都沒事兒。

她努力壓著鼻酸咽下眼淚,可憐巴巴看著大家,沙啞著嗓音開口,「咦嗚嗚好餓,想吃阿姆做的狗澆尿,我做夢追了一路,叫狗搶走了……」

眾人:「……」

張娘子雖然還擔憂家人,也忍不住被逗得露出淺笑,扶著張三壯起身,「瞧你這點出息,阿姆這就去給你做!」

她不怕自己瞎,只怕親人有個好歹,也怕自己成為親人的拖累,現在能有用,對看不太見的張娘子來說就是安慰。

大傢夥兒都沒啥心思吃什麼東西,這會兒叫苗婉逗得哭笑不得,也感覺出肚子餓來了,讓喬盛文和阮祈招呼著出去吃飯。

大夫給苗婉診脈,確定她沒什麼事兒就出去了。

屋裏只剩下喬瑞臣和苗婉時,喬瑞臣才小心避開她受傷的胳膊緊緊抱住她,「娘子別忍著,想哭就哭,有喬白勞在呢。」

苗婉嘴一癟,淚珠子就線一樣往下掉,她將腦袋扎進喬瑞臣的懷裏,無聲無息哭了會兒,然後才抹著眼淚抬起頭。

「你殺賊寇,有沒有又受傷啊?」

喬瑞臣拍拍自己的肩膀,「放心吧,只有舊傷,不耽誤幹活兒。」

苗婉被逗得噙著淚笑出來,靠在他懷裏,怎麼都不敢問出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可喬瑞臣明白她在想什麼,小心替她擦著眼淚,小聲跟她說話。

「阿達傷了臟腑,臥床休養一個月就能起身,往後仔細養著,不會影響壽數。」

「阿姆的眼睛……大夫隻說要天山雪蓮為引子,也許能配出一方葯,即便暫時尋不得,往後也能看得見東西。」

「大嫂沒什麼事兒,只是撞暈了有些噁心,大哥……命抱住了,往後好好補氣血也不會影響壽數。」

「二嫂生的孩子有點體弱,好好養著長大了習武強體也無礙,她身子不大好是心疼家裏的豬和雞羊都沒了,哭狠了。」

「阮家沒人受傷,三家的孩子們也都沒受傷,只是被嚇到了,有幾個發燒的。」

苗婉鼻子囔囔問,「爹呢?」

「你沒瞧見?剛才不是吊著胳膊呢?跟你一樣,你是右胳膊,他是左胳膊,大夫還調侃你們翁媳倆傷的勻稱,起碼還有一個能寫字的。」

苗婉又問,「那其他幾家呢?」

喬瑞臣頓了下,「這還不太清楚,已經讓阿墩他們出去看了。」

苗婉還是沒忍住,抬起頭眼淚汪汪看著喬瑞臣,「你說,若是我沒起聚福食肆,不想開千金樓,會不會……」

喬瑞臣低下頭吻了吻她被眼淚沾濕的唇,打斷她的話,「有沒有你,賊寇暴虐,都不會放過邊關百姓,你不必將罪過

攬在自己身上。」

苗婉垂下眸子,眨落一顆碩大的淚滴,沒再說話。

她擦了擦眼淚,喝了口紅糖雞蛋水,小聲問,「那被燒毀的銀票,銀子還有辦法取出來嗎?」

按理說錢莊應該也有記錄,銀票是要跟錢莊的記錄對上才能取錢,發生災禍,怎麼也得有啥應對措施吧?

喬瑞臣唯一沒說這點,不是忘了,是知道這才是更叫媳婦難受的事情。

他艱難開口,「阿婉,錢莊就在千金樓附近。」

苗婉眼神空洞看著房頂,所以記錄也燒沒了?

啥證據都沒有了,她的錢真的長翅膀飛走了。

若說悲傷逆流成河,這一刻苗婉的心痛猶如大雨傾盆,還是冬雨,冰冰涼得澆透了她的心窩子。

她悲憤地拍了拍炕沿,「那銀子就便宜了錢莊了?」

近兩年的時間,她光銀子就攢下了八萬兩,還有準備起客棧的銀子和千金樓換回來沒花用的金子,加起來超過六位數了啊!

就這麼全沒了,她不甘心!

喬瑞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還是喬盛文從外頭進來聽到,下意識回答他,「不會,那錢莊原先是陳氏所得,這回陳嗣旭勾結西蕃人意圖弒君,罪比謀逆,數罪併罰,陳國公府都要被抄家,所有金銀自然盡歸國庫。」

也就是要歸戶部掌管,對這個喬盛文再了解不過!

苗婉瞪大眼,「可那是我們的辛苦錢呀?憑什麼抄家還要連功臣的錢也抄走?」

她立刻忘了悲傷,扭頭看著喬瑞臣,「相公,聖人走了沒?」

「嗯……應該還沒有,西蕃人動亂,固北軍如今沒有掌軍之人,聖人決定坐鎮幾日,等斥候回來再下決定。」

反正陳嗣旭勾結西蕃人弒君這一件事情下來,甭管天大的孝道,都攔不住聖人動陳國公府和太后了。

如今不急著回京城,反倒是給攝政王機會拉攏人增強自己派系的實力,如此一來,攝政王就不可能由著陳國公府還掙扎。

那喬瑞臣和聖人當初互相推諉要犧牲一下弄個攝政王府血脈的孩子一事,就可以作罷了。

苗婉掙扎著爬起來,完好的左手緊緊抓住喬瑞臣,「那我要去見聖人!」

喬盛文和喬瑞臣對視一眼,都清楚苗婉是想做什麼,父子倆不好說的話,兒媳婦既然想去……

「我先喂你吃飯,等淘淘退了燒,咱們就去。」

這苗婉沒意見,她右手已經被木板固定住了,左手的話今天是阮祈做的大鍋菜,只能讓喬瑞臣來喂。

大概是胃口好的人身子骨也壯實些,當初苗婉想著,她一個土著,能養的好豬必然能養得好孩子,真切就拿淘淘當個小豬崽子喂呢。

所以淘淘隻燒了一夜,就活蹦亂跳了,隻哭著喊著要娘親。

耿氏抱她進來,淘淘看到苗婉胳膊受傷,也不非得讓娘抱,誰抱都行,只是不能離開娘親身邊。

這讓喬瑞臣有點為難,誰也不知道聖人會在西平郡待多久,若是淘淘離不開人,苗婉也沒辦法去郡城。

還是苗婉心大一點,拍板,「那就帶著淘淘一起去。」

喬盛文兩口子已經出去看過外頭了,到處狼煙動地,只怕還會嚇到孩子,比喬瑞臣還不放心。

苗婉單手抱著淘淘親了下,沙啞的嗓音很堅定,「她生在西北,就是土生土長的西寧鎮人,不管外頭什麼樣兒,她都得知道,我們能護得住她,但她也得知道人間險惡才行。」

她比任何人都心疼孩子,可當初奶奶不曾將她養得四六不知,她的女兒也不能成為溫室中的花朵。

最終還是耿氏跟著一起照顧她們娘倆,喬瑞臣趕車,一家子往西平郡去。

等出了門,苗婉

才知道為什麼全家人都不想讓淘淘出來。

其實淘淘還小,她還不太明白自己看到的斷壁殘桓代表了什麼,只是因著刺鼻的煙味兒和到處都黑漆漆的,有些膽怯地靠著苗婉。

反倒是苗婉,一路從西邊沒什麼太大動靜的道路拐出來,就聽到了時遠時近的哭聲,還有被燒得幾乎不能住人的屋子,到處都是髒兮兮的帳篷。

天還不算太冷,可天空在這樣的黑灰之中卻顯得格外陰沉,好像讓人從裡往外覺得冷。

她一直掀著簾子,安靜看著外頭,到出了西寧鎮都沒說話。

耿氏和喬瑞臣都有些擔憂,苗婉在他們心裏一直膽子都不大,這回發生這種事情,鋪子也付之一炬,親人們還受傷不輕,對她的打擊比任何人都大。

但苗婉已經沒有繼續哭的衝動了,只在路程過半時,輕聲開口問,「娘,相公,你們說,西蕃人為何要燒殺搶掠?」

即便不曾教化,即便缺衣少食,即便強悍尚武,其實他們完全可以求助大嶽,或者用西蕃獨有的東西與嶽人做交換,也不是不能生存下去。

可為何,他們非得用燒殺搶掠的法子呢?這無異於另外一種竭澤而漁。

耿氏嘆了口氣,「有些人啊,生而為人卻不做人事,所以才會被人叫賊寇。」

賊寇本就是野蠻的代名詞。

喬瑞臣卻知道苗婉不是問這個,他握了握苗婉的手,「因為他們不怕固北軍,也不怕大嶽的將士,他們覺得只要兵強馬壯,這天下富足之地,就是他們的跑馬場。」

就好比圍獵時被圈起來的肥美草地一般。

苗婉認真點頭,她想起偉人說過的話,落後就要挨打。

所以西蕃人才敢造下那麼多殺孽,有她沒她都會殺人,偏偏她成了這場浩劫的因,那她就該還西寧鎮百姓一個果。

「相公,我不想走了。」苗婉安靜靠在喬瑞臣身上,「起碼不能這樣灰頭土臉的回京城,我想留在西北。」

耿氏沒說話,喬瑞臣也沒猶豫。

他嗯了一聲,「好,我陪你留在這兒,什麼時候你想回京,我再陪你回去。」

等喬瑞臣開口後,耿氏才拍了拍苗婉的腦袋,「那你和瑞臣就安心呆在西北,我和你爹回京,把該收拾的都收拾好,再回來陪你們。」

京城裏還有些人和事都需要處理,比如說景陽伯府這樣的,苗婉現在連打臉的心思都沒有,他們做爹娘的就得替她想周到了。

人可以留著等苗婉自己處置,但讓景陽伯府繼續耀武揚威,拿著阿婉母親的嫁妝霍霍,那決不能夠。

不過這些耿氏不想說出來讓苗婉心煩,她看得出一路上兒媳婦那本就不多的腦子就沒停下過。

聖人沒有居住在定北將軍府,只是住在了西平郡的驛站,如今這裏已經被皇家暗衛森嚴守衛起來。

想要見聖人,還需要層層稟報,苗婉他們等了一個多時辰,才被孫成出來給帶進去。

進門後喬瑞臣和耿氏都規規矩矩給聖人行禮,只有苗婉拉著淘淘跑了幾步,盡量靠近聖人。

在暗衛怕是偷襲將將要出來的前一刻,娘倆噗通跪在了聖人腳尖跟前。

與其說是跪,不如說是跪坐,淘淘那小腿還八字外翻,跪得跟玩兒似的。

聖人唇角抽了抽,「表嫂這是……」

「嗚嗚嗚表嫂我苦啊!」苗婉咦咦嗚嗚就哭了出來,「我和相公並著爹娘一家子都拚死拚活掙錢,想要為聖人分憂,誰知道竟然惹了大禍,連金銀都被陳老賊給貪墨了去,簡直是活不下去了嗚嗚嗚……」

淘淘被娘親哭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是為了給娘親捧哏,還是被嚇著了,小嘴一癟也咦嗚嗚哭出來了。

光哭還不夠,也拍著腿嗷嗚

,「苦啊,苦啊,啊啊……苦嗚嗚……」

原諒淘淘,她學會的話還不足以支撐她說太多,只能翻來覆去重複幾個聽懂的字兒。

耿氏和喬瑞臣腦袋往下扎,都有些不忍直視。

聖人被這娘倆哭得懵了一瞬,哭笑不得趕緊叫孫成扶他們起來。

「行了行了,先別哭,你仔細跟朕說說,要是屬實,朕給你們做主……」

苗婉聽到這兒,不用人扶,麻溜拉著淘淘起身,彩虹屁說來就來,「我就知道聖人您英明神武,聰慧不凡,公正嚴明,一言九鼎,您只要給做主咱們就好辦了。」

說完她還衝孫成笑了笑,「勞煩公公……哦不,內侍大人您給上幾盞茶?」

孫成:「……」公公是個什麼稱呼?

聖人:「……」好傢夥,這是要說的話太多,怕嘴皮子乾啊。

等茶上來,耿氏和喬瑞臣娘倆就跟鋸了嘴兒的壺一樣,光管著喝茶和看娃。

苗婉仔細跟聖人說了這兩年生意的情況,掰著手指頭跟聖人數,她每回掰手指都是自己最聰明的時候。

「聚福食肆和阮家快餐共掙了二十萬兩白銀,其中有一部分家裏人拿來起房子置辦家用,養家餬口,另一部分拿來研究新食方,擴大生產力,比如養豬養鴨還養雞和羊這些,三家錢財存到錢莊有十三萬兩。」

「千金樓每個月的流水都在兩萬兩以上,利潤大概佔七成,到現在開張正好一年零一個月,刨除給兀良哈氏的乾利,也還有足足十二萬兩左右的銀子,不過九成都換成了金子和各種物什供奉到了陳老賊這裏。」

「雖然西寧鎮燒了個乾淨,可西寧鎮的錢莊是秦茂管著的,他手裏應該有總帳,至於給陳賊的供奉,他府裡肯定也有記錄,這些得求聖人做主要回來還給我們呀!」

聖人覺得自己這會兒跟喬子承的小閨女有點像,就,聽得一愣一愣的。

他忍不住呢喃,「所以你不到兩年掙了近四十萬兩?隻憑兩家鋪子??」

這樣的能人要是放到京城,甚至戶部……國庫還會缺錢嗎?

「是三家鋪子。」苗婉糾正,心裏還偷偷嫌棄了一番這個數字。

要不是頭頂有個老賊壓著,她甩開膀子乾,早把買賣擴張到郡城和其他縣裏去了,三家鋪子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利潤何止幾十萬,幾百萬都有可能吧?

這事兒不能深想,想想就跟丟了幾個億一樣,心窩子滋啦滋啦的疼。

聖人沉吟了下,有點為難,「可陳嗣旭這裏的帳目我都看過了,並沒有發現你所提到的記錄,你可還有其他能證明的法子?」

他一說,苗婉又想嗚嗚了,「西寧鎮一把火燒了大半,最要緊的地方都燒乾凈了,我們口說無憑,只能求聖人做主啊!」

她又滑跪下去,主要是為了跪坐個舒服的姿勢,「其實這些金銀若是能供奉給陛下,我們一點怨言都沒有,甚至還覺得是榮光。

但是當初掙錢是為了給聖人辦差,如今這些金銀全都變成賊人之物被抄走,我們忠君之事拚命所得竟成了贓物,這叫人心裏怎麼承受得住呢?若是阿姆和阿達他們知道了,氣都氣死了嗚嗚嗚……」

嗯?聖人順著苗婉的話發散了下思維,這麼一想,確實挺憋屈的。

功勞功勞沒了,拚了老命就給敵人增加了點不痛不癢的抄家錢?

聖人輕輕咳嗽了幾聲,面上更為難了些,「表嫂快請起,你說的有道理,只是若沒有證據,朕就將你說的金銀給了你,傳回京城,對喬家只怕是不利,肯定有人覺得你們是貪墨了陳家的錢財。」

苗婉沖孫成擺擺手,「我就跪著吧,起來跪下挺累的。」

孫成:「……」

她沖著聖人點點頭,面上一副非常理

解的模樣,「聖人所言極是,那些天天吃飽了撐的沒事兒乾,動不動就想撞柱子的,確實能幹出這事兒來,到時候還要勞煩聖人護著喬家,阿婉絕不敢給您添這樣的麻煩。」

聖人:「……」望舒這個小表嫂真是一句一個大霹靂,總說的人喉頭髮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是好。

苗婉也不需要他回答,眼神明亮抬起頭,直接給他遞上梯子,「聖人應該知道,西寧鎮這場浩劫是因為於冒財而起,也就是千金樓的前東家。

無論如何此事都是因為我太優秀,擠兌的平庸之人過不下去,才會因嫉生恨,我既然是因,便要對西寧鎮的百姓負責。」

她在聖人哭笑不得的目光中繼續道:「臣婦願意與聖人立下軍令狀,聖人令人歸還喬家之錢財,每一個銅板都會花在西北的建設上面,我欲讓百姓不受流離之苦,欲讓將士不受苦寒之罪,欲讓——」

其後的每一個字,哪怕聖人多年以後回想起來,都會記得那嬌滴滴的小娘子話語是如何擲地有聲,才能叫人下意識信了她。

苗婉道:「——讓賊寇外敵再不敢來犯!」

喬瑞臣也跪到苗婉身邊,「子承也算是為大嶽抓住了謀逆之臣,不敢求更多,只求聖人恩典,讓子承留在西北,守護邊關百姓。」

聖人讓苗婉的話驚了下,但也沒將一個小娘子的大放厥詞太放在心上。

可喬瑞臣的話讓他大為震撼,「子承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喬瑞臣若是回京,起碼也是正三品的指揮使,而喬盛文被封伯位也順理成章,到時候一門兩高官,喬家成為新貴指日可待。

可若是喬瑞臣不回去,在西北憑軍功之地,聖人也不可能略過在西北立下功勞的將士們,直接將他提拔太高,最多不過五品就到頭了,剩下都要靠拚殺才能得。

他這一請求,至少在十年內,斷了自己高官之路。

喬瑞臣叩頭下去,抬起頭眼神清明堅定,「臣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娘子之願,本就是子承之願,百姓為重君為輕,對聖人您而言百姓最為重要,子承忠君,能替您護得一方百姓,也是忠君,還請聖人成全。」

喬瑞臣的話讓聖人不得不仔細打量苗婉一番,對她剛才的話下意識就想多信一點,主要這小娘子確實做了許多叫人驚訝的事情。

聖人沉吟片刻,問道:「苗婉,你可知軍令狀若完不成,會如何?」

「提頭來見。」苗婉回答的很順口,當然也不忘為自己要更多好處。

「只是此事說容易做起來難,最重要的是頭頂不能再壓一個陳老賊這樣的混蛋,還得求聖人給相公個方便些的官職,也給臣婦留一道不被人壓製的聖旨唄?」

喬瑞臣心窩子一顫,媳婦比他想的還厲害,不光想把錢要回來,類似免死金牌這樣的聖旨也敢要???

耿氏都不知道該說啥好了,抱著孫女的胳膊發軟,隻覺得要是明年是喬家的忌日她也能理解。

聖人都氣笑了,「那若是你拿著聖旨胡作為非該當如何?」

苗婉眨了眨眼,「不可能啊,錦妃娘娘性子如何,陛下您還不知道?那可是喬家教出來的。

我們喬家人絕不會仗著是聖人您的親戚就胡作非為,定得更嚴格要求自己呢,您就算不相信我們,也該相信錦妃娘娘呀!」

《春意濃》裏面都說了,這位為錦妃遣散后宮,提前都把跪的容易給發明出來了,她沒辦法利用先知劇情做點啥,蹭個親戚關係還不容易?

聖人被噎得沒話說,還是等這兩口子留下軍令狀,拿走聖旨以後才想起來。

「嘿,你說錦妃這嫂子,那嘴是怎麼長的?連朕都給忽悠過去了!錦妃算半個喬家人,她苗婉可不是喬家養大的啊!」

孫成在一旁偷偷

想,怎麼長的他不知道,但怎麼忽悠過去的他知道,肯定是叫小喬娘子那馬屁拍的太舒坦了唄。

不過孫成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嘴,「陛下,陳賊府上沒搜到的東西,秦茂和陳志晟那裏不都……」

「閉嘴!」聖人狠狠瞪了孫成一眼,臉色有些不自在。

他這個皇帝當得憋屈,國庫不豐,私庫也緊巴巴的,其他抄家的東西都得如國庫,只有這幾十萬兩能入私庫。

他想多攢點銀子好推廣糞肥,他有錯嗎?

非得說出來顯擺你知道的多!叫錦妃知道他為了扣下十萬兩銀子算計她表嫂,往後他還能進得去寢殿嗎?

「這事兒要是叫人知道了,你那腚就別要了!」

孫成趕緊給自己一嘴巴,苦著臉出去了,明知道自家陛下是個摳貨,他何苦來提這一嘴呢!

回去路上,苗婉一直嘟著嘴,明明合計二十多萬兩的銀子,聖人摳搜著就讓把陳嗣旭府中送過去的金子給拿回去,銀子就給了五萬兩。

那加起來總共也才十五萬兩,還有十萬兩左右就要不回來當了陳嗣旭的賊贓。

「當初不該給他們送羽絨服的,都送金子多好,起碼現在能全要回來。」苗婉跟婆婆嘀咕。

耿氏好笑地點她腦袋,「你知足吧,說你膽兒小,膽兒最肥的就是你,誰叫你不跟家裏人商量就要定什麼軍令狀,若是完不成到時候你可怎麼辦?」

苗婉靠在耿氏身上,「我的本事您還不信嗎?我說過的事情啥沒做到?」

耿氏面無表情,「多了,你說早起,早起過幾次?說要少吃東西,少吃過幾回?你的本事?除了會吃能吃你還能幹啥?」

苗婉:「……」不是,您也沒必要分析的這麼清楚嘛。

她眼神轉了轉,正好對上喬瑞臣溫柔的眼神,心裏一暖,哼哼著又往喬瑞臣身上靠,「那您不信我也該信相公嘛,我們夫妻齊心,一定能打死那群西蕃人!」

喬瑞臣懷裏的淘淘也往爹娘中間扎,「打洗!打洗!」

大人們被淘淘逗得都笑出來。

耿氏還是有些擔憂,「你既然問聖人要了聖旨,娘也不多勸你旁的,只是就算沒了陳嗣旭,你也別太張揚了,任何時候低調些都沒壞處。」

苗婉麻溜點頭,「我記住啦,您放心吧,被窩裏吃肉,聖旨肯定也藏被窩裏,等拿出來的時候才能嚇住人。」

耿氏:「……」就,兒媳婦這麼一說,她更不放心了。

可苗婉雖然看起來不大靠譜,對上沉默著支持她的公爹,還有得知她的打算後也不想走了的阮家人,還有堅定站在她身後的張家人,她還是鼻尖有些發酸。

甚至於家和楊家都來人了,孫老火一家三口帶著徒弟也都過來了,只有林家人沒過來。

張三壯吸了吸鼻子,「大舅叫人給我傳了信,外祖父外祖母年紀大了,跑出來的晚,又著了涼,外祖母沒了,家裏有喪事,不好過來衝撞了孩子和坐月子的。」

「不過大舅他們說,不管要幹啥,他和家裏人都聽咱們安排。」

苗婉沉默了會兒,讓大夥兒都進了西院。

西院裏有搭建好的帳篷,原本是打算在帳篷裡給孩子們做一個木頭樂園的,只是後頭一直沒住進來,玩具放在於家沒過去拉,所以還空著。

將火盆子在帳篷裡點好,大家都做在小兀子上,一起商量接下來該怎麼辦。

怕喬家和阮家這些從京城和江南來的雖然吃過苦,但是沒遭過這樣的罪,怕是有些麻爪,張三壯先開口。

「雖然西寧鎮上燒得不輕,好在所有的田地都沒被毀掉,今年鄉下算是大豐收,到時候幾家的糧食拿出來,好歹大家還能有飯吃。」

孫老火也跟著點頭,「不過天

兒有些冷了,這幾天我帶著人在瓦市和條街那頭煮薑水呢,還缺些藥材得去郡城買,除了吃食,最要緊的是房子和炕。」

「有林家在,於家和楊家勉強也能算半個熟手,還有鄉裡鄉親們,一起起房子不算難事,我覺得還是保暖的被褥和衣裳這些比較重要。」阮衾沉吟著開口,看向喬瑞臣。

「兀良哈氏那邊沒受到太大的波及,隻燒毀了一部分貨物,不知道能不能跟他們商量一下,先將說好的——」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臉色白了一下,猛地看向苗婉,「阿婉,咱們定下的契都被燒了。」

所以烤鴨方子和織布機給出去了,但跟巴音還有江南和登州行商定下的十年契,現在人家不認,不肯給鴨絨和布匹,他們也沒有任何法子。

苗婉愣了下,她想說本事都在她腦子裏呢,難不成還有人會短視到因為蠅頭小利自斷財路?

可想起過去喬盛文和喬瑞臣一直告訴她的世間險惡,又親眼見了一場,苗婉不知不覺也成長了許多。

她看向喬瑞臣,現在陳嗣旭人被抓,西寧鎮勢弱,行商損失也不小。

北蒙和行商,還會跟喬家合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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