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師長看向小兒子，「你那侄女兒母女安頓好了？」

「生活上的事安頓好了，多虧了秦柳姐幫忙。明天我再陪程昕去附近學校問問交高價給孩子讀書的事。然後生計方面，她比我有想法。可能她和秦柳姐會一起商量。」

林師長點頭，「那也行，一個好漢三個幫嘛。你周日午後不是就要回連隊了麽，叫她們母女來家裏吃頓飯、認認門吧。」

林景南摸摸鼻子，「爸，我周日中午準備在軍區門口的蒸蒸飯店請家裏人吃飯，把您也請去。小琅、小墨還有瀾瀾我都叫了。」

林景東道：「老三你幾個意思？你難得請回客還準備把我和你嫂子撇開？」

「我把家裏老的、小的都帶走了，讓你們安心過二人世界還不好啊？」

林景東看他兩眼，尋思他是不是還要請秦柳，所以才不打算喊他們去。

那行吧，那天他就和淑芬騎自行車出去逛逛公園、逛逛春熙路。

林師長也是想到這茬上去了。於是道：「你請客，老子可不負責買單啊。一家子去那兒吃一頓，怕是要二三十呢。」

部隊裡招待客人的時候，他自然是去吃過的，味道確實很不錯。

除了貴沒別的毛病！

林景南道：「老爺子，您還別看不起人。我自己買單，我馬上就能拿到獎金了。」

林師長樂呵呵點頭，「那行，那老子就賞臉去吃你一頓。」

回到樓上，程瀾也懶得再換新裙子出去了。馬上周末了，周末穿出去下館子！

何況林琅還拉著她進了房間說話。

「我其實也不太想當一個小屁孩的老姐姐。我都16了啊，小胖子小我八歲，感覺代溝就不淺了。再來個更小的弟弟、妹妹，受不了！而且高齡產婦有危險的啊。前些年大院裏有個嬸嬸懷了立生子，差點就一屍兩命了。還有人宮外孕......」

程瀾道：「生孩子真是怪不容易的啊。」

「是啊。所以邱鑫泉他一直立志當婦產科醫生，我們都不敢笑話他。」

「啊？」一個男的立志要當婦產科醫生？

「就是他媽媽懷了立生子啊。聽說當時都足月了，胎死腹中。大人也遭了好大的罪！後來他就準備以後要學接生了。他還叫王維娜、馬丹陽還有我以後生孩子找他，熟人他給做好一點。估計你如今也在名單上了。不過我們都說太熟了，怪難為情的，不找他。」

程瀾撓頭，這個志向其實也蠻偉大的，推己及人啊！

她問林琅，「那你的志向呢？」

林琅都高二下期了，她這樣的家庭要說還沒考慮過高考志願那是不可能的。

程瀾離高考也就四年了，好像也該想想了。

她問一下林琅的高考志願參考一下。

林琅很認真地道：「我想考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以後當翻譯官。如果發展得好，或許還能當上外交官。」

這個志向很不錯，可惜沒有借鑒意義。

她英語零基礎啊，要想短短四年就學到能考外國語學院不現實。

程瀾這幾天上課都異常認真。

期中考已經過了，她想在考試中有所進步就得看期末考試了。

她現在時間還蠻緊的。

早上六點起床，去跑3000米，然後再來幾趟400米障礙跑。

然後就得回來洗澡、吃早飯，上學。

上午四節課，下午三節課。中午得午休一下，因為她每天的活動量挺大的。

下午到吃飯前有一個小時的空檔，通常用來完成作業、複習和預習功課。

晚上去練一個小時的球，回來再練練口琴、繼續看外國小說增加知

識面。

她真忙得沒什麼空檔。來了這麼幾天了，確實電視都沒顧得上看過。

這個樣子還想擠時間出來學英語，真不太現實。

林琅都學了好幾年了，從漂亮國的尼總統訪華之後就一直在堅持學習。

林琅看看她，「幹嘛，發愁高考志願啊？沒事，你還有幾年呢，這幾年再慢慢看吧。」

程瀾想了想，她認識的人裡只有高連長是大學生。而且他還是水木的學生，並且有出國留學深造的打算。

興許她寫信的時候可以向他請教一下。

她反正一向覺得高連長脾氣挺好的。但林琅和王維娜都說他這個人有些冷淡。

難不成是因為，吃人的嘴短？

他當時真的帶著勤務兵吃掉了她家好多食材。

程瀾想到這裏就準備回去寫信了。高連長的地址她問小叔就可以了。

林琅道：「哎，我今天看到你的書包鼓鼓囊囊的。你還打包了東西回來吃麽？拿過來分享啊。吃獨食可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程瀾道：「不是吃的，是舒姐剛做好的新裙子。我本來打算洗了澡穿上叫你出去散步的。那不回來發現家裏在開會就沒顧上麽。」

林琅抬手指著她，「你這個人太要不得了。你是要我去給你當綠葉麽？不行，你得分我錢才行。那我每次都可以出去襯托你。」

程瀾哈哈大笑，「說得跟真的似的。」

林琅父母的月工資加起來超過200，這是普通工薪家庭的兩三倍了。

而且看她平常也不是太講究物質享受的。

林琅兩手往後撐在床上道：「我就是不服舒姐怎麼就不找我給她當模特兒？」

「她都沒單獨見過你！你偶爾去逛批發市場，一看就知道是大院千金啊。她也就敢勾搭一下我這樣明顯從鄉下來的、會被她給的錢打動的。」

「你去拿來我洗了澡試試。」

程瀾學著她之前的樣子比了個『OK』，回去房間把裙子拿了過來。

然後她坐在林琅的單人沙發上繼續看《簡愛》。

看完這本，她就打算看《呼嘯山莊》。

她看到林琅其實也在看外國小說。但已經不看翻譯過的了，是看的原文。

什麼時候她英語也能這麼好就好了。

林琅洗好出來，果然把程瀾的新裙子拿去試了試。

站在鏡子前看了看，然後默默脫了換上睡裙。

她一直吸著一口氣收腹呢，而且胸口有點松。

看來舒姐眼光是真的很好啊，一眼就相中了程瀾。

程瀾看她一臉的鬱色，悶笑兩聲道：「那是比著我的尺寸做的。你喜歡應該自己去量尺寸啊。」

林琅每月30塊的零花錢，大多用來買英文小說、磁帶那些了。

父母給她請家教花了那麼多錢，她實在不好這些也叫他們掏錢。

現在要額外買衣服也不大好張口。畢竟她衣服其實不少了。

而且，她媽媽那樣的機關幹部，更喜歡『不重紅裝重武裝』的做派。

「我決定了，我要去接一些翻譯的散活兒來掙錢。學以致用，也是一種更好的學習！」等掙了錢，她給自己買漂亮裙子。

程瀾道：「那你可要好好掙錢哦。舒姐一個星期就會給我送一件新衣服。」

「那也得我看入了眼才會買。」

第二天下午四點半，馬丹陽約了程瀾在軍區的室內體育館的一個小房間練習衝撞和抗衝撞。

由她來衝撞程瀾。

她猛地撞過來，程瀾靈巧躲避。

如此幾次，馬丹陽道：「嗯，能躲也不錯。但是就怕到時候為了運球、傳球，你躲不

開。而且，萬一對方趁你不備就近朝你撞過來，弄廢了咱們可沒有替補。但對方卻有！」

於是又運著球來了幾個回合，最後程瀾故意讓馬丹陽衝撞了一下。

馬丹陽說程瀾單薄，她自己是真的比程瀾要厚實些的。

一撞之下，程瀾感覺到氣血上湧，腳下不穩後腿了幾步。

這是得練習一下啊。不然上了球場被撞這麼一下狠的，她可能就不中用了。

馬丹陽蹙眉，「沒事吧？」

程瀾擺擺手，緩過一口氣道：「繼續！」

回到家，她拿出昨晚沒寫完的信，把這件事也添了進去告訴高煜。

到周六程瀾又穿了一次海軍裙。

周六不上課可以穿自己的衣服。而籃球練習也隻比平時加練一個小時。

她有時間穿漂亮衣服。

她沒有梳魚骨辮了。成都梳魚骨辮的女中學生比鄉下少，好多人都是馬尾。

不過今天她也沒扎馬尾，而是隻梳了一縷在頭頂，其他的都披散在肩頭。

這個形象抱著一本書走在大院內的林蔭道上，就連天天和她一起打球的徐懋寧、邱鑫泉、王維漢等人都叼著一根草有些看住了。

打球的時候程瀾都是扎個緊緊的丸子頭，然後一身球衣。

還是漂亮，但真不如現在這樣有女人味。

她是剛去寄了給高煜的信回來，相當於是軍區大院內外轉了一圈。

而且之前還去了昕姐那裏一趟。

等她走過去了，邱鑫泉道：「寧哥，咱大院之花我看不是王維娜了。」

徐懋寧道：「本來就不是了，她不是明天就要飛北京了麽。」

今天中午王維娜在外頭的西餐廳請大家吃牛排給她踐行。

程瀾也收到邀請了。她昨天花20多塊去批發中心買了禮物，又跟著林琅惡補了一下吃西餐的禮儀。

其實她和王維娜真的不是很熟，也就這幾晚王維娜去看她練球了。

嗯，人家是去看自己堂弟，順帶看看她。

但因為她喊過『高叔叔』，王維娜就對她一直表現得挺友善的。

而且，都受到邀請了她肯定要去啊。

這會兒昕姐、杳杳和秦柳阿姨還在批發市場轉悠呢。

杳杳讀書的事小叔幫著落實了。九月開學多交200塊跟著重新讀二年級，一學年200。

昕姐現在還拿不出這錢，就乾脆支到九月開學了。

反正也是要多讀一個二年級。

昕姐和秦柳阿姨是準備要合夥做盒飯的生意了。

兩個人的手藝都不錯，二一添作五。

昕姐借錢，程瀾便去取了400給她。

這其實不只是借錢，是共擔風險了。

因為昕姐生意一旦失敗，是沒錢還她的。

她們手寫了菜單正在裏頭每個門面發放。

有租住大院裏的熱心鄰居幫忙，她們已經找到了實惠的買一次性飯盒以及菜和肉的地方。盒飯定製，但菜和肉得去農民家裏買。價格比市場裡買貴一些，但不要肉票。

買得多才能讓對方送貨。

她們決定星期一正式開張，已經攬到了第一天中午48個盒飯的生意。

叫盒飯，其實只是沿用火車上的叫法，並不是用飯盒裝的。

前面三天85折優惠酬賓，兩菜一湯只要五毛錢！其中還有一個葷菜。平常是六毛

每天提供六個菜、兩個湯的選擇。周一到周日，周而復始。這個周一和下個周一的菜是一樣的。

到時候在秦柳阿姨那裏做。她那裏是一套房子，不佔用公共空間。

昕姐說賣五毛錢有一毛的利潤，賣

六毛就有兩毛。

如果長期訂購，一周的盒飯是四塊錢。

但其實這不是純利潤，因為還有她和秦柳阿姨的人力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