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開局懷疑異能力想弒主》第六章 ……死了,睡著了,什麼都完了。
「……順便說一下,1228個截肢傷口的形成,幾乎是同時發生的。」藍色西裝的青年用著朗讀著什麼的語氣說到。
中原中也看著這個不久前闖入「舊世界」從同伴面前帶走自己的男人。
——自稱是「機械人」的青年。
「我是秘密來到這個國家調查的人造智能搜查官,喜歡吃栗子和草的果實,討厭的東西是機場安檢處的金屬探測器。我的夢想是成立一個由機器刑警組成的刑事機構,用機器優秀的搜查能力來……」
彼時,闖入港口黑手黨年輕精英骨幹們聚會的不速之客這麼說著。
在此之前,藍西服青年還有另一段說辭——
這也是中原中也為何會安順地站在這裏的原因。
青年說:「本機是由異能力工程師沃爾斯通克拉卡夫博士製造的第一台自主思考計算機——亞當·弗蘭肯斯坦。」
「本機來到這裏,是為了逮捕試圖殺害您的暗殺者——暗殺者的名字是魏爾倫……保羅·魏爾倫。」
中原中也是港口黑手黨先代首領復活事件的親歷者,也保有關於先代復活世界、前港口黑手黨準幹部蘭堂臨時前的囑託記憶,早認為蘭堂的前搭檔魏爾倫已經死在了鐳缽街形成的大爆炸中。
此刻,這個認知被遠道而來的不速之客打破了。
在單獨將中原中也劫走後,青年在數個街區外被迫停下了腳步——中原中也用異能力掙脫了捆綁束縛!
現在,他們在討論那個男人。
那個中原中也不久前還認為九年前早已死去的男人。
橘發少年睜著眼睛聽著亞當·弗蘭肯斯坦的描述,表示質疑:「沒有外傷就切斷骨頭?還是同時……怎麼做到的?」
為了證明魏爾倫的暗殺水平與中原中也現在正面臨的威脅,亞當·弗蘭肯斯坦——自主思考AI計算機,絞盡腦汁形容著魏爾倫的殘暴與可怕……
以描繪暗殺戰績和暗殺手段的方式。
「……同樣的暗殺事件還發生了八起。」
亞當·弗蘭肯斯坦點頭,一板一眼看著穿著精緻得體的橘發少年、港口黑手黨的「寶石王」。
「既有同時暗殺軍械庫三名管理者的殘忍之物,也有將販毒集團的首領連同流通網一起毀滅的安全保障貢獻之物。他的目標選定沒有善惡的區別——」
「目前,魏爾倫被認為是威脅現有人類最危險的人物之一,是與『十七人的世界惡』最接近的存在。」
「因此,歐洲刑警警察機構與異能力工程師沃爾斯通克拉卡夫博士聯手,從全新的方向開始調查。」
全新的方向——中原中也本人,沉下了臉。
白川泉坐在高級料理店單間內時還在想,得虧石川啄木不搞太宰治這一套,不然他非得把對方掃地出門不可。
住垃圾場?這是正常人的腦迴路能想出來的玩意?
腦血栓怕是和系統一樣厚重。
說起來白川泉和太宰治也沒有什麼監護關照的義務,頂多朋友一場,尊重一下對方的生活飲食就得了。
比如現在,吃蟹肉料理吃得歡快的繃帶蓬髮少年就完全不見方才在廢棄場集裝箱住宅的深沉和陰暗,鳶色眸子裏滿是愉悅。
白川泉對於吃什麼倒也不是很在意,但太宰治的口味的確很不錯,這家料理店的蟹黃流油相當香甜可口,饒是白川泉不貪撿吃食,也的確被取悅到了。
到了後來,兩人根本就只顧著吃碗裏的料理,連多餘的眼神都不再分給對方一個。
喝過清茶漱口,白川泉才說出了這頓飯的來意:「保羅·魏爾倫——蘭波老師的前搭檔去找了中原大人的朋友,看模樣是打算下手殺了他們……因為某些不能說的原因,我就在現場,為了防止被牽連滅口,攬過了魏爾倫的注意力。」
「所以?」
太宰治聲音沙啞,隨口問到。
「所以我就只能想辦法找上萬能的異能力屏蔽器了。」白川泉根本不掩飾自己的目的,直白地說。
「誰讓蘭波老師恰好這時候回法國了。」
太宰治彎了彎眼,眼底一片平靜,「沒有用的。」
太宰治慢慢地往嘴裏塞著最後一口料理,用談論天氣一般的語氣說:「他昨天就來找過我了。」
「……嗯?」
這倒是不好想到。
太宰治沒等白川泉想太多,就自顧自歪頭道:「魏爾倫的暗殺目標,是在我之後給予的情報決定的——」
「也就是說,」在白川泉的沉默裡,太宰治慢悠悠地說道,「不如你來求我,我可是絕對不會把泉你的資料交給魏爾倫的啊!」
說到最後,太宰治尾音上揚,眼睛彎起,乍看還有幾分愉快。
「……」
白川泉沉默了兩秒,才露出一個微笑。
「太宰,我看起來像個傻瓜嗎?」
白川泉一字一句,誠懇詢問。
不管是滿身寫著怪異二字的亞當,異能力陰險的情報員前輩,還是羊的一些人,先入為主的因素之下,總是把白川泉當成不諳世事的小白兔……
白川泉倒是不否認這有他有意為之的手筆,只是互相都有些摸到根底的太宰治當著他的面這麼蔑視他的智商就很讓人為難了。
太宰治掀開眼皮瞥了白川泉一眼,看似愉悅的神情背後,鳶色的眼瞳實則有如一潭死水,毫無波瀾。
為難。
為難的何止白川泉一個!
太宰治倒是有些好奇——那位魏爾倫,究竟會不會再找自己一趟呢?
還是說……乾脆抹殺了眼前的意外因素。
想到這太宰治既有些惋惜又有些羨慕……死亡啊……
太宰治憧憬而羨慕的視線落在白川泉身上,白川泉不禁繃緊了身子。
太宰治半真半假的瞎話胡扯張口就來,這是正常操作。
但就憑這目光,白川泉有些打退堂鼓了。
說到底,黑手黨任職了一年的太宰治,白川泉其實並不算了解,也難以確定本就思緒譎詭的少年想法。
比起一年前任性地表達死亡渴望的太宰治,白川泉面前的少年太過內斂,就像是某種更深處的情感全被封閉在一個狹窄的空間,獨自發酵腐爛——造就的是港口黑手黨的「太宰大人」難以接近與令人望而生畏的赫赫凶名。
以正常人的思維來思考,嗜好獨到選擇獨居在廢棄場集裝箱的少年,很難想像他的內心有多麼陰暗、腐爛甚至發臭……
不可能毫無所察,幾乎在白川泉流露出一絲猶疑後,太宰治欣然開口,聲音微啞:
「魏爾倫沒有殺我,因為我和他說,會給他港口黑手黨的內部資料——我的身份做這件事真是再容易不過了。」
不是森先生給的工作,而是「我」的工作。
就「乾一行,愛一行」的工作素養來說,太宰治無疑非常合格。
「拖延時間,還是說……」
白川泉的話剛剛起頭就消失了,以太宰治的性格,後半句沒說完的做法反而更具可能性——
「才不是。」太宰治淡淡道,「魏爾倫想要,我就給他。」
「反正……」
鳶色的眼眸微微垂下,太宰治的眼中出現了深深而漠然的疲倦與厭倦。
他沒有繼續說了。
只是一年時間。
一年就夠了。
「好啦,實在擔心的話,就把中也丟出去吧——要是森先生能在暗殺中苟延殘喘留下他的命,而不是被殺死的話。」
太宰治話題一轉,透露出和先前完全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意味來。
話語間對於監護人死亡的淡漠,幾乎能具現成形。
一面幫助兇手,一面安排暗殺名單的重量級人物逃生,這就是太宰治的行事風格。
……
——死了,睡著了,什麼都完了。
——《哈姆雷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