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狡猾。

斯普林格堅持自己第一次見到塞萬提斯留下的印象，結合這次對方的表現，他做出總結：

守序善良的政客，莫不如是。

「吃過的鹽比飯多還是有道理的，經驗閱歷加成真是卑鄙啊！」

斯普林格默默腹誹。

除了深層次的用意之外，表面上流出的信息也並不多。

塞萬提斯的五句話，看起來信息量很大，實際上總結一下，有效情報有二：

其一，葡萄牙的辛特拉在接下來會鬧出大動靜，不想「戰損」的異能力者離遠點別礙事！

其二，科英布拉大學的「魔法」分發召集了各位異能力者，說明葡萄牙尚且有關於明確異能力者身份的異能力產品或是異能力者！

「就這？就這？」

一瞬之間喪失了探究的動力，連帶著對「科英布拉的名單」的興趣也一併消亡，斯普林格在他人看不見的角度焉搭下來，神情懨懨，連一向明亮的眼瞳也有一瞬灰暗。

斯普林格漫不經心地伸出手捏住自己的指節，無意識擺弄著。

「第一條情報壓根沒說明前因後果和理由，說是解釋『解釋』這個詞都要哭泣啊！……反正，等事情發生後，誰都會明白的！」

停頓了幾秒，斯普林格繼續近不可聞低語。

「第二條就更狡猾了，看似拋出一條隱秘信息情報給人探底尋寶的機會，實際上就是個伊比利亞異能力者心照不宣暗地公開的秘密！」

「可惡，就算是塞萬提斯，在做首領玩弄政治時局這方面，也根本不弱。」

「最後那句自我介紹絕對是在嘲諷吧！？」

斯普林格抱著手臂，一下懷疑起塞萬提斯的目的。

鬧這麼一通，如此大張旗鼓，究竟在搞什麼？

出於私心，斯普林格在思索——

系統別是為了得到以斯普林格為主角的精彩遊記，在其中摻和了什麼手腳吧？

系統的不擇手段和統品值在先前無數次得到過證明，畢竟，哪有系統千方百計給自己使用者增加任務難度——用言語藝術坑騙到歐洲的呢？

一看就不是正經系統。

完全不符合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的正能量價值觀。

也無怪斯普林格下意識將懷疑目標鎖定為和自己同為一體的某個二選一系統。

名叫二選一系統，乍看名字像個只會二選bug漏洞滿身的人工智障，實際上卻是比使用者更會玩弄內部規則的黑心腸玩意兒。

眾所周知，完善的法律規則不是為了保護被施暴者，更是為了保護施暴者。

然而，法律越完善越細節，被咬文嚼字動手腳的概率就越高。

不然，為什麼某個傀儡魔法部不好好修正它們的律法，管管它們的阿茲卡班？

法律都全部規定了，他們拿什麼去約束那群無法無天且有一定能力改寫法律的法外之徒？！

這裏只是重複了一遍系統鑽漏子的能力可比斯普林格這個使用者強太多了……這一事實，斯普林格想說明的是，系統完全有能力曲解模糊它自己運行的內部規則——

來坑害倒八輩子霉的使用者。

作為那個倒霉的被坑害者，斯普林格也只能一邊詛咒該死的命運讓自己和系統相遇，一邊告訴自己世界如此美妙。

不過斯普林格也知道這個揣測有些無端武斷——不能因為他對系統的偏見就無視事實——系統向來隻通過給使用者發佈任務信息引導使用者干涉現實。

沒有實體的存在，只有斯普林格一人能意識到的存在，經白麒麟澀澤龍彥檢驗的異能力存在——在離開斯普林格後，根本沒有任何行動能力。談何動手腳？

「系統向來最樂意的，可是站在高維看世界發展，藉助信息差坑死使用者啊！」

斯普林格扯開領帶，脫下外套扔到客廳衣架，頗有些無奈，毫無自覺地想著……

混蛋系統，對他的惡意應該沒這麼深吧……

從花式二選一中苟到現在，斯普林格只有一番系統手下留情的解釋。

笑死，哪有異能力真的想弒主呢。

……

「路易斯，你和坎普斯來一下。」

「塞萬提斯閣下，您怎麼不早說，我擔心了好久。」

打扮利落年輕的女人伸手紮起自己的馬尾，臉上有著疲憊的印記，一邊走一邊手指靈活地梳理髮絲，吐了口氣說。

「沒什麼好擔心的，路易斯，只是這麼簡單，就這樣而已。」

塞萬提斯微微一笑，笑容滿是包容，隨後他正色說：「遠處的火堆和鋒利的寶劍，不去招惹，絕對燒不到你身上也傷不了你的一根汗毛。」

「對於我們而言，需要保證的也只是這麼多。」

自尋死路的人，誰都救不了。——明白塞萬提斯的潛台詞，路易斯語氣免不了一絲抱怨，「您真是嚇了我一跳，還以為您要把葡萄牙盡情託付給拜倫那個不列顛勛爵呢。」

「怎麼會，」塞萬提斯失笑，舉起手下的精雕木質手杖，「卡蒙斯生前，我和他關係並不怎麼樣，但他死了，一切就不一樣了。」

「你們——葡萄牙——也是我的責任。」

塞萬提斯緩緩說：「你沒有忘記我年輕時也為了抵抗戰爭參加過海戰，甚至有過淪落階下囚的歲月吧……」

阿古斯蒂娜·貝薩·路易斯發覺不妙，趕忙追上他：

「塞萬提斯閣下，都過去了，戰爭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七個背叛者無論有任何錯處，何等膽大包天，他們結束戰爭的功績是不會改變的，即便那群可惡的絞肉機制造國不會承認這一點……」

「路易斯小姐。」輕浮的男性聲音從阿古斯蒂娜·貝薩·路易斯身後傳來，阿古斯蒂娜·貝薩·路易斯頭也不回：

「跟上來，坎普斯，我不管你知道多少，現在關鍵點不是這個。」

阿爾瓦羅·德·坎普斯輕笑一聲，指骨關節一動，懶洋洋地收起手裏的煙鬥，跟在塞萬提斯與阿古斯蒂娜·貝薩·路易斯身後。

「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花花公子行徑的海軍工程師舒暢地眯眼感受口腔內的煙氣，慢悠悠說。

阿古斯蒂娜·貝薩·路易斯言簡意賅。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