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師。」

「我需要你儘快回來，」隔著電話另一面的成年男性極為平靜，「最好是現在。」

「為什麼，導師……你知道我最討厭課題被人打擾的吧。」

「是的，不要吵鬧，泉，這件事你剛進研究所我就知道了，與你想的相反，我很喜歡你這個特質……」

「所以？」

「所以，你得回來看看，發生了有趣的事情。」

另一頭的人沒有等到回復就掛斷了通訊。

白川泉卻有些在意起來。

「螳螂」任務中，他得到了一張「身份卡」。

為了行動的方便，白川泉將身份卡與系統給他設定的背景結合，重新定義了此時的身份。

一名跟隨導師的研究員。

值得一提的是，整個研究所都是私密性質，是——「不存在於地圖」的那類研究所。

而相當有意思的是，在確定了身份卡信息後，隨之湧入的記憶讓白川泉得知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填充的四年虛假記憶中，研究員泉的導師……是一名從不存在的人。

一般他會給自己簽名，「N」。

無可否認，白川泉的確被導師「N」的一番話激起了好奇心。

在事情尚未開始前，他抽出時間回了一趟「記憶」裡的研究所。

一座，位於鄉下荒郊野外的研究所。地上只有一層，地下卻經過重重守衛。

「不管看幾次，總覺得導師你很變態啊。」

N微笑著，眼底是一種執著甚至執拗的光芒，「這是科學的異能力研究。」

「泉，你還是太年輕——不過這無傷大雅，我在你這個年紀也會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比如說？」

「比如說。」N沉吟了一下，抬起頭，「親手創造神。」

白川泉頓了頓，他的視線落在前方一個呈現黑色外表的巨大圓筒上。

他說：「聽起來更像是變態科學家的言論了。」

圓筒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被烏黑色偏藍的汙泥填充得不留一絲空隙的容器，有著「記憶」的白川泉知道，這非但與骯髒的物質毫不相乾……

相反，這是精心配置的維持生命活性的某種物質。

「胎水。」N說。

深色近乎全黑的溶液遮擋了所有視線，從另一個設備上兩人可以清晰看見，在溶液中的那個生物。

有著心跳，有著脈搏，連細胞都還在呼吸的生物……姑且算是個人吧。

「導師你是想讓我欣賞你的傑出實驗成果嗎？」白川泉狐疑地看著N，「我只能說，不管從哪方面看，都不太符合正常人的人理道德觀，你應該知道，國際社會公認禁止人體實驗的吧。」

「這只是一部分考量。」N說。

他在白大褂之下的身軀並不瘦弱，甚至相比起其他人來說更為健壯，白大褂令他看起來有種風度翩翩的感覺。

作為研究所品級最高的幾名研究人員之一，N毫無疑問受到著優待以及特殊許可權。

N說：「自我矛盾型的特異點，很久之前——在世界大戰的時期，那時我在德國留學，就已經了解過。」

「很多年之前，我們曾經得到了一個近乎完美的結果，事實證明他最後還是失敗了……這也是我讓你接近觀察他的原因。」

「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樣，這件事將多了一些匪夷所思的性質。」

「導師？」

下屬研究員的聲音喚回了N的思緒，他幾步走上前，在空蕩蕩的巨大房間裡，走近位於正中心的龐大圓筒。

「荒霸吐。」

從N的口中吐出了這幾個音節，白川泉心下一跳。

「……什麼？」他擰眉問道。

「是荒霸吐，用現在人們的話來說。」

見下屬的眼底疑惑情緒更深，N非常爽快：「當年，在橫濱，也有一個和現在的研究所類似的地方。」

「鐳缽街？」

「正確答案。」N笑著說，「因為實驗失敗了，我才到這裏來。」

「既然失敗了，就不需要再花心思了吧，原來的路是行不通的。」白川泉冷靜地說。

「我最近才發現他——」N用辦公室的投屏設備放出一張影響，那正是人們無意之中拍到的，「羊之王」和「羊」們一起走在街頭的畫面。

中原中也似乎發現了偷拍者，轉過頭眼神銳利地瞥了一眼。

這一眼似乎能穿透畫面直直射入觀看畫面者的心裏！

N說：「自我矛盾型異能力，第一個發現的是一位德國研究員，有一個現實中發生過的典型例子——」

「有一名接觸對方異能力就能放大異能力威力的少年，當他沒有接觸他人，而是對自己使用，那麼會發生什麼？」

「不可能實現，能量是有限轉換的，最後的結果，只能以少年的性命終結作為最後的觀測結果。」

白川泉就事論事。

N的笑容染上了一抹得意，看著這個很小就加入研究所，有著「天才」之稱的下屬。

「不對，」N放大了畫面，中原中也的臉完整呈現在投屏設備上。

「異能力不講究規則。」N說，「能量的無限循環打破了異能力原則，產生了特異點。過剩的能量引起了質量轉換，發生了高密度的空間扭曲，他從此消失了。」

「很不錯的新知識，那麼，導師你和我說這個的目的又是什麼？」

白川泉看著N，N很滿意下屬研究員的敏銳，他微笑了一下，「我很感謝你把中原中也的資料帶了回來，尤其是，關於他日常生活的那部分。」

「……你做了什麼？」

N是一個純粹的理性主義者，為了目的幾乎可以不擇手段，完全不在乎過程。

這一點，從他多年來敢於使用人類進行關於異能力的研究一事就可以窺見。

N說：「沒什麼，只是給他放映了這些。」

投屏設備上的影視畫面靜止了，隨後出現的是另一段視頻：

在淤泥一般藍黑的溶液中，透明的圓筒壁上出現了一個瘦小的手掌手印，在一旁的設備顯示，容器中的生物心跳出現了明顯的變化——不規律的加速。

從正常人類的視角來看，那是興奮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