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是被即將到來的事、被今天或明天所吸引。」有個低語的聲音說。

「這大概就叫做希望吧……。」

「你知道自己在和誰說這種話嗎？不，或者說，你知道自己是誰嗎？」

鏡子不會言語，靜靜映出醜陋的面龐。

低語的聲音開口，「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有人在等我。」

「一個瞎子？醜陋的瞎子？」

「我們的情報人員帶回了消息，收留你是我個人的決定，不要讓他們知道你。」

「對了，你應該不會以為我是在限制你找回自己來歷的途徑吧？」

很難想像醜陋的面龐是如何露出如此柔軟的表情，低語的聲音說，「我還沒愚蠢到這種地步。」

對話的聲音沉默地輕笑了一聲，沒怎麼猶豫地離開了帳篷。

「歐洲那邊，收到了好消息嗎？」

「是的。」

「在哪裏？」

「遠東，日本。」

黃沙被溝壑的風漫過，簡短的對話發生在指揮官與副手之間。

……

並未第一時間離開3D打印蘋果的世界。

白川泉本想探索更多與自己原本世界或有或無的差異，結果剛剛見過武裝偵探社的江戶川亂步，送出了和果子店的限量大福，一離開武裝偵探社範圍便遭到了襲擊。

無視被自己打昏的攻擊者們——異能力金屬於空氣中化作沉重的一點擊中脖後枕骨，掃過襲擊者清一色的黑西服，白川泉微微垂眼。

就地取材給自己的槍換好零件與子彈，白川泉轉身就離開了3D打印蘋果世界。

看樣子，局勢應當是緊繃起來了。

飢不擇食連自己——先前首領太宰治應當明確交代過無需處理的特權者——都想帶回去拷問情報。

作為首領，青年太宰治真是完全的失格。白川泉手指微屈，忍不住想，港口黑手黨原先的勢力越龐大，這段時間會有的動亂也將牽扯越大範圍。

不過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不是自己這個外來者需要擔心的事情了。

既然……本該負責的青年太宰治都可以放棄了它。

冷淡地眯起眼，白川泉低下頭，再抬起時又是自然平和的輕鬆笑意。

踏出港口黑手黨的監管範圍，白川泉順道買了份便當，索性在便利店用完餐才踏上回家的路。

「白川」

自建宅門牌依舊一如第一次見時簇新。

「我回來了。」

回到熟悉的住宅，白川泉直奔浴室洗了個熱水澡，擦乾頭髮從浴室走出，趴在了床鋪上，納罕地看著帶回來的3D打印蘋果世界的特產——

「書」。

封面上寫著新人賞的文學雜誌內裡，只有一頁空白。

《夫婦善哉》——織田作之助

本屬於故事的頁面被一頁白紙替代了。

白川泉的手指甫一觸及空白的頁面，白色頁面就徹底消融，露出了底下的頁面。

「……」沉默半秒，一言難盡的表情出現在黑髮藍眼年輕人臉上。

「很好。……上次找不到的『書』去向清楚了。」

「廢物系統或者沙之書，兇手就在你們兩個之間。」

扯動嘴角，白川泉忍不住吐槽。

「合著我一碰『書』『書』就會消失？——這是什麼被動技能？」

這不比「好感增益」更廢材？

對於使用者的控訴，白川泉的異能力系統穩如老狗，沒有半點回應。

同理可見不會表達的《沙之書》。

白川泉等待著沉默半秒，微妙語氣的話語從空氣中響起。

「……啊，說到底，論起裝死，不分活物死物身份，都一樣擅長。」

放棄了。

長嘆了口氣，白川泉換了個話題，「系統，你知道我的意思，營養液呢？」

「該死的N也壓根找不到蹤跡，不知道是軍方保密太可怕，還是壞事做多被人綁架了。」

這個問題，系統總算髮出了動靜。

迷迷糊糊如同水中霧氣的文字一個個向上漂浮。

【最好的醫師即將抵達橫濱。】

【最惡的士兵即將抵達橫濱。】

【為了——，你決定……】

【A：為了孩子的健康，你決定聘請挖角最好的醫師。】

【B：為了孩子的安全，你決定消滅罪惡的士兵。】

「……啊。」低著頭摸了摸雜誌封面，白川泉認真提出意見。

「別的先不管。」

「系統，你有沒有考慮過克制一下自己的惡趣味，考慮一下使用者的體驗回饋？」

看這說法，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白川泉是名身懷六甲的準父親。

「再說了，這也不是我的孩子啊。」

白川泉接下來的話語義正言辭，「中原大人的兄弟，不是我的。」

中原中也作為實驗室產品，兄弟姐妹比一般家庭還多，也是相當離譜的事兒。

隨意瞥了眼兩個選項，白川泉嘆了口氣，「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自然……我選第一項。」

「尚未成年」白川泉語速飛快，坦然改口。

「招聘？消滅？……不管是聽起來或者實施，應當是第一項比較安全。」

「……但凡垃圾系統你做個人。」

隨口補充著，白川泉顯然不抱希望。視野內的畫面表明著事實正是如此。二選一系統默不作聲。

天真的一廂情願總是在所難免。

使用者白川泉所有現在的慶幸都會成為未來吐槽自家異能力的話語。

某種意義上，沒人比二選一系統更了解自己使用者的德行。

對於自己異能力的謀算尚不知情，白川泉抬眼回顧端詳著簡短的話語。

「最好的醫師？」

「最惡的士兵？」

「……是文學措辭還是世界排名？」懶洋洋地給自己翻了個面，白川泉支著胳膊趴在被褥上，有一下沒一下摩挲著雜誌書頁。

「雖然廢物系統喜歡用借代，這般不像動物的指代，大概是事實。」

「而且，這個『即將』，」白川泉垂眸，「……也很值得思考啊。」

誰知道系統的時間觀念，是不是與命運女神一樣變幻無常呢。

「不對！……等等！混蛋系統，別轉移話題！」

猛然想起什麼，白川泉一個翻身彈坐起來，抓住了重點。

「我記得之前你說的是『去首領是太宰治的世界，就能解決我的難題』的吧？別用問號回應問號啊！」

隱隱綽綽的字跡清晰顯露於白川泉眼中。

【物品名：不知名病菌】

【形容：第十學區研究員生產的不知名報廢品，慎用。】

【……】

白川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