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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浩朱允熥》第142章僭越之禮
年過終來春,枝椏嫩三分。

老爺子的話沒錯,整個大明,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其他國事,而是朱允熥的婚事。太孫大婚,即是國事。

納彩問名之禮剛過,沒幾日就是納徵冊封之禮。這兩個禮節,都是男方往女方家裏送聘禮。第一次是微微走個過場,第二次則是全套聘禮。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彩禮這事自古有之。就算是皇帝老子,也沒有空手套白狼的道理。但彩禮是因人而異,不可能漫天要價,有錢的多給,沒錢的少給,主要是寓意,當作禮儀。

誰家也不是賣姑娘,對吧?

若是官宦富貴人家結親,男方給多少彩禮,女方也要送多少陪嫁,甚至還要比男方多些。因為送得少了,怕女兒受委屈。

嫁妝是女子在夫家的私房,將來若是女方無子早夭,這嫁妝要退回去。若是有子而女子早夭,這嫁妝就只有女子的兒女能支配繼承。即便是丈夫,公婆都沒有動用的道理。

一大早,朱允熥的兩位舅舅,並禮部尚書李原名,鴻臚寺,光祿寺等官員。錦衣衛開道,護軍護送,錦旗高卷聲勢浩大的朝著娘娘巷,趙家的宅子而來。

趙家早就門大開,趙四禮穿官服在前,妻子著命婦服飾,跪於門前。趙寧兒整個未來的皇太孫正妃,反而在屋內堂,現在不能出門。

宮裏的隊伍前頭,兩位鳴鞭校尉開道,教坊司樂手奏樂。而後,穿著紅色蟒袍,喜氣洋洋的常升,舉著明黃色的捲軸,到了趙思禮面前。

「趙大人,有旨意!」常升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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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趙思禮接旨!」趙思禮和妻子叩首道。

「聖上有旨,朕與卿結兩家之好,連理之親。趙家女為朱家婦,正位東宮之母。」常升笑容滿面,開口念道,「今下納徵之禮,珠翠燕居冠一頂。(裝飾有大珍珠、2隻金鳳、27個金寶花鈿、1對金簪、1副珊瑚鳳冠嘴)」

(國家博物館有原型,萬曆墓出土的皇后鳳冠。)

「燕居服四套。(大紅薴絲、大紅羅、大紅素紗、青羅各一件)」

「大帶四條玉帶一副,玉花采結綬一副(有玉綬花一個,玉墜珠個,金垂頭花板四片,金葉個)。」

「玉事件九件,金事件二件。珠面花四副、珠花四枝。」

「金腳四珠環一雙、梅花環一雙、金光素釧一雙、金寶鐲一雙、金四百兩、花銀一千百兩、珍珠二十四兩、寶鈔五十貫、乘馬四匹、薴絲及綾、紗、羅、錦各十匹,大紅羅四匹、北羊三十二隻、豬十口、鵝三十二隻、酒二百瓶、圓餅百個...」(水這麼多,打錢!)

(出自,明宗室朱勤美,王國典禮一書。)

長長的禮單盡顯天家富貴,每當常升念完一句,身後便有穿著吉服的宮人,或是捧或是抬,放入趙家堂之。沒一會,天家的聘禮就堆積如山。

「臣,叩謝天恩!」趙思禮雙手舉過頭頂,接過聖旨。

「趙大人,請起吧!」常升笑著把對方扶起來,「皇爺厚愛,這賞賜可是比當初太子爺訂婚的時候,還要多上幾分!」

趙思禮臉都笑僵了,這些日子如在夢裏,今日納徵的聘禮下了,他才一顆心落下肚兒,終於放心。

此時,納徵之禮才剛開始。又是教坊司奏樂,隨后宮人入內,開始在趙家設置香案,香爐等物。

禮部尚書李原名,神色恭敬的捧著一個玉匣,帶著禮部的贊官,大步入內。

趙寧兒在宮內女官的陪同下,恭謹的站在香案旁。

「跪!」禮部贊官唱道。

趙寧兒跪下,雙手微微張開。

「奉聖諭,冊封趙氏寧兒為皇太孫妃,東宮之母!」李原名朗聲說完,從玉匣小心的拿出,刻有趙寧兒生辰名諱的金板。

金冊,趙寧兒身份的象徵,活著時這金冊將供在她的宮,將來死了,這金冊會連同玉匣,一起陪她進入墳墓。

一百兩足金打造成的金冊,有些沉重,趙寧兒的雙臂隱隱顫抖。

「臣妾,叩謝天恩!」

隨後,收好金冊,對著香案,朝宮城方向,三跪九叩。

禮部贊官繼續唱道,「禮成!」

「快把娘娘攙起來!」李原名對宮人說道。

就在趙寧兒起身的片刻,常家兄弟,李原名還有各部的官員,宮人們齊齊下拜。

「臣等參見太孫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頓時,本來心充滿緊張和羞澀的趙寧兒,慌張起來。

一雙美目四處張望,慌的想找爹娘,可是卻忽然發現。爹娘也和其他人一樣,謙卑的跪著,對自己這個女兒叩頭。

眼淚不知覺的就佈滿眼眶,接了皇家的冊封金冊,哪怕還沒有舉行大婚典禮,即便是在家,她的父母也都要給她稱臣下跪。

趙寧兒倔強的把眼淚憋回去,揮手,端莊的說道,「平身,免禮!」

「謝娘娘!」眾臣起身,所有人都低著頭,不敢直視她。

堂側門之,她的幼弟,正疑惑的看著,眼雖然有親近之意,但是看到她的目光之後,也在宮人低聲,默默的低下頭。

從此以後,沒有家,只有國。

從此以後,親恩遠,君恩重。

從此以後,自己再也不是那個素手做湯,逛於街市的女子了。

皇太孫納徵之禮後,京城轟動,剛過了年,京師的百姓們又有幸迎來皇孫的大婚。街面上的熱鬧,竟然勝過的春節時分。

百姓們湊熱鬧,大臣們也要湊。各勛貴大臣們,都在絞盡腦汁獻上什麼賀禮為好。

此時的大明官們清苦,但是武將們富得流油。而且相比臣,武將們送禮毫無顧忌。

但如何送禮,送什麼卻是一門高深的學問。

西城,曹國公府。

李景隆愁的不住的薅自己頭髮,內庫裡翻了個遍,也沒找到合意的。他曹國公家裏,金銀財寶倒是不少。皇帝當年賞賜了許多,李景隆之父李忠南征北戰之時,更是沒少搶.........沒少往家裏劃拉。

「送啥呢?」李景隆抓耳撓心一般,坐在庫房門前,喃喃自語。

「這有什麼難的?」李景隆之妻鄧氏開口道,「金器銀器選一些就是了,不過是那份心,誰還能挑你?」

「俗!」李景隆開口道,「宮裏缺咱們這點金銀?皇太孫大婚,送禮不光是給太孫殿下看,也是給老皇爺看的!」

「就你心眼多!」鄧氏撇嘴道,「我聽說,常家沒往宮裏送禮,倒是給趙家送了京郊幾百畝水天的地契。要不,你也往趙家?」

「常家是殿下的母族,人家送是應當,咱們送算怎麼回事?」李景隆不耐煩開口道,「再說,我是殿下的近臣,這禮物自然要與眾不同些!」

「帶你去一次杭州就近臣了?」鄧氏笑道,「你已經是世襲的國公了,再近還能近到哪去?」

「國公就是個爵位,我要是不上進點,咱們兒子以後就只有個空頭爵位,有啥用?」李景隆說著,忽然一拍腦門,「夫人,我記得你娘家有一副前朝大內的百子圖,是吧?」說著,又是一笑,「殿下成親,皇爺盼著要重孫,這百子圖彩頭好,送上去皇爺和殿下肯定都滿意!」

「你上次動了我的嫁妝,這次又打我娘家的主意?」鄧氏雙眉橫立,「沒臉沒皮!」

「娘子,我這不也是為了咱們兒子嗎?」李景隆拉著妻子的手笑道,「你就委屈委屈,回娘家要來就是。」說著,靠近些,低聲笑道,「皇爺和太孫殿下一歡喜,能忘了我嗎?能忘了咱們兒子嗎?」

鄧氏心鬆動,白了李景隆一眼。

「將來等咱兒子長大了,殿下那邊想起我的好來,還不是愛屋及烏!」李景隆壞笑幾聲,「別說咱們就這一個嫡子,就算有七個,也都受不了窮,不愁沒有前程。」說著,又靠近些,貼著妻子的額頭,笑道,「娘子,你看,咱們子嗣確實少了些,不如............」

「你呀!」鄧氏的手指點了下李景隆,氣道,「京裡有個笑話,都說唐王最愛劃拉他舅舅家的東西,我看你別他還可笑。好歹人家是劃拉舅舅家,你是成天想著佔老丈人的便宜!」

「女婿是半個兒,怎麼算佔便宜呢?」李景隆笑道,「再說,我老丈人都沒了,那些好東西,也不能都便宜了兩個舅子不是!」

與此同時,還有個人為了送禮頭疼。

同是京師西城,巨大的豪宅之,藍宇端著酒杯坐在花園暗自沉思。

現在的藍玉一身布衣,卸掉甲胄之後,看起來比以前蒼老許多。風微微動,鬢角的白髮也跟著晃動。而且,他雙眼之,沒有了往日那份激昂壯烈,多了幾分冷清。

說好聽的是閉門思過,不好聽的是他被皇帝禁足。還是剝奪了一切榮譽的禁足,即便百戰名將心如鐵,也不免也有頹喪。

不過這頹喪之,是否有不甘和埋怨,有暗恨和怨言,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父親!」長子藍春在對面小聲說道,「兒子覺得,太孫的大婚,咱們還是不要............」

「我知道分寸!」藍玉的聲音冷冰冰,「現在藍家是代罪之家,不是表忠心的時候。可太孫殿下不是旁人,乃是我的血親,他是我看著長大的,他娘是我的外甥女,我當成自己親閨女看!」

「他大婚,我這個做長輩的不能去,已經對不起故去的太子,故去的太子妃。若是連禮都沒有,我死了怎麼下去見他們?」

藍春低頭,「父親,謹慎..........」

「還要怎麼謹慎?只不過給殿下大婚添點喜頭,就不謹慎了?」說著,藍玉斜眼看了兒子一眼,「你這麼小心翼翼,是不是怕被你老子牽連,壞了你的前程?」

「兒子不敢!」藍春趕緊跪下,「父親,只是殿下曾經交代過..........」

「行了!」藍玉不耐煩的擺手,「我這當舅老爺的,送禮過去,皇上也不會挑!」說著,繼續道,「跟我去把我房裏的暗庫打開!」

世家大族都有暗的庫房,裝著家裏最寶貴的東西,身為藍家長子,藍春也是第一次進暗庫。

沒帶任何下人,只有他們爺倆。暗庫昏暗陰沉,但是火把光芒過處,金光閃閃。不知間,藍春已經看呆了。想不到,他藍家還有如此眾多的財寶。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藍玉走到暗庫的盡頭,「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打仗,為的不就是身家富貴嗎?」隨後,他指下腳下一個不起眼的箱子,「打開!」

「是!」藍春點頭。

許是放得久了,箱子上都是灰塵,藍春小心的打開,頓時倒吸一口冷氣,「嘶!這是!」

箱子之不是金銀財寶,可是放射出來的光芒,卻幾乎照亮了半個暗庫。藍春的眼睛眨了幾下,適應眼前的璀璨光華,低頭看去。

「父親,這是.........金甲?」

箱子一副精美的甲胄躺在裏面,纏著金龍的金盔,盤著金龍的護臂,護腿。金色的魚鱗片之,鑲嵌著的是圓形的護心鏡,猶如鏡子一般照人。

「嗯,這是你爹我,最寶貴的東西,你拿去,送與殿下!」

藍春的手指落在冰冷的金甲上,不住摩擦,「父親,這是誰的甲?」

藍玉微微一笑,「元主脫古思帖木兒!」

「啊?」藍春頓時嚇了一個跟頭,「天元帝的禦甲?」

天元帝脫古思帖木兒,乃元順帝次子。當年捕魚兒海一戰,被大明打的匹馬逃竄,後妃大臣皆被俘虜。

雖然是北元的皇帝,但那也是皇帝。

「父親,這是僭越了呀!」藍春驚恐的說道。

「老子又沒穿,僭越什麼?」藍玉怒道,「你怎地如此婆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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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給我一個可以超速的駕駛證?

服了,服了,我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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