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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浩朱允熥》第173章計計連環
朱允熥從鎮撫司返回紫禁城,徑直回了東宮。

不久之後,國子監祭酒,督察院都禦史凌漢奉詔覲見。

嚴格來說,這人並算不得朱允熥東宮一系的官員,凌漢甚至不屬於朝任何派系。他剛正不阿,眼裏不揉沙子,敢於直諫。當初胡惟庸掌權時,凌漢就直接頂撞,吾為大明之臣,非丞相之人!

朱允熥見他,是因為凌漢,是詹徽的死對頭。幾年前老爺子下旨讓詹徽接任吏部尚書的時候,凌漢就直言不諱,詹徽是小人,非忠臣!

凌漢已到了致仕的年齡,一度在督察院和詹徽打得不可開交。他為人方正沒什麼朋友,自然不佔上風,屢屢被詹徽壓製。

老爺子憐他的耿直,也笑他的剛硬,便對他說可以回鄉頤養天年。但是凌漢不但不請辭,反而對皇爺說,臣要在朝看著詹徽等小人。

「臣,凌漢,參見皇太孫殿下!」

殿,頭髮花白的凌漢,恭敬的叩首。

「老大人!」朱允熥快步走下禦階,親手扶起,「不是朝堂之上,不用如此大禮!」隨即,對王恥道,「你怎麼做事的?凌愛卿這等老臣來了,居然也不知道搬個座位來??」

「奴婢該死!」王恥一天不知道死多少次,反正他自己是不在乎的,到一邊搬了一個凳子過來。

「凌大人,殿下賜座!」王恥低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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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旁人,定會說聲公公辛苦。可誰知凌漢卻怒目相向,鬚髮皆張。

「儲君與大臣議事,爾等閹人為何在側?」凌漢怒道,「陛下頒佈之皇明祖訓,凡君與大臣言事,閹人退後十步之外!」

「你..........老不死的!」

王恥差點沒氣死,可是不敢說話,只能低頭默默退開。

凌漢這做派,讓朱允熥也有些吃驚,還真是方正之人。怪不得這些年,他做所的都是言官,老爺子欣賞的,就是他這怪脾氣吧。

「凌愛卿坐!」朱允熥笑道。

「老臣,謝殿下!」凌漢拱手,然後厭惡的皺眉,用袖子擦擦王恥搬來的凳子,方才坐下。

「老東西!」王恥恨的牙根癢癢,可又無可奈何。別看他伺候了殿下十幾年,可真論起來,他只是奴婢,那些大臣是國士。對於這些大臣,惹不起惹不起!

「傳你來,是有個事!」朱允熥緩緩開口。

「殿下吩咐便是!」凌漢又站起來。

「孤聽說,你和詹徽不和?」朱允熥笑道。

「那廝,小人行徑,隻知溜須拍馬,一點讀書人的風骨都沒有!」凌漢開口道,「若如此也就罷了,其人善於弄權,善於借勢。身為吏部尚書,不能為國舉才,為督察院左都禦史,又不能直言上奏,私心大於官身!」

「明日朝會,你參他一本,如何?」朱允熥直接開口。

見凌漢有些詫異,朱允熥開口說道,「這是孤的意思,吏部尚書,督察院禦史何等重要,不能容此心性不正之人擔當。去年杭州蘇州的案子,那些爛到根子裏的地方官,都和他有脫不開的乾係.........選材失當,就是過失。」

「臣明白!」凌漢開口道,「臣,這就回去準備奏摺,參他一本!」說到此處,凌漢滿臉正氣,眼放精光。

「寫的有份量一些,回頭吏部尚書的位置空出來...........」

「臣,彈劾詹徽,無關私情乃是國事為重!吏部尚書一職,臣不敢奢望!」凌漢正色道,「而且殿下以官職許諾,有失人君的身份!」說完,站起身叩首,「臣告退!」

「呵,這老頭,固執得可愛!」朱允熥被搶白一陣,不但不生氣,反而笑了起來。

等凌漢走後,王恥再次上前,「殿下,曹國公已經到了!」

「傳!」朱允熥喝口茶說道,隨即看到了那個凳子,「搬下去!」

「是!」那張凳子,又被搬了下去。

稍候片刻,曹國公李景隆大步進來。

「臣,參見皇太孫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吧!」朱允熥坐在寶座上,看看李景隆,「什麼時候從淮西回來的?」

上次,老爺子讓朱允熥回鳳陽都祭祖,李景隆帶三千殿前軍護衛。

「殿下策馬回京當日,臣亦快馬趕回!」李景隆偷看下朱允熥臉色,小心道,「前幾日聽說殿下身體有恙,臣心急如焚.........」

「好啦!」朱允熥開口打斷,這李景隆無論你問他什麼,他都能扯到拍馬屁上。

「叫你來有個事!」

「臣,就是給殿下辦事的!」李景隆回道。

「好人呀!就是他媽的,沒有才幹!」

朱允熥心裏嘆息一聲,嘴上道,「明日朝會,你彈劾一個人?」

李景隆毫不遲疑,「誰?」

「詹徽!」朱允熥道,「等都禦史凌漢彈劾之後,你再參他。」

提起詹徽,李景隆心也有幾分怒火。再怎麼樣,他也算是淮西武人集團的一員。審理藍玉案的詹徽,即便是沒有敵意,也成了他們這些武人的敵人。

尤其是蔣瓛因為離間君上,殘害大臣的罪名入獄之後,他們看詹徽更加不順眼。

「臣參他進讒言,殘害國家忠良。假傳聖意,羅織罪名。」李景隆開口道。

人才!

朱允熥心喝彩。

人才,聰明的人才,一點就透,根本不用多說。

這個罪名拿出來,最為當時應景。藍玉案,錯的不可能是皇帝。只能是辦案人員,抓了那麼多軍侯,引起武人憤慨,必須有人承擔。這個罪名拿出來,武人們直接轉移火力對準詹徽........

「嗯!」朱允熥裝作沉思點頭,「是不是狠了點?」

「臣覺得這還算輕了!」李景隆想想,「這些年,他詹徽身為臣,沒少和我們武人打交道。旁的不說,藍玉沒犯事的時候,他和藍玉走得最近,藍玉有罪,他也不能免。」

朱允熥再次點頭,「甚好!」隨後道,「這幾日,輿情如何?」

李景隆知道朱允熥的言下之意,開口道,「各軍侯感念陛下天恩,也感念殿下的回護之恩!有人私下裏說,殿下仁厚已超故太子,未來必為明主!我等武人,別無長處,唯有一條命,獻與殿下!」

「這話過了!」朱允熥板臉道。

「雖過,但是實情。」李景隆少見的沒有阿諛奉承,開口道,「這話,臣也隻說給殿下一人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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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奉天殿,老爺子也在見人。

老爺子端坐在龍椅上,何廣義跪在地上,殿只有他們二人。

「那狗才,和太孫說了什麼?」老爺子淡淡的問道。

「殿下見蔣瓛時,臣在門外五步之外,什麼都沒聽到!」何廣義開口道。

老爺子有些意外,「沒帶你?」說著,一抹笑容爬上老爺子的額頭,自言自語道,「臭小子,跟你爺爺還這麼謹慎!」

「回頭你審下蔣瓛,問他和太孫說了什麼!」老爺子繼續說道,「記住,你自己審,自己記錄,不能經過第三人之手!」

「臣遵旨!」何廣義叩首,「陛下,蔣瓛和太孫說了什麼臣不知道,但是殿下從牢獄出來,問了臣一句話!」

「說來!」老爺子道。

何廣義抬頭,緩緩道,「殿下問臣,錦衣衛在北平之事!他似乎要說什麼,可是說到半路就不說了!」

頓時,老爺子的眉頭皺在了一起,眼神凌厲。

「北平?」老爺子冷聲道,「莫非,蔣瓛和那邊............?」

「臣不敢斷言,不過看殿下的臉色不大好看,似乎頗為.........痛心!」何廣義又開口道,「在殿下帶傅讓離去的時候,臣隱約聽了一耳朵!」

「聽到什麼?速速說來!」老爺子不耐煩道。

「臣聽見殿下說什麼,切記不能讓您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您歲數大了,不能讓您心煩........其他的,臣也沒聽清楚!」

他雖然聽的不清楚,可是說的已經夠清楚了。

老爺子臉上表情複雜,嘴裏喃喃道,「好孩子!知道心疼他爺爺!」

說著,老爺子板臉繼續道,「你去審蔣瓛,然後料理了他!」

「兩個時辰之後,蔣瓛會畏罪自殺!」何廣義說道。

「他那些家眷呢?」老爺子問道。

何廣義毫不遲疑,「自殺!全部自殺!」

「下去吧!」老爺子開口道,「你好好做事,你不是蔣瓛,你是咱養子的兒子,現在你伺候咱,以後要伺候咱大孫,好好做事誰也動不了你!」

「臣,心裏只有皇上和殿下!」何廣義叩首,退下。

他退下之後,老爺子在寶座上坐了良久。

手心手背都是肉!雄武如他,有時候在兒孫事上也要裝糊塗!可是現在,裝不得了。

「老四呀!你怎就這麼不懂事呢!」

心裏說完,老爺子對角落的人影開口道。

「去,叫徐興祖準備一桌酒菜,傳太孫來和咱喝兩酒!」

~~~今天只有兩章了,等下有手術,若是我早回家能趕出來我就發,不能的話,明天四張補給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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